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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燕飞 完结+番外-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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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辟邪坞,是开国皇帝为让胥家祖上能如起义时一般盯着他的所作所为而设。辟邪坞卿一辈子都不能以真名示人,仅有皇帝、前任辟邪坞卿及其生母方能得知,也正因如此,我们胥家子弟从不起字,唯辟邪坞卿有字……每一任的辟邪坞卿都得是胥家人,是以对辟邪坞们的教导也分外严格……辟邪坞并非如众人所言,单单是个替皇帝查案的位置。
  “我这么说吧,燕子,撇去其他,辟邪坞卿不能在这个位置上有私欲,毕竟辟邪坞卿手上的刀是能斩皇帝的刀。
  “但正因如此……辟邪坞卿更要比皇帝看得清。若是辟邪坞卿看错了,皇帝就更会看错了。而如今皇帝因祖父判错了,我自然也要替他看清。”
  燕星何看到他抿了抿唇,抬手摘了他那碍事的带子。胥挽枫低垂着眼,乖顺地看着他的手,肩膀塌着,怪没精神的。
  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见到他那带点不多见的血色的眼猝然擦亮了,微微睁大,略微凑近了些,看着他的眼。
  “委屈你了。”
  “不……即便我过得不容易,但至少能保你。”
  “我是说,之明,”燕星何叹了口气,“你太累了。
  “我爱你。”


第125章 死别
  直到此刻,胥挽枫心口多日以来莫名的沉闷方才散了去,如阳光钻进阴沉的井,水底的鱼儿也终于得见那抹光景。
  “我,我也……燕子。”胥挽枫的双唇在颤抖,燕星何扫了一眼,张嘴含住了,让他干燥的唇面上的翘起的皮都贴了回去。
  燕星何不大习惯这般直白地表明心意,就算是搁在从前瞰桉侯还在的那会儿,他坐在父亲的手臂上也从不会说什么“喜欢”的字眼,只晓得瘪着嘴抱着人脖子,看着晏雨絮同一干附近的孩子玩闹。总有人性子天生内敛,但燕星何吃过亏了。
  “……胥挽枫,你记住,只要我还活着,就有这个人在爱着你,所以……你一定要惜命。”此时两人的额头相贴,靠得极近,燕星何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从嘴里跟着气一块儿吐出来的,听着活像是那些缠绵病榻靠药吊着命的可怜人。
  他顿了顿,又不大情愿道:“虽说我不大喜欢你祖父,但你要晓得,他愿意栽培你,把这个位置留给你,他还是喜欢你的。别不把自己当回事儿。”
  那天燕星何好像说得很少,但又好像说得很多,少到确实只有那几句话,余下的都被胥挽枫堵回唇缝里,多到捱在私底下的话说都说不完,欲言又止得堵得慌。
  入夜后,侍女在外头庭院中的石灯里点了灯,暖色的火光星星点点地缀在院中。
  胥挽枫正背着手等在府邸门外。他换了身衣物,暗红的衣料边角缝了黑边儿,缝制时用了特别的工艺绣了鱼儿上去,随着他走动,鱼儿如同在他衣摆上游动了起来一般。
  “你这根备用的带子,尾巴上我叫她们给你熏过了,”燕星何自门内走出,拉了一下蒙眼睛的带子的尾巴,围着他转了一圈,“这么多天下来了,难得放松,穿得好点也不错。”
  胥挽枫跟着他转了圈,伸手揽了他的肩膀过来,道:“不过是姑且歇息一晚,又何必非要换身行头……”
  “那不成,你平日里穿得够素了,这会儿要还穿着那身死板玩意儿也太下我的面子了。”
  “好吧。”胥挽枫耸了耸肩。
  兴许是有处码头的缘故,即便入夜了街上人流也仍旧络绎不绝。燕星何出门前带了一袋铜板,此时手上已经分毫不得空闲,囤满了诸如冰糖葫芦或是烧饼之类的零嘴。
  “燕子。”
  燕星何愣了一下,打正盯着的摊头前直起了身子。他正琢磨着那摊前摆着的雕花扣子,寻思着给他家那人换个带子尾巴。
  “怎么?”
