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种坟地位列仙班列仙奇闻录-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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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九以为自己看到了救星,朝妇人跑过去,刚要开口,一巴掌猛然拍在她脸上。檀九惊愕地看着妇人,阿无害怕地抱着母亲的腿,阿净在怀里哭个不停,妇人的叫唤声传入耳中:“带着两个孩子还出来偷人家男人!不要脸!”
檀九讶然辩解道:“不,不是,是他刚才……”
青年立即打断她的话,抬出食指指着檀九道:“对,这个女人她勾引我。娘子,不是我的错,都是她勾引我。”
这边动静闹得太大,许多农忙完后回家的村民都闻声聚拢过来。听到谁家不雅传闻,大门不出的妇人们亦聚过来。围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檀九,神情慷慨却又浮动着几抹隐晦的兴奋。
“我没有,我没有……”她摇着头,惊愕又痛苦地看着周围的人。
“没有什么没有啊?大家都看到了,当大家都是瞎子吗?”
“贱妇!”
没有人会相信她,或者说,没有人会去愿意帮一个素不相识的孱弱女人说话。万一得罪了同乡的青年一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后处起来得多尴尬呐?
檀九被人群围着。一只纤细的小手扯了扯她的裙角,垂首一看,阿无正握着她的衣角仰头看她,眼带泪花道:“娘亲,这里的人好凶,我们快点回家。”
檀九这才意识到两个孩子还在身边,从绝望和耻辱中慢慢回过神来,慌忙牵起阿无的手跑回月泽山。
身后的村民侮辱性的话语还在身后延续,她甚至感觉到有人将鸡蛋砸在她背上,黏湿了本就被撕烂的衣衫。
一路跑回山神庙,见村民没再追来,心里既恶心,也委屈,终于靠在虚境口一棵梨树下泣不成声。
这一年的阿无已经十岁了,他扯了扯娘亲的衣袖,两个眼眶也红红的,从怀中拿出剥好的莲子说:“娘亲不哭,等爹爹回来就好啦。”
檀九咬过莲子,揩了眼角的泪水。对,等姜潭回来就好了。毕竟这个男人不嫌弃她的身份,一直敬她爱她,肯定不会相信别人的污蔑。
不过,姜潭什么时候回来呢?
转眼,这桩乌龙已过去半个月。檀九靠在梨树下算着日子,估摸着已过去这么多天了,姜潭应该已治好了水灾,安顿好了灾民,快回来了罢?
心里这么想着,便愈发思念姜潭。姜潭是山神,时常会有人来神庙中上香,对着神像表达自己的愿望诉求。檀九便一边等他,一边待在虚境中,细心地听着他们的诉求记下来,待他回来时实现他们的愿望。
这一日,她还是照例这么做着。山神庙中匆匆闯进来两个人,一个尖锐的妇人声音吵嚷道:“好哇!你真的在跟别的女人乱搞,连孩子都敢带回家里来!你今天就站在神像前给我把真话说清楚!”
另一个高昂男声又响起:“你要是知道了肯定要去把人家逼死!别闹腾了,告诉了你让人家的脸往哪搁!”
妇人不依不饶:“好啊,你不说是吗!那我就把这个小孩摔下去!”
“你住手,她会死的!”男声中透出几分焦急意味。
“偷情偷出来的杂种,本来就该死。”
听到这里,檀九惊愕地抬头看着神庙中的光景,只见一个穿着麻布衣衫的妇人真的将一个女婴举过头顶,孩子尚在襁褓,在半空中哇哇大哭。
檀九明白,夫妻外人之间纠葛再多也好,这个刚出生的小婴儿却是无辜的。她自己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如何能见得一个婴孩活生生折损在自己面前?这个女婴,还那么小,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怎么可以……
眼看着妇人就要松手,男人在边上愁眉苦脸无动于衷,檀九愈发焦急。
就在妇人松手的一刹,檀九忍不住了,飞奔出虚境猛地接住那个掉落的女婴。女婴哇啦哇啦在她怀里哭着。
妇人并没有看清檀九是从哪里跑出来的,睁大了眼睛瞪着她,眼中酝酿着怒火,“居然是你?!”
檀九讶然,方才只注意到他们的说辞,却没留意他们的面容。她的心一沉……糟了,是上次那对夫妻。
她连忙解释道:“不,不是我,这不是我的孩子。”
“不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救她干什么?莫狡辩了!”妇人牙尖嘴利。
“我只是觉得你们不该……”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男人打断:“对对对,就是她,就是她,和我私通的人是她!”说着眼疾手快从檀九手中夺过了婴孩。
檀九难以置信,他在说什么啊……她根本就不认识他啊!
