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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我怀疑师哥叫我劈叉别有用心-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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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野猛地松了手站好,一瞬间的错乱之后,难受的滋味在心里翻涌。
  有人往厨房走来,是李清芬的脚步声,再也熟悉不过。
  “妈。”张野强笑,抬高了声音:“我和师哥在给爸熬药呢。”
  李清芬停在厨房门口,没进来,也没说话。
  张野一边眼睛发酸,一边还要露着笑脸,“妈……你们让我师哥……让他住哪儿啊?”
  隔着门,李清芬看不到他俩,也看不到儿子难受又强颜的表情多让人心碎。
  她身子一晃退了一步,按住了餐桌。强要汪凝回来住的是他们,现在把汪凝赶出来的,还是他们。
  李清芬哽着喉咙,“凝凝,你……先住小叔家里好吧?”
  “好。”汪凝别过头去,不想让张野看他的脸,“你先出去吧。”
  张野用凉水洗了把脸,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他走出去时,正撞上李清芬的视线。
  “爸呢?”他半低着头。
  发梢上凉凉的水珠往下滴着,眼睛里深藏的倔强被刘海掩去。
  李清芬察觉出儿子不对,他没有闹,连一句重话都没说。她忽然有些怕,“纯纯你……没事吧?”
  “没事。”张野抬眼看着她,刚刚厨房里的强笑又摆在了脸上:“我能有什么事。”
  “你过来。”张玉堂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张野走过去看见老爸闭目躺在沙发上,揉着眉心。
  “爸。”
  张玉堂拍拍身侧示意他坐下,想和儿子好好聊聊。张野只是蹲在他旁边,拉住他的手,捂在自己的掌心里。
  张玉堂睁开了眼,他很惊讶。
  “爸,我从小就听您的话。您不让我做什么,我就不做什么。现在我还听您的话,不让我和师哥住一起,我们就分开住,就是不让我和他说话我也……也……”张野心里打着颤:“不和他说话,只要您别生气。”
  张玉堂愣了,李清芬也愣了。他也这么问道:“你……没事吧?”
  张野笑着摇摇头。
  “你知错了?”
  张野看着老爸,把话说得很明白:“我没错,师哥也没错,不存在谁对谁错。但我们愿意听你的。”
  张玉堂夫妇俩一个站在那,一个躺在那,不知所措。
  汪凝把药端了出来放在茶几上,没说话,要走。
  “等等。”李清芬追了过去,拉着他胳膊走到门口,低声问:“你和纯纯到底怎么了?”
  这和他们设想的结果一点都不一样。
  “舅妈,我们都好好的。”
  李清芬还能怎么问,你们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闹?哪怕说两句置气的话,也能叫人知道你俩好好的。
  她不能这么问,心里又实在没底。她真怕,怕哪个想不开像李逸臣男朋友那样自己杀了自己。
  草药的味道从客厅飘了出来,李清芬心中忽然一紧,“你舅舅得的……什么病?”
  “没什么。”汪凝轻松地说:“我怀疑是肺炎,和纯纯说过了,过会去医院拍个片子确定一下,叫舅舅先把药喝了吧,我去换身衣服,待会儿一起去。”
  李清芬没敢往深处想,点了点头。咳嗽、气喘、发烧,是肺炎的症状。她安慰着自己,却一阵阵发慌,又不敢和张野的怪异联想到一起。
  *
  医院走廊左右两排长椅,李清芬双目无神,偎着丈夫坐在一起。对面,张野坐在这头,汪凝坐在那头,中间隔着几个座位,对他俩来说,那是难以逾越的沟壑。
  他们不曾有过这样的距离。
  医生叫道:“病人家属进来一下。”
  张野汪凝都站了起来,李清芬握了握丈夫的手给予安慰,张玉堂不在意地笑了笑,“去吧。”
  张野双腿发软,他摁着凳子又坐了下来。
