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大佬不好当-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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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徐谦提起颜俞,冯凌便知道兄长看穿了自己的把戏,也不装了:“那兄长怎么看这次的事情?”
徐谦叹气:“杀人诛心,这是他最擅长的事。”
“大楚可还有机会?”
徐谦轻轻摇头,嘴里喃喃着:“他要出兵了。”
冯凌好似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又问:“兄长为何不出仕呢?以兄长的才华,这个天下,会不一样的。”
徐谦笑笑:“换谁去,都会不一样的,天下的人,从来就不是蝼蚁。”看冯凌一脸茫然,知道他无法完全理解自己的意思,徐谦又道,“你定安兄长曾说他要天下人活,他是为了黎民苍生背井离乡的,但是翻云覆雨,玩弄四海,真的是天下人的意思吗?他也不过把自己的意思强加给天下人罢了。”
他这么一解释,冯凌更茫然了,虽说这齐宅里从来就是争论不休,但是无论是定安兄长还是老师,不都是如兄长所说,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天下人吗?若说毫不干涉他人想法的,恐怕只有玄卿兄长了。
但他不知道如何问,徐谦也没有再说,深秋的风扫过干净的院落,瘦弱的枝条在半空中无凭无依地摇晃着。
作者有话要说: 唉,谦儿太惨了!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张九龄)
赵肃早收到颜俞在边境拦截唐元取回承诺书的消息,先是震怒,后又心虚害怕,颜俞知道他做了这样的事情,会如何看待他?颜俞还会留在蜀中保蜀中百姓太平吗?
赵肃亲自在宫门口迎接颜俞和赵飞衡,颜俞连礼也不行就直接进入殿中了,其他人心里俱是一惊,颜相这回派头也太大了些,跟在家里似的。
赵飞衡一脸无辜地看着赵肃,赵肃并未计较,只叹了口气,与赵飞衡一同进入殿中,又遣散了其他人。颜俞倒也保全了赵肃一点面子,待得没有外人在才取出承诺书问:“王上,臣能否问您一句,您就是这样对待三国合纵的?南楚派人过来说几句话,您就什么都答应了?您将魏晋两国置于何地?又将臣,置于何地?”
“颜卿,寡人,”赵肃在颜俞面前实在摆不出架子,“寡人实在没办法了,唐相说会助寡人重建四城。”
“那是南楚帝君的话吗?这承诺书上说了吗?若是王上忘了,臣便派人日夜提醒王上,蜀中早已宣布独立于南楚之外,不再受南楚帝君命令,还望王上费心记住。”
赵肃垂着眼睑,并不看颜俞,赵飞衡也一时被惊到,立即出言阻止:“定安。”
但颜俞并不理会他,径自说道:“王上,臣一人入楚时,你便知我三国合纵的决心,绝不是小小的利益可以分化的。臣亦知王上挂念四城之心,只是您这样做,可想过魏晋两国会如何看待蜀中?”
赵肃当时确实没多想,只是由着唐元巧言令色,颜俞不在,他心绪不宁,一时冲动便答应了,如今颜俞问罪,他当真觉得没脸了:“颜卿,此事是寡人的错,幸得颜卿力挽狂澜,颜卿一路辛苦。”
颜俞知道赵肃的难处还没有真正到来,不愿意提前发难,这几句话也不过发个牢骚,何况他身为臣子,君主已经低声下气地认错了,他要再揪着不放,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于是放缓了语气,说:“臣也是一时气恼冲动,方才说了这番话,还请王上见谅。”
两人相互认错,倒是赵飞衡尴尬了,打圆场道:“既是无事,便算了,王兄先休息吧。”
东晋和北魏民间传言已在疑心蜀王合纵的决心,魏方和秦正武各自派人前往蜀都查探情况,入蜀时北魏已飘起了小雪。
北魏派来的是魏南甫,都不必颜俞出马,赵飞衡三言两语就把他打发了。
东晋派过来的人是狄行,颜俞赢了他许多次,这一次却要输了。
殿堂之上,颜俞心虚似的,一直低着头不回话,任凭狄行质疑:“若是王上随随便便就能签署这样的承诺书,那么魏晋两国又如何信赖王上和蜀中呢?说得再过分一些,若是将来南楚用更大的好处换取蜀中进攻魏晋,王上是否也会答应呢?”
