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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剑三苍丐]风雪人不归-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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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客行本以为李疏也就是一时兴趣,于是他仍旧整日按照燕藏心的吩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把自己裹在被絮里睡觉,就这么过了三日,他再度于昏沉中睡去,然而等意识再次浮出水面的时候,他被颠簸声包围了。
  身体被卷在个厚实的毛毯里,马蹄的震动很近,就在耳旁,努力张大眼睛往外看,江客行首先扫到黑暗穹顶一枚摇晃着的弯月,随即,便是策马扬鞭的少年背影——李疏。
  丐帮瞳孔猛地一缩,很快便扬声怒道:
  “李疏?!”
  专注驾马的少年不过回头轻瞥一眼,更快地扬起马鞭,视线逐渐适应了黑暗,江客行这才发现对方向来擦得锃亮的甲胄上似乎带着大片的血迹,等不甚明亮的月光照出被寒风凝冻的伤口时,江客行忍不住惊讶出声:
  “伤……?你这伤哪来的!”
  李疏在马背上发出一嗓子清亮的冷笑,终于答了话:
  “还能从哪儿来,自然是那不识抬举的燕藏心!”
  江客行僵住了,雪地中声响萧疏,他轻而易举便能听清楚后面那越来越近的马蹄狂奔,以及嘎吱嘎吱叫人牙酸的——弓弦与金属拉开的细微动静。
  “小心!”
  然而这声还是喊得迟了,流光破空闪过,便闻锋锐破甲,皮肉撕裂,少年只来得及闷哼一声便从马背上栽了下去,唯有被绑在毛毯里的江客行被仍旧疾驰的马儿带往道路尽头——不过也未跑多远,马儿察觉到主人失踪,很快便停下了脚步,原地转圈踏了几步,发出个紧促的鼻音。
  李疏着实绑的太紧,江客行不得不拼着伤口裂开的疼痛用内力把绳子绷开,一骨碌翻倒在雪地中,好在有狼皮上衣裹着,他没摔得太惨,饶是如此,那浸骨的寒意也够人喝一壶。
  吃力地扶着马儿起身,肩背上潺潺冒出的热流叫丐帮疼得打了个哆嗦,他发着抖抓紧缰绳,踩着马镫整个趴在上边,生涩地拍了拍马脖子,让它转向回去。
  马儿很有灵性地咴了两下,驮着人便往回跑——江客行握着缰绳的手又紧又腻,汗水热了又冷冷了又热,浑身的颤抖没法遏制,他也无从判断自己到底是疼的还是怕的,他晓得回去之后燕藏心肯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可如果就这么走了,他现在这样子在千里冰封的雪原里唯有死路一条,况且……李疏他……
  这天策小将擅自趁他发昏的时候把他弄出来,他虽然气得简直恨不得能马上揍这小子一顿,但也知道少年不算有意,教他因为燕藏心那狂烈的嫉妒心死在这种地方实在是不值当,而且若李疏真的被燕藏心所杀,以这天策少年的身份,又得让那人惹上没必要的麻烦。
  雪深映月,三尺冰寒。
  李疏被陌刀抵住脖子的时候,他躺倒在地上,喘着粗气隔着阴影看苍云俯视到极点的眼,那眼珠中透出漆黑的闪光,脸部细节□□涸的鲜血与树影掩盖,这人看上去已经只剩下人的壳子,里边那根芯,早就换成了野兽。
  “李副将的胆量令人惊讶。”苍云音色冷沉,硬得像块发亮的青石,“把我的人从层层封锁的军营里带走,你本事不小。”
  “过奖,比你厉害这么一点点而已。”少年笑了,伸出手指吃力地捏出个高度来。
  燕藏心瞧着刀下这人生动的活气,根本不怕死的干净笑容,不由自主地锁紧了牙关,他想起自己三年前,虽不及少年贵气却也青涩天真的模样,又回想起尽力取悦,江客行却仍然索然无味的缄语漠然,他想起另一个少年,西域来的,会讲各种稀奇古怪故事的少年,他想起孤身一人在漫天大雪中循着战火痕迹从希望走到绝望的往事……他想起很多,回忆辛辣至极,心底那捧时常涌起的嫉妒比以往更盛,所以他只是朝对方笑了一下,便迅速冷了脸,没有什么犹豫地挥刀而下!
  这刀最终落进雪土里,斩断了一根脆弱的树枝。
  那个瞬间很快,李疏跟燕藏心却都看得清楚,远方有人喊了嗓“住手”,随即有抹绿影掠过,从扬起的刀锋下把天策勾走,接着,燕藏心感到身后有抹熟悉的温度贴身抱住了他,同时也挟制住了他握刀的手。
  勾走也不恰当,李疏是被一棍子钉住了披风带离原地,而控制住燕藏心的人,正是驾马赶来的丐帮!
