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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盲罪-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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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戟吃得慢,乍一看也是个热量憎恶者,但吃得一点儿不少。
  柏玉都没怎么动筷子了,他还不停在锅里捞鱼和火腿吃,那一碗沾碟也快要被沾干净。
  柏玉本来还有些愧意,觉得不该在并不确定沈戟是否喜欢吃鱼时,就带人来这里。
  但看沈戟吃得比自己还多,那点愧意就消失了。
  这人还是喜欢吃鱼的吧?
  只是讨厌鱼的刺?
  既然讨厌刺,还吃了这么多,那就是喜欢了。
  柏玉笑了声,有些理解吃播为什么受欢迎了。
  有个人在你面前吃得津津有味,长得还漂亮,这着实能引起食欲,顺带打发时间。
  不过他看得很有技巧,没让沈戟发现自己在欣赏“吃播”。
  剩下最后几块鱼和一份未烫的青菜时,沈戟问柏玉:“你还吃吗?”
  他鼻尖上有汗珠,被灯光照得发亮,嘴唇被烫红,脸上也浮着红晕,冷清的感觉消失无踪。
  柏玉说:“我吃饱了。”
  沈戟又拿起筷子。
  “吃播”看到这儿,柏玉有点惊讶。
  他本以为沈戟下一句话会说“那就结账吧”,没想到人还要吃。原来问他只是确定他不吃了,才好将剩下的夹进自己碗里。
  这么大一锅,柏玉起初不认为他们两人能吃完。
  沈戟还是切牛排似的理着刺,不仅是鼻尖,连额头上也有了汗珠。
  反正没事,柏玉想帮他理刺,这样起码他能吃得快一点。
  但话在舌头上滚了两圈,又咽下去了。
  他们又不熟,他凭什么给沈戟理刺呢?讨好项目的总负责人吗?
  柏玉心里好笑,站起来说了句“你慢慢吃”,就去结了账,顺带在餐馆门口溜达了一圈。
  回头看着沈戟的侧影,柏玉想起一件事。
  领针。
  那天他误会了沈戟,领针不是沈戟故意丢的,是不小心掉下。
  问题就来了。
  他十分确定,那枚领针只要不是主动去摘,就不可能从衬衣上掉下来。
  离开他的办公室之后,沈戟就将领针偷偷摘下来了,连助理也没告诉。
  只有这样,领针才可能不小心丢失。
  他故意拿衣着去刺沈戟,但没料到沈戟真的能被刺到。
  沈戟坐上这个位置,不是刀枪不入,自信到自满的吗?
  居然因为他一句话,就悄悄藏起领针?
  藏领针这个举动,倒是和今天的沈戟给他的感觉很贴。
  这个人的内心,可能和浮夸的装扮大不一样。
  柏玉回到餐桌边时,听见沈戟问多少钱。
  小县城吃饭能多少?他去结了账,就是不想让沈戟给这个钱。
  “回头开始拍摄了,你还来监工么?”柏玉问。
  沈戟计较用词,“要,但那不叫监工。”
  “这顿我请。”柏玉说:“我们那条街上也有家鱼馆,你请回来就是。”
  沈戟皱了皱眉。
  除了应酬,他没有在外面聚会吃饭的习惯,也不想再吃麻烦的鱼。
  今天是个意外,回到晖城后,他还有必要和柏玉出来吃鱼吗?
  “走吧,先回去。”柏玉没等他回答,扫了眼只剩下鱼汤的锅,“吃饱了吧?”
  沈戟不仅是吃饱了,还吃得特别撑。
  刚才问柏玉时,他已经吃不下了,但柏玉不吃,他只好将剩下的解决掉。
  他平时的食物是严格按照营养师的规划制作,不多不少,从来不会浪费。
  小时候吃不饱饭的人,即便早已锦衣玉食,也舍不得浪费食物。
  站起来时沈戟就有点不舒服了。他很久没有撑成这样。
  回到宾馆后,柏玉先洗澡,出来就看见沈戟蜷缩在床上,捂着胃,像是生病了。
  作者有话说:
  每次的作话都是老三套,收藏+评论+海星,哈哈~


第5章 背上的毛巾
  柏玉轻声走到床边,“沈老师?”
  沈戟双手紧紧压在胃部,大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嘴唇被咬得发白,露出的脸颊上冷汗淋漓。
  房间的空调吹着热风,静音效果很差,一直轰轰隆隆地叫着。但即便如此,柏玉还是听见了沈戟喉咙里挤出的痛吟。
  很低,像是努力克制,却因为太痛而忍不住。
  柏玉连忙蹲下来,一只手放在沈戟肩上,“沈老师,怎么了,是胃痛吗?带没带药?”
