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缓刑-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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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深吸了口气,又颤抖着游离开来。
反复几次后,舌尖打了个旋儿,最后落在唇瓣的的伤口上。
他舔了一下。
然后舔了一遍又一遍。
他终于冷静下来。
那群人居然找到了他家,明明翻新后他自己都快找不到了。
李微会保护好自己吧。
瞎想不是办法……他决定做点什么。
他搬了旁边的废旧汽油桶来,站在上面勉强够得到那个小窗户。他就着手指上的小伤口,写了个“SOS”。
他想了想,又把“O”改成了方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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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哥们,完事请你们吃饭。”一个男人一边开锁一边道,“啧,还没醒呢。”
“我倒要看看你们品味怎么样。”他从地上揪起王珏的后领子,把他悬空拎起来,一手把他低垂的头粗暴地抬起来。
“唔哟。”那人感慨了一声。
“眼睛,眼睛好看,闭着眼睛能看出什么。”见过照片那人给他出招儿:“你给他一巴掌他就醒了。”
王珏背着手,缓缓抬眸。
垂而直的睫毛簇拥着流畅而微微上挑的眼形,深灰色的瞳仁里似有一泓清水,在乌烟瘴气的环境里更显神秘,朦胧一片。
似机警,又似多情。
有点倦,有点倔,有点媚,又有点俏。
把他举起那人看到此景,咽了口唾沫,不说话了,捏着他的手指开始轻轻摩挲着他的脸。
见他醒了,那几人也不再指点他的皮相,只是跃跃欲试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走近时终于有人发现,“等等,他手上怎么没有绳子?”
刹那间,王珏背在身后的手猛然突进,露出一把微型匕首,发狠向那人腹部刺去。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得亏被那个初哥向后拉了一把,手也松懈下来,把王珏重重掼在墙上。那初哥怒气极重,扒开那男人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王珏瞬间看他步态,一下认出他是脚踝被自己刺伤,直接使了一个巧劲儿去扫支撑他全部重心的另一条腿——
他成功把那人摔飞在地上。
……然而所有动作却戛然而止。
那两人一人一把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的太阳穴。
王珏叹了口气,微仰着头靠着墙缓缓把手举了起来。刀“哐啷”一声,随着松手自由落体在地上。
“还有刀,你们怎么搜的身?”这时那初哥才破口大骂着重新站起来,捡起地上的匕首,随即用力把他举起来的手腕摁在墙上,“就是这只手……捅的你老子我?”
然后他笑着把匕首扎进了掌心。并不用力,而是缓慢的,刀尖还在左右剜动,发出细小的血肉摩擦声。
“嗯……”王珏面容极度扭曲,咬紧了牙关,还是从唇缝中漏出一丝□□。
“坚持一下,到头了,快到头了。”男人戏谑地哄弄着,手又抚上他的脸,“哎哟,疼出眼泪了都,哥哥们心疼你啊。”
“这嘴怎么弄的,乱七八糟的。”一人说话间就要碰到唇上的伤口。
王珏神色一凛,使出全身力气一口咬上去——
“靠!”被咬的男人大吼,“给我干他!”
这一口的代价是三人的一顿拳脚相加,王珏一脸麻木地受着,最后痛得实在站不住,手被钉在墙上又怕豁了,只能举着手跪下,还得用力把身子挺直了。
他咬着下唇,偶尔实在受不住才发出几声闷哼。
“初哥,你别打脸啊。”夸眼睛好看那人出声制止,“差不多行了,待会儿打死了。”
“妈的,你这颜狗还维护他。”
初哥啐了一口,“你别说这小子还挺烈,挨揍也不让人碰。”
“把他牙拔了?”
“怎么不累死你呢!”初哥踹了男人一脚。
“那怎么办,打点药?”
“打药还要审批,不用那么麻烦。”他眼睛里浮上一丝玩味——
“老大跟我说了他怕什么。你,去给他扔小黑屋一天,明天咱们下班回来,他就老实了。”
“不用绑上?”
