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管理大师-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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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谢谢您嘞。”桃夭视线在附近扫了一圈,“你借我的迷迭香放倒沉湖,又刻意把我关在这儿,还想要我感激涕零?您是对救人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吗?”
地下的空隙很小,触目可及是虬曲峥嵘的古藤,圈出了一小块只供她落脚的地,只有头顶上的一块天窗零星落下几点光。
那扇窗大概是什么魔物的牙齿或是骨头,坚硬无比,一整块覆在泥土中,只留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洞口,说是天窗都抬举了。
借着一点黯淡光线,桃夭隐约看见身后一层藤蔓里漏出一点空隙。她把手伸进去试了试,的确是空的。
未愈合的伤口撕裂开来,在藤蔓黑绿的枝叶上落下一点血迹。
桃夭收回手,重新眯着眼倚在爬满古藤的土墙上:“实不相瞒,不管是凛玉来还是闻熹来,你都打不过。”
“既然如此,仙君还担心什么呢?好好休息一会儿吧。”上头沉默了一会儿,答道。
没再听见下面的答话,陈微山也没在意,他推了推眼镜,斯文地仰头望向一点一点升起来的夜幕,似乎下一秒就会慢条斯理地吟出一句“手可摘星辰”。
桃夭兀自抬头数着时间,心说那两个爹怎么还不来救人,总不会挑这个时间段去旧情复燃了吧——一念至此,桃夭心境无比凄凉。
不得不说,桃夭的猜测无比接近真相。
。
“对了。”上头那人的声音顿了顿,问道,“凛玉神君和闻熹神君……真的分了?”
“咋,想当我后爸啊。”桃夭缓缓运着灵力,觉得恢复了一些,心情稍微好了点就听见这句问题,当即讽道,“不好意思,凛玉不喜欢你这种清汤寡水型的,先去整个容再来试试吧。”
“谁告诉你我打的是凛玉神君的主意。”陈微山敛眸一笑,“在下觉得闻熹神君便是极好,英姿飒爽,实乃性情中人,深得我心。其实我有一点不解,仙君为何总叫闻熹神君‘爸’呢?”
桃夭:“……”
她第一次听见有人能把暴脾气改写成性情中人,再次刷新了对这人脸皮厚度的认识。
等会儿,什么爸什么妈的,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
丝毫不知道自己头一次被觊觎以及被真相了属性的闻熹在匆匆赶路中打了个喷嚏,当即认定是凛玉遇到危险正在呼唤自己,脚步更快了。
“桃夭”的记忆不多,但足够关键——他通过桃夭的眼睛,看到了西装革履的沉湖。
那个黑色的影子。
作者有话说:
闻熹:每天都在被迫变渣~~
第8章 山名太微,地有水牢,囚沆守之
而此时,魔界入口处的大槐树旁。
凛玉立于古树下,修长手指缭绕起几缕绯红气息。那绯红气息对他极其亲近,一个劲儿地往他掌心钻,然后又窜出一小段路程,似乎是在为他引路。
凛玉抚了抚那缕绯红,眉头拧起。
魔界众人早已得到消息,为两界和平计,他隐匿了身形,轻车熟路地走进了罗陀家门,然而已是人去楼空。
说实话他不认为这些事是罗陀办的,他也算看着罗陀长大,抛开制造恐怖事件不说,单一个绑架桃夭就不像是他做出来的事。
魔界十一长老,不少都在人界逍遥度日,“复兴魔族”这类中二宣言时至今日也没几个魔信了,毕竟好好过日子才是王道。
至于沉湖……他想起听澜山中的对话,有些后悔当初没问个清楚。好在桃夭还不算笨的,被带到魔界时留下了迷迭香。
桃花仙天生异禀,以自己骨血炼制成的迷迭香数日不散,是绝佳的迷惑、追踪之物。
只是若真是沉湖等人所为,又怎会任由她放出迷迭香?反倒像是刻意纵容她留下来引人过去。
不论如何,有了一点线索,接下来就好找多了。凛玉循着迷迭香若有若无的气息,最终停在一个山脚下,跟一头狰狞的魔物相视。
山名太微,跟听澜山这个热门旅游之地不同,因此山偏僻、山高树密且常有稀有的野兽毒虫出没,并不允许游人擅入,是个顶级的自然保护区。
凛玉颇有些新奇地打量着眼前的魔兽。
九婴。
上古时期这些魔兽还常见到,沧海桑田几万年下去,他还以为这些东西早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没想到还能在灵力稀薄的今天见到这些魔物,当个纪念品回去送人应该不错。
大约是见多了来人仓皇失措的情形,而眼前这人却格外从容镇定,魔物瞪着铜铃般的红眼睛等了一会儿,却见眼前这人视若无睹地往前走。
自尊心受到侮辱的魔物吼叫了一声扑了过来。
真是麻烦。凛玉不闪不避,连武器都没变化出来,弹指数道剑光,封住了那魔物的感官。那魔物极是凶残,嘶吼着扑了上来,又召唤出了更多同类,团团将凛玉围困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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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熹赶到魔界时,已经有老熟人在此等候了。
“闻熹神君来得真快,凛玉刚走呢。”沉湖笑吟吟地倚在魔界入口的老槐树旁,“难得来一趟,不叙叙旧吗?”
