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儿 完结+番外-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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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腔里流出温热的献血,谢潋慢慢抬手去擦,擦了又有新的流出来,最后越擦越多。
对面的人还在笑,“叫你他妈不老实听话?傻|逼了吧!”
谢潋也笑了,一字一顿道:“我.草.你.妈。”声音是那种从喉咙里挤出的阴狠、暴戾。他把校服脱了,用干净的卫衣袖子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血,紧接着把校服外套狠狠地甩到对面那人的头上,不知道是拉链戳到了眼睛还是怎么,那人爆发出一声惊叫。谢潋没管他,撑着膝盖站直身,再次旋起右脚把从后面扑上来的人重重踢倒,一开始被书包砸倒的人想爬起来抱住他的腿,结果手指直接被鞋底踩到地上。
谢潋慢慢走向最后站着的那个人, 对方也已经把蒙住头的校服扔到地上,两人被鲜血糊了一脸,喘息间都是止不住的血腥气。
空气中有一根弦,它已经被拉扯到了极限,下一秒似乎就要断了。
“……这是怎么了?”
一道声音响起,弦就这么被松了劲儿,气氛微妙地产生了变化。
谢潋和那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声音的主人。
江也迟疑地走近,看了看谢潋,又看了看对面那人。
“谢潋,刘啸燃?你俩在打架?”天色太暗,他看不太清两边的状况,只觉得情况不妙。
还没等谢潋说点什么,刘啸燃先惶恐地喊了声“也哥”。
江也无奈,“别这么叫,跟黑社会似的……”
刘啸燃说:“楮哥护着的,咱们都得这么叫。”他突然反应过来点什么,刚才江也似乎不止叫了自己的名字。他震惊道:“也哥,这是你朋友啊?”
江也不搭理他。他走近谢潋身边,嗅到淡淡的血腥气,拉着他顺着微弱灯光一看,手里拎的东西“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
“怎么这么多血!”一改往日慢悠悠的风格,江也的语气忽然变得急促。
谢潋压着声音道:“那得问这几位兄弟了。”
地上趴着的那两个小弟此时也起来了,哎呦哎呦地挪到一边站着,不敢再掺合。
“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这是你朋友。”刘啸燃挠了挠头,“今天这事儿能不能算了?你看我和兄弟也被你朋友揍得够呛……”
江也感觉到一丝愤怒,凉风吹动他的头发,似乎把声音也吹冷了,“对别人就可以随便这样?”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也心里堵得慌,不想再多说,拾起掉在脚边的一兜东西,低声留了句“我先走了”,便要带着谢潋离开。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扣上谢潋的衣袖,顿了一下又松开,抬头询问谢潋:“我今天可以瞎碰一下吗?”
谢潋哑着声音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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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粗好长好棒!(我说的是这一更)
第6章 热巧克力
两人沉默走了一会儿,空气中只有塑料袋发出的细小响动声。
谢潋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
“我刚买了点菜。”江也晃了下那破兜子,“从菜场回家抄公园的近道比较快,没想到正好遇着你们了。”
谢潋“嗯”了一声,拎着校服甩了甩泥灰,又问:“那几个人你认得?”
江也说:“认得,都是三中的。”
三中好几千个人,他当然不可能因为校友这层关系就能叫出刘啸燃的名字。他不知道谢潋此刻是什么心情,或者再把时间向前推,谢潋发现自己和刘啸燃认识的那一刻又是什么样的心情?校友干出这事儿,江也理应感到羞耻,但更让他觉得羞愧的是校友是自己认识的人,这样更近一层的关系圈让他臊得慌。
谢潋语气淡淡地说:“三中真是人才济济。”
傻子都能听出来的讽刺。
江也不是傻子,虽然试图装作听不懂,但最终失败。他张了张嘴,干巴巴地说了句“对不起”。
“你对不起什么,又不是你打的。”
“我替……”
“行了,”谢潋不耐烦地打断,“别替这个替那个了,替我看看我这脸。”鼻血应该是止住了,只是被抹得到处都是,他怕一回家吓着封如姿。
江也借着路灯观察,男生左脸稍稍肿起,人中上沾着血,被擦到脸颊上和嘴上,浓重的红给唇染上血色。他中肯地评价道:“好看。”
谢潋被他气笑了,“不是,谁问你这个了?”
