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皇妃升职记-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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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上两个刀枪不入的厚脸皮; 蒋碧兰只好充当小跟班。原以为端端茶递递水就够了; 谁知金吉娜年岁不大; 事情却不少,一会儿嫌太阳烈,要人取油纸伞来,一会儿又说脸上的妆花了,要最好的胭脂来补妆,还得是光可鉴影的水银镜。
自扩大玻璃生产后,李蜜顺势又抛出了水银镜这项工艺,原来那模模糊糊的铜镜立时显得粗糙许多。但银毕竟是贵价金属,且制镜的工艺比起玻璃更加复杂,故而至今尚未得到全面推广。数遍满宫,也只有太后、皇帝、夏宸妃这几处可用,蒋碧兰那面还是蒋太后亲自赏的。
如今见金吉娜张口就来,她既觉肉痛,又怕这北戎蛮女粗手笨脚再给摔了,便巴巴地望着夏桐在,指望她出来解围。
夏桐才懒得掺和呢,她受够那大圆饼似的黄铜镜,连个鬼影子都照不见,怎能让她好好欣赏自己的美貌——大概跟冯玉贞待久了,夏桐被她传染得有些自恋起来,也可能是皇帝平时吹捧得太过用力所致。
蒋碧兰还是牺牲了自己那面珍贵的水银镜,免得金吉娜赌气回家去,那她的计划难免泡汤。
不过跟在金吉娜身后时,蒋碧兰便多了些提心吊胆,唯恐待会儿场面失控,她的水银镜恐怕会遭殃。
金吉娜从镜中望见蒋碧兰郁闷的表情,悄悄跟夏桐对了个眼色,二人各自抿唇轻笑。
*
冯玉贞请来的戏班子的确不差,光是往台上那么一站,台风便能震住人,个个英姿飒爽,干净利落。
因宫里不比别处,上场前冯玉贞还仔仔细细叮嘱了一番,千万要他们注意那些刀枪之类的道具,别砸伤了人——这些娘娘们可禁不起吓。
温德妃悄悄跟夏桐道:“冯婕妤像是个懂行的。”
心里对冯玉贞那番身世的流言信了三分——瞧她这副自来熟的模样,没准还真是戏班子里出来的。
徐贤妃则偷偷摸摸、挤眉弄眼的朝夏桐道:“要说这鸡窝里还真能飞出金凤凰来,从前只觉得那些下流人腌臜,如今瞧着竟有个别出色的,当真是酒香也怕巷子深。”
她指的是那唱小旦的优伶——当然是反串,可再浓厚的脂粉也盖不住天生丽色,一双清凌凌的眉眼,洁白整齐的贝齿,端正挺拔的身姿,硬生生把其余人衬得低了好几个档次。
彼时正唱到玉堂春里苏三起解那段,但闻词旨清楚,唱腔激昂,如一条长龙般扶摇直上,婉转探入云霄,如同九天之上传来的天籁,令人十分震撼,仿佛五脏六腑亦跟着颤动起来。
等卸完妆,在座嫔妃更是吃吃笑个没完,纷纷让侍女上前拨赏银,不怪她们激动,本来宫里少有男子,难得见上一回,又是这样风流俊俏的人物,怎能不小鹿乱撞,意荡神驰。
令夏桐想起现世追星族的盛况,尽管古代戏子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可对这些贵妇人来说,亦是一种难得的精神寄托吧。
夏桐自己倒是还好,她更喜爱皇帝那种偏阳刚款的,不过这人也就长得阳刚,心眼却极小,若被他知道冯玉贞请了这么一位优质帅男进宫,只怕得大发雷霆。
现在这帅哥却已经到眼前来谢恩了。
细看之下,夏桐才发现他皮肤也很不错,明明是经常需要上妆的职业,脸上却连半点颗粒感都没有,细腻光滑得没话说,就连他半蹲时搭在膝头的那只手也色若葱白,柔弱无骨,当真美人是不论性别的。
夏桐欣赏他也不是以异性的眼光,而是如同欣赏一件造物主最精细的杰作。
当然这杰作可不是活菩萨,而是得收钱的。
夏桐让春兰抓了把金瓜子给他,这人脸上的笑意便更温煦了,“多谢宸妃娘娘。”
“你怎知本宫位分?”夏桐惊讶道。
“娘娘气度高华,余者多有所不及,是而小人一眼就能认出来。”此人说起谄媚的话毫不脸红,反而格外真诚,哪怕明知是假的,也令人听得如沐春风。
夏桐笑道:“你叫什么?”
