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标记的金丝雀 完结+番外-第3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待秦冕说话,她又想起一件事情,“这个小区没有停车位,车只能停在外边街上。进门若是被保安拦住需要报门牌号和户主姓名。门牌号是701…1,户主姓名不详,现在的租客叫白鹿。”
“……”
秦冕半天没有说话,杜芷若心想他果然生气了。握着手机的左手由于紧张而微抖,不由得屏住呼吸承受即将来临的风暴。
可男人再开口时,声音却意外的平静,“今晚辛苦你了,改天我让秦蔚亲自上门赔罪。”
夜风不解人意,丝毫不辨别在风里挨冻的是不是好人。待秦冕跟何亦赶到贫民窟时,杜芷若早已冻得梨花带雨,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秦蔚抱着门口的水管,像条冻硬的虾米死活不肯撒手。秦冕便让何亦先送杜芷若回家,继而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在冻傻而不自知的秦蔚身上。
锁孔简陋的防盗门看起来就像十多年前的古董。楼房布局简单,是个没有电梯,连走廊都外敞透风的老式结构。护墙上堆着大大小小几十个花盆,枯了一半,剩下的多是最好养活的芦荟和仙人掌。一层楼里住了七八户人,头顶的废旧天线加固之后成了长久的晾衣杆,从左往右依次挂着染色的棉袜,袖套,汗衫,夹克,胸罩以及比秦冕还腰宽一尺的女士内裤。
秦冕敲了敲门,果然无人应答。
他摸出烟盒,顶着夜风给自己点上一支温暖。无心插柳,原来先前自己寻找半月的地方竟然是这里。他第无数次意识到自己对白鹿的了解,仍然浅薄。
他能挣那么多钱,为什么不肯对自己好一点?
白與。夕。糰。懟。讀。家。鹿夜跑完买了盒热牛奶,刚喝完最后一口正好走到单元楼下。七楼走廊的灯泡粗了两个星期,他早已习惯借月色走完最后几步路程。可惜月光朦胧,照不清熟睡人的侧脸,家门前埋伏的黑影还是好吓他一跳,连手里的牛奶盒都飞了出去。
秦冕听见动静,回头正好看见个惊恐未定的男人。
白鹿没有化妆,不惹风尘的脸孔多了几分稚气。没涂发胶的柔软刘海软趴趴遮住眉毛。他穿着宽松的红色卫衣和运动裤,手里还提着便利店的小口袋,微微俯身,正皱眉琢磨门口摊着的一团是个什么东西。
秦冕眼前一亮,“你终于回来了。”
白鹿猛然抬头,这才注意到花盆丛中还藏了个人。像只饱受惊吓的兔子,后背明显一弓,整个身子随即僵住。
足足好几秒钟,他才看清眼前的这人是谁。
“秦,秦先生……?”他摘下耳机塞进卫衣口袋,又忐忑地转回目光打量地上的一大坨,“这是你的?”
秦冕极力克制笑意,走上前来揭开自己的外套,一咬牙把死沉的秦蔚从地上拽起来抵在门边,“这小子快冻死了,搭个手?”
秦蔚撞在墙上一声闷响,隔壁正好有人开窗探出半个脑袋。
“……”
等了半天都没见白鹿动作,秦冕转头时只撞上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他这才想起上回最后不欢而散,对方很可能还没消气。
“如果不欢迎,也帮我搭个手,把他扔楼下去。”
秦蔚被秦冕揪得并不舒服,眉毛皱成一饼。身上又突然少了遮蔽,不受寒冷狠一哆嗦,“阿切。”
“……”白鹿心情复杂,他不想跟秦冕独处又真怕秦蔚给冻坏在这里,没犹豫太久还是松口,“进来吧。”十万个不愿意替对方打开门,眼睁睁看着秦冕架着秦蔚进了屋。
“人放在哪里?”
“我来吧,卧室太小,两个人都进去会侧不开身。”他从秦冕手中接过秦蔚,吃力地抗在肩上磨蹭到窗边,一声巨响后将其整个放倒在床板上。即便足够小心,仍然使他的腿根撞在床沿某处,不省人事的男人在梦里都深深蹙眉。
白鹿安置秦蔚的几分钟里,秦冕就站在客厅一隅瞥完屋内构造。房间很小,陈设很老,兴许是东西太少,轻松摆放就能井井有条。卧室里挤着两根一米二的小床,厕所放两套对称的塑料牙刷,连流理台上的杯子都是两只。
他靠在门边看白鹿细心替秦蔚掖上被子,终于忍不住问他,“你不是一个人住?”
