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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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友1
云舒歌虽从未来过此处营寨,但往年却跟着自己的父王巡视过很多中扈国的军营。
军营中的布设大同小异,都遵循着差不多的规制。
此时这个小将带领自己去往的地方显然不是马厩的所在,倒像是军中主营,想来自己必然还要遭受一番盘查和责难。
不过云舒歌在来军营之前就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大青牛在这营寨中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若是这般轻易就被自己领走了,反倒是不可思议。
云舒歌跟在小将的后面来到一个营帐前,却没有再往前行进。
除了往来巡逻的士兵,营帐两边还分立着十几个卫士,里面待着的十有八九便是军队的主将。
只是,这十几个卫士的衣装显然不同于其他人。
云舒歌猛然想起,这正是金沙卫特有的军装,不由得心中一颤:“金沙卫是慕曳白的私人卫队,大都驻扎在黎都附近,怎么会出现在此处?难不成……”
想到这里,云舒歌突然生起一种莫名的紧张,就像当初他在柏溪镇时突然见到慕曳白的一刹那,只是那时的自己多少还有一些气恼,而现在却只剩下了小鹿乱撞。
就在这时,从营帐中走出来一个金沙卫,来到小将的面前,却看向他身后的云舒歌,道:“就是这位公子吗?”
果然是从皇城来的,气势上就能把人压得死死的。
小将恭敬地拱手道:“是的大人,正是这位公子。”
云舒歌也顺势跟着做了一个揖。
金沙卫道:“那便请公子进来吧,我家主上正在帐中等候。”
一众将领此时都坐在营中,慕曳白正伏在案前写着什么。
云舒歌走进营帐中的时候,慕曳白并没有抬头,倒是站在一旁的慕影看了个真切,心下又惊又喜,见慕曳白尚未察觉,便俯身在慕曳白耳边低语道:“是舒歌殿下。”
慕曳白闻言先是一顿,笔尖悬立在案卷上停止了游走,继而缓缓抬起头来,正好望进了云舒歌清澈的眼眸,嘴角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神秘微笑。
坐在案下的南长风哪里认得出云舒歌的身份,只知道眼前这人就是那头毁了自己玄铁枪的妖牛的主人,一时怒从心起,恼从中来,兀的从座椅上站起,气势汹汹地走向云舒歌。
慕影见势便要制止,却见慕曳白微微扬手,便也没有说话。
只见南长风大步向前跨了几步,昂首横眉道:“那头将我营寨闹得乌烟瘴气的妖牛就是你的?”
云舒歌见来者不善,满脸赔笑道:“都怪我一时疏忽,才使得那个莽撞的大牛误闯进了将军的营寨,扰了将军们的安宁,还请将军息怒。”
一边说着一边作揖赔礼,态度可谓是极其谦卑。
南长风哪里肯饶,正要继续发作,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南将军……”
慕曳白此时已经从座椅上站起,正向着南长风和云舒歌这边走来。
南长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把溜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又向后退了几步。
慕曳白缓缓走向云舒歌,似笑非笑,道:“那日青牛大闹军营的时候,我看见那青牛的角上还挂着半根编织成绳的青藤,就知道这青牛必定是个有主的神物。而那藤绳的编织手法更是与你当初在葱茸岛时的编织手法如出一辙,我虽不敢十分肯定,却已有七八分主意,想不到那头神牛的主人果真是你,我慕衡今生唯一的至友。”
慕曳白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无不瞪大了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惊讶不已,迷惑不已。
在南瞻国,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家的这位大殿下向来都是高高在上,孤傲凉薄,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朋友,如今竟然多出了一个朋友,还是至友,真是匪夷所思。
慕曳白的突然出现本就让云舒歌吃惊不小,此时慕曳白虽然没有道破自己的身份,却在南瞻国这么多将领面前承认自己是他的至友,云舒歌突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其实,自从云舒歌和慕曳白在博学鸿词馆做了同窗室友以来,云舒歌一直把慕曳白当做自己最好的朋友,他也一直以为慕曳白也是这么看待自己的。
可是后来,云舒歌被一纸婚帖骗去了南瞻国,又被囚禁在官舍多日,还差点被慕无涯毒死在异国他乡,他方才重新审视自己和慕曳白之间的所谓兄弟情谊。
虽然后来发生的很多事情,让云舒歌对慕曳白的态度有所改观,但是已经造成的伤痛即便是愈合了也还会留下疤痕。
云舒歌此时脸上的复杂表情被慕曳白尽收眼底,顿了片刻后,慕曳白继续说道:“慕影留下,其他人先出去吧。”
众人闻言,纷纷道诺,各自退了出去。
待众人退尽,营帐中只剩下了云舒歌、慕曳白和慕影三人。
慕曳白将目光从云舒歌的脸上向下移了过去,眉头微蹙,道:“云祝,你的衣服脏了。”
云舒歌顺着慕曳白的目光也向下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襟上沾了几滴血色,想来是之前斩杀盗匪时不小心溅到身上的。
云舒歌微微一笑,道:“还真是脏了,这两日我一直忙于找牛,竟没有注意。”
慕曳白微微侧首,道:“慕影,你去将我的衣服拿一套过来,给舒歌殿下换上。”
慕影躬身道诺,也退了下去。
慕曳白继续道:“你和别人打斗过?可有受伤?”
