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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休夫(女尊)-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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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元绍眯着眼,因了昨日那碗羊汤被下了药,显是光景所为。原本打算今早审问一番,没想到那人倒是滑头,干了坏事儿,一早儿便包袱款款,脚底抹油逃走了。
  他冷哼一声,那下作的哥儿,倘若不是狡猾逃走,他非得好好治上一治。
  这些时日他忙于漠北的事情,每日早出晚归,给了那等下作之人可趁之机,好在妻……柳长宁并没有被那等伪装善良的哥儿迷惑了心智。
  左右今日无事儿,他便在家好好为她煮顿饭。昨夜晚膳,见她如此爱吃光景煮的饭菜,他……他也可以!
  裴元绍眼神微定,挽起衣袖,推开灶房门。
  忙碌一整天,申时一刻,才将将煮好满桌喷香的饭菜。
  他擦了擦额头,闻着扑鼻的香味儿,勾唇沾沾自喜的笑。
  窗柩外却突然飞射入一道人影。
  红莲垂首而立:“殿下,县衙昨夜起火,关家一百零八口人无一生还,您设于此地的探子昨夜全部遭人暗杀。”
  红莲抖着手,将一张宣纸递上前来:“此乃……此乃镇南王留给您的书信!”
  白色的宣纸上,四个血红大字“金陵城见!”


第38章 休夫
  往后的几日, 柳长宁再没有看见过便宜夫郎。
  他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整整三日,没有回到西樵村村西老宅,原本想好的休夫说辞便没来得及用上。
  从后山回来的第三天, 柳长宁去了趟镇上, 将挖来的老参卖给了济世堂,得了整整五百两银子。
  她把身上的银两换成了银票并几块碎银。
  从钱庄走出来的时候, 天上正下着雨,因了此刻身上怀揣着银票,雨天赶路并不方便。
  她拍落身上的雨水,疾步迈入隔壁茶楼内, 喝茶等待雨停。
  名扬居楼内, 这会儿人比往日更多。
  北方战事停歇,前往琅嬛郡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 此时天公不作美, 雨天路滑, 很多行商便暂时停留在此处, 歇脚避雨。
  楼内,小二姐忙的前胸贴后背。
  喝茶歇脚之人,数不胜数。
  整个楼内,回荡着小二姐“来勒”的吆喝声。
  柳长宁在正堂靠窗口的位置,找了一个空桌。
  人刚坐下,只将将为自己浅斟了一杯茶水的功夫,空桌前便又来了两位拼桌女君。
  小二姐在一旁陪着笑:“客官, 您看能不能让这两位女君与您暂且拼个桌?这会儿楼内,已是没有空余的位置,只您桌旁方有空位,能否行个方便。”
  柳长宁放下手中的茶盏,不动声色的打量来人。
  不远处的两人一老一少,衣着华贵,年轻女君搀扶着老者,立于前方不远处。
  老者花甲之年,后背稍显佝偻。
  她迎着她的视线看过来,那双精神矍铄的眸子精光一闪而逝。
  柳长宁冲着老者不卑不亢的点了点头,缓声道:“请便!”
  说完也不继续打量,视线投入雨幕中。
  雨水越下越大,泼天的大雨将整座茶楼包围在朦胧的帘幕中。
  茶楼内人多,湿气重。
  柳长宁慢条斯理的抿茶,一双茶色的眸子内古井无波。
  拼桌的两人显是极有教养,年轻女君将老者扶着坐于上首后,规矩的立于她的身侧。
  隔壁桌坐着几位行商。
  都是客商人,倒没有读书人的礼仪,大碗喝着白玉瓷碗内的茶水,正说到兴头。
  “你们不知道,金陵城最近出大事了!皇夫前些时日染上重疾,据说如今靠汤药吊命,恐命不久矣。”
  “皇夫?他去岁方成年,年级尚轻,往日从未听说身体不爽,如何会突然染上重疾?”
  大口喝茶水的女子将瓷碗重重的放在方桌上,挑眉道:“哎,祁君,你长年在北地,有所不知。前几日,金陵城出了一桩丑事……”
  原本闹哄哄的茶楼倏然一静,在座的茶客几乎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那行商勾唇,嘿嘿一笑:“宫内举办牡丹花节那日,皇夫与刑部尚书嫡长女于华清池幽会,哪能料想,一个失足,落入水中,据传重疾是假,心疾是真……”
  “住口!”出言呵斥的是立于老者身后的年轻女君,她此刻捏紧腰间剑柄,怒目圆瞪。
  “琴清……”从入得茶楼,老者此番第一次开口训斥,却是对着身边的年轻女君:“慎言!”