  汪凝陪李清芬进了医生办公室。
  良久,他俩走出来的时候,张野蹲在老爸膝前,把脸埋在老爸膝上。
  听见了声音,张野侧过脸看他们。
  “我爸肺炎是吧?”他的声音听起来令人难过。
  汪凝不忍看他,只是说:“能治好。”
  张玉堂微笑着向汪凝招手,汪凝坐了过去。
  他说:“别瞒着,什么病,治不治的好,给舅舅说清楚,讲明白。清芬,别哭。”
  李清芬忍着眼眶里的泪,“没事的玉堂,凝凝和主治医生商量好了,能治好。”
  “癌吗?”张玉堂捂着肺部问出了口。
  张野曲蜷的身子颤抖了下。
  见他们都不说话,张玉堂又说:“怎么治,我听你的凝凝。”
  “这里的大夫很好,治疗方案也很好,舅舅……要尽快手术。”
  “嗯。”
  “配合着中药,能减少后期的痛苦,疗效会很……很突出的,很快就能治愈。”
  “嗯。”
  “关键是,咱们都要有信心。”
  “嗯。”
  张玉堂脸上出奇平静,他思考了一会儿说:“有病看病,看得好最好,看不好天也塌不下来。把大柱、翠萍雅梅叫过来,逸臣也喊回来吧。老爷子那里先……唉,也瞒不住。”
  张野汪凝忙了一下午,把入院手续办了,日常用品也准备得停停当当。李清芬陪着丈夫做各种检查,一直忙到傍晚。
  取最后一张化验单的时候,张野在电梯口遇见刚走出来的李逸臣,他刹住了如风的脚步。
  半晌的忙乱叫他没心思顾及其他,一眼看见李逸臣时他呆了几秒,扑过去抱住了他。
  这是除了汪凝外,唯一能理解他的人。
  “小叔!”张野委屈、心疼,却都不是能轻易诉之于口的。所以他叫了声小叔之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各种不巧撞在了一起,李逸臣心里很沉。他心中的张野,一直是开朗、阳光的。而现在这个大小伙子把头埋在他肩上,生生往肚里咽着眼泪。
  李逸臣拍拍他的背,“你爸还好?”
  张野吸了吸鼻子,“还好。”
  “带我去病房吧。”
  单人病房不大,人一多便显得拥挤。张野和李逸臣进来时,高大柱夫妻俩正在安慰李清芬。
  “逸臣回来啦?我估摸着你明天才能到。”张玉堂盘着腿坐在病床上。
  “刚巧有航班。”李逸臣坐了过去,笑说:“打了个飞的。”
  “人齐了,咱们简短开个会。”张玉堂直入正题:“三件事。第一,西厢不能停,我的角逸臣你顶上。”
  李逸臣说:“行。”
  “咱们以往排戏都有AB角,这次西厢是我不够重视,只想着赚钱来着,不舍得抽调演员回来排戏……”张玉堂看了眼张野汪凝,尴尬地笑了笑:“想着雅梅带着俩孩子折腾去吧,就没安排B角。现在看看……遭报应了吧。”
  李清芬扯着他胳膊,“你话别这么说!”
  “俩孩子写的这出戏不错,不光能参赛,我看还能作为团里保留剧目。所以第二件事,团里抽出合适的演员,把西厢的B角都给补上,三个演出队并成两个,少赚点就少赚点吧。”
  高大柱哈哈笑了两声:“凝凝纯纯兄弟俩参完赛还能跟团演出啊?早该这么做了,师哥我瞅你就一财迷。”
  “百八十口人张嘴要吃饭,不财迷能行么?”倪翠萍配合丈夫调和着压抑。
  “第三……”张玉堂低头瞅着自己身子,这头一旦低下,沉得再也抬不起来。
  “这两天我得手术了,怕是一时半会下不了床。你们师姐……她得伺候我,团里那么多事,逸臣你辛苦辛苦,先代着管吧。”
  “师哥你放心手术,团里有我,有三师姐、四师哥、雅梅师姐,大伙都在,错不了。”李逸臣拍拍他的腿。
  高大柱提高点声音:“我说师哥,您可得玩儿了命的好,别等逸臣这小子当团长上了瘾,刘备借荆州不还了!”
  “唉,不还不还吧,谁愿意当谁当去。”
  倪翠萍说:“真是的,什么好差事似的。”
  “不玩笑了。”张玉堂抬起了头,摇摇手:“都回吧,上有老下有小回来一趟不容易,回家吧。”
  张玉堂撵了人,大伙紧着叮嘱几句都出了病房。
  汪凝和张野一直靠墙站着,一动不动。
  张玉堂把他俩叫到跟前,张野说:“爸,我待会请假……”
  “你请什么假!”张玉堂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李清芬说:“你俩好好复习、好好排戏,这里有我,不用你们操心。”
  看着俩人不情不愿,张玉堂追问道:“听明白了吗!”
