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 完结+番外-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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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祝被肚子上的口子闹得头疼,却还是奋力将一把钥匙塞到他的手里:“莫要担心啦……我不会走的……愿吾王万寿无疆,与君如同梁上燕……年年岁岁……常相见……”
…
这天,赤鹿磐很是热闹。
赤鹿磐的新狼王要登基,还要娶妻。
已经入春,皇宫的池子里又堆起了成群的大雁。在城中玩耍的孩子见着了大雁开始大叫大喊起来,又立即被他阿姆拿着笤帚赶下屋顶,扯到屋里去换衣物。
“阿姆,听说王的新娘很好看?”
“说是这么说,臭小子快穿衣服!”
孩子的阿爹从外头进了来:“怎么还不好?又去哪玩了,宫里快开宴了,小心吃不上东西!”
孩子一听,大叫一声,赶忙跳开去穿衣服。
“新娘子还没到么?”
孩子的阿爹回道:“没,快了吧?听说昨天夜里就从芊草城出发了。”
“芊草城?”
白花园中,彻辰穿着新衣,望着水面,蹲下来摸了摸雁崽子的脑袋,点了点头。
清原公主站在一边,道:“这么远?他来信了?”
“没有,但是他临行前答应过会在我登基这日回来的。”彻辰不大开心,摸完了雁崽子又开始绞手指,“我好想他。”
清原公主翻了个白眼,却也的确是挺想念巫祝的。巫祝重伤后,兰朵赶回来看过了他的伤,让彻辰将巫祝送到赤鹿磐的药城芊草城去。
自那过后已经有一段时日,巫祝却一直没来消息,彻辰便也只得揣着当初巫祝给的那个承诺过日子。
“公主,快到时辰了。”
清原公主应了一声,拍了拍彻辰的肩,向那来喊她的人走去。彻辰回头看了一眼,是个他不认识的人,不过若是巫祝或是甘珞在这里,就会告诉他,那是明翰赫赫有名的陆楠将军。
陆楠低垂着眼帘,待清原走到了他身边笑了笑,他这才回了一个笑容,冲彻辰点了点头,跟着清原走出去了。
这样不就挺好的?中原的皇帝做什么非要让清原嫁到这里来呢?
芽玛处理完了宫中大大小小的事务,将兰朵先前拿过来的猫抱了过来:“陛下,我们该过去了。”
“……城外还没来消息么?”
芽玛的脸白了一下,支支吾吾道:“还、还没……陛下莫要心急,指不定等大典过了就……”
“算了,芽玛。我们走吧。”
芽玛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鼻子一酸。
巫祝临走时身子便算不得好了,那一刀捅得不是位置,离开漠多时他有气无力地掰着彻辰的手指,双眼几乎睁不开。彻辰不想让他走,唯恐他一离开自己的眼前就要消散了,巫祝自然也不愿离开,可他想陪彻辰活下去,那便要离开这一阵子。
巫祝的身子兰朵是看过的,确实也拿不准最后会不会没事。彻辰毕竟与她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多少心思说都不用说,一点小动作都能明白了,提心吊胆地过了这几个月,他整个人都瘦了不少,芽玛就怕万一巫祝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的新狼王能直接跳海。
赤鹿磐的狼王的登基大典并不如明翰的那般繁琐,彻辰来到宫前的白石地板上致过辞,后厨搬出了美食,人民或涌入宴厅,或在宫外拿着食物便吃了,一时间,欢声笑语充斥了整座漠多皇宫。
彻辰站在宴厅中央,看着那张狼王与王后用的长桌,眉间抽了抽。
其余城的城主跟在狼王身后面面相觑,不知这年轻的狼王在等什么。年迈的前狼王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叹了一口气。
他的身体大不如前,退位也就是这几年的事,先前便一直急着替儿子寻个王后来,谁知儿子寻了个公子,偏生局势还不安稳。
“喵?”
彻辰头疼地闭上了眼。芽玛又把那只该死的猫抱过来了。
“哎呀,好乖。”
“……?!”彻辰瞪大了眼,急急转过身去,险些没站稳。
他极爱的那个人站在那里,抱着那只猫,挠着猫的下巴。他的手臂间挂着绒毛,很暖和,猫埋在绒毛里,两厢的毛难舍难分。他的身子应是还没恢复好,额前有一层薄汗,脸色却很红润。
他抬起头来,笑道:“怎么样呀?我没爽约吧,吾王?”
众人不知此人是谁,宴厅中一下子寂静非常,倒是兰朵先拍案而起,大喊:“阿嫂!”
