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交响曲-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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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叔曾经在他们的四人盗窃团伙中一向以做事谨慎缜密著称,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儿子生命都被威胁的情况下还对对方一无所知呢?
是他对杜之恒有所隐瞒,还是杜之恒没有对他们说出全部事实?
杜念依据他这么多年对杜之恒的了解,感觉他到目前为止所说的都是真的。要是这个幕后之人真得跟他无关,杜念心头压着的石头总算是能少一块。
正这么想着,眼尖的杜念忽然透过半透明的玻璃墙注意到里间床上躺着的席乐似乎动了一下,他瞬间站了起来开门进去。
“乐乐??”杜念走过去时发现席乐的眼睫毛果然在轻微颤动着,他好像想要睁开眼睛,但又十分困难。
“小乐?他醒了吗?”席音也紧跟着过来扶在床头紧张地瞧着席乐。
杜念没回答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还在跟眼皮作斗争的人,直到看见他颤抖的睫毛之间露出一条细小的狭缝,仿佛有微弱的光线从那道狭缝中倾泻而出,他暗沉许久的心才终于有了些许被照亮的痕迹。
“杜……念……”席乐花了一点时间才认出他,眼睛又用力往大睁了睁,颇为吃力地喊出他的名字。
这一瞬间如同有灼热的暖流从心口一路燃至眼眶,烧得人眼角发烫,杜念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我去倒水。”他猛地转身远离床前,低头拼命地把从胸腔里涌上的酸涩给咽了回去。
“小乐……”席音没有发现杜念的异常,他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弟弟身上,凑到跟前后又是心疼又是小心地伸手将挡在席乐前额的碎头发往两边拨了拨,那上面还沾染着部分已经凝固的血迹,眼睛看不出,但手一摸就能感觉出来。
席音想起自己曾经中枪时的滋味儿,这会儿就愈发觉得揪心。他明明应该保护好他……
“喂……”席乐这时忽然把眼珠转向他,表情像是想笑又扯不动嘴角,气若游丝还不忘挖苦道:“你干嘛……演……电影吗?是不是……还打算……哭一个给我……看看……”
席音本来刚刚酝酿出些情绪结果被他这么一打岔立时泄了一半,忍不住略显无奈地苦笑道:“你还是少说话吧,说多了伤口会疼。”
“得了吧……”席乐原地躺着翻了个白眼,“我就算……不说……也疼……”
正好这时杜念接了水回来,听见他这句话眼底眸色顿沉,嘴张了张似乎是想劝几句,可最终一个字都没漏出来。
杜念将水杯先放到床头,然后给席音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帮自己把席乐扶起来一些,席音会意,把手小心地垫到席乐脖子下方,然后用一只手扶着他后脑勺,轻轻用力让他的头抬起一个角度,尽量不动到上半身。
然而尽管他已经很注意了,席乐却仍随着身体的动作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几处伤口那里呈辐射状发散开来,顷刻间就遍布全身,他冷汗一下就冒出来了,本就苍白的脸色几乎都要变成透明的。
“嗯……”席乐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还是有一丝痛苦的口申口今从嗓子里泄露出来。
“乐乐……”杜念端起杯子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水差点洒到被单上,席音不禁蹙眉朝他看了一眼。
而席乐刚才疼得眼睛都闭上了,这会儿又勉力撑开就看到杜念脸上动摇的神情,不由心里一怔。
“杜念……”他张口叫他,杜念听到后却像是忽然醒神一样地瞳孔猛地收缩,身体又僵了几秒,随即才俯身继续刚才的动作,把水喂到席乐唇边。
席乐边小口费力地喝水边默默打量着他,心里想道:他有点反常啊,该不会是为我受伤的事在自责吧?可是不至于啊……他这人应当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想不开。
眼看着水喝完了,席乐还寻思着歇口气就问问杜念是怎么回事,然而杜念却把杯子往旁边一放,站起来对席音说:“你先好好照顾着他,我出去有点事。”
席乐:……??出去有事?我都这样了你还“出去有事”?!难道这种时候你不该对我表现出无微不至的关怀吗?
