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雾-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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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城不说话，自出院回来他已经被轮番教育好几次了，知道顶嘴也是给自己找罪受。
但心里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他闹事？他都被王野给揍进医院了，被打的时候他真以为自己要死了，现在白天睡觉还总做噩梦，这事儿绝对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以为儿子不再犟嘴是终于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田蕊很欣慰，端起补品，再次去往书房。
进门的时候，书房内的空气明显凝固，王海辞脸色沉得厉害。
田蕊想也知道是因为什么，就算没有王锦城的偷听，最近一段时间能让他们家阴云密布的，也只有王野了。
“别气了，不值当，”她将补品放到桌上，柔声劝，“就当我们白生了这个儿子。”
“你懂什么，”王海辞语气淡淡的，声音却冷峻，“这是脸面问题，我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好，让别人怎么看？”
田蕊沉默。
的确，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子女教育和生意一样，都是身份和脸面的象征。王锦城已经离优秀十万八千里了，但至少没闹出格，而且很孝顺，在生意场上那些朋友的子女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王野这件事不一样，如果他真的和家里脱离关系，传出去，王家可要彻底没脸了。
“那现在……”参不透王海辞的想法，蒋天文只得询问。
“再等等，”王海辞看向窗外夜色，目光冷然，“我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多久。”
同一时间，正在上夜课的王野，终于接到事业生涯第一单业务。
我是一只火烈鸟：喜欢你的画风，我想画头像，报个价。
对于饭卡就要见底的东北虎同学来说，这条私信就像及时雨。倒不是说一个头像能赚多少钱，主要是万里长征终于迈出第一步。
对方是一个解说游戏的UP主，私信聊几句后，就加了王野的Q。
换了聊天工具，沟通效率一下子高起来。
王爷…509：你想要什么风格？
小火哥：高端！洋气！逼格！
王野手上停顿两秒，继续敲字：别给概念，说具体。
小火哥：像你微博里发的那几张画那样。
王爷…509：那些和头像两码事
小火哥：怎么就两码事了？
王爷…509：头像，头像，你得有个头。
小火哥：……你什么语气，你这种态度咋个做生意嘛。
小火哥：就那几张画那样风格的头。
王爷…509：……
小火哥：哎哟，你搞艺术的拓展一下想象力嘛。
王野这一次停顿得时间更久，久到足够他吸口气，再缓缓呼出。
王爷…509：类似的头像，你有图吗，发一个。
小火哥：不行，你容易先入为主，到时候画起来带着别人的影子，就不是独一无二了嘛。
小火哥：算啦我再再再说具体一点，就是英俊中带一点神秘，斯文中带一点不羁，邪魅中带一点温暖，柔情中带一点硬核，懂了吧？
坐在王野前桌的同学，忽然听见背后有指关节的咔咔声。
鉴于机械班王同学长了一副标准的不好惹的样子，同学愣是浑身紧绷，没敢回头。
如果不是隔着网线，王野真想把这只火烈鸟一脚踹回地中海沿岸。
王爷…509：不懂，你找别人吧，删了。
小火哥：？
小火哥：你这什么态度嘛。
小火哥：我要回微博挂你！
王爷…509：随便。
小火哥：……
小火哥：你是猎豹吗，脾气这样爆裂＇咦，这是谐音梗。jpg＇
小火哥：哈喽？
小火哥：哈喽？
小火哥：你这样做生意不行的，我是甲方，提要求很正常嘛。
小火哥：你再考虑考虑？我真的很喜欢你的画风。
