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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误念-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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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眼泪落下之前,他一个大步跨过来,把程叶川狠狠搂进了怀里。
  “让我靠一下。”
  耿桓把下巴抵在程叶川的肩膀头,眼泪顺着下颌落在程叶川的大衣上,晕开一片湿痕,“就这一下。”
  。
  这是程叶川最后一块完全清晰的记忆。
  后来的故事还有很长一段,但是画面渐渐开始扭动起来,周围的景象好似被撕成碎片,顺着飞快流逝的隧道划向两边。
  只有他一个人被留在原地,眼前还站着一个模糊的背影。
  耳边有什么在吵,嗡鸣声像是老电视里的黑白颗粒,听不真切:
  “胃部已经洗干净了,病人原本就有一些胃溃疡,加上太瘦了低血压,没几个小时醒不过来,需要陪护过夜的话去护士那边登记一下。”
  医生拿着一叠文档,病人资料那里写着'程叶川,23岁'。
  “而且他的胃溃疡正好靠近食管附近的贲门,再不注意,很容易发展成胃穿孔或者胃出血,到时候不是你送医院来洗个胃就能解决的了。”
  医生关门前摇了摇头,“年纪轻轻就有这么严重的胃病,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把自己的小命当回事…”
  病房内寂静一片,只有程叶川细不可闻的呼吸声,虚弱的随时可能会消失。
  耿桓看向窗外,原本平整精致的西服折上了褶皱,领带和领口处也散乱的开着,他习惯性的拿出香烟,摩挲半晌,又收了回去。
  “把明天一天的会议都取消。”午夜十一点,耿桓打电话给自己的私人秘书,“市场部的调研资料还是按时,明晚八点之前准时发到我邮箱里。”
  路灯在夜半时分更加绚丽,星星点点连成一条河流,载起各有苦难的车马行人。
  几乎是等到路边最后一家商店关门,暗夜席卷了整条街道,满目望去只有无尽的黑沉,耿桓才终于转身,缓缓看向程叶川。
  居高临下的望去,程叶川的侧脸有一丝消薄的弧度,脸颊的肉少的可怜,只剩一层干瘦的肌肤贴在骨骼间,苍白到透明。
  距离耿桓最后一次这样看着他,已经过去了四年两个月零八天。
  那一年刚过完年,他就接到了一封录取通知书。国外的大学春季开学,在离江源市几千公里外的另一个半球。
  他走的那天,江源市难得的下了一场大雪。他站在大门口,回头看见程叶川裹着一圈围巾,黑亮的头发上沾着朦胧的雪片。
  程叶川向他轻轻挥了挥手,带着他前一个月生日时送给他的手套。
  那个时候的耿桓想,他一个人在国外一定会好好努力,证明给耿永德看,让他知道自己儿子不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
  也想给程叶川足够的时间,还给他原本平静又正常的生活,等他们都彻底长大了,等程叶川彻底原谅了他,再去真正面对某些事情。
  他当年走的时候,行李是管家收拾好直接给他的。耿桓唯一自己亲手收纳的两件东西,一件是妈妈的项链,另一个,是他偷拍程叶川的照片。
  都被他藏进了最隐秘的角落。
  后来的这些年耿桓才慢慢明白,一个从没有把他放进心里的人,又如何从他那求得所谓的原谅。
  再然后,耿桓想着,突然用手指蹭了下眉心,想把那些刺骨的回忆强行压制回脑海。
  四年前,他出国没几个月,耿永德就因为脑中风再次进了医院。
  他从国外赶回来时才知道,他们家的某一栋楼盘出现了工程问题,施工的楼层突然倒塌,致使十几位工人重伤死亡。
  紧接着他父亲和大伯耿永明合资的公司突然陷入融资危机,一连串的漏洞接连涌来,瞬间击垮了耿家,也如潮水般淹把耿桓淹没。
  一时之间耿家成了众矢之的,记者争先从外涌来,终日守在医院门口,甚至把耿桓唯堵在电梯门口,推搡间用摄影机砸伤了他的额头。
  耿永德的病情愈发恶化,因为脑梗堵塞引发了多个器官的衰竭,他亲眼看着父亲每天被病痛折磨着,却连做手术的钱都拿不出来。
  他放下骄傲的身段,抛下脸面尊严去求耿永德以前的朋友,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见他,到最后它甚至去找了程叶晚,但那个女人只是隔着电话,说一切都是他的报应。