“兰朵,叫阿哥便是了。”巫祝笑了笑,向彻辰挑了挑眉。
彻辰感觉自己要疯了。他冲上去抱住了巫祝,捧着他的脸亲吻他的双唇。巫祝倚在他怀里,被他亲得直笑。
他也很想念彻辰啊,几个月前的那一幕如同生离死别,不过半载不至,却恍如隔世。他在芊草城时被草药浸得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柱子上,每每梦回时忆起彻辰这笑得开怀的小狼崽才能熬过病痛。
“大雁……大雁都回来了。”彻辰抵着他的额头,低声道。
“嗯哼?”
“我们去抱一只来吧,当儿子了。”
“看看你这出息,我不就是回来了么,连人都不要做了要做大雁了?”巫祝毫不避讳地搂着他的脖颈道。
“诸位,”彻辰声音算不得响,却足以叫一屋子的人听清了,“这位是巫祝,明翰的泠南侯,我的王后,你们的王后。”
宴厅鸦雀无声,却听得兰朵头一个高呼“愿狼王王后白头偕老”,众人随即皆鼓掌祝福。
“王后真的很好看呀。”那被笤帚赶下屋顶的孩子在他阿姆的怀里小声道。
…
巫祝累极了,宴会到了一半便窝在了彻辰怀里。他像是嗅到了叫他能静得下心来的气味的猫,又累极了,很快就睡得打雷都叫不醒了。
彻辰一路抱着他回到寝宫去,景色正如前一年巫祝刚来漠多时。
巫祝迷迷糊糊醒来时正被彻辰放在他的床铺上。两个人都憋了许久,巫祝几乎是扯着他的衣领就吻了上去,被他那火热烫得缩了一下。
彻辰握住他纤细的手腕,笑眯眯地解开了他衣领上的扣子:“我的王后,今夜可是我们的洞房夜,千万别像那晚似地晕过去了。”
城里,一簇绚丽的花火猝然自中央的广场窜上漠多的夜幕,为赤鹿磐新的狼王与泠南侯的相守庆贺。
第96章 后日
那天燕星何离开了辟邪坞的小院后,胥挽枫发了疯地找他,但无论他如何寻找,从城中翻到郊外,燕星何都打定了主意不要出来见他一面。
胥挽枫头回急哭了,辟邪坞都被他这一通大动作折腾得鸡犬不宁,一时间辟邪坞中风声鹤唳,连只鸟都不放进院里,唯恐他们老大看见能飞的能直接发作。
胥挽枫每日都要辟邪坞的人去找燕星何,自己埋头于那堆被他搁置了许久的事务中。奈何他自个儿实在是聪明得不像话,那堆子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不过几天他就全解决了,还顺带骂了一句皇帝老儿这种事情还要他出手。
可他有什么办法?一旦闲了下来,他就会想起那晚燕星何撕心裂肺的喊叫和他胸口那泼刺目的血,以及他自己脸上沾上的血的温热。
自燕星何下落不明之日起,胥挽枫一阖眼便会被梦魇住。他不停地梦到燕星何在他眼前死透了,血都流干了,生生把他自己钉死在了盘元的石墙上。
燕星何伤得那样重,所有不明缘由的人只得劝说胥挽枫,燕星何真的死了。
他几乎看不见东西了,只得跑到各地的辟邪坞去巡查。只有铺天盖地的事务才能叫他舒服些了。
燕星何没跑远,他也跑不远。宣尽欢是总理司司主,宫中有甘慕这个总理司的人在,他作为燕部的主人去那里也并无大碍。
甘慕被他吓了一跳,却也并未赶他走。他的二弟甘珞倒是对这个吓到了自己兄长的人颇为不满,整日黏着甘慕怂恿兄长将他赶出去。
甘慕对他的弟弟其实也相当没辙,不过已经传信过去,得知了池束会来接燕星何回去,“委屈”一下甘珞也无伤大雅。
燕星何几乎成了个每天只会呆呆地看着窗外的废人,坐在窗边,一手虚握,像是想抓着什么东西。
他其实身子没废,只是精神垮了。他一个白纸似的人,初来乍到头一回喜欢人,却倒了八辈子血霉喜欢了仇家的孙子,那根吊着他的线只受了轻轻的一拨就断了。
自到了甘慕的院子后,他的眼眶就没消过肿,一旦歇下来开始胡思乱想了,心思就会不由地飘到胥挽枫那头去,眼眶便又开始发疼。
“前阵子巫祝刚来过,这会儿你又来了,我这儿都快成了接收你们失意人的地儿了。”甘慕在他对面坐下,笑道。
燕星何心不在焉地回道:“巫祝……是赤鹿磐那儿的事么?”
