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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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看不到脸,也不难想象那些人此时脸上的表情。
云舒歌凭着多年在昊京城逛吃游玩的经验,悠然说道:“看着这阵势,前面不是有好戏就是有什么稀罕的宝贝,走,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说着,一行人便来到了人群处。因为坐在马上视野开阔,所以云舒歌并没有从马上下来的打算,而是继续坐在马背上朝着里面张望。
一块写着“福来客栈”的金字匾额下,赫然摆放着一个足有两人之高的金丝大鸟笼,鸟笼中间横穿着一根手臂一般粗细的梧桐枝干,两只羽翼丰满、色彩绚丽的赤红色大鸟好似凤凰一般驻足其上,雍容华贵,昂首挺胸,睥睨傲视着围观的人群。
云舒歌心下大惊,这笼中之鸟正是赤鷩鸟。
赤鷩鸟只生活在南瞻国的火神山上,而火神山可是禁止狩猎的,想来定是有人在山上偷猎时捉到了这两只赤鷩鸟,可又不敢在南瞻国境内公然售卖,于是就运来了这里。
人群前,一个粗狂的声音说道:“我不仅可以造一片梧桐林,我还愿意出价五千金!”
此话一出,本就有些吵闹的人群顿时响起了一片啧啧惊叹之声。
云舒歌朝着那声音看去,说话的人一身锦绣华服,体态颇为丰硕,只是从后面看去,就知道定是个往来经商的富商巨贾。
鸟笼周围站着几个看护,其中一个说道:“这位官人,我们出售神鸟的条件先前已经说明,须有一千两黄金,须专为神鸟建造一片梧桐树林,须是与神鸟有缘之人,此三者缺一不可。官人虽然多金,可奈何并非有缘之人,还是莫要强求了。”
那富商又道:“到底何为有缘之人?缘分这东西本来就是玄而又玄,莫不是你们根本就是在故弄玄虚,想要乘机哄抬价格。”
温如玉小声嘀咕道:“殿下,我看这人就是平日里做惯了囤积居奇的勾当,所以看谁都和他一样。”
云舒歌道:“那倒也未必,或许真就被他说中了呢。”
护卫道:“我家主人善识鸟性,是不是神鸟的有缘之人,一看便知。这鸟乃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神鸟,若要圈做私养,就必须与这神鸟有缘。否则,即便是富可敌国也断然是养不活的。”
这里的众人虽然未必能认得出这是赤鷩鸟,但这鸟羽翼绚烂,顶冠如扇,神似凤凰,很是奇特,再没有眼力的人也知道这是神鸟。
而且柏溪镇上本就富商巨贾云集,所以愿意出价千金万金购买此鸟的不乏其人,可是无一例外皆是以不满足第三个条件为由而被拒绝购买。
那个富商尤其钟情此鸟,可又不能如意,虽被再三拒绝,奈何偏要寻根究底,不肯作罢。
云舒歌听得津津有味,心下想着:这倒是天下一大奇事,自己还从未听说过买个鸟还需是什么有缘人。而且一直以来他也想要养两只赤鷩鸟,为此还曾经请求过慕曳白从南瞻国给他送来一对,怎奈至今未能如愿,而且今后是更不可能如愿了。如今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被他碰上了,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于是为了压过众人的喧嚣,云舒歌扯着嗓门向着那护卫大声说道:“小哥!你看我可是有缘之人?”
众人皆被这突兀而来的一声吓得一个激灵,又听这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纷纷回头去看,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起,身后竟多了十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青年才俊,一看便知又是从旁处来的贵族子弟游玩至此。
既是豪贵公子,一掷千金自然不在话下,梧桐林亦是只要多金便可解决的问题,当然也不在话下,至于是不是有缘人?再看眼前那个为首的一人,那可真是如英如玉,如圭如璧,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众人心下无不以为这次八…九成是有戏了。
云舒歌又重复道:“你看我可是有缘之人?”
看护道:“公子可知欲买此鸟先须付一千两黄金,另外还要建造一片梧桐林专做这二鸟的栖息之所?”
云舒歌道:“我方才已经有所耳闻,自然是知道的。”
看护道:“既是如此,还请这位公子稍作等待,小人这就去向我家主人禀报,待主人看过之后再来与公子答复。”
说完,那护卫便转身走了进去。
“要我看,这位公子八…九成就是有缘之人了。”
“我觉得这次十足能成!”
