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标记的金丝雀 完结+番外-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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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将东西揣进兜里,上道地点点头,“我们今天只是偶然碰到,顺便聊了两句。”他被对方最后那句话噎着,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索性也添上一句,“我当然记着陈医生的好。好到昨天接完我电话,转头就把这个号码卖给秦蔚。”
“……”
推开门的瞬间,白鹿已经收拾好情绪。他准备好许多要说的话和回答,他们可以说很长时间不至于气氛太尴尬。
可真正见到人时,白鹿只觉得心跳加速,嗓子发痒。
坐在床上的秦蔚抬起头来,见是白鹿,嘴角无意识就拉开一个爽朗的弧形,“鹿鸣!你真的回来啦!太好了!”秦蔚毫不做作冲他笑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若不是腿上打着石膏,白鹿几乎错觉他会跳起来,扑过来。
一别半年,两不相知。可秦蔚什么都没有问他,一直不停在说话。说高扬学校里的事情;说他和杜覃生打了一架,对方灰溜溜离开的事情;说连池一鸣都佩服白鹿破釜沉舟敢恨敢做的事情……还说了好多好多,白鹿甚至都插不上嘴。
末了,秦蔚终于挠挠头发,一脸愧疚,“鹿鸣,我真的太失败了。我明明就在你身边,却根本不知道杜覃生私下威胁过你……甚至都不知道杜衡生也来找你。我一直觉得我做得很好,可我原来什么都做不到。”
“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总算明白自己有多可笑。我自诩比任何人都爱你,可我根本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看哪里,你为什么脸红又为什么皱眉,你害怕什么,你烦恼什么,你从来都一个人承受,我却一直忘了替你分担……”
“你不告诉我,我竟然就心安理得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我真的太失败了。”秦蔚眼中明晃晃的,说到后面声音嗡嗡,“你这回回来就不要走了好不好?我把你还给高扬,我不会再逼着你接受我的感情,我只想看着你好好的。”
“原来你不跟我回家是对的,我的确不配做你等的那个人。鹿鸣,我……”情还没有煽完,病房的门又被人拉开。
秦冕跟陈哲一起进来,前者两手空空插在兜里,后者手里捧着一坨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陈医生……”白鹿条件反射站起身来,一瞥陈哲身边的男人,又敛额补上一句,“秦先生。”
“哟,这么多客人。”陈哲看热闹不嫌人多,“我想说的东西挺私密的,看来还得排个队啊?反正近水楼台我也不急,二位先用我垫后,千万不要跟我客气。”说着话呢,整个人就往后边缩。
他突然想起什么,又蹦跶两步跳到秦蔚床前,将手里的不明物体塞他手心,“算是给你的探病礼物。你掂掂,礼挺重的,一点都不轻。”
“这什么啊?”秦蔚嫌弃地缩手,却被陈哲死死逮住。
“用你腿上剩下石膏捏的菩提。可爱吧?”陈哲见三人都没有表情,才认真解释,“好吧,其实我是想捏个小鸡,不料捏出来就这效果。扔了可惜,就想着干脆送人。”
众人:“……”
“这东西你也好意思送我?我去你大爷陈哲,恶心死我了!”秦蔚当即扬手一挥,将石膏扔回陈哲怀里,嫌弃地拍拍手。
该是捏出了感情,陈哲七手八脚就接住,还温顺地摸了摸,“哪里恶心了,菩提本无意,你个负心郎。”
两人闹腾半天,就像两个没长熟的巨婴。
病房里的气氛竟一时好得令人心安山,与,三,夕。,若不是季昀一通电话突然进来。
秦蔚善解人意极了,“鹿鸣你刚回来一定事情很多,快去忙你的,我这石膏明天就能拆,你千万不要担心。”
待白鹿和陈哲前后脚离开,秦冕才关上门开口,“何亦说你骨折住院,我还真当是地滑摔的。虽然不晓得你在那边碰到什么事情,奔三的人了,稳重一点,以后别动不动就跟人打架。”他顿了顿,“这不是保护人的正确做法。”
“我也不想……谁让那些人跟踪我还被我发现了……哥,你跟姓骆的熟不熟啊?他们跟杜家的关系很好吗?”秦蔚挤眉嘟嘴,愤愤不平,“不然我想不通为什么找去西北的人里面,还有骆家的人啊?”
