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 完结+番外-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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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域狼都是极聪明的。它蹭了蹭彻辰,抖落了身上的雪。
彻辰将那孩子扶到了狼背上,挨着北域狼抱着幼崽,推着鸟蛋慢慢走回城。
他们走了半日才远远望到了赤鹿磐的石墙,又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了漠多古城的城门下,摸到石墙时西边的太阳已经落了下去。
城墙上的守卫瞧见了世子,赶忙下来迎他进去。
成狼庞大的身躯也终于轰隆一声,倒在了漠多古城的城门前。
…
那孩子醒来时,正躺在漠多皇宫的客殿中。
他的枕边置了一张厚实的狼皮,胸口上趴卧着一只狼崽,压得他胸口闷得很。
床边蹲着一个小姑娘,她把头埋在了自己手臂间,正打瞌睡打得正鼾。
他动了动手指,一股钻心的刺痛便从指尖一路爬升到了后脑勺,激得他整个人都狠狠一弹,狼崽子也从胸口摔了下去,在厚实的毛毯上摔了个屁股朝天。
那小姑娘打了个哈欠,伸了个巨大的懒腰,腰背弯成了一个令人咋舌的程度,随后站起来,看也没看他一眼,提着狼崽子毛茸茸的后颈丢到了他床上,蹦蹦跳跳地走了出去。
这孩子从死门关走了一遭,堪堪从阎王爷那里拿回了一条命,此时又不知身在何处,懵得厉害。
“他醒了?补药给他吃了没?”
“没呀,世子说的,醒了就让我来叫你的。”
孩子抬头望了一眼那个奇怪的没装门板的门洞,从屏风后绕出了两个人来,一个是方才的女孩子,还有一个是一个比他要小上一些的男孩,谱子却摆得不小。
那男孩子穿得不薄不厚,虎皮衣鹿皮靴,神气兮兮的,一看就晓得地位不低。
“世子,他是中原人吧?”女孩忧心忡忡地望了那坐在床上的中原男孩一眼,拦了他一下,“不要靠近他了,你带他回来已经被王上骂了。”
“他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弱者能奈我何?阿爹只是骂我没有揍我,说明此事并无不妥之处。更何况当时还有那头狼在啊!”
“就是因为那头狼啦!为什么世子要给他!”
“芽娜,”那世子突然正色道,“把皮给他,是那头狼说的。”
那孩子在床上听得头痛欲裂,捂住了眼:“你们是谁?”
“这位是世子殿下。”芽娜介绍道。
“名字?”
“□□彻辰,叫彻辰就行。”彻辰扯了扯嘴角,“我们已经报上了姓名,你的呢?”
“我……”他顿了顿,嘴角抽搐了一下,“我叫胥之明,在家中排行老三。”
“哦,我上头还有一个大哥。不过他已经离开赤鹿磐了。”彻辰坐到了床沿上,眼睛仿佛在发光,“胥三少爷,给我讲讲中原的事情吧?”
胥之明顿了顿,看了他一眼,面色不善:“你想做什么?”
彻辰却似乎毫无所谓:“嗐,多大点事儿啊,我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漠多,就想知道些中原的事儿,你疑心这么重做甚?”
其实后来胥之明离开了赤鹿磐,他才想到,胥之明的身份恐怕并不简单,否则绝不会疑神疑鬼,不像他这个年纪的小孩。
只是等他反应过来时,他也长大了许多了。
第83章 流月
胥之明不仅眼睛不大行,他的身子也不好。为了留住这个小伙伴,彻辰也是耗神耗力,让皇宫里的大夫给他灌药,至少不至于手脚冰凉了。
胥之明对赤鹿磐的刀法甚感兴趣,他本身又学过些功夫,跟在彻辰身后依葫芦画瓢毫不含糊,还深更半夜在自己屋里研究如何将明翰与赤鹿磐的刀法结合。
一日,皇宫里来了一个叫鲁堪巴的铸刀师。胥之明从皇宫中忙乱的下人,喜笑颜开的狼王,再到兴奋的彻辰,都不难猜出,这鲁堪巴八成是来头不小,颇有威望。
胥之明已经是彻辰的好友了,即便是个中原人,狼王也不会对他有多少戒备。
这日,彻辰急匆匆跑到胥之明房里去喊他一同去鲁堪巴那儿。鲁堪巴要替小世子打一把刀,若是胥之明也有想要一把刀的意思,尽可以向鲁堪巴提。
胥之明练了刀正倍感无聊,便也跟着去了,图个热闹。
鲁堪巴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虽然不算健壮,但是胥之明能看得出她肌肉结实,是个铸刀师不假。
彻辰是带着一袋子的东西去的。那袋子用绸缎裹了好几层,前阵子一直浸在皇宫的池水里,今早上才去提了上来。
鲁堪巴与彻辰应该是老相识了,一上来就是揉他脸,被彻辰拍开了她爪子这才松手,去接那袋子来。
鲁堪巴带着他俩到了宫里的铸刀房,将那袋子扔到了地毯上。
里头装了一堆骨头,被她这一扔哗啦啦地摊在了地上,竟然一点裂缝也没有。胥之明用手挡了挡眼,发现里头还有一大块的整截的脊梁骨。
“好大的一头北域狼。”鲁堪巴一边打量着拣骨头,一边感慨道,“皮和肉呢?”
