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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岁岁 完结+番外-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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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松言站在秦笛背后,垂首便触到他投来的笑。拍毕业照那天,他也是这样,把浅粉色的校服穿得清朗又温柔,立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对他展露全世界的明媚。他们默契地绝口不提毕业与离别,却都清楚地知道,对方与日俱增的体贴无非是不想留有任何遗憾。在爱里成长,在雨中向上,彩虹为他们的谢幕演出添了一抹亮色,祁松言对秦笛说:“加油啊,秦小笛。”
  而秦笛却在所有人都看得到的地方对他说:“爱你!”
  大家一路欢歌地回了教室,黎帅正站在讲台上等他们归巢。也许不应该破坏这一刻放肆明亮的这些笑脸,但他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没眼色一回。关了教室门,他用笔记本磕了磕讲桌,“那个,先擦擦,一会儿给你们时间最好把湿衣服换掉,啊。然后有个事情,我就是提醒一下。理解大家最后冲刺这段时间压力大,情绪可能不是特别稳定。所以尽量就不要闹矛盾,如果没能避免也尽量温和一点解决。”他尽量不把目光投在某几个固定的人身上,可一屋子人都听出了弦外之音。黎帅推推眼镜,索性更明确地把事情摊开了讲。“这时候的在一起,是为了互相扶持,互相安慰的,大家心里一定要明白。如果值得,就拉手往前冲,如果不值得,就不要再被消耗。”
  迟来了一天的开解依然被已经和好如初的两个少年听进心坎,他们对视了一瞬,又各自低头露出会心的笑意,黎帅顿了几秒,然后自顾自颔首,截住了话头。
  晚上,他们还真的拉了个群,跟学妹解释了来龙去脉,祁松言那句惊天动地的“不许收”实在拿什么借口也找补不了,干脆认了,反倒赢得了学妹的赞赏,不等他俩嘱咐什么便欣然接受了这个设定,并且赌咒发誓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对外一律宣称是资质不合被婉拒。聊了十五分钟,秦笛总共就插上不到三句话,最后只能全身心投入偷偷保存学妹发的表情包。
  可能是老天安排今天他们必须要创作完这本《醋的解析》,祁松言刚送走学妹,打算严肃谈谈表情包的问题,沉寂了整整一年只在生日那天向他发了祝福的郁南也突然弹了他的小窗。
  “祁松言,打扰了吗?”
  “啊,没有。”
  “今天下楼做间操的时候,看见你们了。有点瞎感慨,写了一封信给你。但是后来想了想,还是没去送,发图片给你吧。祝你和秦笛高考顺利。”
  “谢谢,也祝你…马到成功。”
  “哈哈哈,好。”
  仿佛又听到女孩的笑声,其实她一直都是个爽朗的姑娘。祁松言点开照片,一字一句地读完,好像有什么悬在遥远之处的尘埃缓缓落定。郁南说,她还是很喜欢他,但可能已经不是爱情。她失落过,也痛苦过。到如今,她觉得能偶尔远远地望一望她的喜欢,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甚至还可以大方地祝福。这是她一个人对内的和解,动荡过后终于达到了平衡。
  祁松言想,谁又不是在这个年纪与周遭乃至自己都激烈地对抗过呢,和解有时候并不是屈就,而是暂时找到了一个令自己舒适的生活方式,积蓄力量,等待下一次的和解。他想把这封信传给秦笛看看,毕竟“他很好”三个字是最实在的褒扬,可是秦笛正一条条地对他进行表情包轰炸,也不揪着他问为什么不回,自娱自乐,乖巧却疯狂。
  祁松言点开对话框,下一秒跳进来的是一张右眼的wink动图,亮着粉色的小星星,眨进人心里。他立刻认出了那只眼睛的主人,正是表情包机关枪、他长大了学会自我调节吃醋的宝贝秦小笛,原本对表情包深恶痛绝的他,鬼使神差地按下了保存。
  “自己做的?”
  “嗯,还有。”秦笛又给他发了一张,红嫩的舌尖在唇缝间一溜即收,祁松言慌忙按住心口,单手仓促打字:“祖宗,先把神通收一收吧。”
  “哦~我知道了,你不喜欢我发别人的表情包。原来祁妙一直在吃我的醋!”
