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皇家小和尚-第10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哭,不哭。”师祖一步踏上小船一把抱住小徒孙在怀里,“保康不哭。师祖在。”
保康抱着师祖,哭得更大声:“师祖——师祖——”
声音好似小兽呜咽,好似在外面受了伤的小幼崽在和亲人寻安慰,一声声“师祖”,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随后赶来的心里默然,对着小船上的陈近南默默抱拳行礼。
人谁能不怕死?人谁能不贪生?可是陈近南,面色安详,嘴角带笑。
果真国士也。
可惜,可叹。
…………
师祖抱着哭得不能自已的小徒孙上来大船,皇上命令人泼油点火,小船开始燃烧起来,“陈近南的躯体”也开始燃烧起来,大火在黑沉沉的夜色里熊熊燃烧着。
众人默默行礼。
保康回忆起他和陈近南相识以来的一幕一幕,再也受不住,放声大哭。
夜空咆哮,雷声轰鸣中,狂风来临,海浪翻涌。这个特殊时代的一个文人,一个普通人,逝去。
保康因为陈近南的去世,好些日子都沉浸在伤心里。有小琉球的人说要在小琉球立衣冠冢,还有他的家人说要在家乡立衣冠冢,他听了一耳朵,都没精神理会。
除了师祖的身边,他哪里也不想呆,每天学习过后,就安静地窝在师祖的怀里不说话。
姚启圣来说要不要给陈近南过继一个子嗣……他也不在意。
师祖知道陈近南之于小徒孙的意义,不光是一个往年交,一个知己,更是一个念想。
小胖娃娃太聪明,太通透,看人看到骨头里,看到人的灵魂深处,而这世上难得有这么一个人,不怕他的“看”,坦坦荡荡,堂堂正正,好似一股纯净的清流一般立于天地之间,他如何不喜欢?
师祖偶尔见到小徒孙偷偷看他的小鱼儿玉佩,还专门用一根绳子系上挂脖子上,那个做了“不乖之事”心虚的小样儿……师祖大约猜到,却也只是默默抱着他哄着,什么也没说。
只是师祖明白保康的“伤心”,其他人不明白啊。
皇上看着熊儿子的小样儿心疼得来,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皇子公主们也心疼得来。皇上算算时间这都四月份了,赶紧安排大船队北上,只希望通过山水如画的江南风光转移熊儿子的注意力。
风景如画的烟雨江南,富贵窝、名利场,最是人间温柔乡,确实有治愈人心的力量。
保康吃着宁波府的小汤圆,眼泪吧嗒吧嗒;顺江北上,恰好吃到最后一茬小野菜马兰头和蒲公英,他又想起来去世的“往年好友”。等到了余姚见到给他编辑字典的黄宗羲等等人,听黄宗羲讲学的时候,有了一咪咪精神。
七十多岁的黄宗羲在台上讲学,慷慨激昂,渊博浩瀚,头戴灰白的儒生巾,一身水洗得发白的儒生服饰,保康感觉,那是一种类似于陈近南,却又不一样,和石溪道人也不一样的“为国为民”。
“……秦汉有三公,宋明以降丞相逐渐虚无。设立学校使学校成为舆论、议政的场所,真正的为国取士,而不是为了养士,更不是为了科举,而是必使治天下之具皆出于学校,而后设学校之意始备。
国事本该由公议,国事需要有所监督。天子南面,宰相、六卿、谏官东西面,以次坐……从开蒙学生开始,在朝廷和民间形成良好的风尚,使朝廷之上,闾阎之细,渐摩濡染,莫不有诗书宽之气;使盗贼奸邪,慑心于正气霜雪之下,君安而国可保也……”
至于单一的科举取士和恩萌制度……老朽只主张朝廷尽可能地多种渠道录取人才,多用真正的有才之士,有德之士,包括小吏,历算、乐律、测望、占候、火器、水利等等各方面的有才之人……”
保康听得入迷,他早就听说王夫之、黄宗羲、顾炎武、石溪道人等等有识之士都在探寻真正的治国之道,保康没想到,他们已经思考到这一步。
