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落暮色-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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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打了!她有低血糖!”
声音很小,但很坚定。说话的是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
又跑了几步我才看清,地上还有一个短头发的女孩。
接着我耳边传来教官的咒骂声,他扬起皮带又要打下去,高马尾想都没想就挡在短头发身前。
“对不起……教官……我……”短头发艰难地解释,她想要推开高马尾,但她脸色苍白的厉害,两三下都没成功。
我看见高马尾胳膊上被抽出来一道很深的红痕,她抖了一下,但没有躲开。
我背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我看了一眼我哥,他点了点头。
这种事,往往感同身受更会觉得无法忍耐。
“教官,她低血糖,跑不了了。”我挡住那两个姑娘,结结实实被皮带抽了一下,皮带扣蹭破了我的皮肤,血流了出来。
我哥站在我的后面,没说话,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帮我撑场面的。
“你们!好!今天的早饭不准吃!给我跑步!跑到上课为止!”也许是教官打够了,或者是饿了,恶狠狠地撂下一句话就走了,留下我们四个在操场慢跑。
“那个……你还能跑吗?”我开口,看向短头发,她脸色白的吓人,汗水挂在她下巴上,头发也被沾湿了,
她没说话,脸上也没有表情,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要不是她刚刚出了声我还以为她是哑巴呢。
反倒是那个高马尾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皱了皱眉,奇奇怪怪。
这里的人都很奇怪,没有人私自说话,我军训的时候也不允许聊天,但我们都会偷偷聊,但这里没有,都像没长嘴一样,一个都没有。
我倒是没什么,毕竟救了掉到井里的小孩又不是为了他爸妈的钱。
走走跑跑晃到八点,我们才被带到教室。
还是昨天晚上修身课的老头给我们上课,其实也没有老的很夸张,约莫有五十多岁,打人特别狠,和他比起来,学校的教导主任算个屁。
他在讲今天要背的篇目《我善养吾浩然之气》,水平真是不及娘娘的万分之一。
我摸了摸眼角,差点儿哭出来,心里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想念的感觉,有点酸,有点涩。
体能训练上我的汗水浸透了衣服,我能确定一件事,昨天那个狗日的却是给我打烂了,蛰的生疼。
我偷偷看我哥,他身上肯定更严重。
晚饭后我刚上完厕所,正出来的时候我听见一个很柔的声音,“喂。”
我回头,看见一个姑娘,是早上的短头发。
“有事?”我微微有些惊讶,
“这里没监控,早上……谢谢你,这个给你。”她递过来个东西,我接过来一看,是创可贴。
“没事,我还以为你们这儿的人都不会说话呢。”我笑了笑,
“你是新来的吧,”她叹了口气,脸上是说不清楚的神情,也许因为天色太暗了看不清楚。
“嗯。”我点头,
“在这里不要相信任何人,不管是教官还是其他学生,不说话是最好的。”她声音很低,
“那我们现在……”我挑了挑眉,心说你现在跟我说话不害怕吗,
“思灵在前面帮我把风。”她见我没说话,补了一句,“就是今天早上扎马尾辫的女生,她叫谢思灵。”
“你是个好人,但是以后不要帮别人了,你刚来不知道,但肯定慢慢就明白了。”我看见她无奈地笑了笑,
“记住,别相信这里的人,或许还能……”她顿了顿,没说完,转身就走了。
“对了,我叫周湲。”她走了两步又转身说,
“陆修漫。”我说,“谢谢你。”
月光照在她脸上,像她的声音一样柔和,她勉强笑了一下,其实挺好看的,但我心里却很不舒服。
周湲和谢思灵看着比我要小,但却和我见过的女孩给我的感觉不一样。
就我们交谈的短短几分钟,我从她身上,感受到了绝望,和她如影随形,像是已经渗进了骨缝。
这种感觉,很恐怖。
像是夜晚在暴风雨来临的海水中溺死前一秒突然听见海鸥的叫声。
第21章 接受治疗
花了好几天,我才知道眼睛帅哥的名字叫楚羲和,少白头叫陈郢。
