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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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曳白此次来往各地巡视军务,一应行程都要经过黎都军务府的安排,而且还要上奏给他的父王慕无涯,中途若是有变,必需通知军务府知晓,那就必然也会惊动慕无涯。
而且此前,国王慕无涯虽然允许慕曳白着手剿灭玄衣教一事,但又忌惮玄衣教势力盘根错节,且教中长老深谙邪术,长于用毒,慕无涯爱子心切,曾经再三叮嘱过慕曳白,决不能在玄衣教众的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更不允许慕曳白以身犯险。
所以慕曳白必须想出一个两全的办法,既能陪着云舒歌一同前往蓝田郡以便暗中保护他,又能瞒天过海不让军务府知晓自己正真的意图。
营帐中,慕影已经在此处等候多时,见慕曳白走了进来,便从怀中取出两只瓶子,一黑一白,递向慕曳白,道:“大殿下,这就是您要的东西。白色的瓶子里装的是紫台露,服食之后三日内可保百毒不侵;黑色的瓶子里装有一条虫蜮,虫蜮口中的毒液,虽不会对人造成性命之忧,却会使中毒者全身犹如虫蚁啃噬,还会使其内力消退,虽是暂时的,但短期内却也很难恢复。”
慕曳白先是接过白瓶,将瓶中的紫台露一饮而尽,又接过黑瓶,放入怀中,道:“军医那边呢,可有嘱咐过?”
“殿下放心,都已经交代清楚了,只是……”慕影皱着眉头,吞吞吐吐地很是犹豫。
依慕曳白在南瞻国的威信,即便是没有中毒,也可以让军医给自己编造出任何一个想要的病症,上报给军务府。
所以慕影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的这位南瞻国大殿下为何非要以身试毒,还要在自己的千金之躯上留下一个被虫蜮咬过的伤疤呢?
“世上最容易丢失的是人心,最难挽回的亦是人心。”慕曳白似乎一眼便看出了慕影心中的疑惑,却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只丢下了这么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便走出了营帐。
军寨前营的操场上,云舒歌在两个金沙卫的陪同下,正饶有兴趣地站在一旁观看军士们练习射箭。
一个校尉认出了云舒歌就是今早与王老汉一起来寻大青牛的牛主人。
此前大青牛闯进军营时,他曾在士兵面前夸下海口,要将大青牛变成一只刺猬牛,却不想不仅没能射中一支箭,反倒在慌乱之中丢掉了弓…弩,还被大青牛踩了个粉碎。
既然硬柿子捏不动,那就挑软的捏。
如今,这个校尉便想着在士兵们面前耍一耍威风,从这个牛主人的身上找回自己丢掉的颜面。
校尉昂首挺胸,神气十足,直走到云舒歌面前,颇有些傲慢地说道:“这位公子好像对射箭很有兴趣,可愿与我比试一番?”
云舒歌正觉有些技痒,才不管这校尉是何用意,只管答应道:“荣幸之至,不知这位军爷想要如何比试?”
校尉提起手中的一支羽箭,指向摆放在操场另一头的箭靶,道:“看见那边的靶子没?你我站于百步之外,各射十箭,中靶心多者为胜。当然,你若是觉得为难,我让你几箭也是无妨。”
云舒歌倒也不推辞,反而是一脸感激地连忙称谢:“多谢军爷好意,如此那就太好不过了。还请军爷先行射箭,也好为在下做个示范。”
校尉官威十足,没有应答,只是点头应允。
一个士兵见势赶紧跑了过来,恭敬地奉上一张劲弩,其他士兵则纷纷退到一旁,让出操场上的十个箭靶子。
这校尉虽然傲慢,却毕竟还是有些斤两的,十箭射出,皆正中靶心,引得操场上一片呐喊欢呼。
云舒歌虽也颇为赞赏这校尉的箭术,却着实看不惯他那傲慢无礼的模样,觉得很有必要教给他一些谦谦君子的为人处世之道,于是说道:“军爷的箭术让在下深感佩服,在下有两个不情之请,还望军爷答应。”
校尉此时正是踌躇满志,得意洋洋,以为云舒歌想要临阵退缩,抬起手来示意众人安静,以一副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姿态说道:“小公子切莫灰心,只要你愿意勤加练习个一二十年,说不定也能及得上我的十之七八,你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
语气中颇有些谆谆教导的意味。
云舒歌微微笑道:“在下不惯用弩,请为我换一张弓来。另外这十个箭靶,若是一一射将下去,实在是既费箭又费时,还请几位军爷将其列队摆放,并作两排。”
云舒歌此话一出,操练场上的士兵顿时沸腾了起来。
要知道,弩是依靠机械力发射,弓则是依靠人力发射。
在一般情况下,弩比弓的射程更远,杀伤力更强,命中率也更高。
所以在这种竞技场合,选择弓而不选择弩怎么看都不是明智的选择。
而且,眼前这人似乎想要一箭穿透五个箭靶,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匪夷所思,咄咄怪事。
旁边的一个士兵以为自己听错了或是理解错了,扯着嗓门说道:“这里有十个箭靶,每个箭靶足有七八寸的厚度,若是挪作两列,便是五个为一纵,难不成公子是想一箭射中五个靶心?”