  俩人只得应了一声。
  “好孩子。”张玉堂拉过他俩的手,合在一处,让他们紧紧握着。
  汪凝张野心里都是一怔,张玉堂深深望着他俩,他们又倔又强又懂事,为了自己的病而退缩。张玉堂想要说什么、又不忍说出口。
  “爸?”
  张玉堂咬咬牙,说:“别让人戳咱的脊梁骨,好好做兄弟!”
  张野好想说“凡是风言风语,看得开就不算什么事,别自己气自己就行。”爸,这不是你说的话吗?
  好好做兄妹。
  好好做兄弟。
  一部西厢记还是错付了。


第97章 成长
  张野汪凝出了病房,一个走在走廊左边,一个走在右边。
  到电梯口汪凝要按电梯的时候,张野说:“走楼梯吧。”
  一个人的病治不治的好,好不好治,张野跟了汪凝这么长时间,能从他的表情上观察出来。
  他俩慢慢下着楼梯,始终保持着两三台阶的距离。
  “师哥。”张野站住了,“没旁人,你别诓我,我都受的住。”
  汪凝没有立刻回答,也没回头看张野,片刻后才说:“好治。”
  张野抬高了声音:“我说了!”又压低了声音:“别骗我。”
  “纯纯……”汪凝回过头。
  “你直说,像对其他病人家属那样。”
  “真的好治,这种病最怕人心情不好、抑郁,不能积极面对。但……”
  “但是怕扩散,是吗?”张野下午查了资料,有一定了解。
  “治愈后五年的存活率高于百分之六十。”
  汪凝已经把话说得婉转了,张野还是一脚踏空,汪凝忙迎上搂住了他。
  他最怕张野哭,张野自始至终没哭过。
  “回家吧。”张野说。
  周阔海像中午的张野一样,扒拉着棉门帘,把头探出去,白花花的胡子在夜风中凌乱,炯炯有神的双目暗淡许多。
  他不敢去医院,这把年纪怕自己承受不住。
  车灯照过来,老头赶紧出屋走到门口迎着。
  李逸臣他们下了车,“师爷,这么冷您快回屋吧!”
  “你们师哥……”周阔海问了一半,大家都说:“好着呢!”
  “师哥没事儿,小手术,师爷您别太担心啦!”
  “哦,哦……”周阔海等他们都进去了,才回屋。
  他坐在窗前,还是盯着窗外。
  不久,又见车灯,老头再次跑了出来。
  张野汪凝下了车,“太爷爷……”
  老头上前,一左一右扯住他们往家回,心里吃重,嘴上还要劝他俩:“没事,没事啊!你爸好着呢!小手术,都别担心。”
  “嗯,太爷爷您也别担心。”
  “我没事,我心宽着呢!”
  送走俩小的,周阔海关了剧团大门,手扒着铁栏栅往外瞅,低喃道:“没事……都没事儿……”
  张野汪凝默默上着楼,李逸臣住在三楼,但是习惯了,汪凝直上到四楼才反应过来。
  他失措地停在那里。
  张野也刚刚反应过来。
  明明有好多话想说,偏像无话可说一样相对着沉默。
  对面门里高大柱夫妻俩不知为什么拌嘴,高大柱边开门边说:“哪天我也癌了,你找个拌嘴的人都没。”
  “你胡说什么呢!”倪翠萍喊。
  高大柱开了门看见他俩站在外边,愣了愣,“我……你俩怎么……”
  “晚安。”张野快步上了楼。
  汪凝抬头想看他,那背影很快消失在拐角。
  他低低地说了声:“晚安。”
  张野很疲倦,衣裳都没脱,爬倒在床上。睡不着,什么也不愿想。
  不知呆了多久,他摸出手机,想给汪凝发微信,又不知发什么,只是单纯地想他。
  心里已经被填实了,又是在他最需要安慰的时候,怎能受得了屋里这种空旷。
  晚安:师哥。
  早安:我在。
  汪凝回应很快,没用两秒,他的手机必定也是停留在和张野聊天框的界面上。
  汪凝说我在,张野无话可说,那便再叫声师哥。
  晚安:师哥。
  早安:我在。
  晚安:师哥。
  早安:我在。
  所有不可以说的话和不能倾诉出口的想念,还有那些寄托,都藏在反反复复的几个字中。
  师哥、我在。
  他想叫,他便应着。
  汪凝握着手机,没再等到张野的信息。床旁的衣柜开着,他的衣裳都被收拾在这里。
  一件件拨过来拨过去,他发现有好几件都是张野的。一样的款式,连买的人都分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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