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锦堂-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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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皓轩反应了半晌,才艰难的开了口,只是仍然不敢抬头,“母亲,皓儿的确有一事想问。”
“你问吧。”李姨娘有些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一个平日里任性惯了的儿子对慈爱的母亲低头,这太不合常理了。苏皓轩的性子,没人比她更了解,如今演了这一出,她还真得有点不知如何应对。
苏皓轩深吸一口气,终于有勇气抬起头,直视李姨娘,问道,“母亲,我原本有个妹妹的,是不是?”
一提到“妹妹”两个字,李姨娘原本微笑着的脸瞬间变得哀伤起来,她使劲的抚了抚胸口,让自己狂跳的心恢复如常,这才深深叹口气,点了点头,默认了苏皓轩的话。
“老太太最疼妹妹,因为妹妹胸前有一个桃花印记,所以老太太命人将前院种满了桃树。母亲,我说的对不对?”苏皓轩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就怕看到李姨娘点头。
但很遗憾的是,李姨娘点了头,并且还无限感伤的接着说道,“你妹妹出生的时候,林姨娘也才生下懿儿不久,偌大个府里,都是男孩,突然多了个女孩,大家自然都是欢喜的。老太太特地给她起名为‘苏凝轩’,就是因为她的身上凝聚着所有人的宠爱。至于桃树的事情,你说的对,老太太的确因为凝儿胸前的粉色印记与桃花花瓣相符,才在前院儿种满了桃树。但后来……”李姨娘捂住脸,身上轻轻抽动,泪水打指缝中流了出来,“后来,我的凝儿在一次元宵灯会中,与我们走散了,之后也差了好多人去找,但是未果。几年之后,我们也渐渐失了信心,这才建起念凝院,也算是对凝儿的一种怀念……”
李姨娘说到伤心处,痛哭出声。但她的这番话,无疑将苏皓轩推向地狱。苏皓轩捡着李姨娘话中的关键部分,“刚生下懿儿不久“、“桃花印记”、“元宵灯会”、“走失”……无论是从年龄、胸前的印记,还是打陆瑾瑜口中得知的走失时间来看,凌可可都必定是苏凝轩无疑,也就是说……苏皓轩双拳紧握,牙齿都快咬碎,他昨晚执意要*房的那个女子,竟然是他同父同母的妹妹
禽兽自己就是个禽兽苏皓轩整个脑子中一片混乱,他现在只想找一个没人认得他的地方躲起来……
李姨娘才擦干眼泪,就见面前的苏皓轩表情怪异,像是受了很大打击似的。她赶紧收敛了哀伤的情绪,亲自执起苏皓轩的手,关切的问道,“皓儿,你是怎么了?”
“母亲……”半天,苏皓轩才开口说话,可是这一声呼唤,听在李姨娘耳中却别样空洞,“母亲,我想,我该去玉王府一趟,不便陪母亲用膳了。”
苏皓轩说完,摇摇晃晃的起了身,跌跌撞撞的向门外走去。
李姨娘见苏皓轩这完全是崩溃了的样子,已经不明白究竟发生什么事。不过苏皓轩一大早就过来问苏凝轩的事情,难道他已经找到她了?一想到这里,李姨娘的心又提了起来,林姨娘曾经对她说的话让她的心不可抑制的颤抖。
“皓儿。”李姨娘又低低唤了一声,但苏皓轩好像没听到似的,打开门便向岳泽的房间走了去。
李姨娘的手臂停在半空中,表情也有些呆愣。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苏皓轩一定是知道了什么,难道她和李三的事情被苏皓轩发现了?可是没有理由啊,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会问到苏凝轩身上。李姨娘开始对这个儿子有些发愁了。自己所做的这一切一切,都是为了苏皓轩。而如今,苏皓轩要拆这个自己亲生母亲的台吗?
岳泽看到苏皓轩推门而入的时候,属实吓了一跳。倒不是因为他的突然进入,而是苏皓轩一脸的绝望和崩溃让他有一种末日临头的感觉。自打他懂事开始跟着苏皓轩起,这个男人的表情除了冷漠还是冷漠,绝没有过和现在一般的神态。岳泽赶紧起身,将摇摇晃晃的苏皓轩迎了进来,搀着他坐在床上,亲自沏了杯龙井递与他,见他一口一口像喝白水似的喝下,岳泽皱起了眉头,知道这次事情肯定大了,接到茶杯放回原处后,岳泽叹了口气,问道,“二爷,您这是怎么了?”
