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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西方历史]和肖邦弹风谱月的日子 完结+番外-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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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好头发还没干透,她起身干脆披上一方毛毯裹好自己后,蜷缩着坐在飘窗边上听着雨声。
  远处、近处、和眼前的雨就像巴赫赋格曲终的三个声部。它们既相互独立,又彼此呼应,混在一起竟然也能在繁复中听辨出些许和谐的趣意来。
  许是用手掌撑着脸的缘故,她似乎隐约听见心脏运输血液的声音。和着窗外的雨,她似乎变成了第四声部。
  消失已久的笑容终于又浮现在欧罗拉的嘴角。
  她感慨自己真的无聊,尽然用巴赫去解构这场雨。
  是时候该睡觉了。
  少女跳下飘窗台,正要合起窗帘,心中没来由地传出一阵钝痛。
  手指拽紧帘帷,欧罗拉抬眼,下意识地瞟向弗朗索瓦离开的方向。
  她突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
  “您是欧罗拉小姐吗?能不能请求您去照看一下先生,他病得很重……老仆照顾了他一天一夜,他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
  刀叉从手中滑落。
  欧罗拉终于知道,从昨夜起便萦绕在心头的那股不安,是什么了。
  *
  冷。
  这是肖邦躺在床上后的第一反应。
  手开始不由自主地拉扯被子,青年将自己团成高音谱号。明明冬日还未到来,从手指足尖蔓延过来的冰雪已经开始覆盖住他的全身。仿佛一块被冻在冰川中的石头般,肖邦发现,他的思维在僵硬的肢体根本无法传递。身体的指挥权似乎被另一个人取代,来路不明的寒意已经让他整个人开始发颤了。
  在他几乎以为自己要被冻死在这雨夜时,一团旺盛的火从他头顶开始,渐渐烧至全身。接着霜的曲子在火焰的炙烤下噼啪作响,冰层断裂崩塌,恶寒连同身体里的水分蒸发出去。回暖意味着折磨开始,从冰川到撒哈拉,干涸和热让他整个人不安地扭曲着。
  他奋力抓着领口,喉间无法发出声音。万物离他远去,他就是被世界遗弃的所在,只能再次这身自灭。
  病痛在他瘦弱的躯体中横行。冰与火在这里更迭,寒于热在此交锋,他双眼无法睁开,连痛苦的眼泪都被体内的高热蒸发干净了。
  疯狂的,抑郁的,他是被痛苦和疾病偏爱的。
  放弃的,妥协的,他是无法摆脱和被拯救的。
  直到一滴水,顺着青年早已干裂的唇瓣间慢慢渗透下去。一滴,一滴,因高热而崩溃的身体仿佛感受到雨季的来临——就像把他和她经历的那场雨,搬到他心间一样。
  似乎有一只温柔的手轻抚着他的背,另一只手叠在他的额间,温凉的将燥热压制,而后随着轻抚,竟将它驱逐出境。肖邦感觉自己似乎重新活了过来,他终于不用紧绷着,淅沥小雨渐渐将润泽重新唤回……他终于可以不被折磨,不用熬着疲惫,正常地睡个觉了。
  在那双手的守护下,就这一小方天地,青年也觉得心安。
  一夜无梦。
  清晨,大雨过后的空气格外清新。晨风从微开的窗中吹进来,带起纱帘,将光线也变出些跃动。
  肖邦眼帘微动,慢慢地,蓝色的宝石在阳光下再次闪耀出光彩。
  他抬手遮着光,手指灵敏地传输着微风的动向。
  身上除了高烧带来的酸痛感,已经几乎没有病痛的存在了。
  真像个奇迹。
  肖邦嘴角突然泛起一丝笑意,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短暂的感染风寒,反倒让他倍感意外。
  他刚要挪动身体,却因一只并不属于自己的手将蓝宝石雕琢成浑。圆。
  尤其是他的手还紧紧抓着她。
  女人的手……
  不对,我似乎躺的地方并不是枕头?
  没被风寒夺走呼吸的波兰人,却被自己的认知忘记了吸气。
  这个指甲的形状……欧罗拉?
