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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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通往阿修罗道的入口正是你们南瞻国的火神山。”
“这样说来，我更要与你一起了。”
“可是……”
“没有可是，要么你与我一起，要么我们俩谁也不要去。”
云舒歌看进慕曳白的眼睛，分明是一双澄澈清明的碧眸，却透射着坚毅无比、摄人心魄的神光。
静默片刻，云舒歌焕然笑道：“好，那我们就一起去。”
☆、阿修罗道1
夜半三更，云舒歌轻轻地掀开被角，悄悄拿起搁在床头的夜明珠，揣进了怀里，然后悄无声息地朝着营帐外踱了过去。
“你要去哪？”慕曳白的声音突然在云舒歌的身后响起。
云舒歌的那颗本就悬吊着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无可奈何，只得回过身来，只见慕曳白已经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云舒歌苦笑道：“我不过是晚间的时候茶水喝多了，想要起夜罢了。曳白兄，你怎么也醒了？莫不是也想起夜吗？要不我们一起？”
慕曳白淡然道：“不用了。不过，你真的只是起夜，而不是想要一个人偷偷离开？”
“曳白兄多虑了，我既然已经答应过要与你一起，又怎么会独自离开呢。曳白兄，我真的快要憋不住了，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话音未落，云舒歌已经跑出了帐外。
营帐外执卫的士兵见云舒歌跑了出来，正要上前询问要不要替他掌灯，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云舒歌确实是去起夜的，不过起夜过后却并没有返回营帐，而是朝着马厩的方向走了过去。
然而，就在云舒歌快要走近马厩的时候，却兀的停了下来。因为他看见了一个十分熟悉的背影，慕曳白竟然正站在马厩前，静静地看着里面酣然入睡的大青牛。
“既然都已经来了，不要过来看看吗？”慕曳白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转身看向云舒歌。
然而，这里除了几个值夜的士兵，便只有他们这两个大半夜不好好睡觉，偏要起来瞎折腾的活人了。
云舒歌恨不得立刻跑回营帐，钻回被窝里去，然而此时，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边上前边说道：“曳白兄，这更深露重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慕曳白沉声道：“如果我晚来一步，你是不是准备带着你的大青牛不告而别。”
凉风习习，却吹不散栅栏前的一团乱蓬。
半晌，云舒歌道：“曳白兄，其实你真的没有必要为我做这么多。”
阿修罗界毕竟不同于人界的五部十洲，那是一个对他们来说完全陌生的世界，谁也不知道那里会潜伏着什么样的危险。
云舒歌不希望慕曳白因为他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所以即便他满怀希望慕曳白能够陪在自己的身边，却还是选择了从慕曳白的身边悄然离开，虽然他的选择终究只是徒劳。
慕曳白道：“如果要去阿修罗道的人是我，你会选择怎么做？”
云舒歌肃然道：“当然是亲自护送曳白兄到火神山，然后祝曳白兄一路平安咯。”
慕曳白眉头微蹙，静默无语。
云舒歌粲然笑道：“哈哈哈……曳白兄，你不会是当真了吧。好啦，我知道错了。我好困啊，咱么回去休息吧。”
云舒歌也不等慕曳白答应，转身便拉着慕曳白的胳膊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二日，一行人便开始向火神山进发。
一路上，慕曳白担心云舒歌又想乘机骑着大青牛逃之夭夭，所以就让慕影一边骑着千里马，一边牵着大青牛，而自己则和云舒歌同坐在一辆马车上，半点也不给他单独接触大青牛的机会。
一行人来到火神山脚下后，慕影和所有的金沙卫便带着慕曳白写给国王慕之云的亲笔书信去了黎都。