  她说完指着下首的方凳,老态的眸子内厉色一闪而逝:“坐下!〃
  年轻女君跺跺脚,可低头迎上老者矍铄的目光。她张了张嘴,垂头丧气的坐于木凳之上。
  行商被这年轻女君突然打断,正欲发作。
  她身旁的友人,许是知道此番大庭广众之下议论皇夫,当属不妥。伸手拉了拉行商的衣袖,小声在她耳边耳语两句,那人这才没了声音。
  老者凝了眼独自生闷气的年轻女君,沙哑的声音带着股铁锈味儿:“为母往日如何教导于你,一忍可支百勇,一静可制百动。汝方才出言浮躁,往日女君之风学在何处?”
  年轻女君皱眉,低声反驳道:“可方才那女子空口胡话,造谣生事,将弟……皇夫说的那等不堪……”
  老者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置于桌面上,冷着脸训斥道:“屡教不改,此番事了,你便去白鹿书院待上三年,让敏之好生教教你规矩。为母慈爱女儿。却没想到只教会你读书,却让你养成一生浮躁的气性。”
  老者面上失望,年轻女君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方才行为不妥,她垂头,给老者重新斟满茶水,再不敢出言辩驳。
  小插曲过后,整个茶楼稍显安静。
  屋外雨幕不断。
  将将下了小半个时辰,尚未有停歇。
  左右坐着也是无聊,老者令身边的仆侍拿来白玉棋盘。
  年轻女君手执黑子,老者手执白子。
  两人对弈,可惜,年轻女君棋艺太差,老者白子“啪啪”落入棋盘,不肖半柱香的时间,竟将她杀的片甲不留。
  一盘棋局很快结束。
  年轻女君满面懊丧,她哀怨道了句:“母亲大人棋艺本就高超,却不肯让女儿半子,我与母亲手谈,哪有赢的局面。”
  老者笑而不语,她侧头看向柳长宁,老态的眸中划过一抹流光,缓声问道:“我观这位女君方才在桌边观看,可要与老妇来上一局?”
  柳长宁侧头觑了一眼屋外的雨幕,迟疑了一瞬,点了点头。
  雨一时半会停不了,眼前这老妇方才下棋,落子狠厉,不留后手,与她此刻仙风道骨的模样颇有出入。与之手谈应是有趣儿。
  老者见她点头,吩咐年轻女君让开位置。
  两人一人手持白子,一人手持黑子。
  老者率先落子,柳长宁也不墨迹,她随手将黑子落入棋盘。
  棋局开始,老者神态状若轻松,她反复念叨:“女君,你可想好了?”
  可后来,随着白玉棋盘之上,棋子越来越多,她的白子本是围堵黑子的局面,却不料,那本是温和的行棋路线忽成反围堵之势。
  待最后一子落下,被杀的片甲不留,老者额头上沁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她视线定在棋盘上,仔细对白玉棋盘做着复盘,越是复盘,心中越为心惊。
  此人年纪轻轻,行棋方式沉稳有耐心,以退为进,围魏救赵,姜太公钓鱼,却是故意诱之。
  此人棋艺高超,心思八面玲珑!
  老者再抬起头时,仔细打量眼前衣着简朴的年轻女子,仔细看气度不凡。
  “女君大才,敢问方才,黑子落盘明明是必死之局,女君为何会最后以一招围魏救赵,釜底抽薪,原是一开始就在引老妇入得圈套?”
  柳长宁摇头,她端起桌边的茶水,轻抿一口,笑道:“江山棋局,本就随变化而变,我观老人家行棋凶狠,此刻必是心中有戾气,是以行了这一招险棋。若论棋艺,在下是万万比不得。倘若您心平气和与在下手谈一局,胜负难分。”
  贾致远撩开塌下的眼皮,眸中灵光一闪,似有所悟。半晌,她直起身,冲着前方端坐的女君,拱手行了一礼:“多谢女君提醒,老妇过于浮躁!”
