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青霄]故人不远游-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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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依重光的性格,后山只怕早已被封死。他定会将派中每一条小径都死守住,也会对我们御剑而走多加防备,却不会对山门严加死守。但是他定料不到我们偏偏敢从最危险的地方逃出去。”
夙玉点头:“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确不失为一个计策。”
“更何况,严守各处通道后,只怕也分不出多少力气来追赶我们。更何况大多数的弟子依然还留在卷云台抵抗貘兽。”
夙玉轻叹道:“若有别的办法,夙玉何尝希望在危急之际又给师长增添重负?”
云天青紧紧抓住她的手,神色坚定道:“师妹,并非是落井下石,只有这样才能令琼华免于一难。”
夙玉心中一凛,点点头:“夙玉明白。”
两人一路辗转行至剑舞坪,却突然从四周涌出许多弟子,似是早已埋伏于此。
夙玉脸色微变,转首看向云天青。
云天青亦是一皱眉头,道:“看来还是小看重光长老了。”然而脸上并无惧色,从开始便未入鞘的寒光带着凌厉的杀气。
夙玉亦拔出望舒,两人背靠而立。
反观这些弟子却多数面露犹豫。他们多是门中低阶弟子,只是奉命掩藏于此。然而真正到了临阵的时候,却不甚明白究竟为何要对二位师兄姐刀剑相向。
当先一人见大家踯躅不前,高喝一声:“诸位,那云天青乃是与妖为伍,背弃师门的逆徒。夙玉更是私自与他一同窜逃,阻碍我派飞升大计。替师长清理门户、斩尽妖邪,以期修仙大业,乃吾辈当仁不让之责!”
弟子们相互看了一眼,终于握紧了手中剑柄,呼喝着冲上前来。
云天青轻笑一声,这欺师背祖、助纣为虐的罪名如今早已在他心里掀不起波澜,他只是举起寒光,将来者一一拆招挡下。
二人并肩而战,见招拆招,顺势反击,竟亦击退了小部分弟子。但饶是如此,此战看来短时间依然不能善了。只怕再拖延下去,待长老和其他弟子得到消息赶到,那便是插翅难逃。
正在此时,便听得一阵剑气生生插入战局,一瞬间击开十数名围攻的弟子。云天青朝着来者的方向看去,便瞧见一个飒爽身影。
云天青笑道:“夙莘师姐。”
夙莘大步斩杀冲到两人身边,局势瞬间出现转机。当先的弟子竟亦是未曾料到夙莘师姐会插手,手下动作一缓,道:“师姐,我等是奉了三位长老之命前来捉拿本门逆徒云天青和夙玉。还望师姐莫要为难。”
夙莘冷笑一声:“逆徒?你回去告诉那几个老儿,若将我们这些逆徒砍杀殆尽,看有谁去替他飞升!”
这些弟子纷纷面露惧色。然而若无法在此地将云天青和夙玉二人擒拿带回,只怕他们更难以承受重光长老的怒火,一念及此,堪堪顿住的剑势一下子又凌厉了起来。
夙莘轻叱一声,矮身避过一击,而后顺势一个马步向前劈砍,再进步斩杀,瞬间击退正面杀来的数名弟子。她不再追砍,而是一步退回二人身侧。
云天青投来感激的一眼:“师姐,多谢。”
夙莘既不问他们出逃的缘由,也不多加斥责,只苦笑道:“天青师弟,你当真是狠心。等你走了,偌大一个琼华,我该找谁去喝酒呢?”
云天青强颜道:“酒自然要和知心人喝才够味的。若有机会,我自然是……”
他没能说下去,喉头仿佛被生生哽住。
夙莘却打断了他,面上是一贯云淡风轻的笑容:“好!待到那时,你可得赔上我个八坛十坛上好的蜜酒,不然我铁定饶不了你!”
云天青亦笑道:“一言为定。”
夙莘侧身一脚踢开一个悄然靠近的弟子,道:“你们快走吧,这里我来挡着。”
夙玉担忧道:“师姐,我们怎能留你一人担当罪名。”
夙莘朝她安抚似的一笑:“最多不过就是个背叛师门的罪名。连天青师弟都不在乎,我又有何可惧?”