原本浩浩荡荡的车马长龙只剩下了两人一牛。
云舒歌看着握在慕曳白手中的缰绳，笑道：“曳白兄，你要不要握着我的手，这样我就铁定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
“那倒不必，况且你的这位牛兄可比你乖多了，至少不会总想着挣脱我手中的绳索。”
“好吧，果真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云舒歌拍了拍大青牛的脑袋，道：“这位慕曳白大殿下的新欢，现在就劳烦您大显神威，送我们去一趟阿修罗咯。”
慕曳白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没有说话。
大青牛低哞了两声，抖了抖身子，屈着前腿伏在了地上。
云舒歌知道大青牛这是让他们两人骑到自己的背上，道：“曳白兄，你是想坐在前面还是坐在后面？”
慕曳白示意云舒歌先上，见云舒歌坐稳了，自己方才也跨到了牛背上。
大青牛低哞了一声，重新站了起来，然后便飞也似地奔向火神山上的一块巨石。
两人只觉得耳边疾风呼啸，眼前却只有一片漆黑，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终于重见天日时，天地已然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鬼啊！”两个正在田埂上休息的阿修罗看见虚空中忽然冒出来一头大青牛，牛背上还坐着两个长相怪异的男子，不禁大惊失色，拔腿就跑。
“什么嘛！他们才像鬼好不好。竟然说我们像鬼。”云舒歌也着实被那两个阿修罗吓了一跳。
原来，阿修罗界与人界不同，阿修罗的男子个个长相奇丑，而女子却是极美。
云舒歌看见的这两个阿修罗明显就是男子，丑的简直让人想要骂街。
慕曳白从大青牛的背上跃身而下，道：“早就听闻阿修罗人长相奇特，尤其是男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此处除了人的长相怪异，其他的倒与人间没有什么区别。”
云舒歌环顾四周，见没有什么异常，便从怀中取出灵犀香，默念咒语，然而灵犀香虽燃化成了香粉，却是连一个字也没有显映出来。
慕曳白眉头微蹙，道：“你问了什么，为何没有答复？”
云舒歌道：“我问的是罗紫熏身在何处。难不成灵犀香在此处不能发挥灵力？”
“你不妨换个问题再试一次。”
云舒歌便从怀中又取出一根灵犀香，默念咒语，这一次，得到了答复。
“昌华府？云祝，你这一次问的是什么？”
“我问的是焱淼玦身在何处。”
“看来灵犀香并非是失灵，而是有它灵力所不能及的地方。”
“你是说我的母亲所在的地方连灵犀香也不能卜知？”
慕曳白微微颔首：“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大罗金仙尚且也有力所不及的地方，何况是这灵犀香。不过焱淼玦是你母亲的珍贵之物，定然不会随意弃置，找到焱淼玦说不定就能找到你的母亲，我们不妨就从这昌华府找起。”
“好。”云舒歌欣然同意。
此处一片山水田园，周围零零散散地坐落着十几户农家屋舍，两人听见不远处传来阵阵银铃般的欢笑之声，甚是悦耳，于是循声走了过去。
只见一户人家的屋舍外坐着几个妇人，正围成一圈捡豆子，拉家常。
这几个妇人虽然都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农家打扮，相貌却是十分美丽，任意挑拣一个放到人间，都堪得上是个中翘楚。
其中一个妇人看见两人一牛正朝着她们这边走来，大叫了一声，好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连连拍着胸脯道：“哎呦，吓死我了，这世上怎么还有长得这般奇丑的男子，真是要吓死个人。”
其他几个妇人闻言赶紧看了过去，吓得纷纷从凳子上跳起，也不管手里的豆子是好是坏，只管往簸箕里扔，然后就要往屋子里走。
云舒歌和慕曳白见那几个妇人像是被他们吓到了，不由得纷纷一愣，停在了原地，没有继续上前。
云舒歌扯着嗓门喊道：“仙女姐姐请留步，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想打听个地方而已。”
然而，那几个妇人还是头也不回地接连躲进了屋，关上了门，掩上了窗。
