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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傅先生总是太磨人-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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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再急也没用。
  他周围立着一道结界,却不像是为了抵御外扰,而像是为了困住他,晟阳在里面撞了几次,结界没有任何损坏,他却在撞击下反噬受创,成了半透明的模样。
  诛心般的疼痛刺进心脏,薛陵的身子骤然停住,从万鬼噬咬中熬过来的人,此时居然承受不住那样的疼痛,脸色煞白的半跪在了地上。
  “你别动!”
  饶涉瞬间急了,朝晟阳的方向大吼一声,掏出镇魂符数都不数就往薛陵身上贴,晟阳也没想到会这样,怔在那里,这才给了薛陵喘息的余地,让他慢慢缓了过来。
  饶涉和薛陵认识这么多年,见多了后者沉稳镇定的模样,突然看到他这么虚弱苍白的一面,心里难受的眼睛都红了:“你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薛陵以剑抵着地面,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脸色白的可怕,“这是什么回事?我……”
  话说到一半,像是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薛陵回头,猛地朝晟阳看了过去,后者的视线一直没从他身上移开过,此时正无措的看着他,两个人视线相对,半晌,薛陵突然笑了。
  “秦晟阳。”
  他看着远处的人,惨然一笑,后面的话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才让你生前那么对我,死后还不放过我?”
  这句埋在心底几千年的话,在历经无数煎熬和挣扎过后,到底还是在这样一个更加不堪的时候问出了口。


第107章 第107次太磨人
  墓室里一时间静极了。
  薛陵看着晟阳; 只觉得一颗心好像被这人握在手里肆意玩弄着,他高高在上,看他煎熬看他辗转看他痛不欲生,却还在笑,说痛么?痛也别想逃; 你这一生无路可退; 从生到死都只能在我手里挣扎。
  凭什么呢?
  就因为他把这颗心捧了出去; 把所有的爱和信任都送到了这个人面前; 所以就活该被他如此作践?
  薛陵的心冷到了极点,也疼到了极点,以至于在这么一瞬间,他特别想不管不顾的结束这一切,以自身为献祭失去所有也无所谓。
  可他同时也觉得疲惫和厌倦。
  从十六岁到二十二岁; 他爱了晟阳这么些年。
  从二十二岁成镇墓碑到现在四千一百三十九岁,他又在爱恨交织里怨了晟阳这么多年。
  四千多年啊。
  他还有多少个四千多年,能经得起这样的消磨和蹉跎?
  薛陵是真的累了。
  这种倦意覆在身上刺入心底,沉甸甸的压在那里,让他突然间连怨恨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剩下满满的苍白和无力。
  “秦晟阳。”
  他开口,又一次唤了晟阳的名字,看起来像是在笑,却比哭更让人难受:“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才让你在生前那么对我,死后还不放过我?”
  和刚才一模一样的问题; 但上一次问的时候,话里还藏着一些怨恚,现在却像似水一般,静到什么情绪都没有。
  饶涉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这样的薛陵比入煞的薛陵更让他觉得慌张,入煞可以清煞,但心如死灰就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他能感觉到,薛陵现在站在深渊边上摇摇欲坠,已经快要崩溃了。
  而薛陵后面的话,让他这种感觉更加清晰了些。
  “秦晟阳,我是真的不明白。”
  薛陵看着晟阳,脸色苍白如纸。
  “十六岁相识相知心悦与你,十八岁婚书互予永结同心,情意至死未休,若真要说对不起,我这一生唯一对不起你的,就是未能履行和你共度余生的承诺,可是这是我愿意的么?我难道不想安宁喜乐的和你走过一生?”
  他困于疫病,被言寿不余三月的时候,只有二十一岁。
  在缠绵病榻的那段时间里,他总是觉得心痛和遗憾,不是为他一生短暂,而是为不能和晟阳走到最后,从此要把他挚爱之人独自留在这世上了。
  薛陵有多舍不得晟阳,就有多珍惜最后的那段时光。
  可他没想到,提前把这段时光结束的不是疫病,而是他最舍不得的这个人。
  而这背后的原因,让薛陵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他往前走了一步,眼瞳漆黑无悲无喜,直直的对上晟阳的眼睛。
  “就因为我命不久矣,而你正好需要一个人献祭魂魄守陵以龙脉护你国运昌盛,所以我就成了那个最合适的棋子,要被活生生推进法阵剜骨成灰受煞气侵蚀几千年,来成全你的抱负和太平盛世?”
