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主的炮灰寡嫂-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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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云芝眉眼染笑道:“哪有的事,爹娘莫不是听了谁的风言风语,瞧着看女儿如今的日子可有难处?”
她想张氏今日的阵仗,生意没法子做,心底有些发疼,白花花银子从指头缝遛走。
张氏自然下意识夸她懂事,叫她莫要逞强,那张嘴脸好似在欣慰闺女的懂事隐忍
奔波来的耆老倒不会连这点眼力见也没有,林家姑娘面白红润,哪里有受嗟磨之相,其中有个长相敦厚的,反驳道:“张娘子的话有些严重了”
张氏眉头一矮:“许是儿郎关心则乱,叫赵伯见笑”
“无妨”那姓赵的耆老摆了摆手说:“你自己有些分寸,今儿要议的事,趁早些处理,客套谴责的话,还是私底下再去与陶家计较”
这耆老的性情倒古怪,不肖像是被买通,脾性大的很,但既未买通张氏何故要带着他来,如今刚开场,便与她唱反调,别到时候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好在张氏听不见林云芝心底的吐槽,不然非得喊句冤枉。
姓赵的耆老,单名个柳字,为人品行忠厚,常年在村里头主持不平事,甭管事大事小,他都要插上一脚,拨乱反正说两句大道理,见天连轴转,好似比开封府里的青天老爷一日还充实。
听说林家姑娘被婆家欺负,张氏抱不平请动村里帮衬,虽不晓得为何独独漏过他,他依旧觉着是大事,自己得来,因而张氏见到他时,脸都涨成青紫色,又不敢开口劝,哑巴吃黄连,苦只能打破门牙和血吞。
黄氏半吊子听亲家唱完戏,淡淡道:“既然都说要计较,老婆子想问问,亲家要计较哪门子事?我如何不记得咱两家何时有过梁子?前两日,亲家不是还同我家老三媳妇有说有笑,才多大功夫,便翻脸不认人了?”
张氏眉头一塌,扬着股戾气:“我如今还称你一声亲家,无外乎是顾全两家的体面,你要装糊涂,这层窗户纸也没必要留着。”
“早先我就同你说过,要替芝儿寻门好亲事,当时你说自己会操办,拦着躲着不让我插手,听你立誓保证,我才信你三分,而后呢?陆家哪门糟践亲事,就是亲家母给我的交代?我死去的老姐姐若在天有灵,晓得有人如此诓骗她的孩子,非得寻你索命,既然你不愿做主,便让我亲自来,总归不能叫她一辈子耗在你们陶家做寡妇”
话音未落,黄氏先一声嘲讽:“恶心先告状,单就会嘴皮子漂亮,你能给老大媳妇相门好亲事?”
“别以为披着张人皮,就能盖起私底下肮脏的皮…肉,也别仗着自己有理就得寸进尺,老大媳妇如今还是我陶家的媳妇,你再有本事,我陶家不点头,你能如何?”
晋廷有法维系寡妇周全,但也得合乎情理,律法之外无外乎人情,陶家若是咬住不放,林云芝就算守丧期满,一样得留在陶家“当牛走马”。
张氏听了挑衅,登时委屈红眼,那些收了好处的耆老,趁着黄氏点的火,窜闹起来,平安村的耆老没敢明言,一则不愿开口得罪陶家……陶家才出个癝膳生员;二则,陶家长房儿媳与县老爷的关系亲近。
他们想着行事方便,私底下依旧得捧着人,两者相权,理所应当偏向后者,毕竟五十少进士,生员的福祸还远着,他们不见得能巴的上,因而他们今日并不是冲着陶家,实则是冲着林云芝来的。
擂台上的戏要怎么唱,全看陶家的立场……若不中意林云芝这儿媳,那矛头就得冲着陶家去,黄氏一番话,像条细而软的线,将两角的阵营不动声色连在一处。
“陶大媳妇,你话刻薄了”说话的是平安村阵营的,如今倒戈,谴责起黄氏:“虽说寡妇改嫁,要得娘家首肯,但你家长房脾性恪守,年纪且小,按理不该好生糟蹋了,”
赵柳也道:“女子未犯七出,德行敦厚者,若失良配,许再觅归宿”
张氏见风头偏向自己,冲着刘氏打了个眼招呼。
刘氏早早等着好戏登台,上前拉着林云芝的手,看向黄氏的眼中沁着不忿:“娘,大嫂待您如何,儿媳全看在眼底,比起亲娘也不逞多让,以为您会好生待大嫂,虽然我是小辈,却也得为大嫂抱两句不平”
“娘,您这回确实太过分了”
林云芝被刘氏莫名来的关怀扑个满怀,明明话里话外好言好语,她浑身骨头却不对付,不动声色的摆脱搭着自己的手,笑道:“我当你们所谓何事,论起相亲,我还是要解释解释的”
“婆母从未说过不许我改嫁,待我也极好,倒是娘同爹逼迫上门,恕我眼拙,没能瞧出来你们是为的我好?不说我还未改嫁,便是另得新夫,你们今日一闹,反而将我推至不忠不孝的位置,明白的知道你们为我好,不明白还以为是我串通娘家给婆家施压,您说我好端端的名声,由着这么一传,原对我有意的人家,还会愿意接纳毒妇入门吗?”
