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家都是穿来的-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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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任子苼不清楚。
因为弟弟找到家里的事,谢文慧就压根儿没想转告他。
任子苼心想:
这就是他的悲哀吧。
起头就是一种错误。
底子薄,身边别说有个心腹管家,就是连个书童也没的。
天大的馅饼砸在他头上,迎娶谢文慧。
可家里的一切,也是谢文慧的嫁妆和谢文慧的姨娘掏私房置办的。
从内宅丫鬟到随身小厮,甚至连守门的更夫,恨不得都是她谢文慧带来的。
全是她的人。
所以,一直以来,家里从上到下,虽然唤他一声老爷,但是任子苼却时常提醒自己,他不是老爷。
哪家的老爷,不知家中大小事务?
哪家的老爷,永远只能由夫人说的算?
哪家的老爷,夫人想让你听见什么,你躲着不想听,不想知晓都躲不开。
夫人要是不想让你知道的,你就永远被蒙在鼓里。
并且,你在外头的一举一动,家里的夫人却了如指掌。
就像这次,谢文慧就压根没想告诉他。
亲自送他离家。
他离家要是去干什么正事,谢文慧不告知爹病了也能劝自己一句半句,可他离家,明明是前段日子衙门没事儿,轮到他旬休,就和同僚去了外城玩乐跑马一番。
今日,要不是回家凑巧,正好看到老家的长工蹲在墙根底下等他,他可能还不知道呢,谢文慧能干出来。
就这些话,任子苼不知该怎么和他爹说。
且他的不顺意,也从没有向家里讲过。
“爹,大儿家来晚了,您老,别怨,别怪。早日好起来,比什么都强,啊?”
任公信瞬间像委屈透了的孩子,抡起拳头就捶任子苼,捶了几下又像泄力了一样,哭的直抽泣道:
“我是真以为你嫌俺们麻烦了。
上回你家来,就说我闯祸,我没啊,儿,这回,爹屁都没敢放,任尤金那个老瘪犊子要走里正,我就让他当,我气疯了也没敢咋地他。
他查我帐,我就痛快补银钱,我就想着,不能再给大儿惹祸了,不让你来回折腾为我伤神。
上回你摔杯,我也晓得你是有些怪我拖后腿,我也后悔。
可是,这回我是病了,让你二弟传话说的也不是让你为我出头做主,只是想让你家来瞅瞅我,找你三回啦。
还有你家的那个管家?”
任子苼发现任公信说话多了要喘,像是有口气要透不过来似的,急忙给顺后背:“不着急,不着急,您慢慢说,我今晚不走,我慢慢听。”
就在这时,两位郎中煎好了药,敲了敲门。
任子苼急忙用袖掩面,慌乱整理了番,又顾不上拿帕子,也用自个的衣袖直接给老爹擦干净泪。
他端正的坐好,端起茶杯吹了吹茶叶沫子,才说了句:“进。”
重新安顿好任公信,看到老父喝药后,由昏昏欲睡到彻底熟睡。
任子苼这才出了内室。
眼风一扫,任公信后续弦的小媳妇就退后了两步,本能的缩了缩脖子。
“二弟妹。”
“是,大哥,我明白了。”
任子玖正儿八经娶回的婆娘,急忙过去扶走任公信的小婆娘,带着这位去别的地方睡。
任子玖也被任子苼使唤着,去安排他带来的名医和随身的小厮。
而他自己,则去了后院。
打开了专门供奉母亲牌位的屋门。
这间屋子,虽在后院,却是任公信家最体面的一间房,且目前,只有任子玖八抬大轿迎娶的妻子才准进来打扫。
以及谢文慧。
但是谢文慧,却从嫁进任家门,从未进来打扫过。
牌位下,任子傲正跪着。
没一会儿,窗外的任子玖就急得不行,因为他听到里面传出极其响亮的鞭打声。
听的他直冒冷汗。
也隐隐约约听到他大哥好像在骂三弟道:
“我拿爹没办法,因为那是我爹。
你以为你是谁?是我亲弟弟,就可以横行霸道胡作非为?
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是不是?