  “走!”
  丐帮朝被钉住的李疏吼。
  马儿迅速冲断了树枝,天策也就着这个机会上了马背,他犹豫片刻,最终在回头瞧见燕藏心挣脱丐帮束缚之后咬紧牙关,嘶吼道:
  “你撑住,我叫人来救你!”
  树林重归于寂静,只剩逐渐冷却的剧烈喘息。
  江客行不知道那些力量是从哪来的,他只知道有个声音告诉他可以这么做——只需要把手里的树枝丢出去,他就能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他这么做了,也达到了目的。
  而燕藏心却转过身来,静静地瞧着他,仿佛生平第一次见面似的这么认真仔细地打量他,江客行仍旧是怕的,尤其是在他发觉自己已经沾了半身血的时候。
  “我刚巡逻回来。”苍云意识到对方在害怕时愣了一下,很慢地开始解释,“巡逻的时候跟斥候营的人发现了探子和小股埋伏,交手了,我没受伤。”
  言下之意便在解释这是别人的血。
  “……没,没受伤就好。”
  丐帮僵硬地接了声,还想说点什么,然而在这样奇怪的情景中,他又犹豫着咽下了话头,只呼出口雾化的白气,搓了搓手。
  “你很失望?”燕藏心凝视着对方闪躲的双眼,上前一步,“我们当时只有二十人,死了十三个,当时还下着大雪,我们杀了一路,你看,我盔甲上的血都结成冰凌了,我拼命想活着回来,我想见你,刀都没擦就往帐子里跑,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江客行觉得有股情绪抓住了他的脚,以至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苍云平静地步步紧逼,却无法再怯懦地后退,他不敢,不想,也不能。
  “什么也没看到,我一直期待着的,在营里乖乖等我的人,不见了。”青年的脸上带起让人不安的微笑,“所以你现在在这里——江客行,你想走的话,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你以为我不会放你走?”燕藏心放低呼吸亲昵地靠过来,用最深情的眼神望着面前这个男人,“我会放你走,只要你开口。”
  就像你当初无所谓地放我离开一样,我也想让你尝尝那种滋味。
  只要你想。
  “我,我是……”江客行不确定自己是否要把李疏供出来,他思虑片刻,最终道,“我是想要透透气,所以求李疏带我骑马,他大概是会错意了,所以……”
  先前还靠得极近的青年在这番话之后骤然拉开距离,偏过头去深吸一口气——他必须这样做,不然他怕自己面对丐帮继续编造的拙略谎言会失控。
  “够了,你以为所有人都是瞎的吗!”燕藏心伸手就往马背上挂着的箭囊指去,“我既然能射中李疏,我会看不到你被他捆在马背后面?!你太让人失望了,你编这样的话来骗我,就是为了一个李疏?我说过——”
  苍云的嗓音忽然低落下来,他伸手拽住了丐帮的手腕:
  “你不会对我说谎,所以我才喜欢你。”他将对方再度颤抖起来的身体拉进怀里,很轻地重复,“你又乖又听话才会讨人喜欢,只有这样我才会好好待你——你还记得吗?”
  江客行没有忘,一刻也没有,这些话被燕藏心重复在嘴边,早就像洗脑一样占满他整个思绪,他的困惑与恐惧在躯壳中挣扎,然而苍云却由不得他再反应了。
  “你怕血吗,不该啊。”燕藏心笑着,不再遮掩眼中露骨的恶意,“以前你不是很能杀吗,我使刀的招式还是你教的啊,不过你好像已经忘了……没事,我带你去前线,我教给你就好,你说你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吐了,我很遗憾自己生得太迟从没看过,现在可以看了,嗯?”
  “不,不要……”江客行微小地挣动起来,肩背的伤被粗鲁夹住后疼得厉害,“你先放开我,藏心,你别乱来……”
  “对了,我差点忘了。”燕藏心将脚边沉重的玄盾拔起,毫无预兆地将丐帮推倒在地,“我还说过,你要是敢跑,我就把你腿打断。阿雪,我现在很不放心,前线刀剑无眼,你要是乱跑,我们或许就走散了,我也没法护你,所以,你先乖乖让我砸断一条腿,另一条腿可以欠着,如果我们都活着回去,我再来取。”
  “燕藏心,你是疯了吗?!”丐帮于惊怒中挣扎着往后退,却让面前这人猛地扯住脚踝拖了回去,“燕藏心!燕藏心你要做什么!我要是腿断了连逃都不能逃,要是有人杀我怎么办,要你护不了我怎么办!燕藏心,燕藏心你给老子停手!”