白鹿安顿好秦蔚,没多留恋便从卧室里退出来,离开同时还不忘顺手牵上门。
“一个人住两个人住有差别么?”
吹了半小时风,秦冕的声音有些涩哑,“对方是谁?”
白鹿没有回答,只故意绕开他进厨房烧水。
秦冕两步跟到厨房门口,不依不饶,“是秦蔚吗?”他没跟着进去只因为厨房太小,连转身都得小心翼翼。若他再走近一步,对方后退时就能准确无误踩到他的脚。
白鹿回头,表情淡淡,“不是师兄,是高扬。我弟弟有时会过来跟我住。”
秦冕恍然地点点头,白鹿甚至错觉他点头的同时还松了口气。
“秦先生要喝什么?咖啡还是白开水?”
“没有茶吗?”
“没有。这里大部分时间就我一个人住,高扬过来也不会喝茶。我没有在这里招待外人的打算,准备不周不好意思。”
清楚明白,他秦冕是个外人。
“那就咖啡吧。”秦冕不以为意,四下张望,张望无果才转头问他,“咖啡机在哪里,如果没有打磨功能我可以自己手动。”
白鹿正好背对他,将分享包的速溶咖啡从冰箱内层刨出来。他的手指才将碰到纸袋,动作一顿,转而又起身,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用后背将冰箱门阖上,难为情地笑笑,“我刚想起来,咖啡也被我喝完,只剩白开水了。”毫不高明的借口,在这个男人面前,他似乎总是这副笨手笨脚的模样。
他怎么就忘了,秦先生哪里会喝廉价的速溶饮料呢。
秦冕一眼看出他局促,因为对方低头时标志性的咬嘴唇动作。他猜想可能是咖啡也出了问题,于是故作随意朝厨房望去一眼,又夸张地嗅了嗅,生硬得一本正经说,“你烧的什么水,气味不错。那就喝白开水吧。”
“……”白鹿脸上的绯色霎时又浓一重。他听着这人并不擅长的讨好口气,心想秦先生的温柔,可真特别。
第四十二章 再然后,是身体
白鹿在厨房纠结用什么东西装水,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个称心如意的杯子。
秦冕以手指捻了捻窗台上枯死的花茎,悠闲踱步到隔壁的简易书架前。
房间紧凑,可供走动的空间就那么两步。
架上书籍不少,男人目光犀利,快速扫过一排排书骨。不时感叹这人看书太杂,毫无章法,该是全靠兴趣,无人指点。
其中建筑方面书目最多,相关考证的二手书籍都有好几本。除此之外,多见语言博弈和网络骗术方面的内容,其中一本《世界第一牛郎》凭借夸张的封面成功锁住秦冕眼球。原来头牌的男公关并不是信手拈来天赋异禀,他私底下也没少在学习。
书架上大多都是旧书,唯独一本心理学还是十成新模样。秦冕猜测这是白鹿正在阅读中的书,没多想,拿下来就信手翻开。
翻书的动作随着跳出的书签突然停住。
白鹿只看到五分之一的地方,这里夹着张塑封过仍然简朴的自制书签。书签上是一排漂亮的行楷,笔力险劲,如锥画沙。
秦冕当然认得,这无比熟悉的锋走正是当年自己写给白鹿的那句话。
‘最不该辜负,惟有少年心气。’
心理书旁边是一打二建的复习资料。二建的隔壁是一本咸菜一样的高等数学。
秦冕取书翻开目录,果然,原本签名的留白处已被白鹿仔细撕下做成书签。如今那里就空着,轻飘飘的。
高等数学是秦冕学生时代最喜欢的课程。他至今记得,当时自己就是看在高数的份上才答应给白鹿签名。
高数的旁边是一本绝版硬壳的《源氏物语》。
秦冕刚要再次伸手,硬壳书就被身后突然窜出的白鹿先一步夺走,“谁让你偷看我书的?”男人一脸慌张,他想夺回秦冕手中的心理学未遂,白里透红的脸上既尴尬又促狭,“把书还给我!”
秦冕倒是从容,将书缓缓举起来,“我都看见了,你再藏有什么意义?”
“你……”白鹿气馁极了,他竟这么轻易就在对方手中留下把柄。
秦冕见他这副羞怒的表情有趣,便主动将书还他,“字体有点褪色,总的来说还是保存得不错。”话中体贴地省略掉主语,他指的是那根书签。
白鹿的手指将将碰到封面还未得手就被声东击西的秦冕一拉一扯,单手拽进怀中。
男人似笑非笑,搂着怀中的人却盯着那人手中的书,“我是不是看错了,这里怎么会有我的书?”