“那可不一定,这毕竟是给神鸟找有缘人,又不是给像你我这样的人找。谁知道这神鸟是个什么脾性呢!”
“说的也是,若是给我家大闺女找相公,碰上这样的女婿,我非但一分彩礼都不要,还愿意倒陪一座金矿!”
“那人家也未必能看得上!”
“哈哈哈……”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那个护卫又走了出来,拨开拥挤的人群,径直来到云舒歌的马前,作揖道:“恭喜这位公子,我家主人说了,您就是这两只神鸟的有缘之人,还请公子入客栈一叙。”
云舒歌喜上眉梢,纵身下马,回礼道:“如此便请这位小哥先行带路。”
一行人跟着护卫来到客栈内,客栈内空空荡荡,除了七八个护卫侍立两旁,见不到一个客人。
云舒歌道:“你家主人该不会是把这整间客栈都给包了下来了吧”。
护卫道:“我家主人喜欢清静,所以便把这间客栈包了下来。我家主人此时正在楼上雅间等候公子。只是我家主人只见公子一人,还请公子的朋友暂时留在此处等候。”
温如玉不满道:“我家公子身份尊贵,哪能独自一人随你上楼。”
护卫道:“若是如此,那可就为难小人了。若是公子不愿独自上楼,那购买神鸟之事也只能作罢。”
云舒歌不知这些人的底细,担心其中有诈,自然也不想独自一人随那护卫上楼,但见他执意如此,不甘心到手的赤鷩鸟又飞了,于是说道:“如玉,既然小哥都这么说了,那你们就暂且在此处休息,顺便也可点些酒菜吃着,若是有什么需要,我自会吩咐你们。”
“可是公子,万一……”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温如玉知道云舒歌对于买下神鸟是势在必行,自然不会因此放弃,只得与仙童等人在客栈大堂内乖乖等候。
那护卫引着云舒歌来到二楼的一间雅室,扣了两下门却也不等里面的回复,便将门轻轻推开,对云舒歌说道:“我家主人就在里面,公子请进。”
云舒歌便先行跨进了屋内,那护卫并没有跟进,而是又把门轻轻关上,伴随着咚咚的脚步声,应该是又下了楼去。
既来之则安之,云舒歌便也不再去管那护卫,缓步向室内走去。
这间屋子布置的甚是清雅,与门相对的,是一张靠窗的几案,几案上,一只莲花香炉悠悠喷吐着淡淡的檀香,香烟袅袅娜娜,惹人遐思。
若不是楼下人群太过嘈杂,云舒歌几乎要忘了自己还身处在闹市之中。
“舒歌殿下,别来无恙。”
一个温文舒缓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如春风入耳,暖阳拂面。
对于云舒歌来说,这个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便是那人轻轻一咳,他也能辨识出来。
“慕大殿下不在东胜国,却突然出现在中扈国境内,不知是想给云某一个惊喜呢?还是一个惊吓呢?”
“东胜国土现已被划分为二十四郡,全部归入我南瞻国,世上已再无东胜国。而我来这里,也只是想要见一见朋友,别无他图。”慕曳白从屏风后缓缓走出,淡淡地说道。
云舒歌善于读心,却从未读懂过慕曳白,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但刚才的一句话还是令他有所触动。
他虽不知慕曳白是不是真的只是为了来看自己,但他确实是真的很想再见一见慕曳白。如今真的见到了,他竟又有些无措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再看慕曳白,依旧一片风轻云淡,让人从他的脸上找不出任何的情绪。
顿了片刻,云舒歌方才道:“你是何时来的此处?”
“昨日。”
“你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为了引我来见你?”
“你身上的毒果真都解了吗?”