“只有骨头。”彻辰答道,把那截脊梁骨捧起来,“用这个打刀。”
鲁堪巴愣了愣:“这个?北域狼的骨头不适合打刀,被扒了皮肉的更难打得动!从没人成功过!”
“所以你会是头一个。”说着,彻辰把骨头塞到她怀里。
后来,总之彻辰是总算说服了鲁堪巴这个不着调的。鲁堪巴是天生的铸刀师,能抱着铸剑炉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三天三夜精神抖擞。她每天在铸剑房里吹热风,胥之明练了刀无聊了就上她那里去,对他身子好,不过彻辰就受不了了,每日下了课就跑回屋里去吃冰镇的果子,有时候捧了个西瓜来找胥之明练刀还要被这个女人赶出去。
比起彻辰,鲁堪巴更喜欢胥之明。她与彻辰就像是天生的八字不合,碰到一起不骂几句都觉得不爽快。而胥之明安安静静,盯不了多久炉火就帮着捧材料,不会惹她心烦。
鲁堪巴虽然在帮着世子锻刀,但也能拿些边角料做些别的刀。她终归是个姑娘,还是会做些漂漂亮亮的玩意儿的,前阵子胥之明就见她在打一些银晃晃的蝴蝶,叠在一把刀柄上,最后成了一个蝴蝶的球。
鲁堪巴将这把刀柄打好了后便仿佛失去了兴趣,将之丢在了一边。胥之明对这把未成形的刀十分在意,有回直接将它拿了起来,问鲁堪巴:“你这是要做什么?”
鲁堪巴无所谓地耸耸肩:“打着玩呗。”
“这把刀没人要吗?”彻辰去看了一眼她给顺道打到一半的刀身,虽然并未完成,却也看得出若是完成必是一把锋芒毕露的上品。
“蝴蝶这种东西太小家子气了,若是给女人做头饰还行,可放在刀上我们就不见得会要了。”
“……你打完它吧,”胥之明背着手一本正经道,“我都给你做了这么久的帮工了,我要工钱。”
鲁堪巴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一跃而起,揪着他的耳朵:“好你个中原来的臭小子,先前不说,感情是在这儿挖了个坑等我?!”
胥之明任由她揪着自己掐着嗓子尖叫,面不改色地重复:“我要这把刀。”
鲁堪巴没办法,干脆动了坏脑筋,在刀身上做了手脚,最后被胥之明盯着把刀打出来后,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表情着实将她自个儿憋得胃疼。
说到这里,彻辰突然住了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巫祝,眼角都盛着笑意。
巫祝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搓了搓胳膊:“你怎么不说了你?”
彻辰也是愣了一下,眨了眨眼。他也不晓得怎么回事,似乎只是本能地想逗逗巫祝,从他那里讨个什么来。他古怪地看了一眼巫祝,抿了抿嘴。
“他……他拿到刀那天,我去看了。那把刀比他那会儿都要高些。”
那把新刀仍然是用原来的那点材料打出来的,只是鲁堪巴为了作弄胥之明,硬生生将那把半成品拉长了,最后刀立在地上比胥之明那会儿还要再高出一个头。
彻辰笑得厉害,胥之明虽没说什么,却也清楚鲁堪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把刀虽然长,但是分量轻,他也的确是提得动。
彻辰一点都不喜欢那把刀,虽然长,但却是直挺挺的,还娘兮兮地在刀柄上团了一群蝴蝶,花里胡哨的,给他们赤鹿磐人拿着不被人笑话才怪。
不过照他看的胥之明的表情来说,胥之明应是除了那出乎他意料的长度以外并无不满,相反,应该还对那些蝴蝶颇为喜爱。鲁堪巴甚至觉得,胥之明就是因为蝴蝶才看中这把刀的。
鲁堪巴虽然一开始没打算打完这把刀,但是在打刀时还是尽心尽力的。每一只蝴蝶都有不同的花纹,薄如蝉翼,振翅欲飞,十分逼真。彻辰回忆说,胥之明看着那些蝴蝶时,一直半睁不睁的双眼都亮了些。
“眼睛?”巫祝疑惑道,“对,一开始我就想问了,这位胥公子是……”
“胥三有眼疾,打娘胎里带出来的。那会儿他便已经见不得强光,后来他再来时,已经几乎不能直接看东西了。”
“他的事你还没讲完呢。”
彻辰跳下榻去,走向庭院:“还有什么好讲的,后来过了些年他就回去了。他是与家里闹别扭了,跟着商队离家,走散到了雪原上,这才被狼救了。他回去时带了那头小狼崽和那把刀回去——哦对,那把刀他给起名叫了流月。”
“那之后你们常见面吗?”
