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花又仙又诡[穿书]-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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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一千,他怎么不去抢?”大姐用筷子小心地拨着油锅里的米饺子:“也就是看你两打扮得时髦又脸嫩,往常这个季他收个百八十块钱,一百五顶了天。”
“我们这也是头一次来谭之镇,人生地不熟的哪敢跟谁呛声,”童桐噘着嘴一摆一摆地晃着冼默彦的胳膊。
大姐来劲儿了:“怕啥,这光天化日的还能把人给吃了。谭之镇外的那块地本来就是公家的,他们圈起来当停车场收点钱糊口没问题,但不能坑游客,”嗓门越来越大,朝着周边的摊子吆喝,“我们这些守着镇的人家还指着游客过日子呢。新闻上不都放了吗?北方啥地的坑游客,现在人游客不去了。”
“是啊,”一旁**蛋灌饼的摊子,阿婆抄着两手附和:“要俺说镇外那几个混子也要受点规矩,不然俺们这的名声迟早要被他们败坏了。”
这边话才完对面又来:“还有老谭家的那民宿,住一天要上几千,有娟子护着也不能这样黑啊……这不迟早要闹上新闻吗?到时大家一起丢人。”
谭上家的民宿价格还真跟黑沾不上边,冼默彦见大姐空出手来了,立马递上钱。
“哎,小伙子,”对面煎豆腐摊的大叔叫冼默彦:“你们今天在裳河坊住一晚多少钱?我们这民宿比老谭家环境好的不在少数。”
童桐回头:“我们是网上订的房,钱当时就付了。”
“一家子老小守着个民宿,扯着娟子的名声在卖,也就仗着那是亲妹妹。”大叔好似很瞧不起谭上:“人高马大说身体不好,要儿子回来孝敬。谁晓得谭笑启那小子是不是在外惹了什么祸,被娟子撵回来的?”
“笑启哥人挺好的,”童桐接过大姐找的零钱,数了下装模作样地瞅了眼冼默彦,后笑着把钱往自己口袋里一塞:“他以前也是在京都工作吗?”
大姐将童桐干的事看在眼里,笑着将炸好的米饺子装到盒子中:“娟子在京都,他好像是在海市的工厂当领导,后来老谭病了就把他给叫了回来。这一说都有好几年了。”
边上大妈记性好:“14年,14年俺们家轩宇满月,笑启代他爸来吃的满月酒。”
14年,童桐心中一动,2014年陈虎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28章
“病啥病; ”煎豆腐摊的大叔瞥眼嗤笑,一脸不屑:“要我看他就是装的,都把儿子叫回来了; 要真病白事早办了。”
大姐把米饺子递给客人:“老豆,你也省省。老谭啊,他那不是什么身体上的毛病; ”说着就不禁长叹了口气; “多少年的街坊邻居了; 大家伙谁不知道谁,老谭病哪你不清楚?”
鸡蛋灌饼摊大妈拍了拍胸口; 接上话:“哎; 老谭他毛病在这里,”又把手抄了回去,摇了摇头,“说起来也晦气; 以前他跑大车时收的那徒弟,就就……就临县那大虎子; 在外一下子撞死两个。”
童桐拿着一次性筷子的手一紧; 敛下眼睫毛; 原来关系在这。富成县可不就是紧挨着莘海县; 一下子撞死两?
“那大虎子也是该死,”煎豆腐的大叔抹了把嘴。
“坐了牢出来,竟还敢折腾。老婆带着孩子重跟人了,日子过得好好的; 他非要去寻摸人家。把人一家子闹得不安生,东美惹不起他就躲。喝了猫尿还敢开摩托车跑来咱这,老谭拉拉拉让他醒酒了再走; 他自己非要去闯那黄泉路怪谁?”
老街坊在一起就爱扯些旧事,米饺子摊的大姐关了电锅:“大虎子是老谭手把手教出来的,出了那么多事,他心里能不悔吗?”
冼默彦一直有留意着童桐,见她嘴里米饺子嚼了半天不往下咽,知道是咽不下去,心里揪疼。等几人换了话题,便搂着她离开了米饺子摊。
“你录音笔开着吗?”
童桐木愣愣地点了点头,艰涩地咽下嘴里的米饺子:“刚刚往口袋里塞钱的时候开了,”谭上以前是跑大车的,陈虎是他徒弟,死前有来找过谭上。
“陈虎的死因应该是酒驾,”冼默彦在想他的死跟谭上有没有关系?