云舒歌微微颔首,道:“我在来时的路上遇到了一伙匪徒,不过已经全都被杀了。若不是因为这些盗匪,我也不会和我的牛兄走散。对了,我的牛兄现在何处?”
慕曳白走到书案前,倒了一杯香茶,递给了云舒歌,嘴角微扬道:“放心吧,你的牛兄正在马厩里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呢,一时半会是跑不掉的。”
“这个牛兄,有了媳妇就不要兄弟了。”云舒歌一边嘟囔着一边接过茶盏,按照习惯,先是凑近鼻子闻了一闻,发现这茶竟是自己最爱喝的昆仑茗,一时又惊又喜,道:“此处怎么会有昆仑茗?”
慕曳白道:“这般好茶,难不成只有你一个人喜欢?我随行也带了一些。”
云舒歌道:“你倒是从未告诉过我你也喜欢这茶,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昆仑茗的?”
慕曳白淡淡地说道:“从知道你喜欢喝昆仑茗的时候。”
云舒歌哈哈一笑,只当他是在开玩笑,只管一口饮尽。
就在这时,慕影端着叠放整齐的衣物走了进来,送到云舒歌的面前,道:“这些衣服都是刚刚香薰过的,请舒歌殿下换上。”
慕曳白从云舒歌的手中接过空盏,放回了书案上,又拿起一件长袍,道:“我此次往来各地巡视军务,备下了不少衣物,你且将就着换上,我等会儿就让人去附近的镇子上给你做几件新的。”
“不必麻烦,我在此处不会耽搁太久,曳白兄的衣服正合我身。”云舒歌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上的长袍脱下,换上了慕曳白手中的那件。
云舒歌和慕曳白无论是身高还是体格都相差无几,所以慕曳白的长袍穿在云舒歌的身上,犹如量身定做一般。
云舒歌虽是这么说,但慕曳白既然已经开口,慕影自然是照着自家大殿下的旨意去做,退出了营帐后,便按着慕曳白的尺寸吩咐了下去。
此时的营帐中又只剩下了这两个昔日的同窗。
慕曳白道:“云祝,你此次来南瞻国该不是为了游山玩水吧?”
云舒歌当然听出了慕曳白话中有话,煞有介事道:“曳白兄多虑了,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游山玩水。”
慕曳白缓缓踱着步子,来到书案前,一边翻找着什么,一边说道:“我之前从未听你说过你养过什么神牛,那头牛是你从何处得来的?”
云舒歌直言不讳:“穆朗山。”
“你去了霄霞落?”
云舒歌一脸坦诚道:“既是游山玩水,像霄霞落那样钟灵毓秀的地方自然是要去的。”
“我也很想去一次,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慕曳白从一本卷册中翻出了一张夹在其中的画纸,平铺开来,递向云舒歌,道:“这是昨日侍卫送过来的,我看着像是你的笔迹。”
云舒歌接过纸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可不就是他在算命先生那里画的那幅大青牛的大脑袋,却不想这画竟落到了慕曳白的手里。
当初他和慕曳白在博学鸿词馆的时候,绘画作为四技之一,是博学鸿词馆的必备课程,云舒歌每次作完画都要拿去和慕曳白比较,慕曳白能认出云舒歌的画作倒也没什么意外。
“这幅画怎么会到了你的手里?”
