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疯人院-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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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一个男人同睡一张床,还是曾经差点杀过她的男人。
宁莘莘不敢动弹,盯着自己这边的墙壁,恨不得在上面挖个洞,立马逃之夭夭。
“姐姐……”
对方忽然靠过来,结实的臂膀轻轻搂住她的腰。
这样一来,她的后背与他的胸膛便紧密无间地贴在一起,中间只隔着几层衣服。
宁莘莘僵成了石头人,甚至不敢呼吸。
他是什么意思?想杀她?还是……
“你摸摸我吧。”
“呃……摸啥?”
宁莘莘脑中浮现出曾经看过的小黄片,有种喷鼻血的冲动。
“小时候睡觉时,我娘总喜欢摸我的头发。”
原来只是摸头发……
她松了口气,转身抬起僵硬的手,在他脑袋上一下一下地摸了起来。
宛月大概很享受这种感觉,深吸一口气,把脸埋在她胸口,闭上眼睛。
从宁莘莘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他高挺如玉的鼻梁,与浓密的睫毛。
但他为什么睡觉都不卸妆?真想送他一瓶卸妆水。
脑中想着事,手上的动作就慢了。
宛月睁开眼睛,投来不满的眼神。
宁莘莘忙集中注意力,给他摸头,忽然发觉这是一个了解他的好时机。
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他们不正想找他的弱点么。
“咳咳……那个,月月啊。”
她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像闲聊,“以前没听你提起过你娘,她还活着吗?在哪儿呢?”
宛月失神地睁着眼睛,几秒后闭上道:“她早死了。”
“啊?怎么死的?”
“你对我的事很感兴趣么?”
“你不是想把我当姐姐么?我要是把你当妹妹,肯定要多多了解你呀。”
宛月冷冷一哼,“那你呢?你的家人又在哪儿?”
宁莘莘没有编谎,直言道:
“我没见过他们,很小的时候我就被遗弃了,在福利院长大。”
宛月略显意外,“是么?他们对你如何?”
“他们……”
宁莘莘想把自己的过去形容得悲惨些,好跟他引起共鸣。
但她实在无法昧着良心编出那样的话,最后选择敷衍过去。
“挺好的,可惜不能永远呆在里面,十几岁就得出来自己谋生了。”
“你如何养得活自己?”
“做小生意呀。一开始没什么本钱,卖袜子卖毛巾,在路上摆地摊,哪里人多在哪里摆。后来渐渐的攒了点钱,就租了个小店面,开始有固定的位置了。”
宛月讥嘲道:“生意是那么好做的么。”
“你不信?可惜我前段时间刚把店给退了,不然可以带你去看看。”
说到这个,宛月眸光变得锐利。
“你们为何会来到这里?”
“我们……来救一个人。”
“谁?”
“一个因为做错了事,被关了很多年的人。”
宁莘莘说完看着他,不想错过任何的表情变化。
而他只有满满的嘲讽。
“你们如何笃定错的就是他?太高估自己了。”
宁莘莘还想继续深入地聊一聊,他却闭上眼睛拒绝说话。
床外点着一盏蜡烛,暗黄色的光照耀着两人。
宁莘莘轻轻摸着他的头发,耳边响起郎晓的话。
“他身上有血腥味。”
有么?
她使劲嗅了嗅,闻不出,手腕渐渐开始发酸,不知不觉睡着了。
翌日上午,她被一缕阳光晒醒,睁开眼睛一看,雪停了,居然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宛月已不在床上,房间里也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坐起身,想穿衣服,却发现自己的衣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充满民国风格的衣服。
她抖开看看,一件淡粉色真丝旗袍,一件白色皮草大衣,一双薄薄的玻璃丝袜,床边还摆着一双高跟鞋。
大冷天穿这种衣服,不是自己找罪受么?