稍一迟疑,秦冕脸上已看不出多余情绪,“能走路了来我家,把鞋柜里你的东西都拿走。”
“那些都是我珍藏的绝版aj,不是‘东西’!”秦蔚并没往深了想,“小气!你本来就一个人住,用不了那么多地方。”
秦冕也不跟他废话,“随便你,我想扔东西的时候从来不管它是垃圾还是黄金。”
待秦冕也离开,秦蔚才收起表情,蔫了吧唧靠在床头。
也许只是错觉,那个错觉也只是一瞬间里的事情。可太过震撼,秦蔚此时仍然懵逼。
白鹿在笑,他心想。
刚才他分明看见白鹿在笑,那个笑容发自内心,跟之前那些挑一挑嘴角的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可是。
可是白鹿那时候看着的人,是站在旁边的秦冕。
白鹿看他的眼睛,竟然是笑着的。
不知一个人发呆了多久,久到陈哲转悠一圈又回来,“干嘛让他们一起走,给自己找不痛快啊?”
“啊……啊?”秦蔚一半的心思还飘在外面,“你刚才说什么?”
陈哲饱含深意乜他一眼,“有两件事要告诉你,先听……”
秦蔚熟练打断他,“先听坏的。”
“诶不是……”陈哲被他打断,有些气馁,“两件都挺坏的,你是先听有点坏的,还是非常坏的?”
“……”秦蔚叹了口气,“我能不听吗?”
“不能,我憋不住。”陈哲看他是真不想听,赶紧抡圆了舌头,“你这个伤得住院三个月。”
秦蔚惊呼,“啊?!”
对方又说,“白鹿跟你哥,一起来一起走。”
秦蔚一愣,下巴一塌,“啊?啊?!”
想说的东西都说完,陈医生觉得舒坦极了,挑起半边眉毛看他,“不过还是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好消息……就是刚才跟你说的那两件事情,一真一假,你自己琢磨吧。”
“……”
陈哲顶着一张‘深藏功与名’的心机脸,走出病房,消失在秦蔚眼中。
其实这人并不八卦,也不鸡婆,可他就是跟‘手足’这个词过不去,杠上了。
他的前前前女友兼初恋,也有一个孪生姐妹。
本来两人都谈成了,就等着毕业结婚。结果谁知刚一订婚就被女友的亲妹妹看上。
过程及其狗血,耗时极其漫长,简而言之就是,三人纠缠,醉后胡来,当断不断,要死要活。
结局也干脆,死了一个,剩下两人,今生不见。
从此陈医生再没正经谈过,一朝被蛇咬,实在是怕得狠了。
三角恋,可以。亲兄弟,滚犊子。
第七十三章 一生只认一个主人
两个月前。
白鹿主动联系季昀,说想从他手里借一个机会,把杜家的事情最后‘澄清’。
对方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却毫无征兆问他,“白鹿,你是不是在做很危险的事情?”
“季先生……是什么意思?”
“我大概能猜到你们在做什么,你要借的东西我给你,不过有附加条件。”
“条件?”
“告诉我你们的计划,让我参与。”
“……”
原来白鹿最后一次去别墅下棋时,由于神思恍惚,不小心落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张极其隐晦的借条,纸上字有三排:一个‘骆’字外加两窜数字。
数字之一是跟骆河沾边却不在他名下的汇款账号;而另一窜,是那人从不对外公布的私人手机号码。
按理说,这张‘欠条’只有白鹿跟骆河两人看得明白。
账号的意思显而易见,就是提醒他,他还欠着他的钱。
而那窜电话就比较暗昧,当时没人相信白鹿能真的还上,于是骆河体贴入微抱他入怀,揉着他的头发,“玩儿够了打电话给我,我接你回家。”
‘借条’毕竟是几年前的东西,纸面发黄,皱成咸菜,上头的数字已十分模糊。
季昀捡到它时,白鹿正好去了洗手间。他只随意瞥了一眼,就被纸上那个‘骆’字,死死勾住眼睛。于是动念,私自藏下。
季昀在电话里承认,白鹿躲藏的半年之间,他用了一些手段,终于将这张纸与骆家联系在一起——所以上面这个‘骆’字,毋庸置疑,就是骆河的骆。
他最后问他,“你们到底盯上他什么东西了?”