  “生前为你抵御四境敌袭,死后替你承受万鬼侵扰,秦晟阳,我是不是该觉得荣幸?”
  什么献祭魂魄?
  什么棋子?
  晟阳惊愕的看着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急切开口:“衍之,不是这样的,我——”
  他为这样的薛陵感到心慌,想解释,可薛陵满心疲惫,已经不想听也不想信面前这个人的任何话了。
  “什么不是?”薛陵自嘲的笑笑,整个人突然尖锐起来,“说来可笑,我被你亲手推进法阵作践到那般地步,最初时都没怪你,以为你是有什么苦衷,在心里不停为你找理由开脱,直到那一天,直到那一天!我看到了你请来的那个方士,他站在我面前,用一种悲悯嘲弄的眼神看着我,告诉我你其实没有什么苦衷,只是需要一个守陵的魂魄,而我正合适!”
  “你把我当什么?!”
  “我受困镇魂碑,煞气让我全身作痛,你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痛么?就像我死的时候那样,血肉剥离剜骨磨灰,整个人被碾碎一般的疼,这种疼我无时不刻都在承受,但它们加起来,也没有我听到他说这些的时候难受!”
  “……”
  又是那个方士!
  这人怎么就那么欠呢?
  饶涉咬牙,心里对这个方士厌恶到了极点,恨不得把薛陵受过的一切都加倍还到他身上,但四千多年过去了那人还不知道死生是死,暂且先放放,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薛陵的情绪稳定下来。
  这种心如死灰的模样,他看着害怕。
  但是应该怎么做呢……
  他也不会安慰人啊。
  直男小天师抱住太极幡,对这种情况简直一筹莫展,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看到眼前有团白影掠了过去。
  是白猫。
  它之前被薛陵的煞气撞到墙上陷入昏迷,几秒前醒来,看到自家主人身周覆着的恐怖煞气散了,以为已经没事了,于是欢欢喜喜的扑了过去。
  小小的一团从侧面撞过来,薛陵下意识的接住,还没来得及看它的模样,就听到怀里传来软软的一声:“主人!喵!”
  后面这声喵听起来异常熟悉,就好像是……
  薛陵低下头,静默到暮气沉沉的眼神在看到白猫的时那一瞬间里晃了晃,终于填补出一点生气。
  他看着白猫,像是认出来了却又不敢认,半晌,才迟疑着开了口:“……白猫?”
  这是他和晟阳认识刚两个月的时候后者送他的猫,最初时是为了给隔三差五进将军府这种事找个合理的理由。
  那么小的奶猫崽崽,在薛陵的精心照料下一点点长成在将军府里横行霸道的大王喵,一人一猫之间的感情不是假的,虽然不知道它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而成了精怪,但无论它是什么模样,都是薛陵心里温软的存在。
  “是我是我是我呀!”
  见主人认出了自己,白猫惊喜的直晃尾巴:“主人主人!你终于回来了!我和大主人都超想你的!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
  想我?
  薛陵垂眼,嘲讽的笑了下。
  感觉到主人的情绪不对,活了四千多年也没改掉傻白甜属性的白猫在这一刻突然机灵了起来。
  他看看薛陵,又悄咪咪的往晟阳那边瞥了一眼,犹豫几秒后,小心翼翼的用爪爪扯了一下薛陵的袖子,问:“主人……你是不是还在生大主人的气啊?”
  薛陵眼神漠然,没有说话。
  白猫一看就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极其糟糕的地步,心里一晃,急切的开了口:“主人,你别生大主人的气,他从来没想过要害你……都是那个方士搞的鬼!不信你问你的朋友们,这些还是他们先发现的,真的!”
  好机会!
  小萌物在关键时候就是靠谱!
  饶涉在心里给白猫点了个赞,抓住时机把话接了过来:“薛陵,你先冷静点,这件事确实是像它说的这样没错,无论是你还是晟阳,应该都是被那个狗一样的方士给坑了。”
  被那个方士坑了?