  “…你又高兴了。”
  “当然高兴,说明你喜欢我。”
  “我发现你现在唠这个脸都不带红一下的。”
  秦笛把发烫的脸从装了冰绿豆汤的罐头瓶上启下来,大言不惭地揶揄:“是你脸红了吧,祁妙妹妹。”
  祁松言失笑,赶紧把哥哥的伟岸树立起来:“你是不是忘了明天要来我家一起听不等式的课。”
  靠,居然忘了。秦笛想起上星期一起看录播课的时候他一时犯懒,仗着自己飞快进步的数学造诣少写了三个大题步骤,最后被祁松言按住亲出了眼泪,一想到那个画面,他后背发凉,手心发烫,立刻发了个委屈巴巴的左眼过去。
  祁松言抖了一下屏幕,当作拍拍他的头顶,把手机放在桌角,翻开了笔记。几秒之后,他又拿起来,台灯柔和的光亮洒在方才装满委屈的漂亮眼睛上,他用拇指抚了几下,仿佛抚到了秦笛浓黑的睫毛。他把下巴埋在满桌的习题和草纸里,按住了语音:“下午看傻了忘了回。现在补给你——爱你。宝。”
  作者有话说:
  都要更完了还有小朋友没有【收藏本文】(:3_ヽ)_麻烦点一下!


第54章 高考
  一天比一天早升的太阳提携时光的流转,正如无法凝滞的风一转眼就从远方拂近脸庞,高考终于被写尽的一管管笔墨填充成真实,肃穆地降临在眼前。
  几位父母闻风动得早,提前把考场对面的酒店房间预订了出来。童晨星妈妈早了解秦笛家里的状况,直接让他和儿子住一个标间,文具也贴心多准备了一套。李铭轩和祁松言住他们隔壁,李铭轩妈妈自从高一家长会见了秦笛一面就稀罕得不行,人虽然被他老童家扣住了,但一腔母爱必须泛滥出去,不仅一日三餐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知道秦笛爱吃甜食零嘴,还特地熬了冰豆沙,给秦笛那碗足足加了一倍的糖年糕。三个人眼看秦笛成了团宠,都感叹还是别人家小孩儿香。
  秦笛虽然已经渐渐学会坦然接受他人的好意,可妈妈团照顾得实在太过于无微不至,他总觉得受之有愧,思虑再三,毅然决定扛起组团抱佛脚的大任,管他午休晚休,吃饱睡够后把三个人都提溜到眼皮底下,随时答疑解惑。有了他的加持,三家都安心不少。连终于停了三天业务来陪考的祁松言爸妈也有了好脸色,堆着笑往隔壁送了不少高级补品。
  大多数人记忆里的高考都有一片灰云或者一场大雨,祁松言的也不例外。
  接连三天的大雨,墙根下野草低头望进冒泡泡的水洼,考生鱼贯而入的身影倒映其中,如同争先恐后跃向龙门的锦鲤,只等历经试炼化身腾空的那一刻。
  为了避嫌,纸条不能带进考场,金属也过不去安检,祁松言费了很大力气才放弃将米奇小铁盒随身携带的念头。那是秦笛送还给他的,颇有历史价值的那只巧克力盒。考前一中联合兄弟院校做了一次套题演练,他头天熬太晚,第二天精神不济,押题作文彻底写跑题,整个人都崩溃了。秦笛眼见他颓唐,写写画画了一个晚自习,二十个笑话,五个火柴人条漫,装了满满一盒给他。乌云被撕开了角,他坐在单杠上迎着一丝晴光放声大笑,然后奔向正朝他走来的秦笛,把他紧紧拥进怀里。
  他愿意叛逆一次,勇敢地回应秦笛的爱情。在自由的风里,他可以拥抱任何人,当然应该包括他最爱的一个。秦笛不能推开他,也不想推开他,尽管他拍着祁松言的脊背,奋力假装这只是两个同学间一时兴起的相互鼓励,但隔着T恤,他还是悄悄吻了祁松言的肩膀。
  “秦小笛,说真的,你让我有点上瘾。”祁松言一直拥有稳定的精神状态,可高考在即仍然难免会心焦。秦笛对他的情绪起伏从来没有忽视或者敷衍,每一次都非常积极地去体会、去安抚、去解决,就像祁松言对待他一样。
  “上瘾就对了,我扣住你一辈子的邪恶目的就达到了。想离婚你也离不了。”秦笛脱口而出离婚两个字,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祁松言也没有避讳,问他:“你爸妈的事,处理完了?”