  “你看这个。”胥挽枫指了指那摇晃的烛火下随风轻颤的草编的玩物,如最常见的蚂蚱,亦有别的模样,而胥挽枫叫他来看的,是被众星捧月似地放在最中间的一只燕子。
  燕星何靠拢了来,此时胥挽枫也已将铜板交与了店家,从老人家那枯瘦的手上接过那只栩栩如生的草编燕子来。
  “给你的,”胥挽枫轻笑着,将那只燕子递到双手抱住了自己左臂的燕星何面前,“仔细想想,都没怎么送过你东西,思来想去,似乎也就只有那枚小鸟了。”
  燕星何将脸贴在他臂上,从他手里接过了他送给自己的新礼物。
  “老人家手艺真好,”两人走出去不远后,燕星何道,“少有见人扎草燕子的。”
  胥挽枫刚将一盏海灯推了出去,抬头道:“你若是喜欢,回头我再去买个来拆了,总归不难,学好了以后每年都扎给你,如何?”
  “这多麻烦,图个新鲜罢了……”燕星何摆弄了几下草燕子的翅膀,看向站起身的胥挽枫。
  胥挽枫拍了拍手,将方才沾在衣角的尘土掸了去,拉了拉燕星何的领口,轻声道:“不麻烦的。”
  他的声音如温顺的小猫,将绵乎乎的爪子踩在燕星何的心上,胸口顿时软成了一片。燕星何觉得自己脸一定很红,若不是他们站着的这片只有海灯里的烛火织成的星星点点,胥挽枫一定会笑话他。
  好在眼下就算是他自己也看不大清。
  察觉到自己的左脸贴上了什么柔软时,胥挽枫的脑袋瓜仿佛嘭地炸开了一般。他哆哆嗦嗦地后退了几步,双唇颤抖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燕星何也没好到哪去。发觉自己干了什么后燕星何吓得蹲在了地上,戴着白手套的双手拼命揉搓着自己烫手的脸颊。
  “我……我……”燕星何难堪地想着如何开口,夏末的海风一吹冷了些许,一时不知他这哆嗦是风吹的还是吓的,“我不晓得……我为何……”
  他们二人相距人声鼎沸的大街尚且有些许距离,谁也没瞧见这微凉的海面上有两个年轻人分明已经表明心意,却还是如同情窦初开时一般害羞得惹人发笑。
  胥挽枫扯下蒙眼的带子,许是冷静了些。他上前几步,在燕星何跟前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脑袋:“这么喜欢我么?”
  “是啊,”燕星何本埋着头,这会儿听着了他得意的意味,从臂弯里抬起头瞪了他一眼,“你少笑话我了……多大人了,没完没了了还……”
  “哪有哪有,只是你喜欢的分量同我一样,我很高兴罢了。无论几次……只要知道这件事,我都很高兴。”胥挽枫笑起来,挑起他的下巴,低头舔了舔他的唇。
  燕星何一愣,手上攥紧了那撑着草燕子的木棍与手臂上的布料,略微张开了嘴。
  甘珞让芳肃大长公主拎着耳朵去城中的酒楼了,胥野岚在府中等了两柱香的光景还不见胥挽枫与燕星何,饭菜热了又热,只得先用。
  胥野岚打饭厅出去时,瞧见不远处没蒙眼的胥挽枫急切地拉着燕星何往他俩的西院走,临近那道月洞门时,胥挽枫还百忙之中分出一个不大耐烦的眼神来丢给胥野岚。
  胥野岚耸了耸肩,转头吩咐下人去了。看他那反应,无非是吵架或是别的什么了,总归是见不得人的事,叫他没什么天要垮下来的大事儿就别去打扰。
  夜深后,胥野岚独自坐在屋里,盯着烛台,一手托腮一手不紧不慢地敲着桌面。
  他脑子里现在想到了很多,阿娘,弟弟……晏雨絮。虽说晏雨絮对他说无论他回不回得去,她都会在一苇渡江等着,但于胥野岚自己又是另一回事。
  他放心不下没了消息的阿娘,也放心不下自己的心上人。
  或许还能再见,或许已是永别。人的一生何其短暂,如白驹过隙,思来想去,晏雨絮已在他不值一提的一生里燃起了一簇绚烂耀眼的火花,亦如晏梓之于胥之明。
  “唉……”
  “兄长。”
  胥挽枫敲了敲门板,轻笑了一声,迈进屋里。
  “怎么在叹气?”
  “没什么……”
  “想嫂子了吗?”胥挽枫没蒙着眼,眼中的点点猩红蕴在墨色里,如深不可测的深渊,看得人多少有些发怵。
  胥野岚移开眼去,瞥了一眼他披在里衣在的罩衫,道:“不冷么?”
  “哈哈,还成吧,这不刚起么,燕子有些饿了,我替他出来拿点吃的。”
  “后厨里应是还有些的吧,毕竟是皇帝住的地方,夜里灶也不一定会填。”
  “……兄长。”胥挽枫收了笑脸,正色道。他这模样,看得胥野岚也不由自主地坐正了。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胥挽枫道,“你有退路。”
  胥野岚没有回他,道:“之明,若是你死了,晏公子会想同你走吗?”
