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了太子的孩子-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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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轻笑了一声:“那你随便看看。”
他们俩的话弄得徐幼宁满头雾水,但她知道这种场合没有她插话的份儿,只能手足无措的站着。
倒是太子拿余光瞥她一眼:“坐。”
徐幼宁依言坐下,看看傅成奚,又看看太子,不知该说什么,索性低了头。
“徐姑娘不必紧张,不必叫我什么大人,只当做朋友一般。”
徐幼宁只是笑,不说话。
跟大理寺卿当朋友,她高攀不上。
傅成奚自是看出徐幼宁的局促,将眸光从她身上挪开,扭头对太子道:“后日就是殿试了,也不知我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弟能不能被圣上点选。”
“有你这哥哥点拨一二,自是不成问题。”
“那可难说,”傅成奚道,“家学渊源,顶多是打一个好的基础,中举人、中进士不在话下。要想殿试中脱颖而出,那就需要一定的天赋和很多的运气。”
“你是在自夸么?”太子冷冷道。
傅成奚只是笑,见徐幼宁似乎不懂,又道:“当年我参加殿试时,有幸被皇上点为了探花。”
探花?
徐幼宁对傅成奚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傅成奚同时收到了徐幼宁的敬佩和太子的冷笑,忙见好就收,又道:“前日我去宫中奏对,正好遇到了礼部尚书,他说陛下有意在今科进士中挑选几人入东宫为幕僚。”
“父皇已经有人选了?”
“皇上没说什么,是礼部尚书看了一些会试的文章,大抵了有了数。”
“哦?他提到了谁?”
“有个叫卫承远的,值得一观。”
卫承远……
这个名字从傅成奚的口中一出,徐幼宁顿时身子一震,又喜又惊。
喜的是,卫承远多年苦读,终于考中了进士。
惊的是,居然在东宫听到了卫承远的名字。
按傅成奚说的意思,是皇上看中了承远哥哥,想让承远哥哥到东宫给太子做幕僚。可是,太子那天曾经主动在徐幼宁跟前提起卫承远和自己的婚约,那他还会要承远哥哥到东宫做事吗?
想到此处,徐幼宁下意识地看向太子。
好巧不巧的,太子正看着她,眼神还带着几分探究。
徐幼宁赶忙收回目光,端起身边的茶杯,埋头喝了起来,再不敢乱动。
如此,太子和傅成奚说起了今年殿试之事,言谈中几次提及卫承远,似乎都对他十分欣赏。
卫承远的才华,徐幼宁是知道的。
他从小念书就过目不忘,书院里的先生都对他赞不绝口,不但精通经史子集,在术算上也颇有心得。爹爹说过,承远哥哥若然能进入户部,一定能大有作为。
太子的身份自不必说,傅成奚也是朝廷大员,他们都这样夸赞卫承远,徐幼宁着实为卫承远高兴。
当然,他们俩都还不认识卫承远,谈过几句之后,又转到其他的举子身上去了。他们不找徐幼宁说话,徐幼宁乐得清闲,坐在旁边吃起了糕点。
她平日偏爱甜口的糕点,自己屋里多是甜口的,太子却偏爱咸口。
虽说不是她喜欢吃的,偶尔一尝,却倍感新鲜。
徐幼宁吃完了摆在自己跟前的那一盘,还没觉得够,想朝着另一盘下手。可是那一盘摆得离傅成奚太近,实在不好意思伸手去拿。
就在徐幼宁眼巴巴地望着那盘糕点的时候。
有一只手忽然将那碟糕点推到了徐幼宁跟前。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了太子没有波澜的目光。
太子一直坐在书案后面跟傅成奚说着话,什么时候察觉自己盯上这盘糕点的?
徐幼宁的脸没来由的烧了起来。
不是害羞,而是害臊。
在太子眼里,自己只怕是个眼皮子浅的,见到盘糕点就眼巴巴的望着。
“多谢殿下。”徐幼宁虽是道谢,语气确实懊恼的。
“若是累了,回屋歇着吧。”
这话一出,徐幼宁又活了过来,起身朝着太子一福,欢欢喜喜地往书房外走去。
太子瞧她的模样,面上没露出什么,只道:“把这盘糕点给她送过去。”
“是。”王吉端着糕点朝徐幼宁追过去。
书房里只剩下太子和傅成奚二人。
太子侧身,坐在徐幼宁方才坐的椅子上,转头望向傅成奚,发现对方正意味深长地望着自己笑。
“殿下如此,倒是令我放心。”
“我让你操什么心了?”