甘慕答非所问:“燕公子,你恨巫祝吗?”
恨他把你从胥挽枫精心安排的一场梦里叫醒。
燕星何定定地看着他,摇了摇头:“这个不难猜,只是巫祝来让我确定了罢了。巫祝不告诉我,我只能一面骗自己,一面做一个被他玩弄于股掌间的傻子而已。那是既定的事实,我们之间也只是隔了一层窗户纸而已,既然是窗户纸,迟早要被捅破的。”
“……我听珞珞说,他近日在找你呢。”
“……那就找吧。”
“你也很清楚,你家的事同他根本没关系,你只是在无理取闹地迁怒于他。”
燕星何皱了皱眉。虽然甘慕这话说得不近人情,可也确实没错。
他点了点头。
“既然是他祖父的过失,你便该与他好好说开。”
燕星何不悦道:“……甘慕,我已经很好脾气了。”
甘慕摸出了个他大概的底线,知道言多必失,更何况这是他的事,燕星何他自己有个底儿就行了,他一个外人没什么好多说的。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这件事,没有谁能比他和胥挽枫更能开口了。
“你打算今后如何呢?”
“……回浊水吧?不过还是想回一苇渡江一趟,见见我姐。她定了亲,我怕今后我见她也不大方便了。”
甘慕叹了口气:“……你还喜欢着他。”
“这是没法子的事情。就算是圣人,来红尘走一遭总会被世俗绊住。他是我的朱砂痣又如何呢?”
当年那鲜血淋漓的一晚始终是他头顶上经年不去的一片黑压压的云。他总觉得他的身后有爹娘的目光,在他的脊背上扎了无数的用人命喂养的玄武炭木。
一粒朱砂痣?刮了便是。
“对了,玄武炭木的量近日如何了?”
“我让珞珞来同你说,我看不得这种东西的。”
甘珞到了夜里才回来。他说,今日又上来了一批玄武炭木的进贡,量又减了。
燕星何还记得燕秋郎当年账册上的玄武炭木的记录,两厢一对比,这数目真真是没眼看了。
“这事……皇帝一直没查么?”
“你也晓得的,皇帝整个一死鸭子嘴硬,当年认定了瞰桉侯私扣炭木,即便后面炭木数目也仍在减少,但他定也不会特意去替你家翻案。”甘珞道,“这事他……”
燕星何看他欲言又止,虽心中一紧,却也仍道:“如何?”
“……叫辟邪坞卿来查。”
“……呵,是吗。”燕星何轻笑一声,突然垮了下去,无力地倚在了椅背上。
“他先前……一直不得空,前些天才回来将账册对了,是以今日成堆地呈到皇帝面前,这数目才叫皇帝老儿吓着了。”
燕星何的双眼微微睁大,又看向了窗外。
“我……不能后悔的,”燕星何喃喃道,“我怎么能后悔呢。”
甘珞看了一眼他手腕上的红绳,走了开去。
…
胥挽枫披了绣金鸟的披风,到盘元外的院子里领了噶努。
噶努许久未见主人,呜呜咽咽地得了一顿毫无感情的揉搓,又看了一眼胥挽枫的身后,见并没有燕星何,又咕噜噜地开始乱叫。
胥挽枫顿了顿:“……他不会来了。”
噶努不解地叫了一声,嗅了嗅,蹭开他的外袍,用鼻子碰了碰他腰上挂着的那枚燕星何砸在他身上的金色小鸟。
“……嗅到了?”胥挽枫笑了笑,“可他真的不会回来了,我自己把他作走的。”
他摩挲着那枚小鸟,脸色黯了下去:“那又怎样?我本就对他没那个意思,走了正好,省得惹我心烦。”
他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噶努:“回去吧,回一趟霂州。”
胥挽枫当真是懒得扮了,一路骑着噶努,带着大批的辟邪坞官员到了霂州,让噶努先行偷偷回去,自己装模作样地同一群与他一样戴了帷帽的人来到了胥府前。
辟邪坞毕竟是不仅在明翰内,还在明翰外也“颇负盛名”的官暑,赞扬不足,诟病却有余。没人晓得这辟邪坞除了盯着各地,叫诸位府尹县令不好过,时不时办个案子,或是向皇帝打个“小报告”外,还能有什么用处。
皇帝自然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