爹就一个,什么样都得受着,我告诉你,任子傲,但你这个弟弟,我可要可不要。”
大哥还说了:
“娘,没管好弟弟,今日,我就让他跪在这,也是为告诉您一声,这不会是最后一次抽他。
往后,他只要不长脑子,我就抽他,直给他打的像个人,说话做事会过脑子为止。
他不小了,都到了该说亲的年纪。
要是再不管他,惹了大祸,哪日祸连全家,娘,您才会真的怨我对吧?
以前,您确实该怨我,我一心读书,一心想着向上爬,什么都不管不顾。
再一回头看,我到底在忙啥,又剩下了啥。
唉,也是我没当好这个大哥,才会让咱家成了村里人能站在大门口哧笑的人家。”
门从里面打开。
任子玖硬着头皮上前叫道:“哥。”
“去找些药,给他上了。”
当任子苼离开,任子玖进了屋后,用油灯一照,当即惊叫:“三弟,三弟你没事吧,你醒醒?”
弟弟被哥抽的,已经没了人样,本来之前就被那伙人打的吓得不轻,眼下是直接昏迷不醒。
任子玖这一瞬也很脱力。
是从啥时候,他家成了这样的。
好像是从贪了那伙人救济粮开始,他大哥也跟着吃哑巴亏。
一次又一次,越来越吃亏。
要照他看,就不该惹那些人,往后绕着走,免得晦气缠身。
今晚,任子苼的心情实在是复杂。
才一到家,就面对十个八个老太太破口大骂。
他有好久没听过这种市井泼妇的骂法。
也好久没丢过这么大的脸,让随他车来的人都听见了。
更是很久没受过别人的指指点点。
村民们对他指点,他还不能发火。
可在平日里,谁敢?
任子苼自个找了盏油灯拎着,想出门静一静。
自己一个人,没带小厮,沿着家门前的小路就朝外走。
走着走着,他就不知不觉过了桥。
溜溜达达,他就踱步到了河对岸。
没敢乱走,只在大门前站定。
因为听二弟说,这伙人挖了陷阱。
任子苼才站定,就听到一阵掌声和叫好声。
“讲的好。”
接着,又是一阵笑声传出。
他忽然觉得有口气透不过去,攥紧了拳头,压抑的他想咬牙。
他爹在家躺着,病着,弟弟被他抽的没了人样,这伙人竟在笑哈哈。
第三百七十八章 三十二更(为青衣浅淡打赏+1)
“谁?!”
任子苼没想到他才站了没一会儿,屋里还在一片欢腾中,竟被这么快发现。
将身后的油灯拿出,露出光亮,脸上的愤懑也瞬间消失不见,脸色瞬间转为正常。
“我是任子苼。”
没一会儿,宋福生系好鞋带就出来了。
宋福生手中也拎着一盏油灯。
俩人面对面站在大门处。
“家弟年幼,性情鲁莽,今日做了不过脑的冲动事,我回来后,听闻此事就教训过他,还望海涵。”
宋福生被气乐了,上回你是家父年迈,身体不适,处事有些糊涂。
这回你又家弟年幼,你家弟弟是五岁?
宋福生说:“我们这伙人,一向秉持井水不犯河水,一向得饶人处且饶人。但不代表被人欺上家门,被气晕了老人,还能在肚里扬帆撑船。倒是今日,下了狠手,呵,望你也能海涵。”
任子苼明显感觉到宋福生的态度异于上次,那次救济粮都没有这样针尖对麦芒,语气里似搓着火。
只能微点下头,尽快结束对话:“多有得罪。”
宋福生也回之微点下头:“多多见谅。”
“留步。”
“不送。”
给任子苼气坏了。
回去的一路,他就寻思:
不就搭上国公府了嘛,哼,真是一群小人得志的奴才。
可国公府的奴才海了去了,得看正经的主子认不认领你们。
回头,任子苼到了家,就细细地问二弟任子玖,最近发生的事儿。
任子玖就跟他一样一样讲。
将自个知道的通通说了出来。
任子玖提起,有日清早,当时下着冒烟大雪,村里曾来了一位风神俊朗的大官人,去了河对岸。
听说被那面留饭,后头晌午之后才走。
那人骑着高头大马,腰间佩剑,带着小厮,身穿狐裘,年纪极轻,但一看眼神和通身的贵气,还有所骑之马就不一般。
又讲了那日村里翟家人被狼咬死,本想去河对岸闹事,衙役们当时的态度,一个个有些像玩闹似的推搡那些闹事的人。
且当时有衙役漏了话,说河对岸真有人能给他们作主,什么样的主都能给做,让趁此机会快些去告状吧,看看扰了那位能是什么下场,就给翟家带的一帮闹事之人吓了回去。
“哥,那位贵公子离开后,转头县里好像就让河对岸的那个宋福生去了。但这是我听说的。”
“你听谁说的?”