赵肃急忙反驳:“狄先生言重了,寡人绝不是会因为一己之利而损害盟友的人,此事狄先生务必放心。”
“要说放心,那肯定是不行的了,从王上决定答应南楚的时候起,就该知道,自己是否值得信任。”
“请狄先生务必相信寡人,蜀中与魏晋合纵以来,除了此事,蜀中再没有对不起魏晋的地方。”
狄行并不言语,赵肃知道自己的话没有什么说服力,只得无助地将目光投向颜俞,但颜俞似乎并没有相救的意思,其他人更是无话可说,狄行扫了一圈这殿堂,不由得生出些许得意:“既然这样······”
“狄先生,”任由殿堂尴尬了这么许久,又听得狄行准备提条件,颜俞才开口,“既是魏晋两国不信任蜀中,蜀中自会给出一个交代令魏晋信服,还请狄先生在蜀都休息几日,王上一定会尽快给出答复。”
狄行狐疑地瞅了他一眼,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是他孤身在蜀都,容易吃亏,只得暂且答应他:“好,颜相既然开口了,我就等着颜相的答复。”
颜俞安排好狄行的住处,去向赵肃复命的时候,赵肃已经睡醒午觉了:“今日辛苦颜卿,若不是寡人当初冲动,也不会带来这么多麻烦。”
辛苦什么?当初天南地北地跑,说得口干舌燥也不辛苦,今日不过一句话的事,哪里就配得上这两个字了?颜俞表面风轻云淡,却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操纵的结果,看着赵肃脸上愧疚之色,心中也有些许惭愧,只是不得不装出受害者的样子:“王上如今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一旦做出决定切不可动摇!南楚帝君为人反复,不守信诺,若王上轻易听信唐元之言,怎能保证将来不会再有四城之辱?况且,魏晋两国不是我们的附庸,而是我们的盟友,若我们如此对待盟友,将来又怎会有人再愿意相信王上?”
赵肃叹了口气,他不是做帝君的料,害怕的牵挂的东西太多,但是颜俞,却应当是帝君的相。跟着自己,委屈他了。
“此事,该如何解决?”
颜俞心中自然有想法,但这事不能由他来说,否则说不准哪一日赵肃便会反悔,只有逼得他自己做决定,才能没有退路。
“王上,既然魏晋两国国君不信任您,认为您心向南楚,那么,只要您主动要求与南楚为敌,他们便会相信您了。”
赵肃不解:“蜀中已宣布脱离南楚,加入合纵,难道还不够吗?”
“您已经看到现在的局面了,如果我们拿不出切实有效的方案,下次来的就不是狄行,而是东晋的军队了。”
“寡人还能怎么做?”赵肃满脸无助,他第一次这样迫切地感受到自己需要颜俞,比当年失去四城还要迫切。
“王上,您知道的。”
赵肃突然觉得非常孤独,颜俞明明有办法,但就是不告诉他,他得自己想,可他不是聪明的人,怎么能想得出来呢?他去道歉?不,这不够,要告诉他们自己与南楚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那就只有······报仇。
“颜卿,是要出兵吗?”赵肃几乎全身发冷,事情如何演变到这一步他不明白,他只是想要保住蜀中而已,可怎么会亲手将蜀中推入绝境呢?