“怎么会?我是世子,自然事务冗杂;胥三身世也不清不白,总归不会只是一个普通的大户少爷,他回去后我们有一段日子没联系上他,后来则书信往来,他事情少时才会得了空来赤鹿磐一趟,好让鲁堪巴磨磨刀。”
巫祝皱了皱眉:“他回去后出了什么事么?”
彻辰回过头无奈地看了眼心思细腻的巫祝,道:“他阿娘没了。”
“……”
“就是没了。他爹给他说是死了,被他这一出走给急死的,但是他说他去过他娘坟头,是个空坟。他在他娘碑边栽了一棵树,回去后就事情多了。”
“流月刀……流月……我……”巫祝捏了捏眉心,低声道,“我似乎……在哪里听过这把刀。”
第84章 此间
胥三少爷的事,彻辰没有再多说。他说迟早有一天他们会见着的,没必要全都一次性把底儿抖干净了。
随后彻辰带着巫祝熟悉漠多皇宫。皇宫中房间大大小小不计其数,很容易走岔了。巫祝走多了就容易累,总要不时停下来喘几口气。
晌午时,彻辰让巫祝在他寝宫下等着,自己摸到后厨去偷了几张麦饼与烤肉素菜来,顶着个篮子被厨娘赶出后厨,急吼吼地跑到池子边,将篮子放下了。
“这么急做什么,都出汗了。”巫祝觉得好笑,忍俊不禁,拿袖子抹了他额前的汗水,末了屈指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彻辰咧了咧嘴,从篮子里取出一张麦饼,裹上肉菜献宝似地递给巫祝。
“这什么?”巫祝看了眼卷饼,大致比划了一下大小,一口叼了过去,在池子里洗了手,这才拿住快要撕成两半的卷饼,嚼了咽在嘴里的那点。
彻辰给自己也卷了一份,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刚从炉子里捞上来的麦饼,我和兰朵都喜欢吃,她每次想吃了都叫我去后厨偷。”
“……慢着,这哪儿来的?”
彻辰噎了一下,随即耸了耸肩,坦坦荡荡地道:“从后厨偷的。哇你瞧瞧我头这儿,还被厨娘拿笤帚打了个包!”
巫祝一时不知该说他调皮不好好等饭点,还是该说北域的世子竟然还会被仆从拿着笤帚追着打,撇了撇嘴,又咬了一口卷饼。
卷饼的主料是麦子,烤熟了也是一股浓厚的麦香。
彻辰给他的卷饼里还事先浸了酱料,此刻跟着肉菜一同从裂口处爆了出来,眼看着要落在了他腿上,被彻辰眼疾手快地接了过去,凑到唇边舌头一卷,将酱汁舔了过去。
“老师没吃过麦饼,吃惯了就不会这样了。”彻辰挑了挑眉,继续去啃自己的卷饼。
巫祝被他那声老师叫得半天没反应过来,从手指一路僵到了脚趾尖儿,总觉得不过是认识两日,他与彻辰之间便已经有些诡异了。
他突然蜷缩起来,将脸埋在臂弯里。彻辰见他这样,有些被吓着了,赶忙问他怎么了。
……赤鹿磐的当季,风也太热了。
…
午后,巫祝原是想按先前所说,开始教他吹合欢笛。可芽玛和芽娜却已经先搬了一堆事务与课业来,在他的桌案边围了一座山,于是彻辰只得去处理那堆杂七杂八的破事儿,而巫祝则来到园子里,打量他的那些花卉。
虽然已经给是初秋,但彻辰的庭院中很暖和,花开得就像还在盛夏。彻辰托着个腮帮子,坐在木榻上看着巫祝在院子里修剪那些枝条,身边跟着芽玛芽娜。
庭院的角落里有一丛线线绕绕的奇异植株,那些鲜红的线条从花心处探出,盘着花茎而下,绕在指尖上时,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