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念-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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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空荡寂静,偶尔有前来吊唁的人,也只是轻放下一捧花,只有程叶川孤零零地站在石碑前,仿佛和这处死寂之地融为一体。
他没有撑伞,毛毛细雨黏在身上,很快就把薄衬衫湿了个透彻,冰凉的水滴顺着鬓角向下流。他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
照片上熟悉的微笑,曾是他灰暗世界中唯一的光,支撑着他在绝望中走下去。
他很想问问姐姐,耿永明是不是在骗他。
他很想让姐姐告诉他,那些疯狂又绝情,见死不救的冷血行为,那些为了一己私欲去报复的事情,全部都是假的,都是因为误会。
程叶川想说话,想问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但所有的感官都好像被用力堵上,呐喊声被困在心底,不管他有多痛苦,嗓间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心脏痛得犹如刀绞,在极端地撕扯下,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程叶川眼前阵阵发黑,浑身的力气都好似被抽干,膝间倏地发软,毫无防备的像身前的石碑砸去。
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响,身体瞬间被铺天盖地的疼痛侵蚀,他甚至分不清是哪里在痛,只能无力地趴跪在地上低喘,半天才用手指扣住地,勉强抬起头来。
石碑上流淌着晦暗的猩红,混着雨水,从顶端一直流向姐姐的照片,脏了一大片。
程叶川拖着绵软无力的身体,跪着一点点爬向前,颤抖着用手去擦干净,但不论他做着怎样的挣扎,眼前的红都愈发浓郁。
他怔楞的把头垂向地面,看着从衣襟上滴落的血汇在膝前,才慢慢摸向自己额头,在冰凉的手心里感受到了一股温热。
眼前愈发模糊,程叶川闷哼着,反复摔了几次才从地上爬起来。他大脑已经混沌到失去思考能力,却仍想着要快点离开这里,不能让姐姐看到他狼狈又无用的模样,不能让姐姐担心。
街上的路人不断投来诡异的眼神,仿佛看怪物一样打量着他,指责和咒骂声越来大,程叶川艰难地闭上眼,还是分不清真实与虚幻。
他被无边的疲惫逼到无处可去,更不知道去哪才可以逃离这一切。
跟随着最后一丝意识,他看见了自己小时候最常来的泉江岸畔。
那时姐姐会骑自行车带着他,在江边开心的兜着圈,姐姐柔软的发丝和微风一起抚过他的脸,绵软里含着清香,是他记忆中最温柔的时光。
江岸的柳枝半弯着垂向水畔,湖面荡漾着落日的余光,无趣的人间倒映在水波中,像一幅被尘封隔绝的画。
隐约中,画的最中央好像多出了一个身影,那是他从未见过,却一直想念的熟悉容颜。
程叶川想,他终于能见到妈妈了。
如果时间可以暂停,陈年希望可以永远定格在这一秒,只要他按下监控上的暂停键,接下来的一切就不会发生。
隔着屏幕,他亲眼看着那个随时会晕倒的背影,一步步,坚定地迈向湖边,直到变成了一朵微小的水花。
身影融进湖水的那一瞬,像是一阵路过人间的风,又轻轻消散回了风里。
。
江源市第三人民医院。
医院大厅正播报着紧急通知,血库严重告缺,商请有B型血的医务患者主动献血。
陈年用五十分钟飙完了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慌乱地拦住前台护士,刚问出程叶川三个字,身旁的大妈激动地拍住他,“嗷哟年轻人,你朋友是怎么搞得,年纪轻轻干什么想不开啊!”
陈年急得满头大汗,一把拉住大妈的手,问:“您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吗?”
“下雨天,江边没得几个人,我和老伴散着步,看见一个身上全是血的小男孩,直冲冲的奔着江边走,叫他也不理的!”
大妈想起那可怕的一幕,吓得直拍腿,“他走的像丢了魂,我都没反应过来他就跳下去了!在水里连挣扎都没有的!要不是正巧有个小伙子路过,他现在还搞不清在哪里!”
陈年连说谢谢,转身冲向急救室方向,听见压抑的走廊里传来争执声。
“医院规定献血量不能超过400ml,您目前的超额献血已经达到人体极限了,再抽下去出现休克状态,我们没办法负责!”
“我不需要你们负责!我只要你们把他抢救回来!”
