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暧昧-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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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完会,陆封寒靠在椅背上,缓了缓紧绷的精神,问破军:“祈言还在设备室?”
破军立刻回答:“是的,首席认为中控系统的自我修复能力还不够全面,因此正在调整星舰中控系统。”
“嗯,”陆封寒抓起搭在一旁的外套,准备去设备室外等祈言。
一路上,破军絮絮叨叨地跟陆封寒说自己看书后的读后感:“书上说,人类的身体每分钟会脱落两万五千个外皮细胞,这样是否可以理解为,人类每时每刻都在化作尘土?这样的想法感伤而浪漫!”
陆封寒极为敷衍地回应:“对。”
“人类真是神奇的种族,人类的大拇指与同为灵长目的大猩猩相比,多了三块肌肉,因为这三块肌肉,人类可以使用工具,和猩猩走上了不同的进化过程。”
陆封寒心里这么想,也这么说了:“破军,你话为什么这么多?”
“将军,我不得不提醒您,这是您亲自选的。首席曾问您,您喜欢话多的人工智能还是话少的,您的答案是‘话多一点的’。”破军思索片刻,“这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陆封寒想,你可能不太清楚“一点”到底是个什么概念。另外,自我形容还挺精准。
到设备室外面时,陆封寒只等了几分钟门就开了。
踏出门的祈言捏了捏眉心,像是有感应一般,突然朝一个方向看去。一个人影映入眼里,他的眸光微亮,脚步加快:“将军?”
陆封寒握了来人的手,果不其然,透着一股凉意,他嘴里应道:“来接你下班。”
如果将太空换着行星,指挥舰换做地面,那么,他们真的仿佛联盟某个角落里最普通的两个人。
“我看了看中控系统,有方案了,两三天应该能修补完成。”在通道不算明亮的光线下,祈言五官清隽,像一丝丝淡墨自宣纸透出,让人一眼看过,视线便忍不住停留。
陆封寒紧了紧握着的手:“指甲长了。”
祈言期待:“将军给我剪?”
陆封寒在这些小事上从不会说不:“嗯,我给你剪。”
确实也像他在勒托时想的那样,替祈言剪指甲,变成了一个长期开展的业务。
洗过澡后,祈言裹着黑色睡袍坐在陆封寒腿上,手被对方托在手里。
陆封寒意态疏懒,下巴搁在祈言肩窝处,剪得很细致。
他每每看到祈言的手,总觉得这是一件艺术品,线条比例精确,骨节匀称,让人忍不住放在掌心把玩。
祈言垂眼看着自己的指尖,见弧度平滑:“我指甲长得有点太快了,三天前将军才给我剪过。”
陆封寒眼神不动,纠正他:“记错了,上一次剪指甲是在六天前。”
祈言点点头,想是自己混淆了,转念又问:“为什么将军这么坚定,是我记错了,而不是你记错了?我的记忆力比你要好。”
“因为我是你的将军。”陆封寒语气淡淡,却毫无动摇。
祈言固执追问:“为什么?”
陆封寒停下手里的动作,将祈言的几根手指一起握在自己掌心里:“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
对上怀里人清凌的目光,又无奈解释,“每天睡觉前,我都会把当天发生的和你有关的事全部回忆一遍,分门别类。相较而言,对关于你的这些小事,我记忆力很好,大脑里可能专门分出了一个区来储存。”
他仔细思索,想概括自己的记忆方法,但很快发现,“不自觉地就都记住了。”
不存在什么方法。
这种“不自觉”地去记忆,已经融入了他的本能。
陆封寒不是一个在意细节的人,每天领着舰队来来去去,案桌上永远有堆积的文件和事务。
但,他是联盟的准将,更是祈言的将军。
剪完指甲,陆封寒加班批后勤部临时递上来的文件。
奥丁遣来一艘军用运输舰,全是物资,顺便还送来了一艘全新的主舰,聂怀霆将命名权给了陆封寒。
金属笔悬在虚拟屏上,陆封寒转眼问在旁边安静看书的祈言:“新送来了一艘主舰,要叫什么名字?”
“我来取名吗?”祈言认真想了想,“伊什塔尔?古地球时代,巴比伦神话里的战神,伊什塔尔归来时,春天也会随之到来。”
陆封寒很清楚祈言取名的短板,听见这个名字还有两分惊讶。将其输入系统“那就用这个名字了。”
批完文件,确定没有疏漏,陆封寒关闭了虚拟屏幕,见祈言还在看书:“在看什么?”