  青年迅速撤下额间的手,他不必抬眼,便看到欧罗拉倚靠着床头的睡颜。
  她似乎担忧着什么,眉间有化不开的忧郁,但她的手一直紧握着他,将他环抱在身侧,从没有放开过。
  他的眼中再次席弥漫出一层烟波。
  我自痛苦中醒来,发现你早已陪伴在我身边。
  欧罗拉——
  我从不知道,它是这般简单,却又让人幸福得可以眼泪成诗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身体失去知觉的半小时好像有点后遗症(只是应激反应,现在恢复正常了),我今天码字感觉到手异常僵硬(应该是心理作用,我近来调整一下),速度明显慢了很多。
  明天起我试着白天写文吧……最近的更新我不确定能不能准时,但我尽量准时。
  对不起,让你们又等啦。
  嗯,欠债和加更,应该都会有的。
  这个月结束之前,我绝对要让你们看到肖肖掉马甲!
  这一章的章节简介,也请当做是我给你们的表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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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Scherzo·Op。41
  【谐谑曲】
  欧罗拉眼帘微动; 似开未开,苏醒的指令已经开始传递至全身,睁开眼仿佛就是下一秒的事。
  隐约的□□从她的喉间发出; 她的眉头霎那间在额前拧出几道浅浅的沟壑; 肩膀也随之耸动,那只抓握住另一个人的手也渐渐收拢了手指。
  原本在沉睡中休憩恢复的身体,被还未消除的疲乏再次缠上,加上别扭的睡姿,欧罗拉顿时被骨子里漫出来的酸痛感弄得连眼都不想睁开了。
  好想顺势倒下来; 再美美地睡上一个回笼觉啊……
  少女的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清浅的叹息,其中的失落与无奈终是迎来另一声轻笑应和。
  咦; 谁的笑声?
  少女脑中猛地闪过她的经历:雨夜; 上门的老仆; 马车,陌生的居所; 床; 发烧的弗朗索瓦……
  我的巴赫啊,我昨晚该学写康塔塔的你,罐自己几大杯咖啡的——我还要照顾病人呢!
  眼睛猛地睁开; 身子骤然坐直,欧罗拉错愕地俯首下望,只见一双温润的蓝眼睛里倒映着两个自己。
  “早安,欧罗拉。”
  青年的声音尽管嘶哑,但却柔软得和微风拂面一般。
  “早; 弗朗索瓦。”
  少女的思维突然再次断开,只得机械地和他问安。
  “雨停了,今天看样子; 又是一个好天气。”
  “……”
  她见他偏过头,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边。这才发现昨晚留着一小丝缝隙的窗户,和那窗没拉严实的帘帷,将一丛阳光放了进来。
  光线直直照向床内,和周围的浅薄的暗色泾渭分明,目的地恰巧就落在他的眉眼间。
  “你醒来不舒服,应该叫醒我的,弗朗索瓦……”
  “我没有不舒服,欧罗拉,没有哪一次生病……比这次好了。”
  她突然说不出话来,因为眼前的人尽管面色苍白,却足够用恬淡和安详形容。
  仿佛昨晚她所见的一切都是虚妄。
  欧罗拉从未见一个人可以把感冒发烧弄得惊心动魄,她几乎以为他患上的是什么绝症了。
  躺在床上的弗朗索瓦痛苦而悲戚,挣扎和孤独从他每一次艰难的呼吸中扩散到空气里,渐渐填满整个房间。她正是觉得室内的压抑太过凝重,才急忙掀开帘子,把窗户打开——顾及到他正在生病,她只把窗户留了个小缝隙。
  直到含混着凉雨的水汽触及皮肤,少女才镇定下来,奔向早已烧到昏迷的亲年身边。
  高烧,呓语,颤抖……眼前的人完全失去平日里的风度。
  冷静与自持在他身上荡然无存,他比玻璃更脆弱,仿佛下一刻就粉碎,风一刮便消失在人世间。但他却又在抗争,忍受着剧烈的痛苦,不让灵魂迷失,像劲风下的芦苇,坚强又艰难地求生。
  听佩蒂特说,她也曾经历过这样凶恶的高烧。
  欧罗拉似乎有些理解为什么在马车上,她醒来后行为模式可能根本上就换了个人,嬷嬷竟还是接受了医生曾经嘱咐过“失去记忆”的说法。因为当在意的人深陷在病痛中挣扎时,亲历者为他能健康醒来,愿意接受任何代价。