  “要是你死了,我就跟你死一块,要是我死了,你也别想逃——”
  何等冷酷坚硬的话语,就如这个还未及冠却已有与年龄不符的嗜杀气质的苍云般让人恐惧。
  江客行仰躺在雪地里,他看着那玄盾的盾尖一闪,然后断骨的剧烈疼痛让他挣扎着惨叫起来,他被苍云从积雪中拉起来,扛到马背上又哭又喘,这人坐在他后面控着缰绳,搂着他的腰说出种种甜蜜又讨巧的话语,策马的动作却丝毫也未曾顾及到他被重盾砸断的腿伤,给这黎明前的夜晚平添上一分可口的残忍。
  燕藏心现在一定满意极了。
  脑子里被药物松动的碎片在疼痛的刺激下越发杂乱,江客行靠在身后这人初长成的宽厚胸膛中,迷迷糊糊地这么想着,然而除却疼痛以外,先前还恨得发狠的心神在陈旧记忆所带来的情感的冲击中,逐渐缥缈成空荡的漠然,与理所当然的——罪恶感。
  江客行印象里这不是自己第一次杀人,却绝对是杀得最难受的一次。
  埋伏被证实并非单纯的埋伏,冬日来劫粮草的狼牙与奚人汇成斑驳的一股,想要把整个前锋营都给吞下,他们是循着血迹到的,燕藏心没驾马冲过去,这马承受不来两个人的重量,况且他也不擅长马上攻击,于是在杀了两个敌人以后,他将马藏好,背着江客行就顺着尸体往前寻。
  江客行在他肩上醒了又睡睡了又醒,脸上偶尔泼上股暖热的东西,是血,腥得厉害,他本该害怕,却只感到难言的熟悉,仿佛这种事情他已经经历过无数次,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这种玄妙的感觉,直到燕藏心把他放下为止,都还尚能让人接受。
  燕藏心终于要兑现教他杀人的承诺,腿骨已经整个被敲成碎泥,江客行站不稳,燕藏心就从后面紧紧扶住他,随后让他拿着入手滑腻的陌刀,血已经把刀柄全部打湿,他们面前倒着个半死不活的苍云——但这不是苍云,是对面派来打算用于混进军营的探子,刚刚这人差点削掉江客行半边脑袋,现在被燕藏心断了手脚,已经离死不远。
  “杀吧,我一直在等这一刻。”湿润的呢喃缠在耳尖,暖热潮湿,“你是不是已经想起什么了,我就知道……像你这种人,只要有点血就能兴奋起来,所以我才挑了这个人给你杀,普通的狼牙军你动起手来恐怕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江客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满脸是泪,他望着面前这个身套玄甲的探子,瞧进这人眼底但求一死的心愿,面前就生出许多幻影,那个一直在梦中朝他微笑的苍云少年在他眼前晃动,最后分割成无数其它少年的模样,或笑或怒,或惊或惧,每个他都感觉似曾相识,却唯有一人,从眼前闪回过之后,就再也无法忘记。
  燕藏心……不,那是三年前的,十三岁的燕藏心。
  肤白长眼,面目青涩的害羞少年。
  “……”
  陌刀生生割开面前这人的胸腹,此刻操控他杀人的燕藏心,早就不是初见时候的单纯少年了,而是一个由他亲手改造出来的冷血怪物。
  江客行还是吐了。
  他的意识在疯狂撕扯一些东西,有另外一双冰冷厌世的眼睛在记忆中窥视着他,不友好,却在暗中保护着他的单纯,只可惜,现在被剥离罪恶后诞生的纯洁个性,已经被燕藏心彻底毁掉,只剩下挣扎着不肯离去的道德底线还在负隅顽抗。
  背后的支撑忽然消失,江客行跪伏在地上尽情地哭和吐,直到燕藏心毫不嫌弃地跪下来擦去他嘴角的秽物,铁寒的玄色手甲伸入尸体内脏中搅动,带出一捧红色的血液,毫无保留地浇在丐帮的脸上,涂抹出鲜红残酷的妖娆——江客行确定,在那个瞬间,他看见了苍云嘴角勾起的笑容。
  “啪。”
  带着劲风的巴掌将跪着的人扇得偏过头去,黎明的曙光即将升起,燕藏心抿着口角渗出的鲜血,看着面前这人陌生却又熟悉到惊人的冷漠神情,露出个遗憾又释然的微笑:
  “你回来啦。”
  燕藏心是江客行从战场上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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