云舒歌转向声音的来处,笑容可掬地缓声道:“小哥所说与在下之意丝毫不差。”
众人闻言更是愕然。
校尉心下思量,自己投身行伍多年,便是拼尽全力,也只能将勉强射穿一个箭靶,以常人之力怎么可能一箭穿透五个,满脸狐疑道:“公子若是将比赛视作儿戏,岂非太看不起人了!”
云舒歌道:“军爷只需答应在下的这两个请求,至于是不是儿戏,稍后自有分晓。”
校尉见云舒歌气定神闲的模样,不像是在夸口,心头一紧,不由得犯起嘀咕来,奈何刚才自己已经夸下海口,只得依着云舒歌所说,让士兵拿来弓箭,并将十个箭靶子摆放成列。
五六个士兵一齐动手,不过片刻的功夫,箭靶子已经摆列整齐,一张大弓也送了上来。
云舒歌接过大弓,仔细端详了一番,又拉起弓弦,试了试手感,悠然说道:“早就听闻南瞻国军队里的弓…弩制作精良,今日一试,果然名不虚传。”说完,又从箭筒中抽出两支羽箭,一齐搭上弓弦,然后便朝着百步之外的两点红心瞄准过去。
看奇迹也罢,看笑话也罢,众人无不屏息以待,操场之上一时鸦雀无声。
只听嗖的一声,未待众人反应,两支羽箭好似电掣一般,同时离弦而出,转瞬之间,各自从前后四个箭靶上穿心而过,牢牢地扎进了最后一个靶心上,留下了八个大大的窟窿。
众人无不瞠目结舌。
许是太过吃惊,半晌,竟没有一人发出声响。
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掌声,打破了操场上的沉寂。
一个温文舒缓的声音兀然响起:“你的箭术比往日进步了许多。”
一个个受了惊的士兵见来人竟是他们的大殿下,纷纷拱手俯身作揖请安。
云舒歌正在得意的欣赏自己的杰作,听见慕曳白的声音,转身灿然道:“是吗?我也这么觉得。曳白兄,你要不要也来试试。”
慕曳白道:“下次吧,我们可以出发了,这是你的剑,还给你。”
云舒歌进军营的时候,解下了子吟剑交给了士兵,此时被慕曳白带了过来。
云舒歌将手中大弓交还给旁边的士兵,道了声谢,又不失礼貌地朝着那个校尉点了点头,这才几个箭步走到了慕曳白的身边,接过子吟。
两人相视一笑,一齐朝着营寨大门走了过去。
看着两人逐渐远离的背影,校尉一脸的茫然、惊悚、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一个小将上前凑近,低声道:“管校尉,我这刚离开不久,你怎么还跟那位公子比试上了?你难道没有看出来,那位公子身上的衣服是咱们大殿下的吗?”
校尉重重地砸了一下拳头,一脸的生无可恋道:“我当时一心就想给他难堪,哪里注意得了这么多。我看他和咱们大殿下的关系非同一般,你说他不会在大殿下面前告我的状吧!”
小将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道:“放心吧,要告状刚才就已经告过了。那位公子一看就是个与人为善的好脾气,你这次可算是走了大运,若是换作别人,说不定怎么整你呢!你今后可得多长点心吧!”
☆、虫蜮1
两人离开营寨后,一路走来,丘陵绵延,绿树团花。远远望去,碧空如洗,青黛如烟,宛若画卷。
“此地果然是个难得的好地方,便是放眼五洲,也称得上是上品仙境。”云舒歌这几日来又是杀匪,又是找牛,放着一路的湖光山色无暇顾及。如今,好不容易可以暂时放下肩头的重担,尽情饱览山川秀色,不由得感慨抒怀。胜景流连间,突然想到了什么,继续道:“大荒泽可是离此处不远?”