苏皓轩不说话,只是摇头,等他摇头摇到岳泽都快没了耐心时,忽然又开了口,“岳泽,快收拾下东西,我们需要去玉王府一趟。”
“玉王府?”岳泽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苏皓轩。
“嗯,”苏皓轩这次倒是肯定的点头,接着望向岳泽,眼神中满是伤痕,“有件事情,必须要确定一下。”
“好,我这就去。”岳泽也不再多问,他了解苏皓轩,如果苏皓轩不想说,谁也问不出什么。如果有时间和他浪费在嘴功上,还不如赶紧照他说的做。
苏皓轩和岳泽收拾妥当之后,便悄无声息的离去了。李姨娘靠在门口,屋里放着两盘冒着热气的水饺,她却没有任何胃口去吃,望着两人的背影,她的心被提了起来。
去玉王府,见陆瑾瑜。这苏府之中,与陆瑾瑜关系最近的人,必是凌可可无疑。这次的事情,出在她头上?李姨娘的眉头越锁越深。当初瞒着李三,将苏凝轩带出去,故意弄丢的事情,如果重新被提起的话……她闭上眼睛,开始算计着会出现的情况。
苏府到玉王府,说近不近,说远其实也不远。苏皓轩和岳泽两个穿街走巷的,约莫两个钟头,玉王府已经在眼前。门口两个家丁一见是苏皓轩来了,一个忙跑进去通秉,而另一个则笑着给苏皓轩拱拱手,“奴才见过苏少将,见过岳爷。”
“嗯。”苏皓轩不耐烦的摆摆手,他现在几乎等不及想要见到陆瑾瑜,他的心一刻不停的急速跳动,已经快负荷不来了。那家丁倒也识相,见苏皓轩如此,便单手一指,在前面带路,进了主厅等待。
陆瑾瑜速度倒也快,丫鬟们端上来的茶还没进口,他已经前脚踏进来了。见陆瑾瑜来了,苏皓轩和岳泽两人忙放下茶杯,起身问安,“玉王爷万福。”
“墨公子倒和我客气起来了。”见没什么外人,陆瑾瑜难得好心情的叫起了苏皓轩的别号。
不过苏皓轩此刻可没有和他闹的心情,他只想赶紧解除心头的疑惑。见苏皓轩没有其他表情,陆瑾瑜也猜出几分,这便屏退身旁所有下人,偌大个主厅中只剩下苏皓轩、岳泽和陆瑾瑜。
“说吧。”陆瑾瑜坐了下来,面上稍有些疑惑。
“我是来问可可的事情。”苏皓轩也跟着落座,岳泽站在他身后。
“可可?”陆瑾瑜眉毛一挑,明知故问道,“你该不会也和皇后一般,想要质问本王,可可是不是周国公主洛川吧?”
“不是,”苏皓轩很肯定的回答道,之后异常认真的看向陆瑾瑜,“我是想问问玉王爷,可可是不是我的妹妹苏凝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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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虎毒不食子;但食女
陆瑾瑜表情蓦地变的严肃,之后认真对苏皓轩答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是在问本王,你的小妾是否是你的嫡妹?”
苏皓轩也同样严肃的点头,并且肯定的说道,“是。”
陆瑾瑜扶额思索半晌,答道,“墨公子,她是否你嫡妹,本王并不清楚。三保,将奶娘叫来,我们好好问上一番便是。”陆瑾瑜回头对马三保吩咐着,马三保拱拱手,很快便退了下去。
苏皓轩不言不语,同样的情况也在陆瑾瑜身上出现。这倒是苦了岳泽,他的一分一秒好像都过得非(提供下载…)常缓慢。直到门吱嘎一声重新打开,马三保带着一个徐娘半老的婆子出现,陆瑾瑜才二度开了口。
“这位就是本王的奶娘,也是可可的养母,墨公子你有什么疑问,问她便是。”
苏皓轩对着陆瑾瑜点点头,之后起身,郑重其事的对着陆瑾瑜的奶娘问道,“婆婆,我想请问一下,您当年遇到可可的时候,她是多大年纪的样子?”
