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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一品容华-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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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了。”
  裴璋为何会心神恍惚不宁?
  答案显而易见。
  昨晚她和贺祈当众互诉情衷,深深刺激到了裴璋。
  程锦容沉默不语。
  贺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裴璋的院子就在隔邻,几步路便到。我得在这儿守着二堂兄,就不陪你一同前去了。”
  去不去看裴璋?
  程锦容又沉默片刻,才道:“李太医医术精湛,有李太医看诊,裴校尉理应无恙。我就不去了。”
  她和裴璋,早已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既是如此,不如彻底了断,不必眷恋前尘。
  ……
  就在此时,迅疾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守在门口的侍卫高声行礼:“小的见过大皇子殿下,见过二皇子殿下。”
  是大皇子二皇子闻讯而来!
  程锦容和贺祈迅速对视一眼,各自收拾心绪。
  贺袀是大皇子的伴读,也是大皇子正经的小舅子。撇开利害不提,只论私交,大皇子和贺袀的情谊也远胜旁人。
  惊闻贺袀受伤的噩耗,大皇子震惊恼怒又忧心。眉头紧皱,目中闪着愤怒的光芒,进来后谁也没看,直接推门进了屋子。
  二皇子的面色也没好看到哪儿去。
  贺袀受伤,他当然半分不急,甚至在心里暗暗称快。可裴璋今日也不慎受伤……好在裴璋只是扭伤手臂,应该没什么大碍。不像贺袀,被暗箭伤了脸,听闻右眼也被箭羽擦伤,眼睛定是保不住了。
  一个眼盲又毁了相貌的贺袀,对大皇子来说,无疑是折断了左膀右臂。
  想及此,二皇子心里添了一层快意。同样进屋探望,过了片刻,二皇子便出来了。一脸装模作样的悲戚,虚伪之极。
  “贺校尉遭此劫难,令人惋惜。到底是何人伤了贺校尉?”
  贺祈一脸隐忍的愤怒,低声应道:“伤了二堂兄的,是府中家将贺青山。末将已命人送信回府,等祖母和二婶娘赶来后,再行论处。”
  既是贺家的家事,二皇子便未再多问,迈步离开,去探望裴璋。
  就在此时,屋子里又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呼。
  片刻后,大皇子神色难看的出来了。
  大皇子亲眼看了贺袀的伤势,心情极其恶劣,根本没有说话,便拂袖而去。
  ……
  一炷香后,宣和帝身边的近侍赵公公来了。
  屋内惨呼连连,离得老远便能听到。赵公公代天子前来探望受伤的贺袀,少不得也进屋看了一回。
  出来后,赵公公的目中多了一丝惋惜,叹道:“惊闻贺校尉受伤一事,皇上颇为惊怒。令咱家代为前来探望。咱家还得赶着回去复命,就不久留了。”
  贺祈满面沉痛地送走了赵公公。
  前来探望贺袀的人,川流不息。四皇子五皇子,平西侯等人也都来了。众人皆扼腕不已,尤其是镇远侯,见到自家女婿的伤势后,一张脸阴沉得几乎要滴下水来。
  伤成这样,纵然日后养好了伤,脸上也会落下极深的疤。更别说,右眼也废了。
  这样的贺袀,以后还怎么在御前当值?
  大好的锦绣前程,悔于一旦。
  城府再深,在突如其来的噩耗前,镇远侯也失了冷静,张口问贺祈:“是谁以暗箭伤了二郎?”
  在听闻是贺青山之后,镇远侯重重冷哼一声,快步到了院子里。当心一脚,踹得贺青山飞出了数米,才重重落了地,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
  镇远侯犹未停手,继续动手。拳风霍霍,将贺青山揍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几乎有进气没出气了,才愤愤地停了手。
  贺青山被揍得不成人样,却一声都未痛呼,眼神依旧空荡木然。
  ……
  隔邻的院子,今日同样人来人往,未曾消停。
  裴璋右臂脱臼扭伤,被正骨后,以针灸刺穴,外敷伤药包扎。然后,又喝下一大碗褐色的苦死人的汤药。
  裴璋俊脸苍白颓然,直挺挺地躺在床榻上。
  两位太医为裴璋看诊后,已了出去,守在外面,以备随时传召。
  面色难看的永安侯坐在床榻边,看着裴璋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冷冷说道:“你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无端端地,怎么会心神恍惚,差点落马?”