  然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程叶川。
  程叶川睁眼时,看到梦境中那个一直背对着他的身影转了过来。
  是耿桓的脸。
  他说:“回去收拾东西,跟我走。”
  破镜终于写到重逢了,但是没有重圆。
  隔了四年,两个人都会有很多变化,很多不同。故事到这里其实只说到了一半,有很多不完美,也不能完全符合所有人心里预期的走向,但我仍旧会坚持把它说完。
  谢谢愿意一直看我写的小天使们,谢谢你们。


第45章 尘灰
  “我只给你半小时。”
  半个小时其实宽绰到有些多余,程叶川把所有值得收拾的东西放在一起,用了不到十分钟。
  他习惯了四处迁移随居的日子,每一次落脚,都做好了随时会离开的准备。
  行李袋大部分装着空气,里面随便叠了几件衣服和书,最底层压着他和姐姐的合照,还有一张B市政法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他把最后一个月的房租压在了桌面上,同房东留了张道谢的字条,落笔抬头,看见窗前还放着一小盆绿栽。
  以前有位摆摊的老奶奶,冒着大雨卖花,程叶川看到便随手买了两盆带回家。屋子里常年见不到阳光,小叶子却依然顽强的活着,只是脑袋总爱无力的耷垂着,瞧着病恹恹的。
  门缝闭合的最后一秒前,程叶川看向那抹唯一的绿色,在心底说了声再见。
  家楼下的破旧巷口中只有耿桓的一辆车,车身勉强塞入一半,整条路便被完全堵死,没有半分可以逃脱的缝隙。
  程叶川走到车前,他没有想过要逃,甚至没有开口问耿桓要带他去哪。
  他浑浑噩噩的煎熬了四年,好像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车内有一股独特的皮革味道,程叶川鼻子敏感,闻着并不舒服。他很容易晕车,嗓间还残存着药物的苦涩,油门起刹间胃里止不住泛着恶心。
  车子在一处很普通的小区内停下,耿桓没有多看他一眼,“到了,拿好你的东西下车。”
  程叶川跟在耿桓身后,看着他的家。
  门口的鞋放的很整齐,绒毛地毯上还未落灰。房子并不大,一眼过去能瞧见大半的格局。
  厨房呈开放式连在客厅,白灯带从墙上打落,入目只有黑白灰三种单调的颜色,从极简的家具摆放中能看出主人曾用心做过挑选。
  程叶川还记得当年的新闻报道,那些刺眼的红标题扎在脑海中,条条列列都写着:耿氏房产施工事故致死数十名工人,耿氏集团陷入资金断链,耿氏慈善基金疑陷虚假作秀。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姐姐骗他说,她已经和耿永德离婚了,从此以后他们姐弟俩和耿家再无瓜葛。
  他曾在新闻上看到过,耿桓一个人被话筒团团围住的照片。上面的他额角外翻着血肉,鲜红的血顺着鬓发流到领口,暗沉的侧脸锋利且消瘦。
  那之前他还收到一条耿桓发来的消息:'等我回国之后,给你一个惊喜。'
  程叶川当时没有回复,也没想到那就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联系。
  “进来。”耿桓冷声开口,程叶川才发现自己仍楞在门口。
  耿桓踢给他一双拖鞋,抬手指向屋内的一间卧房,“去把你的东西理好。”
  程叶川把行李放在了最不碍事的角落,垂眸看着眼前灰色的床单,眼底也染上了灰沉。
  耿桓终究是变了很多,单是看着他,根本无从分辨情绪的存在。以前那个充满逼仄戾气,把所有情绪都挂在脸上的少年,仿佛只是和他长了一张相似的脸。
  从他把拳头举在空中,却迟迟没有对着自己落下的那刻,程叶川就知道,等着他的不是当年那个只会发泄的耿桓。
  是一个他无法想象和猜测的人。
  客厅传来一阵连续清脆的响动,程叶川从房间探出半个身体,看见耿桓正对着厨房,在案板上切洗着蔬菜。
  他张张嘴,难以置信自己看到了什么,长久的沉默后,还是说:“我…我来吧…”
  “你来?”耿桓没有回头,“等着你来,我四年前就该饿死了。”
  程叶川难以自控的皱了下眉头,迅速垂下头,用手指紧紧扣住门框。
  他一直僵硬的站在原地,看着耿桓熟络的姿势,耳边是食材入锅的磁响,鼻尖也渐渐传来诱人的香气。
  耿桓的背影似乎比从前更精壮些,西服里衬还没换,长袖衫内是掩盖不住的肌肉线条。他跟在这个背影后面很多次,此刻却陌生到无法辨识。
  “过来端菜,”耿桓从消毒柜中拿出两套餐具,在玻璃长桌上垫了三张隔热垫子,“要吃多少自己盛。”
  醋呛土豆丝,肉末茄子,还有一份冒着香油气的水蒸蛋。
  程叶川举着筷子,呆愣的看着这几道日常的菜品。
  耿桓夹了一筷子土豆丝进自己碗里,没什么表情,完全咽下去后才开口:“怎么,觉得很不可思议是吗?”