云舒歌生平还是第一次因为相貌吃了闭门羹，一脸的难以置信，嘟囔道：“曳白兄，我们长的有这么丑吗？”
慕曳白道：“想来在这阿修罗界，女子虽以美为美，男子却是以丑为美。”
“那我们确实挺丑的，而且……你比我更丑！哈哈哈……曳白兄，看来得委屈一下你了。”说着，云舒歌从地上抓起一把焦黑的泥土，便要往慕曳白的脸上抹去。
慕曳白侧身躲过，惊道：“云祝，你这是在做什么？”
云舒歌抹了个寂寞，缩回手来，便往自己的脸上抹，边抹边道：“还能干什么，当然是让曳白兄看起来没那么丑咯。”
慕曳白看着云舒歌在自己的脸上胡乱涂抹，眉头紧蹙，道：“你确定这样有用吗？”
“有没有用，试试不就知道了。不过躲进屋里的那几个女子已经见过我们的真实相貌，肯定是不行了。那边还有人家，我们去那边问问。”云舒歌扔掉剩余的泥巴，转身朝着另一边走去。慕曳白牵着大青牛随后跟上。
走了两步，云舒歌突然又停了下来，一本正经地道：“曳白兄，你真的不要也抹点吗？只我一个人变好看也不行啊。”
慕曳白略作犹豫，片刻过后，像是终于下了什么很大的决心，点了点头。
云舒歌大喜过望，赶紧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十分轻柔地在慕曳白的脸上抹了起来，边抹边笑道：“若得佳人一片心，君子脸上两把泥。曳白兄，我们现在就是泥兄泥弟，也算是一起玩过泥巴的交情了。”
慕曳白道：“你倒是会苦中作乐。不过我们这般模样，若是去投宿，会不会被当作乞丐被赶出来？”
云舒歌满是不以为然：“放心吧，有孔方兄为我们开道，谁要是敢把我的曳白兄赶出来，我就把他整个客栈都买下来。哈哈哈……”
因为担心慕曳白会觉得不舒服，云舒歌虽然抓起了一大把泥巴，却只是在他的脸上简单涂抹了两下。
然后两人便继续向前行进。
走了一会，一个阿修罗大汉肩上担着包袱从不远处的一个院子里走了出来，刚一转身，正好撞见了云舒歌和慕曳白。
大汉猛地向后一顿，惊道：“俺的个乖乖，俺还以为大白天见到鬼了呢！两位小兄弟长得也太磕碜了吧，把俺给吓的，二位这是从外地来的吧，看着面生啊。”
云舒歌方才已经见过阿修罗男子的奇丑模样，此时再见，已然淡定许多，连忙胡诌道：“都怪我们兄弟俩小的时候盐巴吃多了，一不小心就长成了这般模样，大哥莫要见怪。大哥这是要赶远路吗？”
大汉长叹一声道：“也算不上赶远路，就是去见见几个老朋友。这个月轮到俺们村送人去王宫服役，俺若是万一被抽中，估计也就没命回来了。”
云舒歌不解道：“只是服役而已，怎么还要搭上性命吗？这王宫莫不是龙潭虎穴吗？”
“一看你们俩就是两根刚出芽的小青葱，啥都不知道。”大汉突然压低了嗓门道：“这几年来，凡是被征去紫金宫服役的，都是有去无回。你们想啊，紫金宫就那么大的地方，只是一个劲地往里面送人，就没见过往外面出人的，若是都活着，哪里需要这么多，八…九成都是没命了。”
慕曳白道：“你们被征去服役，可知道服的是什么役吗？”
大汉道：“知道啊，说是去盖宫殿的，俺才不信呢！你们信吗？”
云舒歌摇了摇头。
大汉继续道：“你们二位是要去哪啊？说来听听，说不定还能和俺搭个伴。”
云舒歌道：“大哥可知道昌华府是个什么地方吗？”
大汉道：“那是当然知道的了。你别看俺现在只是个庄稼汉，想当年，俺跟着马帮走南闯北，这天底下就没有俺没去过的地方。而且这昌华府可是瑜公子建在王都的府邸，名气大得很，你们竟然不知道吗？”
云舒歌笑道：“我们要是知道，哪里还需要叨扰大哥呢。”
大汉一脸的不可置信。
慕曳白道：“请问瑜公子又是何人？”
大汉一惊未平，又是一惊，本就丑陋的面容更加惨不忍睹，道：“你们竟然连瑜公子都不知道？他可是罗王身边的大红人，厉害着呢。两位小兄弟不会是刚从山沟沟里出来的吧，怎么啥都不知道。”
云舒歌苦笑道：“还真让大哥说对了，我们兄弟俩可不就是刚从山沟里走出来，这不正准备去王都见见世面，让大哥见笑了。”
大汉道：“你们还年轻，机会多的是。不像俺，也不知还有几天活头了。时候不早了，俺还要赶路，两位小兄弟就此别过。”
大汉提了提肩上的包袱，走了。
云舒歌见大汉已经走远，低声道：“曳白兄，你觉得刚才那位大哥真的只是去见朋友的吗？”
“你觉得呢？”
“要我说，应该是去逃命的吧。”
慕曳白微微颔首：“那人刚才所说的服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