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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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光道:“既然来到南瞻国,那便都是我南瞻国的贵客,我南瞻国又怎么会厚此薄彼呢。”
云舒歌道:“若是如此,贵国又准备何时放行?是等到你们的慕曳白大殿下从洗云裳迎亲回来,还是一直如此,遥遥无期?”
胡大光道:“这官舍虽然不比王宫,却也还算宽敞,山珍海味、婢女侍从应有尽有,还请殿下屈尊纡贵,安心住下,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交付卑职去做便是,卑职必当尽心竭力。至于何时放行,卑职也委实不知。卑职今后就在这馆外候着,殿下什么时候想见卑职了,卑职必定随传随到。不过……若是卑职想要谒见殿下,也务必请殿下莫要拒绝。万一卑职什么时候见不到殿下了,那这堂内一干人等的性命,卑职可就不能保证了!”
胡大光一边说着,一边将挂在腰间的佩刀向上提了提。
云舒歌道:“贵国的盛情着实令人感动,将军可还有什么其他需要吩咐的吗?”
胡大光拱手作礼道:“殿下折煞卑职了,吩咐实在是不敢当,不过卑职这里确实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云舒歌道:“将军说来便是。”
胡大光道:“贵国使团中,除了舒歌大殿下和殿下的一名侍从,以及六位使臣大人,还有七十二位中扈国侍卫。”
胡大光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怒发冲冠的中扈国侍卫官,继续道:“既然殿下和各位大人已经有我们御林军保护,贵国的侍卫们自然可以高枕无忧。所以,还请贵国使团将此次带来的所有刀枪剑戟、弓…弩…箭…矢全都交于我御林军暂为保管。当然,舒歌殿下的宝剑就不用解下了。”
侍卫官愤然道:“我们大殿下的宝剑就算解下来给你,你能拿得动吗?”
胡大光…气得咬牙磨齿,却也没有说话。
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况且,黎都到底发生了什么,云舒歌着实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他满怀诚意地来给慕曳白送贺礼,却想不到竟连自己的人身自由也一并送了出去,只觉得此时不仅是乌云密布,还有尘沙漫天。
然而,无论是禁足,还是缴械,只要他们不轻举妄动,就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毕竟他们的背后还有一个强大的中扈王国。
而且,云舒歌此次带来的这些中扈国侍卫,都是他的师父风裕精心为他挑选出来的禁卫军精英,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们和南瞻国到了不得不兵戈相向的地步,即使是暂时的手无寸铁,也能所向披靡。
更何况,即便他们拒绝缴械,即便南瞻国同意他们不用缴械,那也只会使得官舍内外的守卫更加严密,使得他们即便只是在官舍里的行动,也会变得寸步难移。
此时,最让云舒歌心下不安的是,慕曳白到底在哪里?他真的去了洗云裳吗?他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处境吗?亦或是,这一切根本都是他的一手安排呢?
云舒歌道:“将军想要做什么,只管去做便是了,我们中扈使团必当竭力配合。”
一个使臣刚要开口劝诫,却被云舒歌一个挥手挡了回去,其他人见状,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胡大光本以为这位中扈国的大殿下心高气傲,至少也会厉声呵斥几句,却不想云舒歌竟答应的这么爽快,惊讶之余更是大喜,作揖道:“多谢舒歌殿下…体谅。”
云舒歌知道眼前这人不过是个奉命行事的小将,从他口中也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便也懒得继续周旋,道:“金乌西沉,长夜漫漫,那便请中郎将大人自便吧。”
那中郎将昨日还在军中练兵,一众人突然被派来看管各国使团,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只知道若是看不住使团,那他自己的脑袋便也看不住了。
然而面对的又都是些皇亲贵胄,高官显爵,虽说都是外国的,可自然也是不能轻易得罪的,一应礼数也还是要有的。
中郎将于是恭敬地拱手做了个揖,便带着那十几个士兵退了下去。
侍卫官知道他们这是要去缴械了,便也作揖,跟了过去。
一个使臣见他们已经走远,愤然道:“殿下,南瞻国欺人太甚,难道我们真的要自缚手脚,任人宰割吗?”
另一个也道:“是啊,万一他们南瞻国真的是狼子野心,那该如何是好?”