慕曳白颔首道:“此处东北方向不过百里,便是大荒泽了。若不是因为玄衣教的事情迫在眉睫,我定会邀你一同去大荒泽狩猎。”
云舒歌焕然笑道:“来日方长,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只需曳白兄牢记今日所说,切莫忘了便是。当初大荒泽围猎时,曳白兄的箭术可谓是冠绝天下,让人称羡。只可惜我一直没有机会与你比试,也不知什么时候曳白兄才能帮我了了这个心愿啊?”
云舒歌倒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和慕曳白比试一番,怎奈慕曳白也是真心实意地不想和云舒歌比试。
慕曳白道:“我这一年一直疏于练习,箭术反倒不如以往。今日见你射箭,倒是觉得你的箭术比之往年大有进步,想来早已远在我之上,若想研磨切磋倒也未尝不可,至于比试,还是算了吧。”
云舒歌向来听不得恭维赞誉之词,正要反击,忽然脚步微顿,似惊又喜,道:“曳白兄,我听这溪涧水声渐闻渐响,远处好似还有雷鸣,此处莫非是有落河汉?”
云舒歌口中的落河汉其实就是瀑布,只是中扈国人一贯喜欢这么称呼,倒也形象贴切。
慕曳白虽是第一次听闻如此称呼,却也心下了然,道:“前面不远处确实有一帘瀑布,景致蔚为壮观。只是此地多设军防,不许外人游访,所以鲜为人知。”
云舒歌大喜道:“那真真是太妙了,仅凭着那一帘落河汉,此行便是值得了。走,咱们这就看看去!”
两人沿着溪涧溯流而上,道路渐行渐窄,穿过一道幽深隐秘的峡谷,又弯过一壁峭拔的山岩,一巨瀑布骤然映入眼帘。
那瀑布仿若一条汉白玉带,带垂而下,奔珠溅玉,排排浪涌犹如堆堆白雪,日光飘洒其上,恍如天女散花。
瀑布的前端是一泓碧潭,潭水清可见底。
潭边石矶铺案,遍地卵石,光滑玉润,如琢如磨。
“我就说嘛,能让曳白兄称作景色绝佳的必定不是寻常之境,此地果真是钟灵毓秀,鬼斧神工……曳白兄,你可带火折子了吗?”
“你要火折子作甚?”
“这里的鱼必定十分鲜美,我去捉来几条,咱们烤着吃。”
还没等慕曳白回答,云舒歌就亟不可待地脱去靴袜,丢在一边,又挽起裤腿,径自蹚进了溪涧捉起鱼来。
慕曳白一脸宠溺的笑容,无奈地摇了摇头,即便他没有带火折子,生不起火,烤不上鱼,云舒歌怕是也要去水里嬉戏一番。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云舒歌悻悻然地从溪水里蹚了出来,嘟囔道:“此处的鱼倒是机灵的很,不待我靠近,便都倏忽不见了,莫不是文鳐,竟会飞吗?”
慕曳白身上确实带了火折子,却并没有生火的意思,想来早就料到会是如此结果,见云舒歌也在溪涧里玩尽了兴,这才安慰道:“此处的鱼虽不是会飞的文鳐,却也游得极快,你手上又无捕鱼的器具,捉不到也在情理之中。”
云舒歌见慕曳白站在一块平滑如床的石矶上,便向前走了几步,一个飞身也跨了上去,微闭着双目,头枕着臂弯,仰面朝天躺了下来,漫不经心地道:“眼看日已中天,这鱼是吃不上了,曳白兄,我们姑且以这山川秀色为餐吧!”
慕曳白席地而坐,缓声道:“我来时已嘱咐过慕影,待会儿自会有人为我们送来膳食。”
云舒歌兀的坐了起来,看向慕曳白,灿然道:“曳白兄,你可真是太……太太贴心了。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慕曳白道:“现在发现倒也不晚,待玄衣教的事情解决过后,我便与你结伴而行,陪你尽览山川秀色,可好?”
以慕曳白的行事风格,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必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云舒歌怎么也没有料到慕曳白竟会有如此打算,如果自己真是来游山玩水的,倒也求之不得,可奈何那只是自己拿来遮掩的一个幌子,惊讶之余,刚要躺下去的身子倏忽间又挺直了起来,说道:“曳白兄,你就莫要拿我打趣了!我可是去游山玩水的,你平日里政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