  裴璋一个字都未辩解,任凭永安侯怒叱。
  永安侯越发恼怒,冷笑一声:“真没想到,我天性凉薄无情,生的儿子倒是个天生的情种。”
  “就为了一个程锦容,将自己折腾成这样。”
  “可惜,程锦容半点没心软。她一直在隔邻的院子里,和贺祈待在一处。连来看你一眼都不肯。索性你再伤得重一些,看她是否会心软,会否回头看你一眼……”
  冷酷近乎刻薄的话语,一字字传入裴璋耳中。
  裴璋身体一震,痛苦地闭上双目。
  永安侯的声音在耳畔回响:“昨晚之事,虽未大肆渲染,不过,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贺祈和程锦容定亲,是迟早的事。”
  “你趁早打消所有念头。回京后,我会为你另择名门闺秀,定下亲事。”


第二百五十章 意外(四)
  贺袀裴璋接连受伤,令宣和帝龙颜震怒。
  裴璋也就罢了,养上一段时日便能痊愈,继续进宫当值。可贺袀,伤了一只右眼,又伤了脸……贺祈进宫之后,贺袀风头不及往日,不过,依然称得上是简在帝心的少年英才。
  谁料想,一场秋猎,竟将贺袀折了进去。
  再有前一日的寿宁公主元思兰算计程锦容的糟心事,如此种种汇聚到一起,在宣和帝的心头蒙上一层厚厚的阴影。
  莫非,此次他真的不该坚持来秋猎?否则为何事端连连?
  宣和帝心情不佳,命人宣召郑皇贵妃来伴驾。
  郑皇贵妃正在安慰心情恶劣的大皇子:“……事已至此,再气再怒也无益处。先耐心等一等,说不定,杜提点妙手回春,能治好贺袀的伤。”
  大皇子面色阴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贺袀性命无忧,不过,右眼是彻底废了。杜提点医术再高,也不可能令他血肉模糊的右眼完好如初。”
  想到之前亲眼所见的一幕,大皇子面色愈发难看。
  大皇子妃贺氏此次没有同行。皇庄离京城有一日路程,快马加鞭不停歇也得半日,一来一回就得一整日。
  消息是送出去了,至少要等到明日这个时候才能有回信。
  贺袀是贺氏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这个噩耗一传到京城,不知贺氏会何等伤心难过。
  郑皇贵妃也连连叹道:“谁能想到,忽然会出这等事!依我看,此事背后定有蹊跷。一个贺家家将,为何会忽然暗箭伤人?此事一定要彻查到底!”
  彻查到底,又能如何?
  谁能还贺袀一只右眼,谁能令他的面容完好无损?
  这已经是一颗废棋了。
  大皇子深呼一口气,正要说什么,门外传来宫女的声音:“启禀皇贵妃娘娘,皇上宣召娘娘伴驾。”
  郑皇贵妃心情再纷乱,也得打起全部精神伴驾。
  做了多年宠妃,郑皇贵妃对宣和帝的性情脾气颇为熟悉。一见宣和帝,心中便是一凛。宣和帝面无表情,目中透着怒气和阴霾,心情显然十分不佳。
  说话稍有不慎,就会触宣和帝的霉头。
  郑皇贵妃一颗心悄然提了起来,上前行了一礼:“妾身见过皇上。”
  宣和帝沉声嗯了一声。
  待郑皇贵妃坐下,宣和帝忽地冒出一句:“此次秋猎连生事端。之前,卫国公曾进言取消今年秋猎,杜提点也曾进言,朕不宜再行狩猎之事。朕却坚持要来。现在出了这么多事,莫非是上天在惩戒朕?”
  皇上可以自省自责,身边人要是敢跟着附和,可就是连命都不想要了。
  郑皇贵妃一个激灵,不假思索地应道:“皇上此话从何而来。每年,皇上都会来皇庄春猎秋猎。今年秋猎,确实出了几桩小意外。可这些意外,和皇上并无任何关联。皇上何须自责!”
  宣和帝听了这等不痛不痒的宽慰之词,心情并未好转,忽地问道:“郑氏,以你看来,朕是继续去秋猎,还是明日下令回京?”