“琪官。”此人深深鞠了一躬,态度从容,不卑不亢,更不因自己职业低贱感到羞耻,似乎当他穿着这身戏服时,他便是最光辉耀眼的存在。
夏桐忽然想起红楼里似乎也有个琪官,若蒋玉菡生得这副姿容,倒是能理解他为何迷倒一众男女了。
夏桐不再多说,放他自去。幸而在座嫔妃虽沉迷美色,却还知道分寸,只有扔钱扔首饰的,没有扔帕子的——这要让人拿住就遭了。
唯独蒋碧兰紧张不安地盯着夏桐这边,眉目间的妒恨比方才更多了些——今日的风头全叫夏氏一人出了,那戏子光知道拍夏桐的马匹,连太后都顾不上,更别说她了,可见连外人都晓得她如今多么落魄。
幸而,等过了今日,她倒要看看夏桐可还敢顶着这张脸招摇过市。
彼时冯玉贞已上到第二轮茶来,夏桐见她端着茶壶来来去去,于是笑道:“你也好好歇歇吧,别只顾忙碌。”
冯玉贞俏皮地挤了挤眼,“本就是为姐姐助兴,我怎好白吃白喝?送佛送到西,就当报答姐姐素日对我的照拂之恩罢。”
说罢,扭着那身鹅黄色衫裙蝴蝶一般继续在人堆里穿来穿去。
金吉娜奇道:“你二人何时这般要好了?”
夏桐笑,“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她又不吃亏,干嘛不跟我联手?”
至少在这出戏里,她和冯玉贞才是站在局外的,就看里头的丑角怎么表演了。
第二折 戏开幕,琪官换了装重新上场,许是因收了钱荷包充实的缘故,唱得比方才更卖力。
众人正听得入神,徐贤妃皱眉挥了挥耳畔,“什么东西嗡嗡作响?”
温德妃道:“你小点声,大伙儿都在看戏呢!”
蒋碧兰却颐然笑着,“今年的春开得早,想必花房里的蜂子也都复苏了。”
徐贤妃瞥了她一眼,却没理她,自从位分屡降之后,这人说起话来愈发阴阳怪气了,叫人摸不着头脑。
蒋碧兰并不在意,只衔着一缕恶意的嘲弄,默默看向夏桐所在的方位。
渐渐地,蜂鸣声愈发清晰可闻,众妃也都发现不对,就算天气和暖,有一两只冒冒失失的蜜蜂扎到人堆里,也不至于来这许多——就算她们一个个面若桃花,可毕竟不是桃花。
可蜂群似乎成了睁眼瞎子,哪管什么真花假花,一窝蜂地直冲过来。
四下里顿时乱作一团。
蒋碧兰却还坐得住,并试图安抚周遭的温徐等人——她只在那两件衣服上熏了花香,又特意在夏桐跟金氏的椅背上抹了蜂蜜,蜂群要叮,也只会叮她二人。
但事实并非如此,饿了一冬的蜜蜂似乎不能准确分辨食物所在,只跟没头苍蝇似的乱飞乱撞,虽不见得刻意咬人,却也难免往人身上裸露的肌肤处来几针。
不,这情况不对!蒋碧兰一面护着头脸,一面看向夏桐所在的位置,却见她们主仆几个神情从容,不知何时竟罩上了幂篱,眼睁睁看着戏园子里人仰马翻。
而冯玉贞亦眼疾手快从舞台上抓了顶草帽戴上,笑看一地鸡毛,她自岿然不动。
蒋碧兰蓦地醒悟过来,这些人竟是早有准备的,再联想到方才冯玉贞所斟的香茶,蒋碧兰登时气到吐血——想必冯玉贞一早就在里头加了花粉跟花蜜,难怪连她也会中招。
此刻再算账已来不及了,蒋碧兰爱惜那身珍贵的肌肤,只想赶快找个地方躲避,谁知这一群女人乱起来就跟家禽一般,越发拥挤成一团,蒋碧兰拼了命也冲不出去,反倒于百忙中被人踩了好几脚,胳膊都差点给撅折了。
好容易开出一条道来,蒋碧兰刚庆幸脱离险境,忽觉气息一滞,不知是哪个没长眼的将那两件浸满花香的衣裳扔来,恰恰覆盖在她面上。
不过顷刻之间,蒋碧兰已被蜂群淹没。
金吉娜摊着手一脸无辜,“不关我的事,那是她的衣裳,我只想还给她而已。”
夏桐点头,“确实不怪你。”
只不过,这回蒋碧兰扮香妃不成,倒成小燕子了。
第125章 致富之道
御花园中的骚动很快引来了皇帝。
让侍卫们举着纱网将一干蜜蜂消灭后; 刘璋快步走到夏桐跟前,“你要不要紧?”