又一个道:“我看倒也未必,自古以来,兄弟阋墙、同室操戈的举不胜数,像我们中扈王室这样手足相亲的能有几个?或许这一次就是他们南瞻国内部出了矛盾,只要等内乱平息,应该就会放我们离开了。”
“你的意思是,这一次是有人想要借着慕曳白去洗云裳迎亲,不在黎都的时候,乘机作乱?”
“我也只是猜测。之前慕曳白来我们昊京,和大殿下一起入学博学鸿词馆,他手下的那支金沙卫,就交给了他的弟弟慕无涯代为接管。现在慕曳白回来了,慕无涯能心甘情愿地把军权交回去吗?”
“可是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慕无涯为什么不在半年前,慕曳白还未回黎都或刚回黎都的时候就起兵作乱,而是要等到现在呢?”
那个使臣用手指指了指天,道:“那还不是因为上面还有一位嘛!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昨日,他们南瞻国的傧相不是都说了嘛!”
“说了什么?”
“嗨,你这记性,当然是说他们的国王身体不适啊!要我看,什么身体适与不适的,根本就是病危,快不行了,要不然怎么可能连我们堂堂中扈大国的使团都接待不了!”
一个使臣恍然大悟道:“哦!所以南瞻国这次着急为他们的大殿下大婚,就是为接下来继承王位做准备的?”
“你们想想,军权没了,王位眼看着也要没了,他慕无涯能接受的了吗!”
“说得有道理,好像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
这些使臣说得绘声绘色,有理有据。云舒歌虽然坐在旁边听着,却甚是不以为然。
倒不是因为他对黎都的政治…局势有多了解,毕竟他连自家的国政都懒得去管,也不是因为深信于慕曳白和慕无涯之间的手足情深,而是因为凭他对慕曳白的了解。
一个能将他云舒歌看透的人,他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谁会瞒过慕曳白的眼睛,即使有,也不可能是那个跟在慕曳白身后长大的慕无涯。
不过,云舒歌并不想打断他们。
毕竟,现在大家都被困在了官舍,除了运筹于帷幄之中,他们还能做什么呢?
虽然他们的运筹,连十里之外也决胜不了。
☆、迎亲
东胜国国都洗云裳,上至王庭官舍,下至街头巷闾,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彩云宫,霓裳园,绿树红花,莺歌燕舞。
十几个十四五岁的小宫娥柳眉如黛,媚眼桃腮,衣装灿烂,丝带飘飘,好似天边轻舞飘浮的彩云织锦,只因贪杯多喝了几口甘美的露汁,纷纷落入了披戴在大地之上的锦簇花团。
两只粉蝶上下翩飞,时而掠过草丛,时而贪恋花蕊,时而追逐着柳絮,时而乱点着罗衣。
一个小宫娥手指着花草丛,软声细语:“公主,你看那儿有两只粉蝶,相亲相爱,你侬我侬,就好像……”
“就好像公主和曳白大殿下!”站在一旁的阿碧抢声说道。
园子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嘤嘤笑语。
姬瑶面若桃粉,一身素锦轻纱,坐在一架秋千吊椅上,羞嗔道:“阿碧,你又拿我打趣,罚你今晚不要吃饭了。”
一个小宫娥轻轻地推着秋千,笑道:“公主要罚阿碧姐姐晚上不能吃饭,那我们今晚就要勉为其难,多吃一些了。”
阿碧道:“公主才舍不得让阿碧饿着呢!况且,今天晚上曳白殿下就要来咱们彩云宫了,阿碧便是讨两杯美酒来也能喝饱了。”
姬瑶浅笑,道:“不过,南瞻国的迎亲使团今天就能到了吗?”
阿碧道:“当然了公主,昨日不是已经有一个小郎官过来说了,迎亲使团今日必定能抵达咱们洗云裳。”
姬瑶:“黎都距洗云裳千里之遥,迎亲使团一路风尘仆仆,应该会很辛苦吧。”
阿碧摘下一朵鲜嫩的牡丹花递给了姬瑶,笑道:“公主是在担心迎亲使团,还是在担心未来的夫君呀。”
姬瑶接过牡丹正要去闻,听见阿碧的话,顿时又羞红了脸,嗔道:“阿碧!你今晚是不是真的不想吃饭了!”