  “我不清楚,不过我希望他不会。大抵上……若是他走在我前头,他也希望我不会。”
  “那你会吗?”
  “会。”胥挽枫眼皮抬也不抬道,“不过总归是想想,他若是想要我晚点走,那我苦熬那些日子也无所谓吧。
  “但哥你要想清楚,死的人不想活的人死,活的人确实未必想活,分别于两人而言都是如脚踩荆棘而行。两人若是相爱,谁也没法在永远失去另一人时还能安然自若。除非是傻了,魂都跟着走了。”
  胥野岚抿了抿唇,道:“雨絮她……我自知亏欠于她,亦无法丢下我娘不管。”
  “做人自然常有两难全。人活在这世上,会有无法割舍的东西乃是常事,所以我才想让兄长想明白了再做决定。”
  “说得好像没我带路你到了总坛里不会迷了路似的。”胥野岚笑了笑,“多少想帮上你。”
  “嗯?为何?因为我和燕子你才能同叶瞒搭上话么?”
  “哈……或许吧。”胥野岚摇了摇头,“你不是要去寻吃的么?你俩回来后还没吃过东西,快去吧,别让人饿坏了。”
  胥挽枫定定地看了他一阵,起身出去了。
  他回到屋里时,燕星何已经披了衣起来坐在床头了,手心里垫着噶努毛茸茸的下巴,正不时左蹭蹭右蹭蹭。
  “你去了挺久,怎么了?”燕星何问。
  “适才同兄长闲谈了几句。”胥挽枫从托盘上取下其中一个已经码放了小菜与米饭的碗来,递给燕星何,“约莫是在想晏姑娘。”
  “嚯,这得又在胡思乱想了吧?”
  胥挽枫舀了勺自己碗里的饭菜,道:“不愧是皇帝的厨子,手艺真不错。胡思乱想算不上,想来想去都是那些生生死死的事。”
  “生死不过常事,你我都逃不掉。”
  “他在想的约莫是若是他死了,晏姑娘会如何。”
  燕星何顿了顿,低声道:“还能如何……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呗……”
  “虽说……我们都是这么想的,但我也忍不住想……若是我死了,你会乖乖活下去吗?”


第126章 总坛
  有许多事是人没法弄清楚的。比如若是胥野岚死了,晏雨絮究竟会如何;比如燕星何要是死了,胥挽枫又会如何;比如燕星何和胥挽枫究竟会说多少实话。
  胥野岚不知道头天晚上胥挽枫和燕星何究竟发生了什么,第二天早晨整理行装时,二人脸色都不大好,好似谨防着嘴边的肉自己跑了的狼。
  此次行动,甘珞北上回宫,而胥挽枫则领头带着辟邪坞与甘珞拨给他的人马南下,直往杜嫚。
  行了两日有余,头批人马才进到杜嫚的地界。为了不打草惊蛇,胥挽枫将人分了好几拨,每一拨由一名辟邪坞领头,分了些人出去,守在当地镇子里。
  胥野岚虽原先呆在总坛中,不过出来却甚少,寻那总坛的位置总归需要他们亲自上阵。
  好在这事儿胥挽枫先前听甘珞提过几句,那是他刚离开钦赞那会儿了,杜嫚出了不小的乱子,他同燕星何估摸着说不定就与睚眦有关。
  “这事儿?确实有。都好些年了。”
  胥挽枫挑了挑眉,望向柜台后的掌柜:“掌柜的你知道这事儿?”
  那掌柜的嘴上答着,手上依然不慌不忙地打着算盘:“知道,本地的都知道,还有人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掌柜的你也是?”在一旁嗑瓜子的燕星何问道。
  掌柜的看了一眼这模样奇特的公子,道:“那没有,我打小长在这镇子里。不过你们若是要寻,打这出门,向南两条街外东起第二户,他们家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这倒是帮上大忙了,多谢,”燕星何拍了拍手,“诶,掌柜的,你这瓜子味道不错。”
  “味道当真不错吗?”二人走出酒楼不远后,胥挽枫低声问道,言语间带了点笑意。
  燕星何白了他一眼,道:“太咸了,又没茶,齁得慌。”
  “你早该实诚点,那店家不知道,指不准生意还不大景气呢。”
  “不会,”燕星何想起了放在桌面上的那一枚铜板,“这么一碟瓜子,也不要钱,白吃的不会少,掌柜的说不定就是图个人缘呢?”
  两人又闲聊扯天扯地了好些句,谈话间也已经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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