  郑皇贵妃小心斟酌着言辞:“皇上圣明,自有英明决断,臣妾岂敢多言。”
  在宣和帝心情不佳的关头,绝不可多言,说错一句,都会有被迁怒的风险。
  可惜,郑皇贵妃如此小心,还是未能躲过宣和帝的迁怒。
  宣和帝冷笑一声:“你不是不敢多言,是不想多言吧!朕不过想听一句实话,你在此推三阻四,吞吞吐吐,无非是怕朕迁怒于你。”
  “罢了,朕就成全你,立刻退下。”
  郑皇贵妃:“……”
  倒霉的郑皇贵妃,灰头土脸地被撵了出去。
  ……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杜提点终于从屋子里出来了。
  程锦容立刻迎上前,喊了一声师父。
  杜提点眉眼间满是倦色,随意嗯了一声,对贺祈说道:“贺校尉的伤势不轻,尤其是右眼,已无法救治。”
  贺祈适时地露出沉痛之色:“有劳提点大人。”
  杜提点又道:“他现在喝了宁神汤药,勉强昏睡过去。今夜或许会发高烧,身边得有人守着。”
  贺祈想也不想地说道:“我会一直守着二堂兄。”
  杜提点略一点头,又看向程锦容:“这里有几位太医守着,你无需多留,回去歇着便是。”
  程锦容下意识地看了贺祈一眼。
  贺祈同样不舍程锦容辛苦熬夜,低声道:“你先回去。放心吧,我能撑得住。”
  程锦容这才应下,和杜提点一同告辞离去。一路上,杜提点低声叹道:“当时我听闻贺校尉受伤,以为是贺祈,立刻便命人给你传口信。万幸受伤的不是他。”
  人皆有亲疏远近。
  杜提点和程锦容是师徒,因宣和帝的病症被绑在了一起。两人互相利用,不过,时常相处,总比别人亲厚一些。
  贺祈是程锦容的未婚夫婿,他安然无事就好。
  程锦容轻声道谢:“不管如何,都要多谢师父。”
  杜提点随意一笑:“早些歇下。说不定,半夜还有得折腾。”
  病患疼痛不适,做大夫的随时就要为病患看诊。身为医官,更是如此,要有随时被宣召的心理准备。
  ……
  这一夜,对许多人来说,注定了会是不眠之夜。
  受了伤的裴璋一夜未眠。
  右眼疼痛剧烈的贺袀,在宁神汤药的药效过了之后醒来,不知是因剧烈的疼痛还是因为无边的绝望,惨呼连连。
  杜提点果然未能安寝,程锦容也在夜半时被惊醒,陪着杜提点一同前去为贺袀看诊。
  程锦容终于踏进屋内,见到了贺袀。
  贺袀的半边脸都被纱布裹了起来,右眼处更是裹得密不透风。此时纱布被渗出的鲜血染红,颇有几分可怖。再配着凄厉的惨呼声,令人心惊。
  “二堂兄,”贺祈果然一直守在床榻边,温声劝慰:“提点大人来了,他一定能治好你的伤……”
  “滚!”贺袀的左眼里溢满恨意,脸孔扭曲:“贺祈,一定是你!是你设局害我!你别在这儿假惺惺的安慰我!立刻滚!滚的越远越好!”


第二百五十一章 噩耗(一)
  贺袀状若疯狂的怒喊,贺祈也不辩解,对杜提点叹道:“二堂兄情绪不稳,醒来后哭喊怒骂连连,让提点大人见笑了。”
  贺袀贺祈这对堂兄弟,感情和睦,亲如兄弟。不过,现在看来,显然这一传闻不全然是真的。
  杜提点在宫中当差多年,深谙“不该听的只字不听不该问的半字不问”的道理,并不多问多说。只道:“贺校尉情绪太过激动,不宜看诊,先让他安静片刻。”
  一碗宁神汤药灌下去,暴怒躁动嘶厉叫喊状若疯狂的贺袀很快“安静”了。
  杜提点这才为贺袀看诊。
  贺袀额头赤红,不时冒出冷汗。右眼处的伤口重新清洗换药,带来剧烈的疼痛,便是无意识的昏沉中,贺袀的身体也在不停发抖。
  程锦容随意瞥了一眼,便看向贺祈。
  前世,贺祈也曾受过这样的痛苦吗?
  明亮的烛火跳跃下,贺祈的俊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他站在床榻边,目光落在贺袀缠满了纱布的脸孔上,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
  平国公府。
  夜半三更,众人早已睡下。
  不知为何,郑氏这一日一直心神不宁,莫名地心惊肉跳。在床榻上翻来覆去许久,迟迟未能入眠。
  直至三更过后,郑氏才勉强入睡。然后,便做了一个鲜血淋漓的噩梦。梦中,贺袀一声声地惨呼:“母亲,救我!母亲!快些救我!”
  郑氏从噩梦中霍然惊醒,猛地在床榻上坐直了身子,剧烈地喘息。
  母子连心。莫非是贺袀出了什么意外?
  不,这只是一个噩梦而已,不能当真。
  郑氏拼命在心中安慰自己。心底的惊惶不安,却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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