“当然是为了找到牛的主人。”
“又是绳索又是画作,这么多证据摆在你的面前,你真的只有七八分的主意吗?”
“若说是十分,也没有什么不妥。我听侍卫说,你今日是跟着送菜的王老汉过来的,想来你昨日是在王家庄休息了一夜,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我昨夜便会潜入军营将牛偷偷带走!”
云舒歌焕然笑道:“曳白兄,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这里毕竟是你南瞻国的地界,而且还是军事重地,我一个外国人,哪里敢胡作非为。”
说道这里,云舒歌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继续说道:“说起王老爹,我倒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曳白兄帮个忙。”
“好,你只管说便是。”慕曳白几乎是想也没想便说出来的。
慕曳白做事向来谨慎,这次竟然在自己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冒然答应了自己,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忧心,但此时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他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下来,不是正合了自己的心意吗?
云舒歌道:“王老爹老来得子,膝下只有一根独苗,而且和你我的年龄相仿。这根独苗本应服侍在二老膝下,却被征入了行伍,如今又跟着军队去了东胜神洲,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甚至是否还能回来。”
慕曳白眉头微蹙:“所以你希望我出面,让王老汉的儿子退伍归养?”
云舒歌见慕曳白好似有些为难,也摆出一副颇有些难为情的模样,道:“我知道这个请求会让你为难,这毕竟牵涉到你们南瞻国的兵役制度,而且慕曳白大殿下向来大公无私。”
慕曳白却又舒展了眉头,笑着说道:“你多虑了,没有那么严重,这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只是……自己国家的子民,竟然还要让中扈国的大殿下为之忧心,实在是让我这个南瞻国的大殿下无地自容。我不仅要让王老汉的儿子退伍归养,我还会奏禀父王,凡是家中独子无兄弟者,尽皆免除兵役……就像你们中扈国那样。”
云舒歌大为惊讶:“曳白兄,你可真是……”
☆、至友2
“大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
云舒歌的话被帐外突然而来的声音打断,便没有再说下去。
慕曳白却没有理会帐外的声音,而是问道:“我可真是什么?”
云舒歌笑道:“没什么,还是先处理要事为紧。”
慕曳白嗯了一声,朝着帐外道:“进来!”
云舒歌起身便要离开。
慕曳白道:“你要去哪?”
声音中似乎夹杂着丝丝的不安。
云舒歌一脸无辜地道:“我不去哪。只是你们商议要事,我一个外人不应该回避一下吗?正好我也想去看看我的牛兄。”
说到这里,云舒歌便等着慕曳白指派一个侍卫领着他去见他的牛兄了。
却不想慕曳白却说道:“没什么要回避的,你坐在这里就好。至于你的牛兄,我自会亲自带你去见。”
云舒歌没有想到慕曳白竟会这样说,他是真不想听什么军事要情,也真的很想去看一看他的牛兄是否安好,但怎奈慕曳白的话语气坚定的不容置喙,只好又不情不愿地踱回到椅子上坐定。
帐外禀报的人此时已经走了进来,两人刚才的对话正好被他听了个全部,等候了片刻,见两人没有要继续说话的意思,这才作揖道:“禀报殿下,刚才有探子来报,有人在蓝田郡的濮水桥附近发现了玄衣教的踪迹。另外,据可靠消息,玄衣教会在本月举行新教主的继任大典。”
慕曳白道:“可有打探出大典将在何处举行?”
来人道:“我们的人尚未打探出确切的地点。殿下,要不要让当地的官府协助调查?”
慕曳白道:“不用,此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人多口杂,未免会走漏风声。也让我们的人务必谨慎行事,切勿打草惊蛇。”
来人道:“属下谨遵殿下旨意。”
慕曳白道:“可还有其他事?”
来人道:“未有。”
慕曳白道:“那便退下去吧。”
来人作揖道诺,退了下去。
云舒歌见来人退出了营帐,这才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