正负极-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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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说“刚才萧瑾打电话问我你是不是在这儿”,床上的人才终于有了反应。
“诶……你这什么眼神?我说不在,你问问他信吗?”卓正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和吊瓶里的药水,“你刚缝完针先休息,等一会儿护士来换药。”
从病房出去后,立刻察觉到手机贴着口袋不停地震动,卓正拿出来,看着屏幕嗤笑了一声。他方才有一句话憋住了没说出来:萧珏,以你的身手,别人从后面偷袭你我还信,能正面砍你一刀——你故意的吧?
他按下接通后,听着对面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气声,叹了口气,幽幽道:“伤得很重,但你还是别过来比较好,你哥不会见你的。”
挂完电话,他很快就在走廊里被拦了下来。
医院过道上人来人往,众目睽睽,岑曦横着手臂挡在他面前,愤愤地骂道:“卓正!你这个没良心的男人!”
卓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得轻蔑:“大小姐,我不睡你,就没良心?”
他的冷嘲热讽对岑曦来说早已免疫,大庭广众之下,大小姐瞪着他,委屈控诉:“你始乱终弃,不负责任,你还是男人吗——”
眼看周围视线越来越多,卓正一脸的阴郁,他将人拽到一边,抵在墙角,气极反笑道:“岑小姐,需要我帮你去隔壁神经科挂个号吗?”
岑曦抬眼看着他,忽然开始掉眼泪。
卓大医生高风亮节的清白名声岌岌可危。
在他终于忍无可忍带着嘤嘤哭泣的女人离开时,一道身影迅速穿过走廊,来到那间萧珏住的高级病房。
隔着半掩的房门,看见护士在给萧珏换药,渗着血的纱布从肩膀一直延伸到胸口。
萧瑾鼻尖开始发酸,头顶的灯光和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让他一阵头晕目眩。
他侧身看着护士离开,眼睑微微地收紧,耳边蓦地响起裴宋的话——你17岁的时候握过枪吗?
那八年里,他在国外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而萧珏的世界呢,阳光掉进了大海,温度都无声隐匿。
萧瑾紧咬着嘴唇,尽量小声地推开门。
第六十章 医院
病房的地面上铺了一层大理石,头顶的白炽灯又亮得吓人,稍微一低头,就叫萧瑾无意间看清自己狼狈纠缠的模样。
自打萧珏看见他的那一刻,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意外,摘下眼镜后眼里像装着浓黑的墨,面上没什么表情,第一句话就是让他出去。
萧瑾鼻子一酸,杵在病床前,勉强扯出一个笑,“你说过的,再也不会不要我……”
他将耍赖进行到底,装疯卖傻时骗萧珏交待的真心,如今也要拿出来,这才换来萧珏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萧瑾,不是我不要你,是你从来都没有选过我。”
每个字都似尖锐的刀,直面着要刺破他牵强的笑脸,然而萧瑾倔起来脸也不要,丝毫注意不到萧珏的情绪般,脚在地上生了根,像个诚心忏悔的信徒。萧瑾固执守在病房里,隔着一段距离,不敢靠近也不敢发出声音,中途跟换药的护士打过照面,也只是轻轻点头,说过来照顾哥哥。
一直等萧珏睡下,他这才去厕所简单清洗了一下,躺在隔壁床铺时已经快十二点。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鼻腔,耳畔是萧珏平稳的呼吸声,久久无法入睡。
他看着昏黄的壁灯照在萧珏脸上,在黑夜里像一副朦胧的画,五官因为睡眠而柔和,睫毛在脸上拽出一片长长的阴影,与白天清醒时冷漠的表情截然不同,安静极了。
好不容易睡着,到了后半夜,萧瑾又于梦中惊醒,他坐起来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转过头去看见萧珏的床上没人。他急忙掀开被子下了床,发现厕所的灯昏黄地亮着,担心萧珏的伤口,他也没多想就冲了进去。
屋内空调开得太高,萧珏睡到后半夜伤口隐约感觉到疼和麻痒,便到浴室擦洗了一下身体,衣服穿到一半,厕所的门被猛地推开。
目光交汇,萧瑾登时愣在原地。
见萧珏若无其事地把手穿进衣袖,他才反应过来,从他背后接住另一个袖子,凑上前一步,红着脸,小声说:“哥,你不方便,我帮你。”呼吸喷洒在肌肉绷紧的后背,轻飘飘落在裸露的肌理上,清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先把手抬起来……哥?”