“不用。”初哥笑得阴险又得意,“你看,害怕了。”
tbc。
第31章
【32】
狭小。闭塞。伸手不见五指。
刚被送进去时候王珏还能忍住不形于色,五分钟之后,就只能忍住不哭出声。
心悸是一种很奇妙的情绪,他能让你惊恐、心慌、气短,额冒虚汗、背脊发凉,求生欲直线下降。
要怪只能怪灰鲸是个收集癖,王珏手里几乎掌握了所有杀手父母被害的物证,这一证据几乎能使他的整个组织分崩离析。为了套出所在位置,他曾经被关在这漆黑的方寸之地里长达一个月之久。结果到最后他整个人几乎癫狂,哭着喊着把地点交代出来的时候,灰鲸告诉他那里什么都没有。
呆愣愣地听着这个消息后,他整个人的价值观几乎都被动摇了。
“行不行。”他记得懵了很久之后,他嘴里才吐出这一句没边没际的话来。
王珏当时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谜面。他在把四肢都埋进信号器时,就没给自己留退路——
那场国际象棋比赛之后,刚被抓的他们也曾被按例洗脑,他怕这长恨就此了却,就给自己抓住了一个谜面。后来他在这个悠长而久远的暗示下,开始接触法医,开始对自己父母的死因存疑,开始找到一切罪恶的根源。
这道题也是一样,他一步一趋地给自己下了错误答案的暗示,留下一个待解之谜。
这是他给自己设的最后一道防线,是本我与超我在强大精神力下的一场对峙。
“我不知道。”这是王珏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
他带着历史遗留的幽闭恐惧症重回这里。与以往不同的是,他此刻似乎能实现当时疯狂求死的欲望了。
可喜的是,他这次拥有了希望。
但也同样可悲。
刀尖贯手的痛给他传递他还活着的信号。他忍不住捏着刀柄拨弄了一下——
“唔——”
他头撞柜角时,李微替他挡的那下也这么疼吗?
他意识混沌地想。
男人把他拖出来的时候,王珏眼底已没有一丝光彩。
“我说什么来着,”初哥拍拍他被泪水腌得紧绷的脸,“你看,听话了吧,比打药都好使。”
他一动不动。
被他们在脸上乱摸的时候,被他们一颗颗揭解开衬衫扣子的时候。他只是顺从地躺在那里,麻木地睁着眼,混浊的眼珠向上翻着,露出大片泛着血丝的眼白。
“大哥,你看这衬衫是不是有点眼熟。”
“眼熟什么?呀,巴宝莉的。”男人仔细翻看领口上的商标,唏嘘道,“还挺有钱。你眼熟什么,你穿过啊?”
“我那点钱穿什么,”另一人动作停下来,努力思索道,“我怎么依稀觉得见过谁穿过呢。”
“你管他呢,这小子过几天就没人样了,”初哥刚解了一半扣子,就迫不及待把手伸进去,“抓紧。”
王珏企图封闭所有感官,但是脑海里总有一个脚步声在来回徘徊。每一个轻、重、缓、急,都是他在床上晚上闲暇时打的拍子,让从他无穷无尽的戒备里抠出一指头期待。
这一点期待,强凑出一点活着的意义。
他顺从地被粗暴抚摸着,只是按着脑海里听到的节奏,稍稍抬起食指,又落下,抬起又落下,给自己打着拍子。
怕给自己的暗示太多,已分不清幻听和现实。
“谁来了?”几个人突然站了起来,警觉道。
王珏手指一滞,随即费力地向门口转过头去。
是真的吗?
是你吗?
是真实的属于他的脚步——正一步、一步挪了过来——
“我突然想起那衣服为什么眼熟了。”一片沉默中三人并排板板地站着,一人碰了碰初哥的胳膊,盯着门口后知后觉道,“微哥穿过一模一样的。”
脚步声停了下来。
“微……微哥。”
不知谁叫了一声,王珏努力仰头看去,看到那一袭黑衣和处变不惊的脸真正出现在门口时,鼻子一酸。
正欲振作爬起来和他一起解决了他们,就听那初哥一改往昔声势,殷勤道,“微哥来啦。”
王珏支撑在地上的动作猛地停滞了。
“这种审问的粗活儿就不劳烦您了,”初哥搓搓手,“您跟他玩那套都够累的了,要我说,狠揍一顿,就什么都出来了。”
“也是,”李微眯了眯眼睛,露出一副标准寒暄相,“那你们现在是在干什么呢?”