她下床打开衣柜,想找些实用的,不料里面什么都没有,无可奈何,只好换上那套衣服。
穿好准备出去,进来两个丫鬟模样的人,一个端托盘,一个端脸盆,说:
“徐副官让我们来伺候您洗漱梳妆。”
伺候……出生在21世纪的宁莘莘何时享受过这种待遇,受宠若惊,连连摆手。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但她犟不过那两个丫鬟,在两人的伺候下,用牙粉刷了牙,洗了脸,坐在梳妆台前。
托盘里有胭脂水粉,与一堆首饰。
丫鬟先给她盘头发,化妆,眉毛用炭笔描成细细长长的两条,嘴唇抹的嫣红。
然后戴上珍珠项链、耳环、钻石戒指。
全套打扮下来,镜中的人已变了模样,陌生得让她不敢认。
丫鬟退下前说:“徐副官在饭厅等您。”
饭厅大约就是昨晚吃饭的房间,宁莘莘踩着高跟鞋,哆嗦着两条老寒腿走出了门,寻记忆中的路找去,很快来到饭厅。
里面生了火炉,一进去便有股暖风铺面而来。
宁莘莘总算不抖了,却没看见宛月,桌上也没有饭菜,只摆着一壶茶。
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捧在手里。
手指甲被丫鬟涂了颜色,桃花瓣似的粉红,看习惯了感觉还挺好看。
聂燃和郎晓现在在做什么?吃饭了么?
自己不在,聂燃该不会又欺负他吧?
背后响起脚步声,非常清晰,是皮靴靴底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宁莘莘起身回头,正好迎上宛月的目光。
他恢复了军官的打扮,深蓝色的修身制服,黑色真皮长靴,褐色皮带勒出细细的腰。
整个人就像春风里的一棵竹子,挺拔俊秀,只是表情过于冷淡了些。
看清她的模样,宛月微微出神,随即颔首。
“不错。”
宁莘莘干笑两声,“你怎么起的这么早?要忙的事情很多么?”
他看起来没什么兴趣和她聊公务,坐下吩咐人上菜。
菜肴在厨房热着,马上端了过来。
宛月吃了几口,忽然说:“待会儿你准备一下,我们在城里逛逛。”
宁莘莘道:“你要买什么东西吗?”
他又不接话了,冷漠疏离,跟昨晚比简直像两个人。
当宛月穿裙子化妆时,宁莘莘总忍不住把他当精神病看。
现在他恢复正常打扮,看起来似乎只是个不好接触的军官。
那些传闻是真的么?说他残忍冷血,杀人如麻。
宁莘莘闭嘴吃饭,之后随聂燃走出饭厅,来到府中的车库。
里面停着几辆汽车,其中一辆旁边站着司机和士兵。
两人并排坐进后车厢,汽车启动,驶出府邸来到大街。
由于城门全被封锁,管制有严,街上的人少了许多,商家们倒还老老实实开着店。
随着太阳的升高,气温也开始回升。
阳光从车窗外照进来,晒得人暖洋洋。
开到一家洋货行外,宛月忽然喊停。
汽车停下,二人下车。
宁莘莘刚要往前走,他递来一样东西,是个貂皮的暖手筒。
她愣了下,接过来,说声谢谢。
宛月面无表情地朝前走去。
老板闻声,赶紧出来迎接,伙计怀中抱着一条白色的狮子狗,大约是老板养的。
狮子狗很活泼,挣脱怀抱跳下地来,摇着尾巴转来转去,最后停在宛月面前,嗅他的靴子。
他蹲下来,宁莘莘想起他杀人如麻的事迹,生怕他突然开枪,让狮子狗血溅当场。
对方的举动出乎她意料,宛月非但没拔枪,还伸出手,在狮子狗毛茸茸的头顶上轻轻抓挠。
小狗非常享受这种抚摸,舒服得闭上了眼睛。
宛月扬起嘴角,大大的眼睛弯起来,笑容温柔得像一抹春风。
在场所有人都被他惊艳,隐约还听到有人哇了一声。
酒楼的老头说宛月稍稍长开后,曾名动全城,甚至有许多外地人特地赶来一睹芳容。
宁莘莘之前还不信,此刻算是明白了那些人的感受。
宛月确实值得。
只是这种值得,对他而言究竟是福是祸?