傅成奚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似乎斟酌了一会儿,方才道:“当初事出突然,你突然要我帮你找人,其实我很怀疑,这么靠青玄子那个神棍测八字找回来的姑娘,你真能愿意碰吗?”
太子没有说话,但傅成奚当初的担忧,确实是他的担忧。
还好,母妃带回来的人是徐幼宁。
简单得像一张白纸的徐幼宁。
“方才瞧出什么了么?”太子撇下傅成奚的问话,问起了徐幼宁的身子。
傅成奚素知他的性情,自然不再追问。
“气色不错,有宫里的太医照料着,应当不会出差错。”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傅成奚的眸光闪了闪。
“说。”太子不耐烦了。
傅成奚道:“想起了上月帮京兆府办的一桩案子。”
“什么案子?”
“刚才我说,因为一桩案子看了不少妇科典籍,就是这桩案子。”
“死者怀有身孕?”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孤打算让卫承远来东宫做事。
幼宁:???这是什么窒息的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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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事主是孕妇,真凶也是孕妇。”
太子蹙眉:“自杀?”
“可以这么说,但也没这么简单。”
“说来听听。”
“两个月前,鸿胪寺少卿蒙行康到顺天府报案,自称家中娇妻冯氏被人杀死,顺天府的衙差去查探过后,认为是吞金自杀。那蒙少卿哪里肯依,说自己与冯氏自幼青梅竹马,去年年初完婚,半年后冯氏便有了身孕,家中又无妾室,过得那叫一个郎情妾意和和美美,冯氏绝无自杀的可能。”
“若真如此,这怀疑在理。”
“不仅蒙少卿心中存疑,冯氏的娘家见女儿惨死,亦不认可自杀的结论,认为是蒙行康亏待自己女儿,布局成自杀,两家这么一闹腾,京兆府哪里顶得住,便把这烫手山芋扔到大理寺来了。”
“这种案子,你也肯接?”太子道。
傅成奚摊手:“闲着也是闲着,那冯家与我家有些亲戚关系,求到老爷子这边了,直说女儿死得蹊跷,我只能过去瞧瞧。”
“是自杀吗?”
“当然是自杀。去之前我也没怀疑过这一点。”
“为何?”
“顺天府的衙差和仵作虽然脑子不行,到底办了那么多年的案子,经验丰富,不会连自杀和他杀都分不清楚。且不说没有证据,冯氏吞金而死,她院子里那么多下人,若有人逼她这么大一个人吞金,岂会没有动静?”
“那你还查什么?”
“查了蒙家和冯家两家人的口供,蒙家这边就不用说了,冯家那边虽然怀疑冯氏的死,但也说,冯氏与蒙少卿的确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每回回娘家,从来没说过蒙少卿和婆家半句的不是。”
太子道:“所以他们更肯定冯氏不会自杀。”
“不错,这正是此案蹊跷的地方,既没有他杀的理由,也没有自杀的理由。”
“可仵作已经验过了尸体,确定是自杀,此事在你们看来毫无疑点,你还怎么查?”
傅成奚笑道:“查案的乐趣,除了查明真相,让人信服同样重要。”
说着,他正色道:“我询问了冯氏房中所有的丫鬟,让她们把冯氏死前三日所有的事情大大小小事无巨细全部告诉我。”
“有什么异状?”
“丫鬟都说那两日冯氏不太高兴,动不动就发脾气,摔东西不说,还动不动就责骂丫鬟。”
“这么说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傅成奚摇头:“不,蒙少卿说,冯氏自打了有了身孕,脾气便不大好,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那等于什么都没查出?”
“这就是冯氏自尽的缘由。”
太子始终淡然的脸上终于显出了一抹疑惑:“这是什么缘故?冯氏自有孕以来便脾气不好,总不能说是因为身孕她才自尽的吧?”
“哈哈,”傅成奚拍起手来,“不愧是太子殿下。”
太子蹙眉,“真是因为这个?”