夏桐摇头,她跟金吉娜戴了幂篱; 又提前在身上喷了防蚊虫的药水,当然无碍。不过在座的嫔妃都遭了殃,独她安然无恙似乎说不过去,便只悄悄跟皇帝对了个眼色; 嘴上什么也不肯说。
安如海见两人只顾你侬我侬; 劝道:“陛下,您还是先看看太后罢。”
就算皇帝最近跟宁寿宫屡有不合; 那也是他母后,问都不问一句; 朝臣们会说闲话的。
幸而皇帝并非无情之人; 经安如海一提醒便明白过来; 快步向里走去,“太后何在?”
蒋太后的坐席自然最高; 视野也最好,但正因如此; 反而容易成为蜂群围攻的目标。
奇迹的是太后伤着并不重,只是额头有一两点微微红肿,可老人家心力衰弱,哪受得了这般惊吓,故而竟晕过去了。
常嬷嬷叹道:“方才多亏淑妃娘娘及时护住太后,否则,老奴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心里挺惭愧的; 明明蒋太后平日对蒋碧兰比蒋映月好十倍; 可真出了事; 肯以身犯险的却是这个庶出侄女,嫡亲侄女反倒不知所踪——果然还是患难见真情啊!
蒋映月还是那副温婉顺从的模样,“我不要紧,太后乃千金之体,贵重胜过旁人百倍,只要太后无恙,妾便知足了。”
明眼人却都能看到她面颊及手肘上的多处伤损,心里对这位义勇双全的淑妃娘娘更添敬佩。
皇帝锋利的目光从她脸上滑过,却没多说,只问道:“蒋婕妤呢?”
她一向最喜欢跟在太后身边拍马屁,今日居然不见。
夏桐心道皇帝这还是头一次主动问起蒋氏,她若知道,必定会高兴得跳起来。
可惜,她却听不到了。
不同于蒋太后惊吓过度,蒋碧兰是被蜂群蜇伤中毒,而出现短暂的休克。
太医们赶到时,个个都是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那哪还像一张人脸?倒像是一锅炖烂了的五花肉。
夏桐则很微妙地想起菠萝,当然,是被染成红色的菠萝。
幸而还没死,顾明珠上前探了探病人的脉搏,“气息尚存。”
蒋映月怯怯的道:“那,姐姐的脸……”
顾明珠停滞了一刹,她身为女子,自然知道容貌对女子的重要,但作为大夫却只能说实话,“就算治好,恐怕也不能复原如初了。”
这样密集的伤疤,那得怎样的灵丹妙药才能发挥奇效?人力毕竟不能胜天。
蒋映月低低惊叫了一声,倒在侍女怀中,仿佛十分沉痛,但不知是否夏桐的错觉,就觉得她似乎……还挺高兴的?
这对姐妹也是冤孽啊!
此时蒋太后掐了人中又灌了汤药已悠悠醒转,得知侄女的惨况,却只默然说了句,“……让大夫好好治着吧。”
并不强求。
凭蒋太后丰富的阅历,自然看出今日之事必有蹊跷——难怪碧兰那样踊跃的撺掇她请戏班子,还以为侄女终于开窍了,谁知却是变本加厉,还试图养蜂伤人,她倒不想想,若夏氏跟金吉娜真有个三长两短,又事涉皇嗣,皇帝岂能饶得了她?
幸而如今夏桐无恙,反倒是碧兰自作自受,深受其害。
蒋太后失望至极,能留碧兰一条命已经宽仁备至了,哪还管她的脸好不好得了?不好也是自找的。
至于蒋碧兰伤得如此严重,是否要为其讨回公道,蒋太后更不敢想,若细查起来,再追究到蒋家头上,岂非成了蒋家人故意谋害皇嗣?就算事是碧兰自己做的,蒋家也免不了背锅,偏偏这层干系是摘不清的。
蒋太后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让人将碧兰抬回自己宫中,连花房都网开一面,只归结到天气和暖头上——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蜂子伤人在所难免,不过这回伤的有点多罢了。
在场的命妇们也都受了或轻或重的蜇伤,本想问个究竟,可太后都如此说了,她们也只能作罢,一个个脸上却是委屈模样。
皇帝让人好生送这些夫人回府,转头朝夏桐叹道:“早知如此,方才朕就带你去前门见客了,幸好敦敦没事。”
夏桐掩唇,“妾早有提防,怎么会出事?”
就连宋氏夏桐都不叫她过来,何况敦敦了,还是留在皇帝身边更保险些。至于金吉娜,她纯粹是胆子太大的缘故,别说几只蜜蜂了,恐怕豺狼虎豹她都不惧。
刘璋捏了捏她的脸,“你呀,做这样的事也不跟朕商量!”
夏桐鼓着嘴,“妾若说了,您还肯让我做吗?”
刘璋当然不肯,哪怕他有十足把握,也不容许夏桐以身犯险——道理归道理,但人却是感情动物。
“那不就结了。”夏桐摊着两手,“您忙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