“我们已经尽全力征调血库了,病人本身就是溺水休克,加上血小板严重下降,凝血功能障碍导致的伤口大出血,不是你多抽几百毫升能救回来的!”
陈年冲到房间门口,看见耿桓躺在病床上,煞白的嘴唇上已经泛起了星星紫点,却仍固执的按住身上的抽血导管,不让医生拔去。
他从未见过耿桓如此狼狈的模样,像是一头浑身是伤的困兽,疲乏到失去所有攻击性,却还要强撑着虚弱的身躯,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
“他会没事的对不对!”耿桓拉过医生的袖口,颤着声反复问,“你们一定能把他救回来,他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我也是B型血。”陈年一步挽起袖子上前,拍住耿桓的肩膀,“已经有很多人在陆续献血了,你要相信医生,程叶川一定会没事的。”
看见陈年,耿桓崩到极点的情绪终于出现一条裂缝,他用力吸着鼻子,一直隐忍的眼泪却还是掉了出来,垂着头自语,“是我混蛋,是我对不起他。我就在他身边,跟他说了那么多话,却连他情绪不对都看不出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知道他心底有多难受,不知道他每天对着我这种人,活得到底有多痛苦。”
“从遇到我那天开始,他就没有过一天好日子,我当初那么混蛋的欺负他,侮辱他打他,甚至还………”耿桓紧攥着拳头,对着铁床杆狠劲的捶去,“他从来没有一点过错,却被我一步步害成今天这样。”
悔恨的眼泪顺着鼻梁向下流,耿桓说完咳了起来,深自肺腑的咳喘震得他后背都在发抖,却仍握着拳,感受不到痛一般往自己胸口砸。
“耿桓你他妈给我冷静下来!”
陈年拦住耿桓自残式的动作,提着他的衣服看向自己,“事情根本就没这么简单,你就不想知道耿永明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耿桓眼眶涨红,双目却空荡的可怕,好像完全听不见陈年的话,无力的自言自语,“我不能…我不能没有他…不能……”
陈年被耿桓眼底的绝望所震触,只是看着他,也能感受到他此刻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在心里做出了最后的挣扎,很怕说出来会彻底击垮耿桓,但找不到第二个可以让他清醒回来的办法,终于开口道:
“耿桓,你给我清醒回来听好了。你家当年的那些事,从最初的事故塌方到后来的融资撤股,很可能都是人为操控的。”
陈年看着他一点点聚会来的眼神,咬着牙说:“由耿永明一手操控的。”
(作者以下废话与正文无关,请酌情跳过。)
针对有争议的留言,特意做出以下回应。
1。关于标签/避雷
我认为我的tag和简介说的非常之清楚'强弱' '疯批烂渣攻*自卑可怜受'
希望有些人能明白,你的雷点有可能是别人的萌点。如果每个作者都把文章内容事无巨细的罗列给你,大家全去读大纲好了,还花时间看个锤子。
所以有人问为什么不事先说清楚这是一本“渣攻贱受”文?每个人对渣贱的理解不一样,你嘴里所谓的贱在别人眼里可能是付出,是原谅,是放下。于我个人而言,可以说程叶川胆小懦弱自卑没用,或者说他善良到理想化程度,却唯独称不上贱。你当然也可以不认同,但这就是我的态度。
2。关于人设
至于说程叶川人设崩塌,我不认为他的行为选择违背人设。相反,如果他真的突然硬气起来,直接告诉耿桓:我怕你,讨厌你,不论你怎么做我都不会原谅你。这才是真的OOC吧。
3。关于喷子
说实话这篇文我根本没想到有人愿意看,所以从开始每个留言的天使,我真的都记得,非常感恩。
喷剧情,喷文笔,喷角色都可以,我真没这么玻璃心。
但只要上升到人身攻击,我,也就是本文高贵的作者,将善用'折叠'功能,把一些奇奇怪怪的发言piu一下变消失哦。
狗血文这个东西说简单点就是找寻猎奇,看个刺激,发泄压力的产物,不需要花费太多脑子,也很少耗费真情实感,喜欢这口的都是爽就完事。虽然我写的不好,但我自认为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每个字都用心去斟酌过,每段剧情的转折承接也都在努力过度自然。
这故事是我写的,那我当然是按照我、自、己的爽点进行创作,写到你不喜欢的情节或踩你雷点的地方,那也太正常了。世界上唯一能完全符合自己H点的小说,叫《自己写》。
大半夜说这么多废话,不是因为某句话刺激到了我。而是我对于我自己,对于角色,对于一路以来一直追更,以及喜欢这个故事的朋友们的一份尊重。
说完了,耽误大家时间了,早安,好不好都是新的一天。冲!