“哦哦。”江也反应过来,说:“伤得有点明显,你里头卫衣也脏了。”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单元楼下,江也看着谢潋绷着的侧脸,斟酌道:“你直接回家封阿姨要担心的,要不来我们家洗个澡换个衣服吧?我再做个冰袋给你敷敷脸。”看到谢潋望过来的眼神,想到他大概是不想和晋瑶打照面儿,又忙补充了句“没事,我妈今晚不在家”。
这话说得像要偷情,谢潋有点想笑,但嘴角刚要翘起来就扯到了伤口,刚被提起来的笑又耷拉下去。
于是谢潋只能面无表情地点头,说:“麻烦了。”
江也把自己的拖鞋摆到谢潋前面,“你穿我的吧。”
“有点小。”谢潋右脚伸进去试了试,“有别的没?”
江也笑了,“那就只有我妈的了,更小。你先凑合一下吧。”
谢潋问:“浴室在哪?”
江也走到厨房,此时正背对着他往冰箱里放蔬菜,闻声伸出胳膊朝不远处的沙发比了比,“你先坐会儿,热水器我还没烧。”他又问:“你想吃点啥吗?”
“别了,”谢潋坐没坐相地歪在沙发上,“这都几点了。”
江也刚出厨房又进了卫生间,抬手按下一个按钮,听到热水器“嘀嘀”响了两声后晃晃悠悠地踱回客厅,对着谢潋说:“我给你做个热巧克力吧。”
谢潋不知道他哪里有那么多破玩意儿可倒腾,下意识想拒绝。可他喉咙里涌动着铁锈味儿,难受得让人没法忽视,谢潋觉得没理由和自己过不去,点点头答应了。
江也先从橱柜里翻出一大块巧克力,撕开包装,把它掰成小块扔进陶瓷杯中。最后还剩下一半,江也小心地把这半块塞回去里,将包装纸对折一下,压着装回橱柜中。再就是将杯子送进微波炉里转两圈,随着“叮”声响起,巧克力就软软地化成流体,一些在杯壁上留下无规律的花纹,更多的是聚在中央,抱在一块释放甜美香气。最后再向杯子里倒进热牛奶,拿筷子搅一搅,江也自制的热巧克力就做好了。
将热巧克力端给谢潋的同时,江也还递了团白色的、正在冒着冷气的东西过去。
“你用冰袋敷一下脸吧。”
谢潋看着那个姑且算是“冰袋”的玩意儿,总觉得看着眼熟,“这不是洗碗布包着的吧?”
“啊,是的。”江也看他脸色一变,赶忙解释:“这是新的,没用过。”
谢潋本来觉得事情到这里已经很磕碜了,没想到更磕碜的还在后面。
江也好不容易翻出来条毛巾,还是半截儿的,中间被剪刀“咔嚓”一下剪了的那种
“另一半当抹布了。”江也又说:“你凑合凑合吧。”
穿着凑合的拖鞋,敷着凑合的冰袋,手肘里搭着凑合的毛巾。
得。
谢潋其实对“凑合”这件事情并无太多不满,他只是不明白,江也他妈这三儿怎么能当得这么惨。傍上有钱人不说名牌加身,至少也该吃穿用不愁,但到他们这怎么穷酸成这样?
谢潋垂眼喝了口热巧克力,牛奶和巧克里的融合让人上瘾,勾着味蕾想要更多。一场甜蜜的追逐。他被热饮治愈,大脑进入放空时间,不愿思考那些乱七八糟的,便暂时将心里的疑问压下。
“水烧好了,来洗吧。”江也的声音从浴室传来。
谢潋应了一声,把毛巾甩到肩膀上搭着,站起身慢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洗澡的时候还算顺利,没有发生热水没了,停水停电或是什么玄幻事件。只有洗脸的时候不太好受,把血洗掉得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蘸着水擦,不能叫热水碰到脸上的伤。
过了十几分钟,谢潋关上水,将身体擦净之后才发现出了问题。卫衣之前又是蹭上土又是抹上血,看着都让人头疼,更别说再把它穿在身上。
谢潋走到门口开了条缝,朝外面喊:“江也。”
江也应该在看电视,客厅的动静有点大,把他的声音盖掉了。谢潋只好又喊了一遍。这回江也听到了,提着音调回道:“怎么了!”
“能给我找件换洗衣服吗?”