王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怎么会?
“逗他玩玩,逗他玩玩。您这是要一起……”初哥挑高了眉毛,被旁边人怼了一下,恍然改口,“啊,您来,您来。”
三人做着口型,欲溜之大吉。
李微走上前去,在王珏面前蹲下来,迎上他不解而绝望的目光。然后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那只几乎穿着刀的手,背对着叫住他们,“站住。”
“谁干的?”他语气冷到了极致。
几人战战兢兢地同时站住,背脊发凉,谁也不敢说话。
直到一个男人尝试性地回头看了一眼,结果看见了李微温柔而和煦的笑。
“谁干的?”他又问了一遍。
被这笑容蛊惑到一般,他开始怀疑自己第一遍听错了,会错了意,小声道:“……是初哥。”
初哥疯狂使眼色:你都知道他俩穿一件衣服关系不一般还卖我?!
回话那人也用眼睛回过去:他那表情不像生气啊。
另一人:说就对了,不然我看在场的都活不了。
“干得不错。”李微继续抱以一个鼓励的眼神,“去找葫芦领赏吧。”
回话人眼神:你看,事情有转机。
初哥:真去领赏?
另一人:领个屁,这是去领死的。赶紧跑路吧。
几人屁滚尿流地跑了。
李微半跪着,替他眼泪擦干,把扣子一颗一颗扣好,最后开始细细地给他的伤口包扎。
“……你不是来救我的。”王珏靠在墙上,艰难地说了个陈述句。
“你忍着点。”李微小心翼翼地给刀口边缘消毒,动作轻柔而舒缓,“可能有点疼。”
“为什么?”王珏狠狠盯着他,眼眶红了,“为什么?”
“你还是灰鲸的人……你那些,你那些都是骗我的……?”
他说到一半突然哽住了。
那晚李微说,你喜欢我。然后他自己单方面以为对方也是如此。
他吻他。抱他。摸头安慰他。
可从来没说过喜欢他。
“你别小看驭人之术,不然我怎么会在你这儿?”
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句话。
第32章
驭人之术,所以为什么他在自己这里?
这句话说的不是他被策反,然后站在了他这边……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原来自己才是被驭的那个?
“我不信……我不信……”他喃喃道。
不信那些吻是假的。
不信那些眼神是假的。
不信……
但他的大脑已经下意识开始假设质疑。
如果这些日子是假的,那他的目的是——
怀疑的种子一旦发芽,被温情蒙蔽的漏洞便渐渐浮出水面。
他对于他的价值,就只有那个证据。
他突然想起那次催眠,他被那拿针的老妇人追,李微有一句引导词很奇怪。
“去屋里找找,有什么东西给她,她就不会给你打针了?”
那老妇人本是为了给过渡捏造的形象。但如果针代表了他当时被注射药物的恐惧,那在他的潜意识中,从老妇人追他开始,她就是灰鲸的化身。
给他证据,他就不会追你,不会给你打针了——交出来吧,交出来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去屋子找找——告诉我,证据在哪?
可惜潜意识埋藏得太深,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问话无果,催眠结束。
这他妈分明是一场在他放松警惕时,伪装在系统脱敏法之下的心理诱导。
他本不稳定的心理状态几乎要崩溃了。
而且他怀疑这不是唯一一次,程医生给他抑制梦话的训练可能没有失效。
“你那天,”他尽量不去回忆那天的事,喘息道,“给我下的是安眠药吗?”
李微讶于他的敏锐,目光微转,坦诚道:“不是。”
“是能激发你潜意识深处的催化剂。”
王珏心下了然,随即一凉。
“结果,”他颤抖着继续道,“我潜意识最深处,不是证据——”
是你。
他曾经骂他是灰鲸的狗,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失去四肢自由、精神自由,每天躺在床上——
像狗一样等他回家。
没人可以嘲笑斯德哥尔摩患者。真正的禁锢之下,脑海里的自我还能剩下多少?
耳侧缠绵,一句话就是一颗种子,在心脏里抽芽,盘根错节、丝丝入扣。带着心头血的藤蔓摄了他的心魄,破了他的喉咙与口吻,占领了他脑袋里每一个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