“傻孩子,别说胡话”张氏忙呸了两声:“店里都是为你好的长辈,谁会去传那莫须有的罪名”
林云芝啧啧两下:“人心隔肚皮,谁能料到旁人心眼里怎么去想?再有,谁同您说我相亲对象姓陆?胡说,明明是姓朱才对”
“什么”张氏眼前一黑,只觉有些许事从脱离她的掌控,急忙去抓,却什么都抓不住,她扯了扯嘴角,有些哑然:“喜婆还能骗人?芝儿要想替你婆母说话,何必杜撰借口,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娘还能不原谅不成?”
“娘若不信,我去把人喊出来,对对质”林云芝干脆,让馒头去喊人,继而转过头来道:“他也是急性子,这日日上门,单单在路上就得耗几个时辰,我曾经劝过,不顶用,叫你们见笑了”
在场的除开林云芝自己,没人笑得出来,平安村的耆老听闻对方姓朱,胸膛险些包不住心脏,从嗓子眼跳出来,胆大的动了动嘴皮子问:“不晓得朱姓是哪家族氏?”
问出话前,他心底早有过底,朱姓虽多,但同陶家交好的便少之又少,林氏脸上的笑意不减,等朱韫从后院出来前,已然猜将出结果,当面对面相见时,依旧忍不住唏嘘。
“真是堂尊一脉!”
两角阵营连着的针线一瞬息崩塌,有脑子都能想到,自己这回是被当枪杆子使了,你同我说黄氏选的归宿人家不好?那他们倒想问问,县城之内能有几位人家比得上世代簪缨的朱家?如此都称为不妥,恕他们见识浅薄,您家姑娘且去攀附勋爵权贵吧。
“张氏,好一张伶牙俐齿,竟敢诓我们”
赵柳未收张氏的好处,加之刚正过头的性子,当下第一个翻脸,那些拿过好处的起先还有些犹豫,平安村那头来人已经彻底倒戈……他们为的就是与朱家结关系,现下见陶家大儿媳妇,疑似要改嫁给县令家的公子,能不帮着她撑腰。
懊恼之前的不懂事外,对刘氏的怨念更是前所未有的高涨……要不是她保证自家大嫂受大委屈,自己愤愤不平,他们何故会错过最好的机会?
照如今的情形,陶大媳妇哪里是不疼林氏,头嫁也不见得敢保朱家这门子媒,朱家公子瞧去半点不介怀,反而高兴着呢。
不管成不成,牵涉至谈婚论嫁的地步,体面周全自己得给陶家。收拿好处的,原想着不能做背信弃义的小人,正欲开口替张氏帮衬解释两句,刘氏却最先顶不住,刺耳的声音在耳畔作响。
“你在胡说”刘氏赤红着眼,依稀能看清眼底的恐惧,对林云芝斥骂道:“怎么可能是他,县令的儿子,凭白会娶你个寡妇过门,大嫂你什么时候也会做白日梦了,你们莫要听她胡说八道”
因四下耆老个个都是人老成精,日久弥新的养出些威严,与那些常年身居高位的官员没法比,但足以威慑一些平头百姓,尤其是刘氏这等本就心底有鬼的妇人。
刘氏说完,拿过张氏好处的登时收敛自己一丝半点的信义,只觉有道天雷沿着天灵盖直窜周身
旋即回忆起自己有没有逾矩把柄,若是惹恼对方,县太爷查起旧账,活到他们这把岁数,最怕彻查,毕竟身子底下积攒太多事,日子长久记不清,总能挖处一两件处置不妥当。
兔起鹘落之际,张氏全然想不到自己请来的帮手已然倒戈,顺当连着她一并恼上了。
朱韫绷着张脸,略朝上挑的眼尾生就朝外逼出抹锋芒来,他盯着张氏,声音夹着温怒:“的确,寻常寡妇我自然入不了我的眼,但林氏不同,清白的两人为何不能在一处,我爹娘不见得反驳,轮得到你个乡野村妇指手画脚?”