每周五的晚上,修身课会取消,在礼堂进行一次学生集会,这次是我和我哥第一次参加。
要求屁股只能占椅子的三分之一,教官来回地走,手里的教鞭——就是被白布包着的的铁棍,呼呼作响。
但不是所有的教官都来开会,大概只有七八个,一直看我不爽的王教官也在里面。
大约静坐了有十分钟,礼堂的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挺着的肚子连着白衬衫一起被勒在裤腰带里,嘴角上挑,可脸上的表情绝对不能称之为笑。
他就是芳菲书院的院长,宋弥章。
“各位晚上好。”他开口,
“又过了一周,很高兴再见到大家。”
很快,我发现他的目光定在了我身上。
“听说来了新同学,来,上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和我哥被教官粗暴地拎了上去。
“你先来说说吧。”他指着我,
我皱了皱眉,“我叫陆修漫。”
我看向台下,大多数人可以说是没有表情。
“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他的语气听的人很不舒服,
“我……”我张了张嘴,没说出来。
我好像还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我也很想像顾繁一样坦然,但是我……很懦弱。
宋弥章嘴角上扬,看向王教官,王教官会意,上台把手里的教鞭递给他。
我怎么觉得王教官眼里有种虔诚的感觉,像是在为什么神圣的东西服务一样,不仅是他,台下的所有教官都是这种表情。
不容我多想,教鞭很快落在了我身上。
本能的喊声被我挤碎在喉咙里,他力气大的惊人,这一鞭是我不能忍受的。
基本上没有缓冲的时间,第二鞭又抽了下来。
我拼命咬着牙,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向前闪了闪,我敢肯定,背后绝对破了皮。
我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在第三鞭到来之前,我听到了我哥的声音,
“因为我们在谈恋爱。”
我扭头看他,他的眉头拧在一起,声音里有一种淡淡的怒气。
宋弥章扬在空中的手顿了顿,走向我哥,
“没问你的时候,请不要说话。”
教鞭撕碎空气,我看见我哥咬了咬嘴唇,因为确实很疼。
两鞭,三鞭,我心里紧张起来,想要去拦落在我哥身上的鞭子。我还没抬腿走一步,突然上来两个教官,将我控制住。
看着我哥被打比挨打更加难受,可我却无法动弹。
我眼眶通红,声音颤抖着喊出来,“因为我在和我哥谈恋爱!”
我想他可能在等我的回答。
宋弥章停了手,我听见我哥喘了口气。
“你是来接受治疗的吗?”他问,
我喉咙有些涩,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再一次扬手抽在了我哥身上,我听见我哥闷哼一声,我脸上很快有温热的液体滑落。
“是!是!我是来接受治疗的!”我声音抖的厉害,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宋弥章再一次挑起嘴角,我不知道的是,他已经看透了怎样控制我。
“和自己的亲哥哥发生不正当关系,是一件不道德、可耻的事,你知道吗?”
“我知道。”有了前两次的教训,我很快回答他,
“希望你能通过之后在这里的学习,改掉你身上的坏毛病。”他看着我,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示意那两个教官让我下去。
接着他又让我哥介绍自己,问他,“你们这样对得起你父母吗?”
“对不起。”我哥声音很平静,
我松了口气,幸好我哥没有吃眼前亏。
突然又一鞭抽在我哥身上,我猛地一颤,我不知道宋弥章想干什么。
“有人教过你和别人说话的语气吗?”
有个教官走到了我后面,我没注意,可我哥看见了。
“对不起,院长。”我哥很快低下头,垂直眼睛说,
“我不希望再听见你那种无礼的语气,懂了吗?”
“懂了,对不起。”我哥低着头,宋弥章示意他下去,我觉得我哥再在上面多待一分钟我可能就窒息死掉了。
“你们都已经犯了罪,不应该被社会原谅,人人都会唾弃你们,但是在这里,你们将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所以你们应该——”
“感谢院长!感谢教官!感谢父母!”我周围突然响起声音,很响亮,也很木讷,仿佛一堆机器。
第22章 洗脑环节
“很好,”宋弥章点点头,“今天有人想告诉我什么吗?”