小火哥：我都这样低姿态了，你给个回应嘛……
王野懒得看，已经进入界面了，点一下就能删除好友。
可在最后关头，他又停住了。
在长白山上答应林雾回学校，那一刻他就在心里想定了，以后遇事不要再冲动，别脑子一热，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但眼下，凭借自我意志力实在压不住火。
果断切回手机桌面，点开浏览器，王野沉吟两秒，开始搜索……
几分钟后，终于在某知名问答网站搜到一条有帮助的话题——你有过想揍甲方的时候吗？通常这种时候，你会怎么办？
点赞最高的回答：
作为一名资深设计狗，想揍甲方这种念头，不是有过，是天天有，时时有，刻刻有。
我总结的方法就是，在想动手的时候，心里默念三遍，我做这份工作的理由或者动力。如果我的理由或者动力有足够的支撑力，通常都会很有效地消解我对甲方的怨念，如果支撑力不够，那这工作也没什么意思，别克制了，揍他丫的！
理由？
王野将信将疑地皱眉，在心里默念，赚钱，赚钱，赚钱。
旺盛的心火，无动于衷。
吃饭，吃饭，吃饭？
亦然。
生存，生存，生存？
屁用没有。
娶媳妇儿，娶媳妇儿，娶媳妇儿？
王野：“……”
几秒钟后。
王爷…509：在？
小火哥：回心转意了？
王爷…509：明天给你初稿。
小火哥：突然这么痛快？
王爷…509：＇为我们的友谊干杯。jpg＇
小火哥：……
第76章
第一笔生意接单成功； 背后是王爷…509近半月来稳扎稳打的用心经营。
在李骏驰的指导下，林雾不只手把手教王野改了微博简介和置顶，还将微博背景从大众模板换成了王野自己的画； 还不是随便换上就完，而是将画幅尺寸调了又调，只为换上后达到最好的界面视觉效果，既漂亮又有吸引力，又不会显得杂乱，对微博内容喧宾夺主。
除此之外，微博还要保持每天有更新； 如果暂时没完成新作品，那就把正在创作中的情况拍一些小视频，经常性地和大家分享，保持一个热情创作者的积极形象； 而在视频中不经意露出的未完成稿，也会让大家对成品有所期待。
王野画画都是在宿舍； 录视频的工作自然就落到了509的兄弟们身上，通常是谁有空； 谁就帮忙录一下。
江潭还好，他上阵基本就是一个沉默录，一个沉默画，虽然完成的视频往往让人误以为自己开了静音，但过程总归自然平顺。
葛亮和原思捷就不行了。
一个总想为野哥打造亲民人设——
葛亮：“我要开始拍了； 野哥你这个侧脸绝了； 这鼻梁，这完美的下颚线，哎野哥你笑一下； 就微微抬头看着电脑屏幕，沉浸在艺术陶醉中那种笑，这样显得特别有亲和力……”
“啪！”
野哥一脚踹过来，拖鞋飞到了摄影师脸上。
一个总想满足自己的艺术追求——
王野：“还没开始？”
原思捷：“再等等，现在光线不好，达不到最完美的光影效果。”
五分钟后。
王野：“还不行？”
原思捷：“行了行了，来，你把身体微微往左偏一点，15°，对对，就这样不要动。”
王野：“不动我怎么画？”
原思捷：“你太不懂粉丝心里了，你都在视频里露脸了，画还重要吗？这条微博的话题我都帮你想好了，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明可靠脸，偏要才华……”
“啪！”
野哥触控笔一拍，不干了。
纵然如此磕磕绊绊，王爷…509的粉丝还是有了稳步增长。
最开始一天十几个，大多是从林雾的微博过来的，待到王野发了第一个由江潭拍摄的小视频，当天粉丝增长量直接突破一百，评论全是“这背影我可以！”、“你敢不敢回个头”、“敢挑战寸头的必须是帅哥啊，爱了……”
林雾现在每天上课，还要跟随班级排练话剧以便随时调整剧本，时间排得满满却仍是一有空就刷王野微博。
看见王野终于发了视频时，先是欣慰，李骏驰的指导思想得到落实，结果一刷评论，全是夸王野背影帅的，身材好的。
林雾闷闷地看了半天，末了转发——
学习真快乐：感谢po主分享创作过程，期待成品＇撒花＇//@王爷…509：＇视频＇
转发王野微博已经成为“学习真快乐”的日常，学神的粉丝们也习惯了，但今天，敏锐的他们嗅到一丝异常，毕竟除了热爱学习的主动技能外，他们还无差别拥有一个被动技能——在线吃瓜。
图书馆占座是狗：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学神这条转发有点敷衍么（超小声