萧珏好半晌没有动作,他转过身来把衣服披上,眼眸幽暗着,声音低缓地问道:“我上厕所,你是不是也要帮我扶着?”
萧瑾怔住,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下一秒就被用力按在墙上,后背撞上照明开关,浴室瞬间陷入黑暗。
“哥——”他感觉到萧珏呼吸变重,下意识推了他一把,反被拖过去压在光滑的盥洗台上。
萧珏冷笑了一声,大掌死死地卡住萧瑾的腰,把他欲起身的动作摁了回去,掀开他的衣裳,微凉的掌心探入肌肤。
萧瑾身体一抖,心脏渐渐地收紧,潮湿的浴室,黑暗的空间,以及从后被人压制的动作,这一切都很容易和酒吧那个混乱痛苦的夜晚重合。
“哥……求你……”他的呼吸渐渐急促,像是被困在两万里的深海,大脑逐渐缺氧,四周又黑又沉,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哑着嗓音哀求着:“哥,你抱抱我……”
求饶失去了效力,反而让那只手掌顺着腰胯挤进来,萧瑾猛地一震。他没忘记萧珏身上的伤,不敢强行挣扎,只好紧紧地咬住自己的手臂,然而疼痛感没有给他带来缓解,克制不住全身都在颤抖。
身后的人动作顿了顿,从他身上撤开。
萧珏抬手按下开关。
灯一亮,就看见萧瑾一边发抖,一边趴在盥洗台上哭,眼泪很没骨气地全抹在衣袖上。
小时候就总爱哭,做了坏事企图用眼泪逃避挨揍,长大了哭得倒是少了,可回回哭都是因为萧珏,男儿有泪不轻弹统统抛到脑后。
唯一的一点志气都花在了逃离变态哥哥这件事上,连卓正都要表扬他勇气可嘉,割开动脉大出血,死得又慢又痛苦,简直是受尽折磨的死法。
“怕了?”萧珏把他的衣服放下来,声音辨不出情绪,“怕就不要来再招惹我了。”
萧瑾没有丝毫犹豫的摇头,否认道,“不、不……呃——”他想说不是这样的,下颚却被钳制着,用力地抬起,被迫直面着冰冷的镜子,泪眼朦胧,睫毛还沾着泪珠。
而萧珏站在他身后,垂眸看着镜子里的他,掐着他的脖子,淡淡道:“如你所说,我是疯子。”他松开手,后退一步说:“所以如果不想死,最好离我远点儿。”
心脏刺痛使得大脑回神,萧瑾绷紧了很久的弦终于断了,不得其法地叫住他:“哥,我就是……我爱你,真的……哥……”萧瑾泣不成声,颤抖着来拉他的衣角,言语苍白又似恳切:“哥……你骂我,打我好不好?”
萧珏一动不动,任由他拉扯着衣摆,滚烫的泪水砸在衣料上,最后慢慢拨开他的手。
“别这么死缠烂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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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瑾推开门跑出医院。
直到呼吸到了室外的冷空气,才感觉到刺骨的寒冷,凌晨三点的冬天轻易能让人高热的呼吸降下来。他被打击得太惨,一时哭得狠了,眼泪像是关不上的水龙头,风吹过来时脸上一片刺痛。
他钻进自己的车,把脸埋在方向盘里。
—
第二天一大早,萧瑾在阳光的照射下醒来。
萧珏的胃病让他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去买早餐。车辆朝着晨曦朝阳驶过,过往的行人目不斜视,纷纷投入到赶路上班的节奏中。
直到抵达餐馆林立的街口,萧瑾才发现自己对于萧珏的口味知之甚少,萧珏做得一手好菜,悉数迎合他的口味,但从未对弟弟喜欢的东西表现过任何的挑食。
他找了个地方停车,决定步行去打包一份粥回来,却在穿过步行街时,察觉到有人在跟踪自己。
余光瞥见身后那辆车,萧瑾的第一反应就是目不斜视地转身往另一个人多的方向走。
他脚下的速度逐渐加快,企图通过人流和转角把它甩掉,结果那辆车好似早有预料般,在进过巷子时一个掉头,两分钟不到把车开到了他身边,堵住了萧瑾的去路。
车窗打开后,副驾驶上坐着的人通知他:“萧少爷,夫人请你走一趟。”
看出他的不情愿,车里的人很快失了耐心,他们拉开车门,四个人一起下车将萧瑾“请”了回去。
然后他在那里,见到了许久不见的父亲。
第六十一章 角逐
废弃的车库空气不流通,污脏白墙上涂抹了一个大大的拆字,萧瑾被反绑着双手推到墙边,一抬头,就看见萧远山被绑在几米外的椅子上。
多日不见,他鬓角多出许多白发,似乎被一场大病抽去了以往的精神抖擞,倒不是一个人,杨雪晴和萧阳那对母子紧靠在他旁边。这些日子以来,几个高大的男人轮流守在他们周围,像牢不可破的铜墙。
在看到萧瑾被押进来的时候,萧远山脸上明显透露出一丝惊愕和愤怒,他冲着随后优雅步入车库的女人吼道:“殷雪蓉!你到底要做什么?”