“一篇语言学论文,研究地球时代人类的语言表达模式。里面讲到含蓄的表达方式时,举例说,地球时代,两人在夜晚散步时,一方想表达爱意,可能会说,‘今晚月色很美。’这个研究很有趣。”
祈言好奇抬头,“将军,如果是同样的场景,你会不会这么说?”
“不会。”陆封寒毫不犹豫地给出答案,言辞笃定,“因为月色在我怀中。”
第九十一章
休息区的金属圆桌旁; 祈言捧着盛了清水的杯子,望着舷窗外,明显在出神。
“祈言你在看什么?”叶裴手撑在桌面上; 探过身,顺着祈言的视线往外看; 只看见黑漆漆一片。
今天技术部破天荒地能休三小时的假; 夏加尔也能空出两个小时来,三个人一拍即合; 又拉上祈言,难得聚在了一起。
“我在看月亮,”祈言回过神,指了一个方向,“我们现在经过的地方是凤尾螺星团; 那边表面显出赭红的是一颗适居行星,它有一颗卫星伴生。从赭红行星的地面上看,卫星的模样跟勒托的月一长得很像; ”他微微一顿,“月色都很美。”
“月色”两个字; 祈言说得很轻。
不过这个细节没被人发现——叶裴和蒙德里安、夏加尔都被祈言话里和勒托相似的月色吸引了。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透过舷窗; 观察那颗遥远而不显眼的卫星。
好像透过那颗卫星,就能望见勒托的月亮一样。
指挥舰两侧有星舰群匀速前行; 几人坐回原位; 叶裴撑着下巴:“话说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指挥舰是一条巨大的鲸鱼,鲸群正在深海中向远处迁徙; 我们则在鲸鱼的肚子里!是不是很浪漫?”
夏加尔正在喝面前的果汁,摇头:“我觉得指挥舰是巨大的炮台,旁边的舰群是别的炮台; 大家一起组成一堆炮台!”
叶裴轻轻翻了个白眼:“夏加尔少校,你脑子里全是槍啊炮什么的,以后会没恋爱谈的!”
“在远征军庞大的单身队伍中,我毫不起眼!”夏加尔笑容灿烂,咧嘴露出白牙,抓了抓后脑勺,“竟然被你发现了,我已经是少校了!”
他侧过身特意露出肩章上的杠星,“前几天才升的,几次战事的军功集在一起就升上去了。现在在座的诸位里,我的职衔最高!”
蒙德里安很配合:“是的,长官。”
夏加尔志得意满:“等我再攒攒军功,最后应该能升到中校。”
叶裴咬着吸管:“最后?”
“没多少仗可以打了,”夏加尔掰着手指头数,“反叛军一共十二支军团,现在第五、第七、第八、第九和十、十一、十二都被灭了,仅剩第一、二、三、四、六,五支军团还在负隅顽抗。但按照远征军现在的势头,两场仗,最多三场,就能灭了他们,直接将指挥舰开进反叛军智者住的神廷!”
他故作叹息,“所以,留给我升职衔的机会实在不多了!”
蒙德里安听完,忽地开口:“像做梦一样。”
“对啊,”夏加尔咽下果汁,脖子和手臂上露出的肌肉紧实,“成立日那天,炸弹跟彗星一样落进勒托,慌乱里,谁能想到在不久后的现在,我一个远征军歼击舰序列的上尉、不对,少校,都已经能开始想指挥舰用什么姿势开进神廷了?”
他又抓抓头发,苦想了一阵,问祈言,“我当时在你的悬浮车上说的什么话来着?”
祈言几乎没有思考就回答:“你说勒托就这么让出去,联盟怎么办。”
“对!就是这句话!我现在明白了,联盟怎么办?根本不需要思考!联盟要把被抢走的东西通通抢回来!”夏加尔瞬间热血沸腾,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正想继续阐述自己的想法,突然听见斜斜传来一个问句:
“抢什么?”
偏过头,夏加尔怔愣三秒后,“唰”一下站起身,抬头挺胸,拍得发红的手掌横在眉尾处:“指挥好!”
尾音利落。
叶裴和蒙德里安也连忙起身敬礼:“指挥好!”
“下午好。”陆封寒回话时,手极为自然地搭在了祈言肩上。
瞥见陆封寒的动作,夏加尔眼睛有点发直,有些磕绊地开口:“指挥您过来是?”