今日别墅里的温度不低。
季昀浑然无觉,可白鹿已经热出一后背的汗。
男人摘下老花眼镜,和手里的几页说明一同放在桌上,“网贷我知道,黑产又是什么?”
白鹿坐他对面,微微颔首,“季先生不如再约一个懂这方面又信得过的朋友,我们可以换个时间。”
季昀掌心撑着膝盖,摇摇头,“不必,我信得过你,你解释给我听。”
“好。”白鹿坐得十分端正,“季先生应该比我清楚,骆河当年就是放贷起家。虽然大部分生意已经洗白,不过高利贷那摊东西想完全漂白成民间借贷并不容易。我们盯上的,就是这些见不得光的钱。”
旧社会高利贷的极致,叫作九出十三归——就是借一千块钱,到手只九百,而一个月后,得还一千三。
那扣掉的一百块,叫作砍头息。
如今的网贷更是五花八门,甚至有出借一千到手七百,七天之后还一千二。
这种听起来匪夷所思的贷款还有个圈内的名字,叫套路贷。
为了赚钱,那些人注册无数公司,把不明真相的借款人圈在其中,一家一家地介绍,借了下家填上家,从中赚取无数个砍头息,最后把滚了几十上百倍的债券卖给黑社的人线下催收。
而骆家最早就是黑社,放贷催收一条龙全部做完。
万物皆有天敌。
既然有套路贷这种东西,当然就有专吃这一口的人——这些人的构成十分复杂,简单一点可以笼统称为‘黑产’。
黑产买下真实的身份信息,将其伪装成高质量的虚拟人物。这些‘人’有稳定的收入支出,良好的信用凭据,甚至根据每个‘人’扮演的角色不同,伪造出与之对应的网络活动消费。
简而言之,就是四两拨千斤,用手中虚构的棋子,去套他人手里实打实的脏钱。
而白鹿私下在做的事情,就是这个‘黑产’。从他最初涉足至今,已将近两年时间。
季昀问他,“那我需要做什么?”
“骆家那边的风控非常严苛,普通手段很难混入他们‘潜在客户’的名单。所以一开始在造卡,反爬,各项电子记录的伪造上边我们需要花很多工夫。这样会导致前期成本大幅度增加。”白鹿直接抛出结论,“跟之前说好的一样,季先生负责出钱就行。其他事情都交给我们。您要的是一个结果,我们就给您那个结果。”
“如果失败了呢?”季昀挑起一只眼皮看他,“你们不怕被他报复?”
白鹿目光坚决,“既然决定做了,当然会做好最充分的准备。这件事情,我们不允许它失败。”
“最后一个问题。”
“季先生请讲。”
“高利贷那么多,你为什么找上骆河?”男人见白鹿卡壳,又放轻语气问他,“换个问法吧。你和骆河,是什么关系?”
出了别墅,冷风一吹,汗湿的后背凉得像针扎。
白鹿有些恍惚,口中一直默念着两窜手机号码。还无缘由地想起一句曾听过一次的话,甚至连说话人的声音都清晰入理。
“但凡碰了高利贷的人都没有未来,他左脚是地狱,右脚也是。”
白鹿在两窜号码间犹疑不决,像左脚和右脚,看不清面前断崖下边,究竟是嶙峋的怪石,还是温柔的海。
连着打了几个喷嚏,他终于做出决定,掏出手机,拨通其中一个号码。
电话比他想象中接通更快,“喂?”
“请问一下……乔医生今天有上班吗?”
写字楼里的气味并不陌生,像涂了蜂蜜的茉莉,夹着点消毒水的气味。
“白……白……白……”乔晏将一缕头发勾上耳朵,猫着腰,在抽屉柜里翻找病历。白皙的手指熟练滑过一个个硬纸封壳,“白鹿!找到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回来。”乔晏拿着病历在白鹿眼前晃晃,“之前某人还跟我说,要是不出意外,那天就是见到他的最后一次。”女人转头愉快打量他一眼,“看来今天是出了什么意外了?”
“没有预约就过来,真的很抱歉。”白鹿坐在躺椅上,僵着腿,绷着背,看得出来他并不自在。
“没关系呀,我的下一个客人还有半个小时。”乔晏的口气十分老练,竟给人一种‘巴不得休息时间都被你占用才好’的错觉,“我猜是不是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好事?”
“为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