  回忆退散成夕阳下湖面的粼粼波光。
  少女发现青年的蓝眼睛里多了一丝戏谑的笑。
  “欧罗拉,照顾我肯定很麻烦……一想到这个,我便不想叫醒你。我的手在你那,我怕我一动你就会醒来,我不忍心。”
  她下意识赶紧松开了紧握的手指,似乎觉得哪里不妥,又再次小心地轻轻回握住。
  他脸上的笑便藏不住,片刻后,那笑颜中又染上些黯然。
  “对不起,欧罗拉,如果我的身体再好一些,就不用这么辛苦你了……”
  少女俯下身子,做了件她很久以前就很想做的事。
  指尖触碰到青年的棕发,柔软的丝绸质感将她全身的疲乏一扫而光。她满意地看着他面露惊错,加快手上的速度,揉乱它们。
  “不,不用说抱歉。你可以生病,弗朗索瓦,你的身体有这个自由。但是,下一次,在我在的时候生病吧……那样的话,从一开始,我就能陪着你了。”
  ……
  肖邦坐在书桌上,安静地等候属于他的特制早餐。虽然脚步虚浮,在完成简单的洗漱后,他还是让亨利扶着他去前厅。
  即使高烧才退下来不久,即使走动会消耗他为数不多的力气……但欧罗拉在这里,他一点都不希望,他必须躺在床上,那身病气和虚弱配上白色的枕头和被子,一点都掩盖不掉。
  先是一点松软的面包配上一杯热牛奶,在青年差不多吃到一半的时候,少女给他端上一碗像布丁一样的东西。他试着又小勺划开它,鹅黄色的小可爱轻易便被分开,姜香伴着丝丝甜蜜的气息,唤醒了他身体中陷入沉睡的活力。
  入口即化,鲜奶的质地轻柔地治愈者他咽喉处的微痛感,和那份小面包一样,都是照顾他的身体和口味的简便早餐。
  “这是什么?”
  “‘姜撞奶’,来自我祖国的一种小甜品,非常适合感染风寒的人。”
  他的勺子微顿,抬眼便见她搬了把椅子过来坐在书桌的对面,手捧着脸,像朵盛开的花。
  他挥散心间莫名的疑惑,将那一碗甜品消灭干净。
  “你果然好喜欢吃甜食呢,弗朗索瓦。姜饼是,冰淇淋是,姜撞奶也是……我没想到它和牛奶竟然都见底了。”
  “……我是病人,欧罗拉,我从不在此刻任性。”
  被揭穿小秘密的肖邦,试图将他的行为扳向正轨。
  “好吧,弗朗索瓦,我心里有个疑惑想问你:
  “为什么这间住所里厨房形同虚设,我做这些都还是向楼下的房东去借的……甚至连餐桌都没有——你吃个早餐,要在自己的书桌上?”
  肖邦刚刚放松的身体骤然紧绷,他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后,顿时心中挣扎出“末日”二字。
  他这是被迫自爆身份了吧?
  原本他还庆幸凭借风寒降临前的意志力,选择回了自己家——把疾病带进朋友家,这样的事他做不到。但谁想得到,老亨利关心则乱,竟然跑去找欧罗拉求助。
  噢,好心的李斯特先生!
  要不是他,老亨利怎么会记得他有个未婚妻在巴黎——在他重病时,没有像往常一样将他扔给上帝决定。
  “另外……你为什么会谁在客房里呢?”
  “……”
  当然是换公寓时,默认搬家,主卧让给那个该死的匈牙利人了,我只是暂时回来养病而已。
  不,我是不是该庆幸,弗朗茨这两天不在这,不然?
  “还有,亲爱的弗朗索瓦,看看这里是什么——一张放在相框里的画像,我们的熟人和好友,弗朗茨·李斯特先生。”
  “……”
  是,是他。
  不仅是他,还是穿着匈牙利民族服饰,笑得一点都不矜持的他。
  “还记得我们在柏辽兹家里你的话吗?‘邪。教供奉仪式’,所以,‘你的书桌’上有弗朗茨,不该存在的对不对?”
  “……”
  对,非常对。
  在某人和我换公寓的时候,这玩意儿早被我收进抽屉里了——一定是那个自恋狂重新翻出来,放我桌上的。
  “还有最‘惊喜’的一幕呢,亲爱的弗,看看那是什么……三、角、钢、琴,啊,我的作家先生,你好像不通乐理,弹琴也不太行?”
  “……”
  上帝啊,为什么你不带我走,只带走我的眼睛呢?
  我在这里坐着吃完早餐,竟然没有一点觉得不对劲——那么大的钢琴,我竟然没有看见。
  沉默再一次弥漫开来,连阳光都不敢做声了。
  肖邦挣扎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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