云舒歌见慕曳白答非所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有那么一刹那,云舒歌似乎在慕曳白的眼眸里看见了一丝哀伤,那般的微不可察,那般的转瞬即逝,因而他更愿意相信那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慕曳白从云舒歌的身旁走过,绕过那张放着香炉的几案,来到临街的窗前,几缕金丝透过一扇窗槅上的荷花剪影,在碧墨如镜的几案上悄然绽放。
另一扇却是打开着的,从这里看去,外面繁华的街道和客栈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尽收眼底。
慕曳白静静地看着窗外,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过了片刻,方才缓声说道:“因为我担心你不愿再见我。可是你毕竟是中了翁沙草的毒,此毒剧猛无比,即便是服了解药,也难免会留有残余。所以我觉得还是有必要亲自过来确认一下,如果你真如旁人所说的那样一切安好,我也就放心了。”
云舒歌不由得心头一怔,顿了片刻,径直走到桌前坐下,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沏了满满一杯茶水,却并未去喝,说道:“你多虑了,我并未想过不再见你。”
一丝惊异在慕曳白的眼睛里一闪而过,“可是我欺骗了你,而且……毒杀你的是我的亲弟弟。”
云舒歌焕然一笑:“那又如何?人生在世,本就是自欺,欺人,被人欺。况且你是你,你弟弟是你弟弟,我云舒歌可不喜欢搞连坐那一套。莫不是在你慕曳白大殿下的眼中,我竟是这般心胸狭隘之人吗?”
“如此,倒是我心胸狭隘了。那你身上的毒果真全解了吗?”
云舒歌用指腹在茶壶的盖子上来回摩挲,道:“若是未解,你能怎样?”
慕曳白眼睫微垂,沉声道:“若是未解,我愿服下此毒,为你试药。”
来回摩挲的指腹顿时停住了游动,云舒歌感觉自己的心脏有那么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但随即嘴角轻扬,道:“放心吧,我身上的毒早就全解了。不过这还要多亏了栖梧丹,否则中了翁沙草的毒,我云舒歌便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哪里还能坐在这里陪大殿下说话呢!”
慕曳白眉头微蹙,“栖梧丹?”
“逸夫子曾经和我说过此丹可解百毒,我起初还是半信半疑,如今却不想竟救了我一命。”
云舒歌顿了片刻,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有一个疑问一直堵在我的胸口,实在是不吐不快,如果有冒犯到曳白殿下,还请谅解。”
“说来便是,我必当知无不言。”
“在我假死的时候,你放入我口中的那颗大鲵珠……”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放心,我慕曳白再怎么不堪,也不会违背当初与你许下的诺言,更不会对已逝之人做出任何不敬之事。你口中的大鲵珠确实是当初我与你一起在葱茸岛上取来的那颗,不过姬札并没有用在他儿子的身上,而是留了下来,想来是准备用在他自己的身上,所以才被我拿来放进了你的口中。”
云舒歌心下释然,“原来如此。不过,如果当初我真的一命呜呼了,也就不会挟持您的父王在太庙盟誓,没有了盟誓的约束,你们是否真的会攻打中扈国?”
充溢着淡淡檀香的空气似乎突然凝滞了起来。
半晌,一个声音方才缓声说道:“如果你真的中毒而死,中扈国和南瞻国之间的战争必然不可避免。我也会为了保护我的国家而奋力战斗,但是我绝不会侵占贵国的半寸土地……关于大溪镇洪水之事,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云舒歌怔愣了一下,他倒是真没想过将此事拿出来质问慕曳白。
不过慕曳白竟然主动提及,他也不妨一问:“好,那我便问上一问。你既知我没有死,也知我中扈大军不会突袭你们南瞻边境,为何还不命人将蛮蛮鸟寻回,而是放任它们继续祸害我中扈国百姓?”
“用蛮蛮鸟引发洪水制造内忧,以掣肘贵国大军压境南瞻国,不得不说确实是一个良策,不过此良策并非出自我手。而且我相信以舒歌殿下的能力,解决此事易如反掌,所以我便没有插手。”
“所以你是想说大溪镇洪水一事与你曳白殿下毫无瓜葛?”
“我是南瞻国的大殿下,凡是与我南瞻国人有关的事便是与我有关,我并非想要为自己推脱责任,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没有插手此事只是因为我相信你能够自己解决。而且,你也确实做得很好,不是吗?”
半晌,云舒歌蓦地起身,看向慕曳白道:“好了,过往的事就不要再去提它了,又压抑又无聊。咱们来说说现在,曳白殿下,你为何会觉得仅凭两只赤鷩鸟就能将我引来见你?”
“因为你曾经和我说过,你一直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