  取向是男人,柏玉知道自己这时不该和沈戟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但人在承受身心上的痛楚时,往往会渴望另一个人的安抚,而适当的碰触比单纯的语言更有用。
  柏玉猜测沈戟就是胃痛,但胃痛也有很多原因。他并不知道沈戟是一直有胃痛的毛病,还是突然难受。这条街上就有药店,可没问清楚之前,他不能乱给沈戟买药。
  沈戟痛得脑子发沉,反应比平时慢,所有感知好像都被疼痛占据。柏玉走过来他没听见,柏玉喊他,喊了几遍,他才艰难地侧过脸,嘴唇轻颤,小声道:“我痛。”
  柏玉一怔。沈戟眼里没有焦距,虽然看向他,但是并没有真正看着他。那双眼睛潮湿得厉害,睫毛都被打湿。大概是太痛了,沈戟一直在发抖,睫毛也跟着颤动。
  就在柏玉发愣时,沈戟本能地向他挪了挪,嗓音比刚才更沙哑,“好痛。”
  大概再强势的人,在痛得无法忍受时,都想要靠近身边的热源,抓住能够给与帮助的稻草。即便这会让他显得很狼狈。
  沈戟跟柏玉说痛,可其实他对自己说了什么根本没有概念。他就是难受得要命,觉得胃正在被硫酸稀释,快要烂掉了,烂出一个大空洞,可就连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大空洞,还是牵扯着疼痛的神经。
  好像有一只手正顺着他的手臂和肩膀。好奇怪,隔着厚厚的毛衣,他竟然也能察觉到手传来的温度,手一下一下地拍,根本没有碰着剧痛的胃,疼痛却似乎轻了一分。
  看沈戟这样子,柏玉有些着急了,找来沈戟的羽绒服,将人裹起来。
  小县城条件再差,医院还是有的,沈戟说不出话,他不敢乱买药,只能往医院里送。
  “沈老师?能站起来吗?”
  听到声音,沈戟下意识就去抓柏玉的手臂,柏玉连忙握住,被冰得一个激灵。
  被扶起来,跌跌撞撞站好,沈戟清醒了些,“我就是……胃,胃痛。麻烦你帮,帮我买一盒胃药。”
  说着肩膀上的羽绒服掉在地上。
  柏玉和身边的朋友都没有胃痛的毛病,问:“你平时吃什么胃药?”
  沈戟半靠在柏玉身上,“平时不,不痛。”
  那就是急性的。柏玉更不敢耽误,一边给沈戟穿羽绒服一边说:“沈老师,我不是医生,不能随便给你吃药。现在我们去医院,你坚持一下。”
  一听要去医院,沈戟下意识就躲。
  柏玉很诧异。生病了不就该上医院吗?这么大的人了,说到上医院还害怕?
  但情况紧急,一时也容不得他想太多,将沈戟的羽绒服拉链飞快一拉,自己也穿好外套,就准备上医院。
  沈戟很抗拒,柏玉也不知道他是真的痛得走不动,还是宁愿痛死也不去医院,心里一烦,果断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沈戟虚弱地叫了一声,下意识环住柏玉的脖子,在人怀里一动不动。
  冬夜的县城医院冷冷清清,好在急诊室还有医生值班。柏玉陪着沈戟一通检查,医生在问过情况后叹气,说是突然过度饮食造成的消化不良,开了帮助消化的药。
  过度饮食?消化不良?柏玉怀疑自己听错了。
  沈戟痛成那样,他都做好了紧急转院的准备,结果沈戟居然是……
  “就是吃撑了。”医生补充道:“你们年轻人啊,吃东西还是要注意一下,不要因为好吃就暴饮暴食,唉,一到冬天就吃得多,我都接多少个暴饮暴食的了……”
  诊室开着空调,还放着一个烧红的暖炉,柏玉低头,看见沈戟的耳尖红得厉害。
  一路这么折腾过来,食物消化了一些,沈戟已经没有之前在房间里那么痛了,脑子也不再像浆糊。
  人在难受到失去理智时,很容易接受自己的窘迫,也顾及不到面子里子,但一清醒,就难免计较体面。医生当着柏玉的面说他暴饮暴食,他有点尴尬,抬头看柏玉,发现柏玉正好也在看他。
  “我……”
  “走吧走吧。”医生摆摆手,“回去好好休息,最近几天吃清淡些。”
  来时一人着急一人痛,兵荒马乱的,车上谁也没说话,回宾馆时各怀心事,还是没人说话。
  沈戟坐在副驾,手慢慢揉着胃,余光时不时往驾驶座上瞥。
  这一天简直太漫长了,沈祥的嘲讽,回程途中遇到大雪,撞缓冲栏,车坏了,遇到柏玉……
  其实前面发生的一切,虽然很不愉快,但都在他能够妥善处理的范畴中,直到遇到柏玉,才开始向一个他把控不了的方向发展。
  他今天没有在外表上花心思,穿着没有特色的衣服,连头发都没有打理。他以最普通的一面遇到了工作上认识的人。
  不,不止。
  这人看到的是被困在车里的他,没有吃过汽锅鱼的他,被胃痛折磨得缩在床上的他,还有……被医生揭露暴饮暴食的他。
  他兢兢业业给自己筑起的墙好像一夜之间被戳了一个洞,柏玉看到了他不想被外人看到的一面。
  没有华丽的外衣,没有随时随地都清醒敏锐的大脑,会在雪里发呆,对食物贪婪到极点。
  和他被关在牢狱里的哥哥没有任何区别。
  这些意料之外的状况让他坐立不安,迫切地想要把破碎的形象补回来,却听柏玉道:“还痛不痛?”