  柳长宁侧开身,避开她,并不受如此大礼。本是随手点播一二,能明白全看老者自己。
  屋外瓢泼大雨已停,柳长宁拱手告辞,转身离开。
  老妇看着她的背影,浑浊的眸子逐渐恢复清明。
  她看着身边的年轻女君,淡声道:“子云,走吧,接殿下回京。”
  年轻女君立于一边,她端着茶水的手有些抖,诧异的侧头:“可是……你离京前分明说的是……”
  老者凝了她一瞬:“你如今已成年束发,母亲往日教导你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你却冒冒失失,不得因果。如今大庭广众,言语口无遮拦。倘若你能有方才那位女君一半稳妥,我便可放心合上眼睛与你生父相见。”
  老者说完,不再多话。
  方才那位女君明着与她对弈,实则暗自借棋提醒她将心中戾气收回,以柔化刚,方能破局,是以她说了一句江山为局。
  她大抵是老了,如今连一个年轻女君尚且不如。
  此番镇南王在金陵城的设计,毁掉子爵名声,虽已被她用雷霆手段镇压,可现今朝堂废除皇夫之声越来越多。
  她已是无法!
  倘若不是此番事态严重,她不会亲自北上,寻回长帝卿。
  普天之下,能镇的住局面的只有当年威震四海,余威尚存,风华绝代的裴子渊,只有当年贤明的长帝卿方能坐镇朝廷。
  她给了他三年的时间,容他布局斡旋,此番她将以万千学子血书为由,迎他归朝廷。
  三年前落马性情大变前的长帝卿要回来了!
  京兆尹设局陷害长帝卿的证据悉数收集
  如今长帝卿裴元绍身后拥有以莫将军为统帅的漠北三十万大军,拥有满朝泰半的文官拥护。虽没办法将镇南王的势力根除,却也可与之分庭抗礼。
  ……
  裴元绍这天晚上与贾太傅见面,商讨到很晚。
  听完金陵城的局势,他脸上的神色便彻底冷了下来。原本一直以为是一场拉锯战,却没想到,旌寰快马加鞭,人还没有到金陵城,一番动作下来,却是迫的他不得不回京。
  好在昨日前往琅嬛郡,整肃漠北军纪,将女皇几年前设在漠北大军军内最后一个探子彻底拔了出来。京中莫言表姐,也被他的人从旌寰府邸暗道内,将之救了出来。
  旌寰心狠手辣,动了关云云,杀了他如此多的暗探,这笔仇恨便不得不报。
  他原本是想留给她一个大礼,此刻看来便需要提前了,旌寰那女人连子爵那等小孩子也算计在内,那便怪不得……
  前世京兆府尹在皇陵动了手脚,是以才有断碑一事发生,此乃母皇多年前亲自布局。
  既然如此,断碑便断吧,至于这预言便也得改上一改:“男扮女装,霍乱朝纲。”
  即使旌寰确是女子,此预言一出,总有她折腾自证清白之时。前世他娶了裴云之,这一世,他让她提前娶上二皇子,让那等蠢货入得她府上,搅合的她家宅不宁。
  毕竟关氏一死,京里的那位太夫可不是吃素的,杀了她唯一的侄子,这笔账,总归要落到旌寰妇夫身上。
  ……
  与太傅布局完京城内大事儿,已到了子时。
  裴元绍快马加鞭赶回西樵村,夜色渐深,整个村落安静的只能听见他马蹄踏飞尘土的飞扬声。
  到家的时候,整间老宅没有一丝光亮。
  裴元绍借着月色,将马儿拴在树上。
  径直推开了柴房的木门。
  那人已经睡下,月色下她的面容显得尤为莹白。
  他趴在她的床侧,静静的凝视她,眼睛一瞬不瞬的将她的面孔牢牢的刻入心底。
  他张了张嘴,无声问道:“我要走了,长宁,你可要和我一起走?”
  床上的人双眼紧闭,她睡觉很安静,呼吸绵长匀称。
  “你肯定不愿意跟我走,我可看见了,一月前你写的那纸休书被你好生收拾在怀中。”
  “因了我对你抱有念想,你想赶我走,对不对?”
  “我这一生未曾喜欢过任何一位女子,原本以为这一辈子不会爱人,也不懂爱。没曾想却喜欢上了你这样一个冷清的人。”
  “你定是觉得我龌龊又放,荡,那夜主动献身的我该是个多么羞耻的哥儿。但是怎么办?我控制不住自己,自从知道喜欢你后,我便不是冷静自持的我。你应该是极为厌烦,我这种哥儿吧。”
  “我要离开了,可如了你的愿?明日我与你说休离之事儿时,你若留我怎么办?”
  “你可千万别留我,我怕自己忍不住落下泪来,哥儿有泪不轻弹,没来得又被你看不起。”
  “咦?这会儿与你说着话,眼睛竟眯了些沙子。嗯……你这小破土胚房,当真得换。沙尘如此多……对眼睛不好。”
  “我给你留了一千两银子,压在卧房木枕下,你去村西买块地,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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