呆毛酱：之前都是＇比心＇＇哇＇＇超级棒＇，今天这个＇撒花＇莫得灵魂。
屋里挂柯南想挂科都难：以前都叫人家神仙画手，现在叫人家po主＇心酸。jpg＇
999考试灵：是不是吃醋了？我看原po底下一堆喊帅哥回头的？
全校停电真快乐回复999考试灵：盲生，你发现了华点＇推眼镜。jpg＇
林雾转发完就没管了，结果忙完再拿出手机一刷评论……
这都什么奇奇怪怪的脑回路！
但不知是不是让评论影响了，林雾看着自己那条，也觉得好像有点敷衍。
等到过两天，王野发了第二条视频微博，在葛亮的掌镜下露出侧脸，粉丝数量又迎来一波增加，林雾替王野高兴之余，心态也从“你们不要总看脸，看他的才华好不好”，转变为“王野是挺帅，但也没帅到惨绝人寰吧，评论里你们是不是太夸张了……”
尽管心里嘀咕，但落到转发上——
学习真快乐：人帅，画更帅！＇惊叹＇＇打call＇＇转圈圈＇//@王爷…509：＇视频＇
然而最终，热评第一是：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学神有点用力过猛吗？
林雾：“……”
以后“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种句式可不可以禁掉！
等到原思捷追求光影追求角度的第三支视频发上来，完美的画面效果，将王爷…509单日吸粉数量推到最高峰。
林雾看见那条微博的时候，脑子里什么都没想了，满心满眼只有视频里的王野，拿着触控笔，认真勾勒每一处线条，目光坚定，下笔更坚定，完全彻底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等他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微博已经转发出去了。
学习真快乐：专注的男人最帅//@王爷…509：＇视频＇
林雾原地懵逼，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删，可就在这短短时间里，下面评论就已经刷起来了。
学渣007：这是……官宣了？
屋里挂柯南想挂科都难：一般这种不不带表情包的，那就是走心了。
学神是我偶像：这几天我都没敢评论，我以为学神和王爷感情破裂了，原来没有，真好＇喜极而泣。jpg＇
林雾：“……”
你们这些秒回的是住在微博里吗！
想来想去，林雾最终没删，怕多此一举再被解读出奇怪含义，同时安慰自己，夸自己哥们儿帅又不犯法，嘁。
万万没料到，当天傍晚，下课回来的专业指导李骏驰，就面色凝重地拿着手机找过来了：“林雾，你俩怎么不按套路来呢？”
才睡醒的林雾完全茫然：“啥？”
李骏驰一脸担忧：“虽然我说过，现阶段吸粉涨粉是首要任务，但你俩不能兵行险着啊，男男CP路线确实吸粉快，可风险太高了。”
“……”林雾躺平回去，静静凝望天花板，对这个线上线下都喜欢奇怪脑补的世界，绝望了。
“我去？”又刷了一下手机的李骏驰，发出惊叹，“王野可以啊。”
听见王野名字，林雾总算又强撑起一点精神，转头问：“可以什么？”
“搞CP啊，”李骏驰没想到一向抗拒营销的王同学，在这条路上不只无师自通，还十分专业，他把手机举到林雾眼前，“我现在忽然觉得你俩可以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林雾凑过去，定睛一看。
@王爷…509：你的。//学习真快乐：专注的男人最帅//@王爷…509：＇视频＇
同一时间，下课归来仍在食堂吃晚饭的葛亮，也刷到了这条微博，继而举起手机分享给对面一同就餐的原思捷和江潭：“谁能告诉我，野哥这种还没把人追到手就天经地义盖上自己戳的霸气，是怎么做到的？”
江潭继续吃饭，用行动表示“拒绝评论”。
原思捷温柔一笑：“爱情使人勇敢，你爱了，你也行。”
葛亮：“……”
王野第一单生意成功开张，林雾还是通过微博知道的。因为这阵子大家都忙，除了午夜下课一起吃个饭，其余时间两人很少打照面。
这天清晨回到宿舍，林雾照例刷王野微博，发现他po了一张新作品，就是三段视频里一直画的那张，已经完成了。
比之前的作品更细致，更成熟，也更有冲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