她用空着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是琼华连累你了,师妹。”
一路逃亡至此,未曾有一句怨言的夙玉在此刻莫名地便红了眼眶。
夙莘不再看他们,转过身去大声道:“二位,一路珍重!”说着用力向后抛出一物。
云天青接过一看,却是个酒葫芦。酒香穿透瓶口的缝隙正满溢出来。云天青握住寒光的手臂轻轻颤抖着,深吸一口气朝着她的背影朗声回道:“师姐,多谢!”说着拉起夙玉的手腕复又向山门冲去。
夙玉边跑边悄悄回过头去,只看见夙莘独自斩杀的身影渐渐小去。她素日挽起的发髻不知何时被打散,寒风吹起了她满头青丝。
酒逢知己千杯少,却只憾离别之际无法把酒相送了。
眼看着山门近在眼前,云天青心中反而更是紧张。有种不安的情绪在悄然酝酿,但是谁都说不清究竟是为何。与夙玉相握的手中满是冷汗,他可以感受到夙玉同样的情绪,一样为着茫茫前路彷徨的情绪。
直到那人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云天青的心仿佛骤停了一秒。
——玄霄。
玄霄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沿着山门的台阶拾级而上。凛凛寒风吹起了他的衣袍,大雪中他孑然的身影显得如此孤寂而清瘦。
云天青想起他们一同入门的那一天,他们也是这样一同说笑着怀揣着憧憬踏入这里。时过境迁,如今站在此地,竟是恍如隔世。
玄霄缓步走上前来,站在他们两人面前,神色淡然,仿佛早已看开了。
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一时间三人只能听见耳畔呼啸的风雪声。
云天青如鲠在喉,半晌没有开口,只能眼睛死死地盯住他的神情,想要把这个魂牵梦萦的身影深深刻入心底。
有种冲动让他不顾一切地甩开夙玉的手,冲上去将面前这具身体紧紧拥入怀里,可是理智依然盘踞脑内,牢牢控制着他的身体。
云天青从未像这一刻这般心如刀绞。思念的情绪如毒蛇般爬上他的心头,残忍的啃噬着,心中闷痛几乎令他窒息。
然而玄霄只是这么静静地立在那里,无悲无喜,仿佛此前所有的爱恨都不过是他的错觉。
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云天青终于忍不住冲了上去,想要抓住玄霄的手,却被他不着痕迹地轻轻避过。
在云天青被折磨得几欲发狂之际,玄霄终于开口,轻声道:“我来,只是想送你们一程。既是同门一场,我不会对你们选择的去路多加阻拦。还望你们一路顺遂。”
云天青红着眼,声音沙哑道:“你我之间……如今便只剩下同门情谊了么?”
玄霄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但是很快复又平复下来。他看向云天青的眼笑了笑:“我想明白了,师弟,你我志不相同。你图你的一世平安,我求我的修仙之道。既是殊途,何必勉强?”
云天青不顾玄霄微微的抗拒,紧紧抓住他的臂膀,眉眼相对道:“我不信……师兄,云天青虽然胸无大志,但是若是没有你在身边,纵然我这一生事事顺遂,又有何益?”
玄霄淡然道:“云天青,你我相识也不过数年。数年时间与一生的寿数相比亦不过白驹过隙。”
云天青声音嘶哑道:“不……师兄,我之前活得浑浑噩噩,直至遇见你,我才真正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才明白何为刻骨铭心。我只恨时间走得太快,无法让每一秒都像一生一样绵长。若是让我在这短短数年和庸庸一生之间做出选择,我宁可抛弃后半生全部的时间选择前者。师兄,你明明清楚不是吗?”
玄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声音略微颤抖道:“我明白你毕生所求,可是你可曾明白过我?你只知我一味追求修仙之道,又可知我想要跳出生死轮回究竟是为了什么?”
云天青瞳孔骤然一缩,剧烈跳动的心脏仿佛下一刻便要跳出喉咙般:“师兄……我……”
玄霄重新笑了起来,笑容里面隐带苦涩:“不必说了,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
云天青语带恳求道:“……师兄,和我们一起离开吧……修仙以求长生,本是免去生离死别之苦,若是众叛亲离,独自孤苦百年,又有何益……”
玄霄微一用力挣脱开来,转过身道:“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了。你们若是不愿留下,便自行离开。”
“师兄!”