陆瑾瑜的奶娘也不过五十上下,倒与苏擎苍的太太有点相似的样子。她先慈祥的笑笑,之后眼神愈发朦胧,似是在回忆着以前的事情,“我还记得那一年的元宵灯会特别热闹……”
陆瑾瑜从小便没了父亲和母亲,长辈也就只有奶娘一个,所以两人关系特别亲密。那一年的元宵灯会,陆瑾瑜已经十四五岁,缠着奶娘要她陪他一块去,奶娘拗不过他,便跟着一起去了。结果才一去,陆瑾瑜就遇到了教他功夫的师傅,一会儿就不知跟着师傅去了哪儿。奶娘一个人无聊,便在市集随意走着,那时候她还年轻,三十刚过的光景,却因为要照顾陆瑾瑜,一直未嫁,心里也迫切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她边想边走着,就到了比较偏僻的地方。这里比起大街,要清冷的很,小风一过,奶娘还紧了紧衣裳,这儿的冬天还是很冷的,尤其是晚上。
远处忽明忽暗的灯火,星星一般的孔明灯,人们的欢声笑语,这个时候好像都离奶娘很远了。她微微叹口气,抚了抚平坦的小腹,心中还想着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时,一声若有似无的哭声便传入耳中。
奶娘不会听错,那是个小女孩的抽泣声。同情心和对孩子的渴望指使她向着那个方向走了去,也就愈来愈偏远人群。终于,在一个极其偏僻的小沟渠里,窝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奶娘定睛一看,那是个可怜兮兮的小姑娘,身上沾满了脏水,她正窝在小沟渠里,似是掉进去爬不出来了的样子。奶娘看着心疼,就呼喊了声,“小姑娘”
那小女孩似是听到了人声,可是也抖的更厉害了,一声都不敢吭。
奶娘见状,只得一下子跳进这小沟渠内,想看看小姑娘到底怎么了。这小沟渠说深不深,可是说浅也不浅。奶娘跳进去,刚刚好露出个头来。要是这小姑娘想出来的话,恐怕得费一番功夫了。
“你怎么了?”奶娘蹲下来,想把小姑娘抱起来。谁知那小姑娘却好像见到洪水猛兽一般,频频后退,最后,几乎退到土堆旁,还疯狂的摇着头,口中呢喃着,“别杀凝儿,别杀凝儿,凝儿知错了……”
奶娘心里奇(提供下载…)怪,口中只得安慰道,“你叫凝儿是吗?凝儿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你饿不饿?困不困?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回府里洗个澡,之后咱们盖上厚厚的棉被暖暖睡上一觉,你说好吗?”
奶娘再三说服,凝儿总算是让奶娘将她背了起来,两人艰难的爬上坑之后,都成了泥人。将凝儿放下之后,奶娘掏出一块手绢擦拭着她满是泥巴的脸,借着月光,奶娘可以看得出,这凝儿生的白净水灵,一看便知非富即贵。不过脖子上却有清晰的手掌印,身上也多处血迹……凝儿一直处在紧张和警惕之中,好像受了很大伤害似的,奶娘也不忍心多问,便带着她回到王府。因一提到凝儿的家人,她就诸多疑问,加上她年龄尚小,奶娘又喜(…提供下载)欢孩子,从此后,凝儿便跟了奶娘姓凌,赐名可可。
奶娘一股脑的把事情都说了出来,苏皓轩却听得越来越心痛,原来凌可可真的是自己的嫡妹,自己昨晚还对她做了那么猪狗不如的事情……他双手捂住头,呆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放下手,对着陆瑾瑜拱拱手,没有说多余的话,缓缓离去。
岳泽只得不好意思的笑着对陆瑾瑜几人道别,之后紧跟上苏皓轩的脚步,也离了去。
马三保望着他们的背影,松了口气,还好今早千三娘飞鸽传书,通知他们此事,要不这时候还不得穿了帮。奶娘叹了口气,有些疑惑的问陆瑾瑜道,“王爷,为何不将事实真相告知苏少将?”
陆瑾瑜摇摇头,脸上带着悲戚的表情,“告诉皓轩什么?难道告诉他凝儿一身的伤痕和脖子上的掐痕都是李姨娘所赐吗?告诉她凝儿一直不肯回家的原因就是无法面对母亲吗?”
“唉,”奶娘叹了口气,“难得凝儿孝心,母亲那样对待自己,还派人回去照顾她……”
“本王想,凝儿也明白李姨娘的用心,”陆瑾瑜的目光一直望向好远,看起来空洞洞的,“处在李姨娘自身的位置上,如果是本王的话,也会那么做。”
李姨娘与李三是苏凝轩的亲生父母之事,陆瑾瑜老早就差马三保调差出来,也是因此,苏凝轩才逐渐原谅了李姨娘,开始体会她的难处。她一直想和李姨娘说说贴心话,想尽尽孝道,想知道这么多年了,李姨娘变成什么样子。只是她自小身体就不好,不能吹多了风,更是一顿都离不开陆瑾瑜亲自熬的药汤,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