“陈虎追尾我父母车子的那辆大巴是私人的,常年跑津市和京都。出事当天,他连续开了6个小时,属疲劳驾驶。老板赔了一百三十六万,他坐了七年牢。”
童桐没胃口了,冼默彦将她剩下的那半颗米饺子放进自己嘴里:“让宁海甯查查那个大巴车的老板,看他的账户有没有问题?”
她也是这么想的:“岳东美另嫁,肯定是拿到了离婚证。而陈虎在狱中既然同意离婚,那为什么出狱后又死缠岳东美?他就算不顾念过去的夫妻情,陈雯呢?陈雯可是他的孩子,总要顾及孩子的感受。”
还有一点,拿钱办事,钱哪去了?刚那煎豆腐摊的大叔说了,陈虎是开摩托来找谭上的。
天黑了,两人逛到西朗街最西头,拐了个弯见到一户门上挂着旧布酒旗的酒家,两层小石楼,楼内灯光昏黄只有三两酒客。
这家小酒坊在谭之镇也算有名,祖传的酿酒手艺。传说老板祖上是开花楼的,他们家还卖胭脂,都是老板亲手调制。
在来宛南之前,童桐查过,红尘酒家在谭之镇已经开了43年了。43年前是1976年,1976年谭娟和许腾飞结婚,希望今晚这顿酒他们不会白喝。
进入酒家,站在柜台后的老板走出来招呼:“欢迎光临,两位客观里面请。”
老板虽然上了年纪,脸上沟壑条条不再光滑,但活得依旧优雅。鬓边插着的海棠掩不住岁月留下的从容,旗袍贴身不见多余赘肉,可见迟暮美人自律修身。
冼默彦和童桐坐到了楼上临窗的那张桌子,老板递上菜单、酒单:“我这里最出名的是烈侠酒,侠之道刚烈矣,”看了一眼童桐,莞尔一笑,“不过我推荐两位尝尝十年的梅花酿,醇而不烈甘而不涩,适合女子喝。”
“那就烈侠酒和梅花酿各来一小坛吧,”冼默彦不再看酒单,拿起菜单点了几道招牌下酒菜,又要了一盘红烧牛蹄筋和清水鱼。
老板在旁提醒:“小伙,你点的菜有点多了,两个人吃不完。”
“加上您一起就不多了,”童桐攥着茶盅,凤眼含笑看着老板:“见到您第一眼,我就不自禁地想到了我的老师,她和您一样与时光成为了朋友。”
老板闻言流露出欣喜:“原来是知音人,那这顿酒我请。”因为祖上开花楼,在那特殊时期爹娘老祖被拉出来游街,她们姐妹四人还未成年就成了下流胚子。
虽然现在时代不一样了,老板抬手扶了扶鬓边的海棠,但她追求的美丽在很多人眼里仍是俗媚。今天倒是来了两个雅致人,值得高兴以酒待之。
“您能赏脸,已是荣幸,哪能要您破费?”童桐也开始咬文嚼字。
“不要争,这酒家是我的,我说了算,”不给童桐再出声的机会,老板拿了酒单、菜单扭头就走了。
冼默彦胳膊肘抵在桌上,手托着下巴凝视着争输了的女友,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
“不要笑我,”她刚说的话都是真的,这酒家老板确实让她想到了老师加琳娜,也不知她在西双的家布置得怎么样了?等手头的这些事处理完,她得去看看:“有机会,我想介绍老师和这酒家老板认识。”
两个活得优雅的人,应该能成为朋友。有了谈得来的朋友,老师在国内也不会感到孤独。
“好主意,”冼默彦见过加琳娜·林,那是一位值得敬佩的女士。花莹的案子,当时律界冲着不菲的酬劳很多人想接,但都给不了华昌宁赢的保证。只有加琳娜·林在看过花莹递交的资料后,说有七成胜率。
只是谁也没想到,最后咬死us商务部的竟然是她的学生,一个26岁的年轻律师。
赢花莹的案子,phoenix可不是捡她老师的便宜。不可否认加琳娜·林是个非常优秀的诉讼律师,但她在耶鲁教学时曾说过她辩护上缺乏刚性。这一点是性格使然,也是她很少接重大刑事案的原因。
而phoenix不一样,她懂得审时度势,既卖的了惨也耍得了夺命刀,在原则问题上是软硬不吃。去年花莹案子到了关键时,us商务部是早就看透了加琳娜的弱点,一次又一次地激她,终让她倒在了法庭上。
结果,加琳娜是败下阵了,us商务部却迎来了一位更生猛的。初生牛犊不怕虎,上来就调侃让us商务部不用手下留情,她心脏很好。
端着下酒菜,站在楼梯拐道口的酒家老板也不是有意要听两人说话,只是她也好奇女孩的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抬腿加重脚步,两人大概是听到声了停止了交谈,她上到二楼:“让你们久等了,这些下酒凉菜都是我亲手做的。”
童桐和冼默彦相视一笑,起身帮忙将碟子挪出托盘摆到桌上。
“热菜还要一会,”老板把托盘放到了一旁的桌上,搬了张凳子过来,拿个茶盅坐下。
冼默彦给老板倒上茶:“您这的茉莉花茶里是不是加了洛神花?”