  “嗯,最后还是协议离的,我妈跟他说,不离就去举报他遗弃罪,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咨询来的。家里也没有什么,就一个房子,他净身出户了,现在住在我叔叔家。”他离开祁松言的怀抱,低下头稍稍遮掩飞红的脸,点头回应。
  祁松言把铁盒攥紧,有一些埋怨他颠倒了轻重。“心里装着这个事儿,还要先哄我。”
  “没有。我真的没什么,有一点点难受,但更多的是释然,不然总是悬在心上,幸好高考之前有了结果。至于那个,你惯着我,我也想偶尔惯一下你啊,虽然你不苟言笑的时候奇帅无比,但我还是愿意看见你开心。”
  “我开心。”
  “嗯,刚才走过来的时候,你笑得太开了,甚至依稀看见了小舌头。”
  祁松言把他脸捏嘟了一块,忽然脑子里魔性地闪过刚看的一则笑话,笑呛了口水,被秦笛尊老爱幼地扶走。孔庙的答题笔,夫子庙的状元符,能求的爸妈都给他求到手,可在他眼里统统比不上有且只有一只的快乐小铁盒。
  最后他还是没能把它带入考场,想象中动笔写英语作文脑子时里立刻随机播放小笑话的尴尬场面也没有出现。他听见雨声无规则地吟出最后一程守护曲,适时地想起午休时,秦笛攀着他耳朵念叨了十遍“注意时态、注意分词形式”。他用“ed”代表了过去,写下最后一行时却又刚好用“will”展望了将来,练习过这么多次的信件,却在尾声来临时刚巧暗合了这个微妙的节点。试卷上的最后一题,所有人都在追忆,所有人都在眺望,虽然前途未卜,但这一路,他们终于披星戴月地以同一个名字走完了。
  秦笛说,如果他敢提前交卷出来接自己,一定会当着黎帅和门口记者的面把他捶爆。所以他没敢,但从东楼梯走下来的时候,他看见秦笛从西侧大步跑下来,穿过人群遇上他的目光,他们在因解放而近乎癫狂的纷乱人流中奋力靠近彼此,然后默契地交扣了掌心。
  好像应该说些什么,但言语似乎更容易被此刻的沸腾吞噬掉,只要望着彼此就胜过一切交代,他们都很好,他们尽力了,其余就安心交给时间。
  S市城区规模不大,一中文科生的考场主要集中在两所学校,黎帅犹如两个孩子被分在不同考场的家长,踩着单车奔波其间,只为了学生们进出考场能看他一眼,消除些紧张。雨停了,祁松言和秦笛并肩走出楼门就看见黎帅披着件半透明的雨衣,混在家长堆里正不住向内张望。
  “老师!”秦笛扑过去,抱了黎帅满怀雨水。
  黎帅无措地把手尽可能地伸出衣袖,拍拍秦笛的背,没看清他的表情,也摸不准发挥得怎么样,避重就轻地鼓励道:“我身上都是水…考完就完事儿了,啊,肯定没问题。”
  秦笛把脸抬起来,“怎么还安慰上了呢,老师你对我没信心吗?”
  黎帅看清他脸上的意气风发,用指背挑开镜片上滴落的水珠,“有,很有。”
  陆续拥上来的一中同学也都攒动着脑袋瓜,一声接一声地问:“那我呢?那我呢?”
  黎帅摘下眼镜,三年了,卧蚕下的皱纹好像又深了不少,他觉得自己早就不年轻了,却仍然满怀热爱地驾驶飞舟,一程程地送少年们出海,又一次次在入海口挥手而返。这一刻,他像每一届那样依然被簇拥着,而他们依然是他的孩子。
  “有,都有!”黎帅难得说出了个叹号,身边立刻响起一片欢呼。他及时拉住秦笛,轻声提醒:“你妈妈来接了,在马路对面,去吧。”
  秦笛有些意外。尽管大多数考生都被亲人接走,准备去大搓一顿,但他心里清楚,知道儿子有人照顾,江虹连这两天正日子也没放弃打麻将。他已经打算好回家拐去市场买两斤排骨奢侈一回,江虹在家就做红烧的,不在就做糖醋。反正已经习惯凡事都靠自己,甚至分完文理过了小半年,江虹有一天才突然想起来问:“哎,你学文学理了?”
  秦笛回头看祁松言,祁松言捏了一下他的肩膀。黎帅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游移,仿佛鼓励似的,又说了一句:“去吧。”
  江虹在车水马龙的考点对面站得闹心,驾校、四六级培训和视力手术的凉棚里,家长陆续也散了,几个兼职的年轻人都挤过来,把剩的几张传单往她手里刚领的布兜里塞。
  “哎呀我不要,别给我!”
  “家长,你给孩子报一个绝对不亏,暑假多好的时间,不能浪费。”
  “浪费个屁,我儿子有的是正事儿干。他一中文科第一!”
  几个兼职听了都暗搓搓地交换了个“有毛病”的眼神,再多一句的推销话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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