白鹿飞快将《源氏物语》藏在身后,理直气壮与男人对视,“陈医生说你早都不要了,既然不要了,它们就不是你的书。我……我是不小心捡到的……”他实在编不下去,噘了噘嘴,后悔自己当初为啥不把书架钉在卧室里,就是钉在厕所也好。
秦冕注视他的眼睛异常温柔,随便一瞥都有点含情脉脉的意味。男人目光本就偏冷,柔软于他十分罕见。
白鹿看他看得认真,当场就看走了神。
秦冕一只手仍然放在白鹿腰间,“我想要相信我们不止是现在这种关系。”他盯他进眼里,是一束让人挪不开眼睛的光。
白鹿局促,却偏要装傻,“什……什么关系啊?”
“明知故问。”秦冕不多解释,反而问他,“你喜欢高等数学?”
白鹿摸不出对方意图,小心翼翼回答,“还好。”
男人视线犀利,直接忽视这违心的回答,看进他心底,“大学教材就留下这一本,只是还好?”
白鹿撇开眼睛,有些心虚,“一……一般喜欢。”毕竟他的大学生活太短暂,还来不及接触更多教材。
男人轻笑一声,“那真巧,我当年也是‘一般喜欢’。”
“……”
“你在研究哪方面的心理?”秦冕说着,又晃了晃手中惊喜的战利品。
白鹿知道他看见那根书签,也不再挣扎,“书的封面清清楚楚写着交际心理学,你也明知故问。”
秦冕挑起一边眉毛,腹诽这人滑得都快抓不住了,他究竟还想交际谁,“看这种三流作者写的东西有收获么?”
白鹿深知对方看过的书可能比他见过的钱都要多,也懒得替自己辩解,“我不知道你心目中一流作者写的书看一眼会如何,像我这种见识短浅的人,三流五流的书就已经足够看了。”
“哦?那你看完有什么收获?”
白鹿微一思忖,从他手中取出那张无比爱惜的书签,捻在指尖灵活地转了两圈,“比如……”
“嗯?”
他突然挑起嘴角,“比如我知道秦先生今晚会来,或者总有一天你可能会来。提前把书架布置成你喜欢的样子,然后守株待兔等着你一步步上钩。就像现在这样,蹲在暗处等你突然发现我们这方面有不少共同兴趣。书中说,‘人会对拥有相近价值观的人抱有亲切感。’于是这种物以类聚的规则会使你对我的好感更多一些。”
白鹿借着巧劲儿从男人怀中挣脱开来,滑得像条泥鳅。看似随意地揉了揉被咯红的手腕,眼中风情款款,“你看,现在你对我的敌意就比刚进门时小多了,这算不算一种收获?”
秦冕嘴角浮出笑意,他识趣地没有紧追将将脱手的猎物,反而端起白鹿晾在手边的白开水,吹了一吹。直到温润液体暖进胃里才满足地叹了口气,“我对价值观相当的你产生亲切感后,然后是什么你知道吗?”
“一场虚伪的惺惺相惜?”白鹿一步步后退,正好退回门口。他反手拧开大门,向外推开,“对我这种人,优秀的秦先生没有道理和我相互奉承吧?时候不早,趁良宵还在,不如早点回家。”
“这就赶我走了?”
白鹿抿嘴,算是默认。
秦冕也不扭捏,像个绅士似的走过去,“谢谢招待。”
可在即将出门的瞬间脚下突然生变,敞开的大门被他重新拉回来关上,一个流畅转身顺势就将毫无防备的白鹿压在墙上。
他纠正他,“你说的不对。接下来我们会产生心灵共鸣,再然后,是身体。”
两人靠得很近,白鹿被他语气吓住,惊慌仰头看着眼前的男人。方才强装的游刃有余如纸上兵马,一戳即破。手中没捏稳的硬壳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像他悬着的心,着陆于草木皆兵。
秦冕居高临下看他,目光灼灼像窝着团火,“既然良宵正好,我哪里舍得就这样离开?”他松开领带,又捋了捋额发。前一刻还优雅端方,此时却像求欢的雄鸟露出张扬羽毛。
“秦先生……”
“嘘。”男人以指腹轻轻刮蹭他小巧的喉结,“这里还疼不疼?”自上回在会所受伤,白鹿咽喉上下的位置就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