“初时我也十分疑惑,后来我查阅了许多典籍,终于在一本古书上找到了答案。”傅成奚娓娓道,“女子受孕以后,体内阴阳失衡,极易引发絮乱。”
“怎么个絮乱法?”
“这个不好说,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表现出来也不一样。比如脾气暴躁的女子,在孕期会更加易怒,一点就着。有的人性情内向,平素什么事窝在心里也就罢了,过几日也就慢慢纾解了。然而有身孕之时,这股郁结之气会越结越深,性子稍微孱弱些的便会被这股郁结之气打垮。”
太子道:“是否夸大其词了?生儿育女的女子多了,似冯氏这般自尽的极为罕见。”
“冯氏之殇的确是个案。我查问了,这冯氏乃是家中独女,家里有四个哥哥,父母对这唯一的女儿自是娇养。不过这冯氏并非嚣张跋扈的性子,只是家里人这么呵护着,着实有些柔弱,听不得一句重话。”
“蒙少卿对她说重话了?”
“他们俩是青梅竹马,蒙少卿自然知道她的性情,婚后对这位娇妻亦是呵护备至。”
“问题出在哪儿?”
“冯氏房中的下人问不出什么,我便把蒙家所有的下人都问了一遍,终于在蒙少卿的长随口中听到了一个消息。”
太子没有追问,只看着傅成奚,等着他说下去。
“上月波斯国有使者来朝,鸿胪寺中仅有蒙少卿会波斯语,因此他十分忙碌,每日陪同使者到深夜才回府。他怕扰了妻子安宁,自搬去书房居住。冯氏虽然脾气不好,对夫君却极是关心,虽然蒙少卿回来的晚,她每晚都会去蒙少卿的书房坐一坐。”
“然后?”
“那天晚上,蒙少卿同样迟迟未归,不过那天因为他的裤子沾了波斯使者打翻的茶水,他素有洁癖,便遣了长随回家取干净的裤子来替换。冯氏正好在书房里,在桌上拿了张纸,写了两句诗要长随带给蒙少卿。”说到这里,傅成奚叹了口气,“谁知那长随粗心,一路跑回去,竟把那写着诗句的纸条弄丢了。因怕主家责怪,没有告诉蒙少卿。当晚蒙少卿深夜回府,自在书房歇息,第二日是大朝会,蒙少卿匆匆进宫,忙碌一日后,他照例去波斯会馆接待使臣用过晚膳,他接到了冯氏的死讯。”
太子沉默片刻,问道:“冯氏写了什么?”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
这是温庭筠的诗,后两句是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若是没有意外,蒙少卿和冯氏真是一对风雅至极的璧人。
“蒙家与冯家是通家之好,两人打小就会偷偷传诗。冯氏这一个多月见不着蒙少卿,相思之意郁结。那天晚上她让长随给蒙少卿带了诗,自己在屋里不睡觉,等着蒙少卿回来,可惜蒙少卿回府便在书房睡下,没有过去看她,叫她苦等了一夜。丫鬟们只知冯氏有孕在身,夜里睡不安生,没把此事放在心上。第二日一早,蒙少卿匆匆前往朝中参加大朝会。冯氏来到书房,又扑了个空。回到院里她就情绪低落,丫鬟这段时间都被责骂得多了,也不敢多嘴,冯氏这一日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照常吃饭、照常睡觉。等到了傍晚,丫鬟们见她还没起,进去查看,这才发现她没了气息。”
“如此。可惜了。”
傅成奚叹了口气,淡淡道:“冯氏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子,平素伤春悲秋并不为过,只是因着有孕在身,体内阴阳失衡,一个小小的意外便钻了牛角尖。夫君也好,亲人也罢,但凡有人多问她一句,悲剧或许不会发生。”
太子看着傅成奚,良久,方才一笑:“你倒是用心良苦。行了,你的劝谏我听进去了。”
“是吗?”
“你觉得我对她不好?”太子没好气的问。
今日徐幼宁在他身边睡着,他不忍吵醒,坐在马车里看书。
已是做了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回到书房的时候,太子对此举有些后悔,不知自己为何对徐幼宁忍让至此。但听傅成奚如此说道,顿时坦然了许多。
“好不好,我说不好,可你对人家实在太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