“当时咱不清楚,是后来任尤金做了里正后,他自个漏的话。还说他什么信儿都没有河对岸那伙人知道的早,那边的人,才叫对上面的事儿门清。告诫村里人,少惹他们,少去那面。”
任子苼听到这时,已经眯起眼。
是啊,胡县令竟没给他送信。
还很不正常的由县里下命令迅速撤掉他爹。
他怎么就糊涂了,将这点忘了。
风神俊朗?大官人?
任子苼脑中晃过只有两三面之缘的陆畔。
他和陆畔只见过两三面,还是远远瞧着。一次是在侯府,剩下几次是陆畔打街边骑马经过,根本就没有上前说话的机会。
那样的人,也不是他上前介绍自己是谁,就会和他点头的。
不过,来人真的会是陆畔吗?
是不是太夸张了。
不会吧,他都没有姿格说话,国公府之子又怎会去对岸落魄之地停留一上午。
任子苼这一瞬很无力,好多消息,他都不清楚。
也感觉很悲哀,在奉天城这么多年打拼,看似生活在那个圈里,实际却从未真正踏足融入进去。
所以真正高门里的为人处世,性情如何,连话都说不上,更不用提了解。
“接着说。”
“哥,任尤金现在和咱家势不两立,处处找茬,今日他是看爹真是病的重,才没有胡搅蛮缠。他和那伙人走的极近,他这不就上来了?重新当上里正。你是不知道,咱爹当时在祠堂,听说被拿下来了,头发都疯乱了,是被抬着家来的。”
“说有用的,说那伙人。”
任子玖在任子苼瞪视的眼神下,挠挠头:
“恩,对了,来了一伙打狼队。是奉天城派来的,据村里人讲,也是那伙人先知道的信儿。打狼队带头的叫耿良,是个副尉。哥,副尉是个啥官,你晓得这人吗?认识不?”
任子苼按了按太阳穴:
好吧,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甭管风神俊朗之人是不是陆畔,河对岸那伙国公府的奴才,还别说,看来真是能让主子正儿八经认领的那种。
也就明白了,难怪态度那么硬,从起头救济粮的时候就敢叫板,到现在干脆连丝面子都不给他留,难怪。
“还有吗?”
“哥,还有啥呀,我能想起的就是这些。
就这,还是我婆娘出了两次门,有的是她听来的。
三弟才回来,咱爹又这样。
我们就不能出家门,得守着他,怕他忽然昏了磕坏头,跟前儿没个照应的。
眼下我能得到的消息,备不住连村里人都不如。”
任子苼道:“明日起,你出去跑一跑,弄几个脸生的,摸准了,摸透了,记着没?”
“恩恩,放心哥,”头都连续点完了,任子玖才反应过来,又急忙道:
“不对,哥,你问这些是要干啥。
哥,实话说,咱家一碰上那伙人就吃亏,那才邪门。
三弟就是因为我没和他学全事情的经过,他还拿人当逃荒的盲流子才惹了祸,送上门被揍成那样。
今日又作揖又道歉,爹也跟着又晕,那口气差点没喘过来。真不能再出事了。
虽然我晓得哥绝不是惧怕他们,毕竟有几个能赶上侯府的门庭,哥也是侯府正儿八经的女婿,而他们甭管认识上啥样的贵人,又不可能是人家的女婿,至多是个得脸的奴才罢了,总是敌不过哥的。
但是,那也别那什么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哥,你说呢。”
任子苼没多解释。
他目前确实不能做什么,只是任何事,知己知彼,多了解总是没坏处的。
河对岸。
任子苼走后,宋福生并没有马上进屋,他望着黑压压的远方冷哼。
当时门口就他自个一人,宋福生还很没风度的骂了一句:跟特么谁俩装逼呢。
“福生啊?”宋阿爷小心翼翼捏嗓子喊道。
“嗳,阿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