妇人道:“好哇,你倒是自己跑出来了!你等着,我这就喊人来。”
不等檀九辩解一句,妇人已跑出了门。檀九看着男人声嘶力竭道:“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陷害我!”她被气得发抖。
男人冲过来压住她的手不让她逃跑,说:“你嘛,因为你正好跑来了。要是被我娘子知道我和谁生了这个小孩,我娘子铁定会跑去把那女人逼死。你就委屈一下罢,谁让你倒霉呢?何况,你儿子上次咬了我一口,动静大得把我娘子都引出来了,对我好一顿骂呐。”
檀九拼命挣扎,可是一个弱女人,哪里敌得过一个成年男人的手劲?说着,扯下一截衣料,将她的手绑住。唯恐她辩解,又往她嘴里塞了一团布料。
睫毛颤抖,眼泪簌簌落下。
很快,那个妇人带着乡民上了山。指着她道:“就是她!勾引男人,连孩子都生下来了!”
人群中出现了一个惊讶的声音:“哦!果然是她呀!上次还在荷塘边被逮个正着,倒让她跑了!”
又一人道:“这……她有点眼熟呀……这不是,寻香楼的窑姐嘛?!”
这话一出,人群立刻躁动起来。
“窑姐?难怪这么浪荡。勾引陈四的铁定就是她了呀!”
“这女人长这么水灵,要是今天放过了她,以后再勾引别家男人,那不就完了吗?”
“静一静!”人群中冒出一根拐杖,乡里的神婆走了出来。她是村中长者,说的话最有分量,“按照乡里的规矩,淫丨妇应该被沉石压入水中溺死。”
第35章 夏至·四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她在心里嘶吼着,奈何口中被布料堵住,只能唔唔唔地干着急。
眼下阿无还带着阿净在午睡,孩子睡起来沉,压根不会知道自己的娘亲在爹爹的神像前被羞辱。想着想着,无助地看向丈夫的神像,愈发绝望。
神婆话音刚落,就有山民开始起哄。
有男人叹惋:“长这么好看,可惜了。”
有妇人陈词:“对。淹死她,还乡里一个清净!”
有老人感慨:“乡风不正,造孽,造孽呀……”
有小孩绕着檀九跑来跑去,“欧~~造孽呀,造孽呀~”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小声道:“出了这么档子事,那男人也有错罢?”
立刻有声音盖过她的疑惑:“要不是她自己卖弄风骚,能有人注意她吗?”
还有声音说:“这样的人沉进水里,我都觉得脏了水。”
有人怯怯地想开口为她说上两句,但或顾虑到同乡人的颜面,或害怕得罪了人家,便也只好看她一眼作罢。
檀九拼命摇头,可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根本不会有人想到拿开她口中的布料。
她嚎哭着,想要挣扎他们却将她绑得更紧。檀九被几个人扛下山,豆大的泪珠从脸上滚落。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下山过程中她拼命挣扎,扛着她的几个青年被搞烦了,索性直接将她手脚捆个结实,边走边踢她让她翻滚着下山。
檀九的脸和身体都被山石磕得血肉模糊,等她有些恢复知觉的时候,已被山民们簇拥着绑在大石上沉入了潭底。
水四面八方地涌来,刺得她的双眼发痛。她的嘴还被紧紧堵着,浑浊的水皆从耳鼻灌入,五脏六腑因水的渗入而胀痛无比。
她没有私通,她不是淫丨妇……她只是个想泛舟湖心带孩子采莲子的母亲,她只是出于善意想救下濒死的小婴儿而已。她做错了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啊……
檀九满腹冤屈,但浓烈的窒息感已容不得她多思考。眼前愈来愈额黑,她知道,自己要死了。
意识渐趋模糊,就在那一瞬,周围水流动荡得厉害。檀九恍惚看见有一个黑影一路游到她身边,眼前有银光闪烁,依稀可辨是一把刀子,割开了绑缚她的绳索。
姜潭?
姜潭回来了吗?