江也“哎”了一声后趿拉着拖鞋走动起来,过了一会儿来到浴室门口,伸手递进来件绿色的T恤。“我都穿M和L,你穿肯定小了。这件比较大,你试试。”
谢潋把团着的T恤抖开,上面赫然印着“龙行旅行社”几个大字。
谢潋:“……”
江也刚要回客厅,又被浴室里那位叫住。
谢潋把衣服递出去,问:“能换一件吗?”
江也说:“啊?”
谢潋言简意赅地说:“太难看。”
“哦。”江也突然觉得谢潋其实挺事儿的。但本着“帮人帮到家,送佛送到西”的原则,他还是乖乖接过衣服,走进卧室里再次翻箱倒柜起来。其实没怎么用翻,他就没几件衣服。
挑挑拣拣感觉都不太合适,江也突然想到晋瑶昨天给他的新衣服,那件BOY的仿品。那衣服是均码,他穿着偏大,谢潋穿应该正好。他在放T恤的抽屉的最上面看到了黑T恤,抓着又给浴室那尊大佛送去了。
“给,”江也说:“再不穿可真没有了啊。”
谢潋接过衣服,看到印花的一瞬间挑了挑眉,但上手一摸,一下子就觉出不对来。他有不少件这个牌子的衣服,是真是假一眼就能看出来,更别说这么劣质的仿品。
谢潋猜测江也并不知道,不然他怎么会完全不嫌丢人地将一件冒牌货给自己?但也不一定。用洗碗布包着冰块做成冰袋,还有那半截儿破破烂烂的毛巾,江也像是完全不知道什么叫窘迫。如果是这样事情就很值得玩味了,是虚荣,还是别的什么?
谢潋本想说出来的。
“这是假的”——这句话并费不了什么力气。
浴室的热气还没有散尽,升腾的雾气突然让他想到那杯热巧克力,廉价,普通,却意外得好喝。
况且里头还掺了种名为“人情”的东西。
不做声套上T恤后,谢潋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
江也正在看中央八套深夜档伦理节目,谢潋沉默地在他旁边坐下。电视剧里的男人正在声嘶力竭地喊着什么,江也看得入神,谢潋瞥了眼他,又把目光转到电视上,只是什么都没看进去。
直到最后和江也告别,他也没能把那句话说出去。
第7章 想去买件衣服
周六。
因为要去学校上自习,谢潋照常早起。起床时摸了摸左脸,发现已经消肿了,身上的酸痛也所有缓解。他心情不错,穿好衣服后走出卧室,一抬眼便看到沙发上坐了个“不速之客”,脸立刻又拉了下来。
男人看到他连忙站起,搓了搓手,往脸上挂了副笑容,“妈妈在厨房做饭,一会儿就好,你先去洗漱哈。”
谢潋反手把门带上,看着男人,语气冷淡地说:“别演了行吗谢蕴礼?”他歪着头,流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疑惑,“父慈子孝的过家家游戏在家里没玩够,还跑到这儿来,您倒是敬业。”
“谢潋!”谢蕴礼涨红着脸吼了一句,只是气势并不足。因为想要表现出的愤怒不够,反倒是被儿子戳穿的尴尬占了大半数。偏偏他又要端着当父亲的架子,拿腔作势道:“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怎么和爸爸说话的!”
谢潋说:“还是家父教导得好。”
谢潋是个惯会讽刺人的,谢蕴礼根本说不过他。可谢潋的刻薄、偏激和刺儿人的本事又哪里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呢?一想到这,谢蕴礼又会从良知里扣出一丁点儿羞愧与难堪出来。
“小潋啊,爸爸不是那个意思。”谢蕴礼放柔声音,“你不想看见爸爸,这个,唉,我也理解……但是妈妈带着你搬出来,身边还没个人照顾,我每天看不到也不知道你们过得好不好,我担心啊,特意挑了周六过来看看你。”
这些话在谢潋听起来和放屁没什么区别,甚至觉得挺逗乐。
谢蕴礼说到“特意挑了周六”的时候,脸上还刻意做出了一点类似慈爱的神态。谢潋觉得可笑极了,谢蕴礼想要扮演的大概就是这样“理解尊重不打扰”的父亲角色,可他甚至不知道高中生周六还要上学。
但谢潋不想再多说了。没必要。
“你走吧,”谢潋说:“别再来了,真挺打扰我的。”
这逐客令下得不留情面,谢蕴礼长长地呼出口气,拿起皮包走到谢潋面前,从里面摸出张卡递过去。
“之前冻了副卡是爸爸冲动,我已经向银行申请解冻了……这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