阿碧笑靥如花,忙道:“想的,想的,公主息怒,公主息怒。”
园子里顿时又是一片嘤嘤笑语。
暮色初降,慕曳白带着六百多人的迎亲队伍,穿红戴彩,一路上浩浩汤汤地来到了东胜国都洗云裳的城门脚下。
“请问慕曳白大殿下何在?”从彩云宫赶来的几个小郎官策马来到迎亲队伍前,高声问道。
巨蟒长龙般的迎亲大队停止了行进,一个随行侍卫跑到慕曳白的马车前低声说了两句,慕曳白掀起车帘,声音温文低缓:“请他们过来。”
小郎官跟着侍卫趋步来都慕曳白的车前,躬身说道:“曳白殿下万福,今日天色已晚,下官奉我东胜国国王之命,特来接引贵国迎亲使团,请贵国使团先行去往官舍安顿。陛下已在宫中备置歌舞庆宴,为殿下和各位迎亲使臣接风洗尘。待到了官舍,殿下稍解疲乏,便可与下官等人一同去往宫中赴宴。”
慕曳白道:“如此甚好,那就劳烦几位郎官先行带路了!”
慕曳白此次来东胜国迎娶的乃是东胜国的六公主姬瑶。
自半年前在锦云观见过之后,姬瑶对南瞻国的这位大殿下,一直念念不忘。
此次南瞻国突然提亲,姬瑶自然是喜不自胜。
姬札晚来得女,对自己的这个女儿十分疼爱,本想着留在身边多待几年,怎奈女大不中留,而且慕曳白在诸国王室中一直备受赞誉,再加上之前慕曳白曾经帮助过姬瑶,于是也就欣然答应了这门婚事。
此时,彩云宫内灯火通明,莺歌燕舞,管弦丝竹,玉盘珍馐。
东胜国的皇亲贵胄、王公大臣纷纷聚集在大殿之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起为这位远道而来的乘龙快婿接风洗尘。
就在众人酒兴正浓、酣畅淋漓之时,一个郎官声色慌张地疾步走入殿中,径直来到陛阶之下,声音急促道:“陛下,官舍失火了!”
姬札闻言,神色聚变,转向身旁的侍从官说道:“停乐!”
那侍从官于是高声长喝了一声:“停乐!”
一时间,大殿之内寂然无声。
姬札厉声问道:“官舍如何会失火?”
郎官战战兢兢道:“启禀陛下,火起缘由尚未查明。只是那火势猛烈,待到发现时,官舍已经是一片火海!”
姬札道:“火势如何?”
郎官道:“今夜南风吹起,火势甚大!不过还未蔓延到附近的民宿和街铺。”
“请问我南瞻国人如何?”慕曳白的声音依旧低沉平缓,却总是让听者有一种无名的压迫感。
郎官转向慕曳白,依旧躬身说道:“禀告曳白殿下,官舍内火势甚大,浓烟弥漫,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没有见到有出来的,卑职等人实在是不清楚里面的情状。”
姬札安慰道:“衡儿莫要担心,寡人一定竭尽全力救助贵国亲使。传寡人之命,即刻调动都城内所有官兵衙役,所有人火速赶往官舍救火,务必于子时之前将大火扑灭!”
那郎官诺了一声,便匆匆退出殿外,宣旨去了……
慕曳白起身道:“陛下,请允许慕衡前往官舍查看究竟。”
姬札连忙道:“不可!不可!现在官舍内火势甚大,太过危险,你还是与寡人一起在这大殿之上等候为好!”
一个大臣附和道:“陛下说的极是,曳白殿下乃是千金之躯,万不可冒险而往。”
一时间,殿上众人议论纷纷。
官舍里住着的都是南瞻国的迎亲使团,而且南瞻国千里迢迢带来的聘礼尚未交接,也都陈设在官舍之内,若是这大火迟迟不能扑灭,该如何向慕曳白交待!如何向南瞻国交待!
宴会自然是不能再继续了,殿上众人无不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好似那大火并非发生在官舍,而是就在他们的脚下熊熊燃烧。
几乎每一个人都在焦灼地等待着侍郎官传报最新的火势情况,除了……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
又一个郎官急忙慌张地跑了进来,却并非是报告火势,而是传来了另一个噩耗:“宫外突然来了一伙歹徒,正在朝着宫里头打来!”
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姬札猛地站了起来,怒道:“寡人的王城脚下哪里来的歹人?”
侍郎官道:“那些歹人皆是黑衣黑面,犹如从天而降,不知来处。”
一个官员道:“来者有多少人?”
侍郎官道:“仿如黑云压城,不可胜数。”
姬札喝道:“寡人的禁卫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