“叙一叙你怎么破坏我家庭和谐?”
沉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次离婚果然是假的。”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闻熹反唇相讥。
头顶上雪白的槐花簌簌落下,带起一阵馥郁浓香,登时要把所有气味都隐藏住。
沉湖一愣,当即大笑起来:“我当闻熹神君多么光风霁月,没想到也会做听墙角的事。”
闻熹伸出手指摇了摇:“你弄错了。第一,光风霁月的是凛玉不是我。第二,那本来就是我家,我是在我家光明正大地散步,你顶多算个不速之客。现在你可以让开了,当然,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把桃夭跟凛玉交出来。”
“不速之客?”沉湖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倚着老槐树笑个不停,“我可不是不速之客——闻熹神君,那天谁是不速之客,可不是一目了然吗?我可是受邀进了你那宝贝洞府了呢。”
“……您老比我还大几岁,中二病几千年了还不过啊。”闻熹懒洋洋地讽道,“你以为拖住我就能得逞吗?”语罢,他身形一闪,已掠至沉湖前,抬手重重一击。
沉湖不闪不避,两人你来我往地打斗十余招,产生的气浪令老槐树瑟瑟发抖,一时间魔界的入口扭曲得有些变形。
闻熹冷笑一声,猛然踹向老槐树的树干,满树雪白的槐花骤然变成漫天血雨,随着已化成白骨的树干树枝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沉湖喘息着怒喝:“闻熹!老槐树惹着你了!?”
闻熹随手捞起一根格外粗长的白骨,挥手一道寒光刺向沉湖胸口:“你他妈也知道无冤无仇!凛玉还救过你这白眼狼一命,你就来这出以怨报德?!”
沉湖略一失神——仅仅是几百分之一秒的停顿,他重重地挨上凛玉当胸一击,踉跄着退出几丈远,跪伏在地。
他喘息着抹去嘴角涌出的黑血:“我有我的理由。”
“有什么理由不能说?!”闻熹厉喝一声,手臂骤然发力,掐住了沉湖的脖子,“等等——罗陀那傻叉呢?”
沉湖在他手下,对着他扬起笑靥。
端正优雅的眉眼间,浮起一丝越来越浓重的妖冶。
闻熹骂一声,已经浮现出兽爪尖锐指甲的手一巴掌抽上那张俊脸,声音冰冷:“告诉我他们在哪儿,量刑的时候考虑给你死刑改无期。”
他跟沉湖挨的近,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忽然钻进了他的鼻腔。
不是老槐花的香气。
闻熹神色骤变。
“我……曾受凛玉救命之恩,自然不愿看他死去。”沉湖在他手上近乎没有反抗之力,在闻熹越来越紧的掐中艰涩道,“此去太微山……若他还有命,替我道一声歉。”
“难为你倒还记得。”闻熹冷冷把沉湖扔到地上,一道缚神索应声而出,把已经昏迷过去的沉湖跟老槐树捆到了一起,摸出幸存的手机给狐狸发消息:“带几个人来魔界入口,把沉湖拎回去。”
顿了顿,他又吩咐了一句:“动静小点,把秦药石也叫过去。”
他最后回头看了眼沉湖,当然并不是什么深情凝望,而是把缚神索又狠狠地勒紧了一圈。
。
此时,凛玉已经淡定如常地解决了十数只魔物,衬衫纽扣都没开一颗,随即向山中走去。
不出所料,几步之后,传来陈微山的声音:“神君好身手啊。”
“过奖,你这些魔物饲养的也不错。”凛玉淡淡道,“桃夭没得罪过你,把她给我。”
陈微山摇了摇头:“我倾慕令嫒已久,欲与桃夭仙君结百年之好,神君可否行个方便,成人之美?”