从经历上看,恐怕后者更多。
老板见宛月难得露出笑容,暗喜,态度更加热情了。
“徐副官,外面冷,要不进去坐吧。”
宛月起身朝里走去,老板给伙计使眼色,让他抱着狗跟在他身后,以防不时之需。
一群人进了洋货行。
这是栋宽敞的二层小楼,一楼卖肥皂、香烟、唇膏等进口洋货,二楼则是各式衣物。
远的有漂洋过海而来的毛呢大衣,丝绒长裙。
近的有本省出产的貂皮袄子,真丝旗袍。
全都是顶好的货色。
宛月走在前面,直接上了二楼。
老板以为他要买自己的衣服,给他介绍男士服装。
他却置若罔闻,看了一圈,视线定格在一条浅绿色的真丝旗袍上。
老板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立马走过去,拿起衣服。
“副官大人要为这位小姐挑选么?这条再合适不过了,她皮肤白,身段又苗条,配上这件衣裳,一定是锦上添花,美不胜收。”
宁莘莘闻言不仅在心底轻笑。
老板看来还不了解宛月的癖好,哪儿是给她买呀,估计心里正在想象自己穿上后的模样吧。
不料刚想到这里,宛月就发话了。
“去试试。”
“我?”她惊讶地指着鼻子。
“不然呢?”
老板已经将衣服递过来,要带她去换衣间。
宁莘莘只好接住衣服,随他前往。
这换衣服也不是件轻松的活儿,一边担心首饰把脆弱的真丝料子刮破,一边又怕衣服将头发弄乱,把妆蹭花。
好不容易换完出来,宛月坐在了椅子上,端着一杯茶慢悠悠地品,狮子狗趴在他腿上。
老板与伙计站在他旁边,一看见宁莘莘,立刻夸得天花乱坠,搞得宁莘莘都不好意思过去。
老板夸完询问宛月的意见。
“副官大人,您看怎么样?这件衣服简直是给小姐量身定做的。”
宛月皱了皱眉,“不像。”
宁莘莘与在场众人都愣了下,不明白他口中的“像”指的是什么。
他拍了拍狗头,狮子狗跳到地上。
宛月站起来,走向前方挂满服装的架子,看了一会儿,挑出一件白色的旗袍。
“你穿这个。”
宁莘莘又去换,这回出来他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
但不是男人看女人的那种惊艳和喜爱,而是……像画家看画,雕塑家看雕塑,用严格的标准衡量自己的创造品。
这种感觉令她很不舒服,想马上把衣服换回来。
可宛月不开口,又给她挑了些衣服,从头到脚配了好几套,连鞋帽都没有遗漏。
宁莘莘换来换去,最后穿的是一件乳白色过膝旗袍,外面套一件白色毛呢大衣,配白色窄边礼帽和高跟鞋,手里还拎着个珍珠小提包。
全身上下除了嘴唇眼睛和头发,只剩下深浅不一的白了。
宛月对白色到底有什么偏好?
宁莘莘越来越看不懂,对方也没有解释的打算,带她下楼,为她挑选化妆品。
杂七杂八的买了一大堆,全由士兵拿着,没有一个空手的。
之后他们又去逛了首饰店、布行,宛月付账的样子毫不手软,让宁莘莘心里打鼓。
临到中午,两人才回去。
今日买到的东西都被士兵搬到昨晚睡觉的卧房,堆在桌子上、地上,堆成了小山包。
厨房已将午饭做好,两人准备吃饭。
椅子还没坐热,有士兵匆匆跑进来,附在宛月耳边说什么。
他点点头,放下筷子,对宁莘莘说:“你吃吧,我有点事情。”
后者忙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没回答,披上大衣跟士兵出了门。
宛月不在,倒是安全了很多,宁莘莘静下心来吃饭,同时回忆进府之后两人所有的接触与对话。
他似乎挺怀念他的妈妈,今天说不像,难道指得就是他妈妈?
吃完饭,碗筷被下人收走。
宁莘莘无处可去,回到卧房。
上午买来的东西都没整理,但她没心思管,搜寻房间的每个角落,企图发现点什么。
梳妆台,没有。
衣柜,没有。
衣架上挂着件狐皮大衣,是昨天他穿过的。
宁莘莘将其取下来,狐皮的手感相当柔软,不过一想到这是从动物尸体上扒下来的,还是有点恶心。
大衣外面只有两个口袋,里面空空如也。
里层一眼望过去没有口袋,她抖了抖,却听见叮当响。
宁莘莘一寸寸地细细摸过去,发现内衬拼接的缝隙处有个小口子,伸手一掏,掏出一块小小的金色怀表。
怀表的小盖子可以打开,里面一面是表盘,一面夹着张照片。
照片太小了,不比手指头大多少,似乎被水浸泡过,皱巴巴的,只隐约看出是个女人的大头照。
她刚想细看,背后突然响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