我没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但很快有一个男生举了手,“星期二下午,我听见他俩在厕所说话。”他指着前面两个男生说,
“我……我就是问他借纸……”被指的男生显然很恐惧,有些结巴,但好像没人听见他的话一样,他俩很快被教官拎了出去。
“你做的很好,记下这位同学的名字,你将得到应有的奖励。”宋弥章用赞赏的语气说,
互相检举?我的心跳像漏跳了一拍一样,突然想起周湲说的那句“不要相信任何人”。
原来是这样。
接着又要两三个男生女生举了手,我没太仔细听,反正又出去了好几个人,脸上都带着恐惧。
出去的人被带到了台上,跪成一排。
“缺陷应该得到纠正。”随着宋弥章的声音响起,手上的教鞭落在第一个人身上,那人的表情很快变得扭曲。
打了五下,换了下一个人,我听见女生小小的啜泣声。
他的“纠正”结束后,那些人站起来下了台,宋弥章微笑着望了望台下,开口,“周湲,你上来。”
我看向周湲,她身体明显抖了一下,但还是很快上了台。
我看见她隐约看了一眼谢思灵。
“跟我们说说你最近的生活吧。”宋弥章又露出那种笑容。
“我……最近过得很好,教官和老师都在帮我改正错误,让我有重新来过的机会,我很对不起我的父母,我对同性有不正当的想法,对不起他们生我养我,所以我想要留在这里好好改造自己,不对社会造成不良影响。”
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很柔很轻,但我不敢相信这是她说出来的话,头皮一阵阵发麻。
她怎么会……这样?像是练习了无数次,从她嘴里说出来毫无违和感。
“那么你最想感谢谁呢?”宋弥章继续问,
“我最想感谢您,院长。要不是您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我可能会越过道德的底线,做出更违背人伦的事情。”
宋弥章显然对她的回答很满意,让她下了台。
“楚羲和,你来。”宋弥章又叫,
“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问,
“因为我犯了罪。”楚羲和淡淡地说。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很干净,但又和他的人一样,透着一股冷气。
可他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恐惧害怕,也没有绝望,很从容,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那说说你和谁一起犯的罪,这次我想听到不一样的答案。”宋弥章的声音难得沉了下来,
楚羲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抬手把眼睛摘了下来,握在手里,像是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一样。
“他死了。”
宋弥章抬手就扇了楚羲和一耳光,但甚至挨打,楚羲和都显得很从容。
“跪下。”宋弥章命令道,
楚羲和脸上清晰的巴掌印逐渐显现出来,但他没有丝毫反抗,背对着我们跪了下去。
宋弥章挥起教鞭抽在他身上,所有人都很安静,只剩教鞭把空气划成一段一段的。
几鞭下去,楚羲和不断向前倾,手扶着地面来支撑他的身体,但却一声没吭。
打完第三十下,宋弥章停手,楚羲和背上印出很多道血痕,我听见宋弥章说,“下次就是三十二下了。”
楚羲和颤抖着站起来,显然每走一步都很痛苦,我看见他的嘴唇破了,想必是他咬的。
他戴上眼镜,从台上下来,很狼狈,但也很从容。
后面宋弥章又叫了几个人,有人直接在台上哭了出来,有人像周湲一样,说的话不人不鬼。
我感到迷茫而无所适从。
这像是一个洗脑环节,将一些概念强加给人的脑子,通过痛觉刺激使它牢固,久而久之成为自然。
集会散了之后我们回了宿舍,楚羲和伤的很重,但他却没有想要处理的意思,我哥从行李里翻出来一瓶药膏,放在了离他很近的桌子上,他看了一眼,直接上床睡了,直到第二天早上,药膏都没有拆封。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跑完了五千米,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抗过军事训练,我觉得他就像死了一样,但我又觉得……他不该这样。
那天过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