第67章 忏悔
陈年说:
“当年事故的总指挥赵健民,现在叫赵长安,他名下运营着一家中外合资的医疗器材公司。你应该还记得,当年从你家撤走资金最多的公司,恰巧也是一家中外合资企业。”
“从国内来看,这两家公司不管是业务范围还是经管人员,都没有任何关系,”陈年话锋一转,说的慢且清晰,“但是深追到国外,他们背后都有一个共同的投资链条。”
耿桓神色冷回来,没有接话。
陈年继续说:“我托朋友去查,发现那只是一家空壳中转公司,从其中过往的资金链条有很多,耿永明恰巧就包含在其中。但我一直想不明白一点,耿永明的利益和公司是命运共同体,他干嘛制造工程事故,让自己破产?”
“所以我从来没怀疑过他。”耿桓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哑着嗓子追问,“还有更多的证据吗?”
陈年答:“虽然现在还不能直接证明他们之间有关系,但事情都不可能这么巧合。你现在要打起精神,等着程叶川醒过来,然后我和你一起,好好把当年的事情彻底查清。”
“刘主任,不好了,您快过来一趟!”
门口传来急促的喘息声,跑进来的医生手上还染着血,“病人对平衡盐溶液产生了排斥反应!”
先前控制住耿桓的医生皱起眉,立刻奔回手术室,边走边问,“浓缩红细胞注射量够了吗?”
“我们一开始的急救方案是针对溺水性休克,没有预料到会大出血,注射完扩容液才发现根本止不住………”
耿桓听不懂专业术语,却能读懂医生焦灼的神色。
大脑刹时变得一片空荡,他想起身冲出去,但双腿却像失去了知觉,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踉踉跄跄地扶着墙向门口踱去。
“耿桓!护士刚说了你现在不能乱动!”
陈年见他站都站不稳,伸手扶他,反被他一把甩开,只好对着他的背影吼道:“你现在这个要死要活的样子,连自己的身体都撑不住,眼巴巴的守在手术室门口,程叶川就能立刻好起来吗?”
陈年吼完,看见虚颓的背影逐渐停下,正叹着气要上前,却见耿桓双膝微曲,对着手术室的方向一点点跪了下去。
手术中的红光像一把粘血的利剑,顺着眼睛狠狠戳进耿桓的心脏。
狰狞的颜色迅速席卷开,全世界都陷入了一片血红之中。耿桓痛苦地上眼,脑海里却不断浮现他最害怕的一幕又一幕。
他好像看见了妈妈,看到妈妈胸前插着一把匕首,双眼大睁着倒在血泊中,不论他怎么哭喊都再没回他一句。
他努力辨析着妈妈的脸,眼前忽地又变成了临终前的父亲。当年,就是在这所医院里,耿永德浑身插着医疗管,身体因为窒息剧烈抽搐着,到死都痛苦地瞪着眼。
他摇着头,拼命想甩开那些画面,却被恐惧深扯向更深的地狱,终于失去了抵抗能力,瘫软着跪在地上,用双手捂住脸,嗓子里漫出止不住的低啜声。
这世界上所有他在乎的人,到最后,都以最残忍的方式死在了他眼前。而每一次,不论他有多痛苦和后悔,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他们从挣扎到离开,看着上天无情地夺走他曾经拥有过的一切。
走廊里回荡着耿桓压抑的哭声,陈年眼圈也跟着涨红了一圈,慢慢走到他身后,蹲下身拍了拍他弯垂的后腰。
“我不会再逼他了………”耿桓的嗓子像是进了一把沙,声音沙哑而紊乱,“我可以从他身边消失,我可以不见他…我可以………”
哭到最后,耿桓已经完全发不出声,从喉间挤出难以辨析的话语:“我只要…只要他能活下来………”
走廊尽头的窗外散去最后一丝光,黑夜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