这最后一声呼喊,是乞求,是眷恋,更是这一别后永远无法传递的深情。
玄霄背着他们,轻声道:“云天青,踏出此门,你我就此恩断义绝。”
云天青的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很想掰过他的身体大声质问,可是这决绝的声音一瞬间打破了所有的幻想。
身后隐隐传来了琼华弟子的追赶声。夙玉从悲恸中回过神来,向云天青投去担忧的一眼。云天青知道时间不多,未能说出口的千言万语只能化为低不可闻的一句。
“师兄,等我回来。”
他走上前去,仿佛用尽毕生的力气般自背后紧紧拥住他,却不敢抬头看他,只能低下头去,双唇隔着乌发在他的后颈小心翼翼地烙下一吻。
玄霄如同雕像般静立在那,没有回头,只是听着二人急促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再不可闻。
直至身后传来众弟子的呼喊,玄霄才惊醒般慌张地转过身去。然而茫茫风雪中,两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连同足迹一同被雪掩去。所残留的仅仅是后颈隔着厚厚的青丝依然灼热的温度。
玄霄想起在太一仙径上初见的不羁青年,想起醉花荫下醉人的月色,想起即墨温暖的灯火,想起季夏璀璨的流萤,想起禁地前炽热而深情的一吻。往昔的一幕幕如过往云烟般自他眼前略过又消散。他怔怔地看着山门,仿佛下一秒那个人便又会满身风尘地出现在那里,朝他嬉笑道:
“师兄,久等了吧?”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双颊早已爬满湿意。
——谁言别后终无悔,寒月清宵绮梦回。深知身在情长在,前尘不共彩云飞。
【注】最后一句引自游戏柳梦璃主题诗。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所有有关游戏部分的剧情就结束了。
但是我想故事或许才刚刚开始,接下来才是努力给他们一个圆满结局的部分(也就是真正的个人脑洞XD)
此刻循环着回梦游仙的bgm,心里还是有许多感慨。有时候觉得命运弄人,是否从开始打消掌门人修仙的念头,所有的悲剧便不会发生了呢?
可是想来,天道恒常真正的意义,并非人人都可以参破的吧。
☆、忘川
云天青独自一人已经在这等了很久很久。
这忘川之上的奈何桥,每日来来往往千万的人,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悲喜。但无论是悲恸,是哀愤,是无奈,眼睛里永远盛着对生的渴望、不甘和不舍。
红尘的贪嗔痴怒,所有尘世间的欲望走到了这一步便如同回光返照般悉数爆发。只因一旦跨过了这座桥,喝尽了孟婆汤,前尘往事便算一刀而断。剥去了尘世间的权利、地位,脱下了肉体,卸去身上所有的情感,所留下的不过□□裸的如同白纸一般的灵魂。站在转轮台前,人与人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却也不乏对红尘恋恋不舍、死死不愿往生的人,驻足在忘川河边,一不留神便堕入了无尽深邃的河水中,日夜哭号,永世不得超生。
云天青倚着奈何桥古旧的桥栏。灰色的石砖被衣襟日日紧靠着摩擦,竟打磨得泛起光来。日子久了,看的人多了,对这种生离死别的戏码也便渐渐麻木了。只是云天青偶尔会想一想,不知夙玉先一步入了轮回前,面上会是何种神情。
但想来以她这般决绝的性情,应是义无反顾吧。
或许终究是天命弄人,云天青和夙玉逃出琼华,将幼貘托付给故友柳世封后,夙玉在途中突发寒症,性命垂危。云天青隐隐料到一旦双剑分离,任何一方宿主都无法独善其身,一人备受阴寒折磨,一人饱受阳炎啃噬。云天青心中悔恨,却无可奈何,不得不转道去寻找解救之法。幸而云天青年少游历颇多,凭着记忆中的江湖传闻四处找寻,终于在黄山深处寻得了阴阳双阙。夙玉服下阳阙后身体略有好转。云天青心下稍宽,两人几经周折后最终隐居在了青鸾峰上。
只可笑彼时云天青最希望带来青鸾峰隐居的人此刻却独自留在了琼华,饱受阳炎折磨,不知生死。云天青心怀长恨,却自知相见无望。而夙玉又何尝不是心灰意冷。两人定居后便成了亲,云天青日日助夙玉驱寒,时间一久,自己却也染寒气,加之他生性畏寒,之后便时常咳血。而夙玉在诞下一子后,身体状况更是急转直下。
那些日子云天青昼夜不分、衣带不解地守在她身边照顾她。而夙玉却毫无起色,直至冰寒侵体,心魔深种,六亲不认。
这种情况云天青曾经在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