  沈戟有几秒钟睁大双眼,紧盯着前方泥泞的小路,没有呼吸。
  在柏玉开口之前,他很担心听见嘲弄的话,比如带着轻浮笑意的“你吃撑了啊?”“干嘛暴饮暴食呢?”可柏玉只是问他痛不痛。
  他仔细品味这句话,柏玉的声音低沉,听着很舒服,他以挑刺的目的过滤了几遍,还是只听出了关心的意思,没有一点讽刺。
  这反倒让他手足无措起来。
  “不怎么痛了,谢谢。”憋了好一会儿,才生硬地吐出一句话。
  柏玉点点头,继续开车。
  沈戟吃鱼吃撑,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事回忆起来其实挺好笑的,遇到好吃的,谁都倾向于多吃点,但即便是他这种生活随意的人,也不会把自己撑到进医院,更别说沈老师。
  沈老师刚才……真的好像一个贪吃的小朋友啊,还不敢上医院。
  不过一想沈戟痛得说不出话的样子,柏玉又不大笑得出来了。暴饮暴食其实挺危险的。
  柏玉转念一想,现在很多人压力大,靠进食来减压,沈老师别是“惯犯”了吧?俞彬不是说沈老师犯错后被降职么?所以负担才这么大?
  回到宾馆,柏玉嫌房间里的烧水壶不干净,下楼跟胖大姐要热水,回来正好撞见沈戟打电话。
  他倒不是故意要偷听,只是回都回来了,再退出去显得太刻意。
  沈戟坐在床尾,声音不大,多数时候是听对方说。
  “他没说我什么,妈,您别担心……”
  原来是家人。柏玉想。
  接到吴馨电话时,沈戟才突然想起忘了报平安。吴馨看到芝县沿途降大雪的新闻了,担心他,他自然不能说自己在路上出了车祸,还因为胃痛去医院走了一遭,只说交通管制,暂时回不了晖城,已经找地方住下了。
  吴馨念叨了会儿,终于挂断电话。
  沈戟放下手机,回头看见柏玉。
  房间的空调一直开着,吵是吵了些,但制热效果很好,两人都把外套脱了,柏玉上身只穿了件厚t恤。
  “把药吃了。”柏玉将热水和药递给沈戟,沈戟又道了谢,仰头吞药。
  柏玉站在一旁看他。沈老师现在平静多了,刚才和母亲打电话,又变成了工作时那种冷静克制的语气。不过脸上的两团红晕提醒着柏玉,这个沈老师不久前难过得搂着他的脖子、扯着他的手臂求助。
  “你是不是热?”柏玉说:“毛衣太厚就脱了。”
  沈戟犹豫了一会儿,摇摇头。
  柏玉没多管,这一天太累了,既然沈戟已经没事,他就只想睡觉。
  胖大姐说得没错,床很大,他占了左边,右边留给沈戟,被子有两床,谁都不用打搅谁。
  不过沈戟洗完澡坐在床边,柏玉才明白他刚才为什么不肯脱掉毛衣。
  沈戟穿在里面的衬衣上有大片湿痕,应该是胃痛时出的冷汗。
  “沈老师,你衣服湿了。”柏玉已经睡下,此时不得不撑起来。贴身衣服如果是湿的,穿着就很容易生病,沈戟胃痛还没好彻底,他不想明早又送人去医院治感冒。
  沈戟立即站起来,不让柏玉看自己后背。
  其实他不舒服好一会儿了,湿衬衣贴在背上冰凉,洗完热水澡还是难受。可汗水让人联想到脏和臭气,所以他之前没把毛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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