席音脸上也有些不解,但他想杜念或许是想去看看吴一的状况,就算杜念再喜欢席乐此时此刻也不可能对他刚刚发现的亲弟弟毫无牵挂,这也是人之常情,就像自己一样。
于是席音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目送杜念出去。
结果一回头发现席乐正一脸吃痛又懵逼地瞪着他,嗓音又哑又涩地问:“他怎……么了?”
“没事,估计是这两天压力太大了,好容易等你醒了他就躲出去抽烟了。”席音握住席乐的手安慰道,暂时还不想说太多让他担心。
不过席乐明显是不信的。
他总觉得杜念刚才的神态像是心里受了很大的创伤……可是能有什么事会让杜念心里受创伤?他不一向都是个没心没肺的“不死小强”形象么,这回是怎么了……
如果是太担心他了,那他现在也已经醒了啊,他又为什么不肯留下来陪他?
“……小乐?”
席乐不断猜测着,隐约听见席音在叫他,可他再想去看席音时才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视线又模糊起来,脑袋也越来越重,显然是要再次昏睡过去的前兆。
“……杜念……杜……”席乐努力地想大声一点,可是一用力伤口就疼得愈发厉害。
而直到他彻底昏过去之前,嘴里不停在念叨的,就只有这一个名字。
第50章 CHP50 喜欢
连着十多天,席乐都没怎么见到杜念的人。
虽然知道他每天都会来看自己,但往往都是趁他睡着的时候才来,席乐在半梦半醒之间总能看到个熟悉的人影守在自己床边,可等他真醒过来时杜念不是已经走了就是正准备离开,总之都是一幅不肯跟清醒的他有过多接触的样子。
奇了怪了。
席乐心思很细,他在手术后的第二天就发觉周围人又有事瞒着他,而且还不止一件。
不过在经历了这次事件之后他对种情况的容忍度已经高了不少,或者说应该是改变了处理策略,不再歇斯底里、死缠烂打地求答案,只是淡淡然地躺在那里用自己身上的伤来威逼利诱,虽未明说什么,但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你们不告诉我我就立刻去ICU里打瓶酱油出来”,让人拿他一点辙都没有。
最后是栗冬先败下阵来,趁席音躲出去“避嫌”的时候给席乐讲了从他昏迷至今的所有情况。
席乐听完自己归纳了一下,主要就三点:第一,席音那份手稿被抢;第二,吴一身受重伤,至今仍处于昏迷状态;第三,杜念和吴一是亲兄弟。
“这他妈都什么事儿……”
席乐当时在终于理清了这里面的关系后一脸生无可恋地对着天花板望了足足有两三分钟,心里有种一睁眼整个世界都变了的感觉,还是往坏了变。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至于躲着我吧?”又一次刚睁开眼就眼睁睁看着杜念离开,席乐也是有些烦躁地扭头去问坐在床头另一边的栗冬。
栗冬朝他摊了下手,“我也不知道念哥到底怎么了,最近他一直怪怪的。”
“他出去真得是去吴一哥那儿了?”席乐怀疑地问。
“我在这儿也没法确认啊,要不我去给你查查岗?”栗冬扬了扬眉,结果就遭来一记不加掩饰的白眼。
“查屁啊查。”席乐皱起眉,又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栗冬以为他伤口又疼了正准备上前察看,席乐却摆了摆手拦住他,“我没事,我只是……”
栗冬:“你个伤员就少操别人的心了,赶紧先把你自己的伤养好。”
“你说得轻松,出了这么多事怎么可能不操心。”席乐说完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结果肺部一牵扯连带着后背伤口处的肌肉都被撑到了,顿时就疼得他又倒吸一口冷气。
栗冬看着着急,赶紧过去扶住他,但也不敢轻易有别的动作,只等着他这股劲儿下去之后才道:“你就消停点吧,该操的心有其他人负责,暂时还轮不到你。我听席音说他已经让那个季拾去调查被抢走的手稿线索了,至于吴一那边也有最好的医生用心治疗,肯定会没事的,你放心吧。”
“那杜念呢?”席乐脱口而出。
栗冬愣了一下,反问:“他怎么了?唉,我跟你说他就是因为忽然知道自己的身世有些受打击罢了,但也没多严重,这事情都发生了二十多年了,现在再计较能有多大意义?更何况吴叔人已经不在了……你看杜念平时那样儿就不像是个会想不开的,再难接受的事放他身上估计有个十天半月也就过去了。退一万步讲,哪怕他真钻了牛角尖,不是还有你呢么,他放不下你,所以绝对不会做出格的事的。”
席乐听后不置可否地看向窗外,其实他想说,他感觉杜念最近的反常有一部分原因肯定在自己身上。
而就在这时,席乐忽然注意到在医院楼下不远处的一个小亭子里,有个人正站在那里,看动作应该是在抽烟。
“咦……?”席乐下意识出声,隔得再远他都能认出那是杜念。
“怎么了?”从栗冬的角度看不到亭子那里,他便有些奇怪地问。
席乐把目光收了回来,摇摇头,想了几秒后对他道:“冬子,帮我个忙。”
栗冬现在对他这句话有点过敏,一听登时紧张起来:“你又想出什么妖蛾子?”