本就没有感情的商业联姻,殷雪蓉等了十几年才终于撕破脸,她冷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尖刻,“做什么?这么多年夫妻,我为公司付出了那么多,你萧远山在外头生了个野种,现在想把我当外人一脚踢开?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萧远山脸色非常难看,却因为手脚都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萧阳白净的小脸上还残留着哭红的痕迹,此时因一声大过一声的争吵吓得又要大哭,被殷雪蓉掐住下巴,还依旧在嗫嚅着“妈妈”两个字,实在让她烦躁到了极点,索性叫人把哭哭啼啼的母子俩关到隔壁去了。
萧瑾半晌不说话,他视线从殷雪蓉身上越过,落在看管他们的那些人身上。他一直盯着某脸上的有疤的男人,直到他们带着萧阳要离开时,才突然问道:“我哥现在躺在医院,是不是你们干的?”
那道疤他见过,这个男人他也见过。
上次新闻报道有不法分子在源江路袭击萧珏的车,歹徒虽然逃脱了,但路上的监控曾清晰地拍下了一张凶煞的侧脸。
代升告诉过他,这群人都是一些穷凶极恶之徒,可笑的是背后指使者远比他们更狠毒。
屋内其他人都出去了,只剩下殷雪蓉和萧瑾,还有一个被束缚住行动的萧远山。
她忽略了萧瑾提出的问题,另起话题:“儿子,还记得妈妈的话吗?妈妈也是为了你好,只要你愿意……”
萧瑾打断她:“没有人会永远天真,妈,您到底是不是为了我好,您自己心里清楚。”
就算萧珏一直不告诉他,但肮脏的内幕他早在回国前就已知晓,母亲出轨的同时,父亲还有个八岁大的私生子,他们一家是怎么把人生过得乌烟瘴气的,这些他如今都不在乎了。面对母亲的咄咄逼人,萧瑾说:“我已经把股份全都给我哥了。”
殷雪蓉满脸不敢置信,“你鬼迷心窍了?!”
“是。”话音刚落,脸上便挨了一个狠狠的耳光。
萧瑾偏着脑袋,侧脸顷刻间浮起一个鲜红的巴掌印,“现在知道管我们了?”他抬起脸,看着母亲狰狞的面孔,十指松开又握紧,背脊不知何时绷得笔直,“我小时候需要你们陪着的时候你们在哪儿?开家长会的时候你们在哪儿?逢年过节的时候你们又在哪儿?还好,萧珏他从来不会让我受委屈,所以我从小也没觉得你们哪里做的不对。现在你们为什么要来管我们?”
殷雪蓉气得发疯:“早知道你们会做这种恶心的事——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们!”
萧远山从刚才起眉头一直攒着,这句话让他的脸瞬间刷白。活到这把年纪了,豪门秘辛他听过不少,却怎么也想不到乱伦的苗头会生在自家,等发现时竟再无转圜余地。最终只能面色通红,太阳穴上青筋爆起,冲着萧瑾厉声呵道:“畜生!你们怎么能——你怎么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殷雪蓉难得和萧远山统一战线,连小时候对萧瑾的偏爱也收回了。他们都失了自己的体面,目光如炬,落在萧瑾身上像一把锋利的刀。
屋内光线不足,上方的屋顶裹挟着漂浮的尘埃,好似一张看不见的巨网。
萧瑾垂着眼睑,轻声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有错吗?凭什么就十恶不赦。”声音再低下去,喃喃:“哪有你们说的罪过,你们不懂爱,又凭什么说恶心。”
在殷雪蓉怒不可遏地离开后,空气便凝滞下来,萧瑾闭上眼睛,不肯再去分辨萧远山的表情。他疲惫地靠在墙边,需要仔细去听才能感受到胸口跳动的器官,上方紧贴着皮肉的地方,有一个精美绝伦的蓝宝石。
这个项链他一直都没摘下来过。
只要再等等,他哥一定能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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