下意识狂喜。
感觉到有两只胳膊绕住她整个人,托着她往上游。
被带上岸的那一刻,窒息感消失了。
一只手抽去被塞在嘴里的布料,檀九大口大口地呕着潭水,一时只觉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不知过去了多久,渐渐恢复。虽然被水泡了一遍的伤口还是在发痛,但终于可以自由呼吸了。灵识清醒后,强烈的悲伤委屈感涌上心头,她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渗出来,含含糊糊说出了第一句话:“我是被冤枉的。”
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背,檀九以为是姜潭,捂脸的手逐渐放下,呈现在眼前的却是一张苍老黝黑的老脸。
愣了愣,十分失落。
老人家开口道:“姑娘啊,你年轻气盛的,难免会做错事的。”
檀九回过神,坚持道:“我是被冤枉的。”
老人家拍了拍她的背,说:“好好好,被冤枉的,被冤枉的。”
檀九委屈地抽噎了一会儿,起身行了一礼道:“多谢您相救,檀九日后一定报答。”说着就起身要回山神庙。
老人家拉住她道:“诶,姑娘你等等。你看,眼下天还亮呢。你就这么走,要是路上遇到了乡里人,不得重新把你绑起来丢下去呐?”
看檀九面露迟疑之色,老人家又道:“我家就在边上,你先随我回家躲躲罢,等天黑大家都歇下之后,你再回家。”
老人家格外热情,拉起檀九道:“哎,别不好意思,人嘛,都会遇到难事儿的。”
檀九一路跟着他走,愈发感激,边走边细细记着这户人家的方位,想着等姜潭回来的时候,该好好给他们家祈福才是。
老人家推开门,两个小男孩簇拥着跑上来,绕着老人家“爷爷、爷爷”地叫。檀九垂首看了一眼,两个孩子的手老在揉眼睛。老人家不好意思地一笑道:“这是我两个小孙子,他们打娘胎出来眼神就不太好,大夫说得拿康健之人的眼睛入药才能治。”
他将檀九带进一间铺满柴草的小屋,“你在这歇歇罢,”老人家递来一条汗巾,友善一笑道,“擦擦罢。”
檀九千恩万谢地擦拭脸上的潭水,不知为什么,越擦越迷糊。等她放下汗巾的时候,眼前已一片黑了。晕厥过去的一瞬间,她听见老人家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这眼睛应该能治我们小孙子的病罢”。
等她醒来的时候,手脚已经重新被绑起来了。
老人家站在床边,一只干枯的手握着匕首,另一只手摩挲着她的眼睛。
此刻已入夜,屋内烛火颤颤,蜡油吊在烛台边缘,逐渐凝固。
檀九猛然意识到,这老人救她,并非出于好心。他只不过,是想剜她的眼睛来入药而已。
她浑身一颤,失声尖叫道:“不……”
老人家眼疾手快用汗巾塞住她的嘴,声音苍老,“别喊。”
檀九竭力反抗,奈何自己被死死绑在榻上,每动一下,麻绳就会不断摩擦她的伤口,生生磨着她的血肉,一层一层愈发深入。
头被按住,“唔,唔……”匕首生生刺入她的眼窝,她连声音都没法发出来。致命的疼痛感折磨着她,两只能动的手本能地抓着硬冷的床板,一道一道血痕留在木板上,指甲劈裂的疼痛也丝毫无法分散双眼被剜去的剧痛。
她拼命挣扎,可是挣扎了,又有什么用?
就算她被人发现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毕竟,多数人早认定了她是个淫丨妇,并不会有人愿意冒着得罪同乡的风险来救她。
要把一件事情钉死在一个人身上很容易,只要大部分人咬死不松口就是了。
她既然是一个连活着的权利也没有的淫丨妇,理所应当地,也就没有拥有一双眼睛的权利。
想来那些伤害她的人,并没有多恨她。她只是太倒霉了,在这两个家庭需要两只替罪羊的时候,不留神出现了而已。
两只眼睛被剜去,划过自己脸的不知是血还是泪。她疼得耳鸣,听什么都不大清楚。嗡嗡声里夹杂着老人家的声音,“你本来就是个该死的,光天化日下做了丢人的事。临死前两只眼睛能救一救我的孙儿们,其实也是为来世积德了,得谢我。”
为了毁尸灭迹,老人家将奄奄一息的檀九拖下床,丢在泥地上,拿起烛台,点燃了她的衣发。
她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且浑身被绑缚也无法挣扎。她可以感觉到,灼热的火一直从她的衣料,蔓延到她的皮肤,滚滚烟尘不断钻入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