他平日里一张老实脸,拜师相处时恨不能将自己鞠成团和气,让其他人以为他是个撑不破的皮球,无论里受多少白眼、挑衅,它总能圆而泰之,林云芝还是头回见他露出和气之外的神色,挺唬人的。
“娘,女儿以为婆母待我极好,介绍的朱郎君也算是一方俊杰,我一介寡妇能再得此良缘,已然心满意足,娘若有更好的儿郎,女儿倒也愿意见见”
张氏一口气血郁结,瞧瞧都说的什么混账话,真要有比县老爷公子还好的良配,能轮得上给你留着?一场兴师问罪,怎么看都像场笑话,她强忍着火气道:“你这死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就敢胡乱说话,没得惹恼朱郎君”
眼尾乜斜见刘氏满脸慌张,心底下冒出团火气……要不是刘氏这婆娘拍胸脯作保,她哪里会铤而走险。
遂而说,世间事越是敢说万无一失,越容易马失前蹄。
“娘多虑了”息事宁人素来不是林云芝的做派,张氏敢来给自己上眼药,就没那么容易脱身,她嘴边漫起抹轻笑,妍丽的五官晕荡开不羁,旁人若行此神态,难免要落个矫情的名声,落在林云芝脸上,却少了那些条条框框,品起来赏心悦目。
朱韫有那一瞬息恍神,直至手腕挨上另一侧臂腕才醒盹,没羞没臊对上双桃花眼,轰地一声有股火从脚底百汇流窜起,游过奇经百骸而后显刻在脸上,红云四散,连耳根子熏得通红。
“儿这颗心依附在朱郎君身上,再见旁人不过走马观花一眼,话让朱郎来说,你恼不恼?”
为的恶心张氏,林云芝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心底有些发虚,之前虽同朱韫有过交代,但也没想会有此举,方才一时脑热,失了理智,现下只望朱韫别拆台。
直至脑袋顶上轻飘飘砸来个“嗯”字,林云芝虚飘鼓跳心,松了口气般落回原处,全然没留意到,自己无意间撩拨的人,碧波无澜的心湖猛地砸进颗石子……原先模糊不清的感情,嫩芽破土般疯长,须臾两刻便已经枝繁叶茂。
……有些喜欢,从朦朦胧胧蜕变成坚不可摧,无需途径四季轮回、花开花败,犹如发芽的种子,钻破坚壳,弹指一瞬而已。
第53章 、老三合离
今年立春往后雨水丰沛; 常年风寒地干的塞北也赶着草长莺飞一回; 雨水时而细密缠绵,时而瓢泼倾盆,南黔府每年雨水不丰; 因而瓦檐水渠不大如南方,建筑屋顶多为平顶,积水难排; 天空久未放晴; 屋里头脚下甭管怎么仔细; 没一块不湿哒哒的。
林云芝用头网罩头发; 皎面如月盘; 额头鬓角冒着香汗,将墩布绞出团污水后; 抬手抹汗; 边道:“这场雨是救活了南方; 北方却好似水漫金山的灾祸,也不懂这雨是当今求来的; 还是许大官人求来的”
李全正好倒完污水回来; 听到小娘子的话; 不由得问道:“这许大官人是谁?竟能跟当今相提并论?”
因瑞雪丰年,北方是舒舒服服等雪化后迎来丰沛的雪水。南方不落雪; 冷风躁泠泠吹了两三个月,常青树没等被风刮黄,便因干涸而枯败; 千亩良田无水可引,眼瞅着就要芒种,错过节气庄稼收成大打折扣,等到秋末就要饥荒,外境犬戎各族虎视眈眈的。
原就两军枕戈待旦、相互忌惮,一旦国内出现民乱,大厦一角显出颓败,便有灭国之患。当今天子为保社稷,以春秋之龄登顶泰山天坛,朝上天祷告,之后半月,天有应,缓四境大旱。
外境狼烟之下,皇帝许是想安定民心,故而这次求雨有成,为祥瑞吉兆,钦天监奉帝令昭告宇内,普天同庆,这不好消息都传到对外地闭目塞听的李全耳中,推广力度足以想见。
不晓得是不是老天爷会错人间儿子的意,照着这势头下去,南方大旱得解,北境怕是要洪涝成灾了。
暴雨倾盆的,各处门店的生意都萧条,不用忧心一会转不开,林云芝忙里得闲,大马金刀坐在凳椅上,摘去罩着的头套,往后捋了捋,而后同李全将其许大官人的英勇事迹。
“这许大官人吗,谁说权位与当今相差甚远,但就名留青史、后世传唱上,我们许大官人却要远胜当今”
“不应吧”李全疑惑地挠头,但又反驳不出个所以然来,自己斗大字不识一筐,史书上流传的什么故事,除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