“王上。”颜俞不必多说,只这一声,他相信赵肃能明白他的意思。
赵肃颓然地倒在靠几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颜俞低垂着头,不言不语,沉默如同傍晚山林间的钟声一样蔓延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赵肃的声音才重新响起:“那便这样吧,是寡人令颜卿为难了。”
颜俞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话来。赵肃分明是最难受的那个,却还要来体念他的心情,颜俞顿时更愧疚了。
为了缓解气氛,两人又说了些其他事情,一聊就是一个下午,赵肃原本因为要出战而低沉的心也平缓了些,他很享受和颜俞独处的时光,尤其是他孤独无助的时候,上一回颜俞对他说那样的话,他差点以为颜俞要弃他而去,若是那样,他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说回来,唐元是你师兄。”
“是。他师从老师学习,只是我入齐门时他已入朝为官。”颜俞倒不是急着撇清关系,只是事实如此。
“同一个老师,但唐元与颜卿相距甚远,可见颜卿聪慧过人,非常人所能及。”何止是聪慧无人能及,这双眼,这整个人,无一处有人可及。
颜俞隐隐察觉到近来赵肃对他不似过往,目光总在自己身上逗留,这不是什么好征兆,殿中无人说话,帘子微摇,恰似那点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
但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呢?食色,性也,赵肃仿佛回到了他与发妻大婚的那一晚,殿中与心中均是一片旖旎。
“夜已深,王上休息吧,臣先告退。”颜俞双手作揖,正要离开。
“颜卿,”赵肃突然开口叫住他,“今晚,留下吧。”
颜俞低头苦笑,他不是不知道赵肃的意思,但是他不能,他这一生——即使现在谈一生为时尚早——都只能给徐谦一个人。
“寡人知道颜卿心里有你兄长,但是他理解不了你,我可以。”赵肃顿了顿,终是决定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他,“寡人七年前在云水楼上与你那一面,不仅见识了你的胆魄和远见,更见识了你令人念念不忘的双眸。你这双眼睛,长得这样好。”
原来不是最近,是七年前。
“多谢王上赞许,”颜俞依旧低眉垂目,“臣惶恐。”
“在寡人面前,颜卿毋需惶恐。”
“王上既许臣毋需惶恐的特权,那臣斗胆与王上说两句心里话。”颜俞抬起了头,每当他思及徐谦,眼波中便盛满了无畏的光,“臣这双眼睛在见到王上之前便已许了兄长了,我便是想将它许给别人也是不能的了,王上理解臣,臣甚感荣幸,必当万死不辞,助王上完成统一大业,此外,臣别无所求。”
赵肃想,这个徐谦,该是多么幸运的一个人,这个世上,有这么多人望颜俞一眼而不得,他却收着颜俞的整颗心。
后来,赵肃再想起那一晚,他甚至忘记了自己那点心思,却永远记得颜俞的深情。
“兄长未能解我之心,实乃我一生之憾,但臣待兄长之心,未曾有半分减损。”
“臣虽知此生再无可能与兄长亲厚如初,但念他之心,不敢有一丝懈怠。”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春溪尽是莘夷树,不及东风桃李花(侯方域)
同是这一夜,蜀中治粟内史单尧的会客厅的烛火也亮了一整晚。狄行少能离开晋国,只能依靠信件与单尧互通消息,好不容易来一回,定要彻夜谋划。
“不知这一回蜀王和颜俞会给出什么解决办法。”
单尧摇头:“我也不知,这两年王上很多事情并不与我商量,这一回签署承诺书,颜俞不在,我都未能提前知晓,颜俞如今已回来,我就更说不上话了。”
“我看蜀王对颜俞还是十分信任,单先生这么久,不会什么也没干吧?”
单尧并不理会狄行的指责,说:“狄先生身处东晋,对我蜀中情况自然不了解,王上如今身体衰弱,恐怕没有多久就要驾鹤西去,此时在王上身上下功夫,不是长久之计。”
狄行忽然想到单尧世子师的身份:“单先生打的竟是世子的主意么?”
“在下不才,幸为世子师,怎会做出于世子不利之事?只是教会他明辨是非罢了。”
“那便有劳单先生了。”狄行放了心,这单尧也不是没用之人,只是他们各为其主,将来少不得要针锋相对,他倒是颇有些期待他们为敌的时刻了。
虽说赵肃已做了决定,但绝不能贸然告知狄行,颜俞奔波几日,和赵飞衡计算兵力。赵飞衡甫一听到出兵的决定,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定安,我问你,你之前回蜀都的路上,是不是想与我说这件事?”
颜俞知道赵飞衡是聪明人,很多话给个苗头他就能自己闹明白,所以颜俞才愿意与他交往。现在他这样问,想必已是清楚了,只是在等自己给一个确定的答复而已。
“你怪我么?”
赵飞衡不言语,他不怪任何人,只怪这个混乱的世道:“我知道,是我王兄太软弱。”
“翼之······”颜俞原本就愧疚,赵飞衡还这么帮他推诿责任,更是令他无地自容。
赵飞衡勉强笑了笑:“不必担心,你在一日,我必会助你,现在别想这么多了,若要开战,后面还有得忙呢!”
这两年半,蜀中兵力增至近二十万,加上魏晋两边,虽没有百万雄师,但大几十万总是有的。颜俞唯一担心的事情是,三国的将未必打得过李定捷。
若是关仲阔还在,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