“否。”凛玉拂了拂白衬衫上的灰,眸光平静无波,“你诱我来此地,有何事。”
“此话是真,也另有一事。”陈微山拱手弯腰,行了个古礼,目光炯炯:“久闻神君大名,请赐教。”顿了顿,他再次补充道:“桃夭很好,您不必担心。”
凛玉淡然否决:“我不欺负小辈。另外,我担心,你很像个斯文败类,重点在败类。”
“神君就不想知道南城商场自爆的主谋是谁?”陈微山剑已在手,看得凛玉微微一摇头。
——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老是有人坚持用冷兵器呢?他这个先天剑神都会用枪支了。他偏头微笑了一下,将一缕乱发拂到耳后,神情仿佛在看不懂事的后辈。
“我都追到这儿来了,这个问题还需要你告诉我?你这样执着跟我打一架,图谋未免过分明显,如若我不允,你是想用桃夭来威胁我吗?——跟我回管理局交代清楚,来日若是你出狱,我们或许可以较量一番。”
“岳父如此不给面子。”陈微山薄薄镜片后的眸色闪过一丝惋惜,“可由不得您想不想了。”
说话间,凛冽寒光闪过。
凛玉很多年没遇到这么不要脸的人了。
上一个还是几千年前死在他手上的一个神君,是老天君的铁杆嫡系,名字什么的记不清了。
天地初开时的第一把剑,败在他手下的神魔数以万计,区区一个陈微山自然不是凛玉的对手,他也并不像方才说得那样请教招式,并不恋战,处处以退为进,步伐间似要将凛玉引去什么地方。
这招凛玉见得多了,自然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一边颇为敷衍地接下陈微山的剑,一边分出一缕神识查探桃夭的踪迹,但不知为何,明明桃夭就在附近,却产生不了任何感应。
他飞身退出几丈远,足尖点在一处高峰上,极目远眺。
——映入眼帘的是一群……魔物。
头生双面,各长双眼,耳极长,足生利爪,牛头虎身,名囚沆,以神族法力为食,是为监管、囚禁之兽。
无数远古的记忆顷刻间汹涌而来。
“神君可觉得眼熟?”陈微山扬声问道。
“原来是你。”凛玉眉目渐渐森寒,“是我疏忽,竟让你跑了。”
“神君莫误会,那人的确已死,我只是他的儿子而已。”陈微山姿态优雅地推了推眼镜,抬手作了个邀请之态,“借神君一点神力,喂一下我这些小宠物们,他们很久没吃饱过了。”
凛玉手中凝出一柄长剑。剑身修长,通体雪白,上嵌古老纹饰,恍若粲然流光。他出声讽道:“怎么会,那么多人自爆时产生的神力还不够他们吃吗。”
情状甚是明了。
陈微山私自豢养这些看守的魔物,虽然饿不死,但若要驱使他们做什么第一就是要把人喂饱,而南城商场,神族自爆将散出巨大神力,在场的陈微山便可借机取走,这大概也是南城商场并未被夷为平地的原因。
而陈微山格外执着的“请教武功”,怕也是因为打架时势必流露神力,能满足囚沆的食欲。甚至这些年时不时发生的太微山失踪案也都有了结论——那些是囚沆偶尔的小点心罢了。
“那些人的神力,怎么能与岳父您的相提并论呢。”陈微山仍是温温和和,一派斯文微笑,“我将桃夭还给您,您拿一点神力作为交换如何?——如果您不想看到小姑娘成为囚沆的盘中餐的话。”
十数只饿极了的囚沆嘶吼着奔涌而来,黑压压的宛如蝗虫过境。凛玉敛眉扫去,却并未在其中发现一只领头的囚沆——囚沆是罕见的群居魔物,族群内有等级划分,即使上一任头领死了,也会接着推举出一位新的首领,眼下,这些囚沆聚拢成一团,最前面却空出了一个位置,分明缺失了一只首领。
而那只首领,是在看守一个更重要的东西。
“你在炼‘障物’。”凛玉沉沉地说道,“难怪这么着急神力,没有这些囚沆的看守,你根本看不住水牢吧。”
陈微山笑而不答,寻思着是不是要把小桃夭从地牢里拎出来展示一下——他不太喜欢这种哭天撼地的俗套情节,但眼下看来似乎只有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