  “我一路挺过来,既没被饿死也没被整死,现在还一个人好好的活着,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程叶川的心里像是沉入了一块上锈的铁锭,坠的他说不出话。
  “其实我也没想到,我真的能熬过来。”
  耿桓一直自顾的说着,突然抬头看向程叶川,双眼死死盯住他,“所以说,我还要谢谢你。”
  从前耿桓坐在头等舱里看电影,随手冲上万人民币去打游戏时,没想过在日后的某一天,会为了省一点点钱,挤在拥挤且没有座位的绿皮火车里。
  车厢里布满了臭汗味,人们紧贴着彼此的身子,活动一下胳膊都能碰到好几个人。耿桓就找到一个最偏的角落,警惕的守着自己身下一包包的货物,满身疲惫的从起点维持到终点。
  那时其实已经算有了些好转,最屈辱的日子是在耿家所有财产冻结后,他被骗子坑走了大伯打来的最后一笔钱,又无法像同样落魄,逃亡在外的耿永明再次开口,就在只有一张床的出租屋里,用一包泡面熬过了两天。
  也许就是在那时,耿桓所有的情绪和脾气都被磨成了尘灰。
  亲手签下医疗放弃书时,耿桓没有哭。他只是赤红着双眼,在病床前看着父亲的呼吸一点点微弱下去,直到显示屏幕上的图案变成一条直线,无论他怎么嘶吼,那个一直骂他的人却再无半分反应。
  后来是耿家原来的老佣人们,攒着凑了一笔钱送过来,让耿桓最后有能力给耿永德的骨灰找一处安置的地方。
  那是耿桓第一次哭,也是唯一一次哭。
  耿桓不敢把自己困在房间里,他怕在只有呼吸的封闭密室中,下一秒精神就会走向崩溃。
  他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去阳光最刺眼的中心站着,打量着周围来往的人群。商场林立,人流穿梭,那些所谓的名牌,华丽的衣着顷刻间都化成了一堆破布,包裹在各不相同的皮囊外。
  耿桓低头看着自己,还是从医院走出那天穿出来的衣服,脏了,有些难闻。他想,如果要去自杀的话,他希望死之前能穿一套崭新的衣服,那是人最后的尊严。
  所以那天以后,耿桓不声不响,拿着最后一点钱去了广州,靠着最初在市场的摸爬滚打,一点点赚来了现在的外贸服装公司。
  他放下面子和大妈扯皮,油嘴滑舌的应对着各种小活计,累了一天就找个空地潦草吃完盒饭,那些回想起来都觉得心酸的回忆里,只有一个信念支撑着耿桓挺下去。
  他要找到程叶川。
  找到那个毫不留情抛下他消失的人。
  “说实话,”耿桓收回目光,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的余渍,“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真以为我会控制不住的直接把你掐死在仓库。”
  他语气淡淡的,嘴角上扬了一瞬间,却并非在笑,喃喃道:“原来我真的变了这么多。”


第46章 逃离
  米饭入嘴如同嚼蜡,一碗饭从热气吃到冰凉,程叶川只勉强咽下去一小半。
  一片冷寂中,手机声倏的响起。
  耿桓看了眼屏幕上的'陈年',放在耳边,“陈总,没记错的话我已经通知过,今天的会议报告全部取消了。私人时间,给你三分钟把事情说完。”
  “大哥!!”屋里很静,隔着话筒也能听见另一端的声音,“你以为我想吗!像你这种铁打一般的工具人都要休息,你以为我不想休息吗!??”
  “我这边刚收到消息,伧文布业的老总今天就要过来,多少公司盯着跟他合作,咱们以前花了多少功夫才跟他们熟络起来,此时不上更待何时啊!”
  耿桓沉默片刻,“具体什么时候。”
  对面咋咋呼呼,听起来像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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