“来接祈言。”视线随之落到坐着的祈言身上,陆封寒嗓音缓了两个度,“三点了,现在过去?”
等祈言跟陆封寒一起往外走,夏加尔不由盯着两人的背影。在看见陆封寒解下外套披到祈言肩上、肩章上的银星一闪而过时,他没忍住小声道:“完了完了,我在歼击舰序列认识的一个前辈,叫卡尔文,据说将自己账户里三分之二的钱都拿去下注了。”
远征军内部的赌局是公开的秘密,叶裴好奇:“他下的哪边?”
夏加尔一脸同情:“赌指挥在三十岁前开不了第一槍。”
叶裴拍了拍夏加尔的肩:“看来只能靠你多存点星币,等你那个前辈快饿死的时候,发善心接济接济了。”
回到指挥室时,已经有一个治疗机器人待命。亮起的虚拟屏上,视频对话框连着,能看见正在实验室忙碌的伊莉莎。
祈言一眼便发现:“你怎么架着一副眼镜?”
伊莉莎抬起头,不太习惯地托了托眼镜框:“这是最近白塔的新风尚,不知道是谁开始的这种复古装饰,现在无论是九十五岁的安德森教授,还是比你年纪大几岁那几个,人手一副眼镜,大概这样会显得大家都很有学问。”
她捏了捏酸痛的脖颈,问到正题:“你上次吃药是在什么时候?”
“十五天前,”祈言记得很清楚,“我最近情绪非常平稳,虽然记忆仍会混淆,但负面情绪已经很少出现了。”
听见这个回答,屏幕里的伊莉莎朝陆封寒望了一眼。
“所以我自主判定,暂时不需要大量药物来降低负面情绪的影响。”祈言说起时,语气是显而易见的轻松。
“当然,没有人比你自己更加了解自己。”伊莉莎笑容欣慰,“不过,这种药物你已经服用了快十年,保险起见,接下来的半年里,每两个月可以服用三次,之后再完全停药。”
祈言没什么异议:“好,我会记得的。”
“另外,没有了药物作用,你在痛觉方面会逐渐趋于正常,但相对平常人来说,耐受阈值仍会低一些。”伊莉莎目光温和,“我很开心。”
等视频通讯挂断,祈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他想,他也很开心,那些恐惧、不安和自我怀疑,都被远远隔绝在外。
这时,陆封寒从后面抱着他,耳垂被吻了一下,身后的人低声开口:“我记得第一次陪你去图兰时遇见了爆炸,后来问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你说有,耳垂被草尖扎了一下。”
提起这件事,陆封寒胸廓轻颤,笑声溢出来,“我当时还在想,这是哪里来的小娇气,只好给你吹了吹。”
这段记忆祈言记得也很清楚,左边耳垂甚至还能回复当时的刺痛感,他刚想申辩,突然感觉耳廓被很轻地咬了一下。
祈言呼吸立时便是一颤。
如同被蛊惑般,陆封寒顺着祈言的耳垂一路向下,自颈侧吻到了喉结,精致的锁骨犹如绝妙的艺术设计,轻易便攫取了他的心神。
祈言察觉到陆封寒的胸膛逐渐热烫,一声声心跳就在他的后背处,指尖有电流经过般,有种刺麻感。
随着亲吻加深,陆封寒肌肉薄削的手臂轻易将祈言抱起,两步放到了会议桌上,正面吻上了祈言凉薄的唇。同时,他的一只手托在祈言的耳鬓旁,简单的小动作里,透出一种隐忍与珍视。
会议室中绘有星图的虚拟屏,舷窗外映出的遥远恒星,都在这一瞬间被旋涡卷入,引入浩渺的星海之中。
“言言……”
陆封寒贴着祈言的唇角,嗓音沙哑而柔和,裹着一层气音,似乎蕴着令人脸红心跳的雄性荷尔蒙。
祈言五脏六腑都已经被独属陆封寒的气息充满,甚至连骨髓都被寸寸浸染,眼前的一切都像蒙着一层薄雾。
他迟了几秒才回应:“嗯?”
“什么时候爱上我的,嗯?”像是在确认独属自己的占有。
这个问题难度太过,祈言半睁着眼:“不……知道,”思考数秒,他嗓音微哑,嘴唇被亲得发红,“好像只是某一天早晨醒来,我就已经爱上了将军。”
第九十二章
由祈言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