  当年方士站在镇墓碑前说那些话时嘲讽悲悯的样子一直都是薛陵心里的阴影,几千年过去也未曾遗忘,现在听到小天师这么说,他一怔,终于不再是之前心如死灰已经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模样,抬眼看向饶涉:“……什么意思?”
  解释这种事,让他亲眼看永远要比听说来的利落。
  饶涉心里早有了注意,就等着他开口问,闻言瞬间朝樊休看了过去:“上!”
  樊休瞥他一眼,也不废话,直接把白猫之前给的那本地宫设计书送到了薛陵面前,同时点开妖怪局app上的摄像系统,把前几间墓室的影像记录给薛陵调了出来。
  入煞神像,人皮符纸,血池,恶鬼图。
  这些和原设计书上定的那些相比完全阴阳颠倒的构造,同四壁的暗恋日记和那间痴汉气息慢慢的收藏室放在一起,慢慢映进了薛陵的眼睛。
  薛陵一一看过去,视线最终停在地宫的设计图和那几幅壁画上,许久都没有出声。
  “……所以,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把该说的话全部说完,一直在旁边充当解说的樊休停下酝酿片刻,然后给这件事做了最后的总结:“这件事里你没错,真论起来的话晟阳其实也算不上有错,错的是那个处心积虑的方士,他利用晟阳对你的执念设了一个局,没办法的。”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后,樊休不再出声,打算退到一边给薛陵一个信息量缓冲的时间,但这样的想法出现后还没得及实施,余光就看到饶涉在那里挤眉弄眼,疯狂的朝他暗示着什么。
  樊休:“……”
  什么意思?
  多年的默契在这一刻突然烟消云散,樊休迷茫的看着饶涉,饶涉急切的看着樊休,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直到饶涉忍无可忍,直接朝晟阳那边指了几下,樊休才明白过来,假装自然的开始找补。
  “刚才说漏了一点,还有这里——”樊休重新面向薛陵,把他手里的书翻到后面一页,在底下的一段字上点了点。
  “晟阳和你的魂魄系在一起也不是他为了控制你故意设下的,相反,其实是他把生命献祭给了你,因为那个方士说,如果想复活你,必须用对你有执念的人的心脏做引,才能让你的魂魄不会在生命消亡的那一刻随之散去。”
  “他是要爱你,不是要害你。”
  他是要爱你,不是要害你。
  没人知道这句话之于薛陵是什么意义,就像没人能懂薛陵心里现在是什么滋味一般。
  无法言说。
  薛陵晦涩的看着手中书页上的那段小字,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心也是这样。
  几个人带着白猫默不作声的退到一边,尽可能的把空间留给他,良久,听到薛陵的声音从那边响了起来,声音涩涩的说:“……那他在推我下法阵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种细节问题我们就不清楚了。”樊休摇头,“你想知道的话……恐怕就得直接问当事人了。”
  解铃还需系铃人,薛陵和晟阳之间的事,他们这些局外人也就只能帮到这里了。
  这么想着,几个人转头,齐齐朝晟阳看了过去,后者僵硬的站在那里,眼神晦涩面色煞白,却不是因为之前结界的反噬,而是因为樊休刚才的解说和后来总结的那些话——
  它们惊到的不仅仅是薛陵,还有晟阳,其中后者受到的冲击说不定还要更大些,就刚才的那些事,薛陵或许还能从中得到几分释然,但留给晟阳的,只能是诸多不堪和心疼。
  几个人看着简直操碎了心,又觉得晟阳可怜,又担心他被情绪影响着解释不好,把和薛陵重归于好的机会就这么浪费掉。
  还好,晟阳当年能在一见钟情后那么快的追到薛衍之,除了自身够坚持够优秀外,情商自然也是在线的,几乎在樊休话音落下的同时便开了口。
  “衍之。”
  他轻声唤薛陵的名字,眼神温柔眷恋里藏着痛心,不多说那些有的没有的事,直接把薛陵现在最想知道的话说了出来。
  “我不说,是因为那个方士说,人的魂魄在生命终结的瞬间就会消散进入轮回,只有在惊愕和绝望下带着怨恨死去的人,魂魄才能停留世间,我要是想让你复活,就必须先做到这点,把你的魂魄留下,但如果提前说了,没了怨气的支撑,我就留不住你了。”
  “当时推你下去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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