“一点小忙你至于吓成这样吗……”席乐无奈地瞪他一眼,“我忽然想起来上次在‘基地’里面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机给掉了,现在手头连个通讯工具都没有,万一有点事找人都不方便,你这会儿要是闲着就去帮我再买一个回来呗。”
“嘿我说你使唤人还挺顺口啊,连买手机这种事都要劳动我亲自去吗?再说了,你现在也不用手机啊,想找谁跟我说一声我给你喊来不就完了。”栗冬又气又乐地说。
“不是这么回事儿,我要手机还有别的用途——具体是什么用途等你买回来我再告诉你。”席乐及时打断了想要继续询问的栗冬。
栗冬有些狐疑地瞄着他,“我总觉得你目的不单纯,是不是想把我使开自己整点儿事出来?”
席乐顿时哭笑:“我能整什么事?你看看我这身体条件我还能整出什么大事来?顶多让自己在床上翻个跟头那都不得了了。”
“也对,你现在跟半瘫没多大区别。”栗冬打量着他说。
席乐:“…… 你才半瘫。到底去不去?”
“去!您现在是祖宗,我去还不行么。”栗冬无奈地拍了拍手站起身,“那你先自己待着,有事按铃,席音今天出去了,要不我去把念哥给你叫来?”
“不用。”席乐果决地摇头,“不叫他。”
“那行吧,自己好好休息。我买完就回来。”栗冬说完又给他倒了杯热水放在床头,这才穿上衣服走了。
席乐等了几分钟后看亭子里,发现杜念还在,他便咬了咬牙,把目光投向床边的轮椅。
不在疼痛中坚强,就在疼痛中灭亡。
席乐这样给自己打了打气,终于绷足了劲一鼓作气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又下地让自己跌坐在轮椅上,等这几个简单的动作完成后他感觉自己都快把牙给咬碎了。
还好,到底是没碎……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变成个满嘴豁口子的模样。
从衣架上扯下外套又是一番伤筋动骨,席乐冷汗热汗出了一身,结果等他坐着轮椅刚出楼门就被冷风吹了个透心凉。
“真是遭罪……”他默默嘀咕一句,双手扶着轮子慢慢往亭子那边移动。
那边本来是一整片小花园,用来给病人们放松修养,但现在到冬天了,天气冷,草败花残的样子看上去十分萧瑟,几乎没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去那里。
席乐心想杜念会一个人跑这儿来抽烟肯定是心情不好,他刚才在楼上认出他时就觉得自己心里也憋得慌,闷闷得像是不透气一样。
幸好路上没碰到人拦他,估计是时机赶巧了,这才能让他顺利“逃”出病房的楼。
席乐移动的速度很慢,因为每动一下都是煎熬。
天气明明很冷,他穿得也单薄,可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冷,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克制疼痛上面了。
“……乐乐?!”等他又近了一点时杜念终于发现了他,回过头神色极为错愕。
席乐见行踪已经暴露,便停住了轮椅,自己竟扶着把手慢慢站了起来,杜念紧张得忙三步并作两步上来搀住他。
“你怎么出来了??栗冬呢??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随便出门吗?!”
杜念说着话都能看到席乐的唇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下去,而他却还一脸隐忍地对他笑了下说:“你先别跟我嚷嚷了,我都快疼死了……”
“……”一句话,就让杜念没了脾气。
杜念看他身上就穿了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