“识货,”老板喜欢这两有品位的年轻人,含蓄又自然不是强装出来的,也没有虚张声势的卖弄,这大概就是环境熏陶出来的涵养。
“你们不是安省人?”
童桐面上挂着淡笑,回应:“不是,我们是从京都自驾一路游玩到这,”转眼看向窗外的小河,“这里很不一样,虽然也被商业侵蚀但古韵味不变,每家不起眼的小店几乎都有自己的特色,”回过头来看向老板,“这大概跟老板都是谭之镇的原住民有关系。”
老板欣赏地点了点头:“确实,我们这些人在谭之镇生活了一辈子了,都很爱它,”端了茶小抿了一口,“你们是住在老谭家的裳河坊?”
“是,”冼默彦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弹着茶盅:“谭叔家的裳河坊是名不虚传,屋里点的极品檀香让人很惊喜。”
现在这时代,能识得极品檀香的年轻人家境绝对不一般,老板笑了,眼底多了一丝兴味:“那是让你们很惊喜,不识货的人都以为老谭家的裳河坊卖的是谭娟那女人的名。”
童桐自嘲:“没来之前我们也是这么想,但进了屋就呵呵……”
老板不见怪:“老谭年轻时跑货运,走南闯北哪没去过。网上说他身体不好只能留在老家,都是胡编乱造。不再出走,老谭只是不想跟谭娟搭边,自己挣点钱够一家子花销,问心无愧。”
“他们兄妹感情不好吗?”童桐状似疑惑地问:“看着不像啊,今儿笑启哥还说他那命是他老姑给的?”
“笑启知道啥呀?”老板轻晒一笑:“他们兄妹以前还好,但后来就寡淡了。14年老谭病了一场,把笑启那小家伙叫回来侍奉。没几天谭娟也回来看她哥了,那架势……市长、县长的都陪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大领导下来视察民情?”
她最看不得这虚伪:“当天谭娟就住在裳河坊,兄妹两不知道谁开的头大吵了一架,谭娟半夜开车走了,自打哪就再没回来过。”
“今天见着谭叔第一眼,我就觉得他不是很开心,”童桐鼓着嘴大呼一口气,感慨道:“何必呢,都这岁数了,有什么看不开的?”
楼下服务员大姐送酒菜上来:“老板娘,酒按您说的温到40度。”
“行,快端过来吧,”老板回过头接上童桐的话:“你们年纪小还不懂,”拿了刚放下的酒给他们斟上,“有些事情被打了死结,是解不开的,就像我跟谭娟那女人。少时是姐妹,后来就成了老死不相见的仇家。”
童桐傻眼了:“您?”像是不相信活得这么从容的人心里还存着难消的怨。
“对,”老板转头跟准备离开的服务员说:“给我拿包香烟上来,”说完一愣回头看向两小友,蓦然笑之,“忘了先问一句,你们介意吗?”
与冼默彦对视一眼,童桐笑道:“您随意,临窗不打紧。”一个有故事的女人,生活在依山傍水的古镇守着一间红尘酒家几十年,怎么看都是电视剧里才有的剧情。
端了酒盅仰头饮尽,老板看向窗外,眼神悠远:“我和谭娟同龄,一起爱上书屋。别看现在谭家算是有头有脸,但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谭家也就才能吃个七分饱。长身体的时候,七分饱能到哪?谭娟总是饿,我呢家里条件还不错,就常偷着给她带些吃的……”
又是一则农夫与蛇的故事,童桐聆听着,看着老板眼眶泛泪,耀耀泪光刺痛了她的双目。
“一盆大粪,她要是栽在我头上,我还不怨她,毕竟那个时期……”老板抽了帕子摁眼角:“大家都不容易,但她为什么要将大粪浇在我奶奶身上。”每每想到那个画面,她就恨得心肺都疼。“
“寒冬腊月粪水淋在头上顺着脖颈往下,浸透衣服。十三岁的姑娘嘴里叫嚣着比粪水还脏的话,我跪着求她,不要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