保康高兴。
看看周围的学子一样也都听得入迷,他的哥哥弟弟们,一个个的,虽然脸上不大认同甚至惧怕,但眉眼间闪动思考的光芒,他更是开心地笑出来。
身侧石溪道人戳他腰窝,保康误以为石溪道人发现他的小动作提醒他,哪知道他一转头,一眼看到课室门口一个老迈硬朗的身影。
保康:“……”
“老师——”保康小声欢呼一声,小小的身板从座位上下来直奔那个老人而飞去。
顾炎武听说皇上巡游江南,到底是挂念。恰好他正在浙江游学写书,来到正人书院一眼就看到胖嘟嘟的小和尚“鹤立鸡群”般坐在课室里,正犹豫要不要见面,就看到小和尚飞奔而来,口中还欢呼“老师——”
顾炎武顾不得多想,弯身一把抱住小学生。
师生两个第一次见面,却毫无生疏之感。顾炎武抱着小学生垫垫分量,笑得满脸菊花开。
“哎吆,不错。快乐大师一眼就认出来老师了,不枉老师专门来一趟。”
“重量也不错。再等一两年,老师就抱不动快乐大师了。”
快乐大师·小保康眉眼弯弯:“保康不胖。”
第74章
保康和他的顾炎武老师见面; 两个人都非常欢喜; 得知他老师着急见他来到余姚还没用饭,出来学院; 在一家茶楼里点了一碗面; 面对他老师吃饭的饿劲儿,很是心疼他老师一个人游学四方,三餐不继的情况。
可是顾炎武乐在其中。
喝了两口汤缓解了饥饿,缓缓开口:“老师啊,自少至老; 手不舍书。出门,则以一骡两马,捆书自随。过边塞亭障,呼老兵谐道边酒垆,对坐痛饮,咨其风土; 考其区域。若与平生所闻不合; 发书详证,必无所疑而后已……”
“等快乐大师长大了; 也要这么出门一两次,和你师祖出门也可。知道不?不能总是前呼后拥地,总有人端茶倒水铺床叠被照顾着。”
保康嘻嘻笑:“知道——”
“一筐书一支笔一人两马; 马下游玩; 与人乐;马上无事; 辄据鞍默诵诸经注疏。遇故友若不相识; 或颠坠崖谷,亦无悔也。精勤至此,宜所诣渊涵博大,莫与抗衡与——”
顾炎武哈哈哈笑:“不愧是老师的小学生,领悟其游学精髓也。”
“现在这山东、山西、河北、辽宁、陕西、甘肃等地,到处都是老师游学的传说,可人都说一个乐呵。街头巷尾,田间地头,老师一边游学一边察看名关要塞,游历名胜古迹,跋涉名山大川,往来行程两三万里,所读新书又达一万余卷。”
“卷帙浩繁,民风民俗,金石考古……都是学不完的知识。快乐大师聪明,可要记得,越是聪明越要踏踏实实地学习,明白?老师待在余姚几天,可能和快乐大师在苏州再见面,这段日子快乐大师要好好学习,老师把关键的几点都传授给你。”
快乐大师:“……”
“明白————”
摇头晃脑,小尾音拖得长长的,顽皮却又乖巧的小样儿惹得顾炎武又笑起来。
这些年来,他四处游学,反思前朝灭亡的原因,寻求这天下汉人在大清入关后的出路,小有所获,却又知道自己的年迈恐寿数有限,此刻亲眼见到小学生,感动于他的亲近和聪慧,只一心想把他的“所获”都一股脑地塞到小学生的脑袋里。
保康自然也知道,在鲁、冀、辽、晋的各条交通要道上有关于他老师的传说。
二十多年来,华夏大地出现了这么一个行为有些奇怪的人。他约摸五十出头、六十出头的光景,衣着简朴,精神焕发,带着两匹马和两头骡子。自己骑在一匹马上,另一匹马和骡子则驮着沉重的大筐,筐子里满满当当装的全是书。
马在平坦的道路上走着,这个人坐在马背上半闭着眼睛,咿咿呀呀地背诵起来。背着背着,忽然有一处“卡壳”了,他便立即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拿出书本将背不出的地方反复温习几遍。直到书背熟了,再继续策马赶路。
每行至一处关隘要塞,他便去找几位老兵或退伍的小卒,仔细询问有关地理、历史等情况。如老兵们说的有些与书上记载的不相符,他便亲自到实地考察,一处一处地核对清楚,然后写下笔记。
途中若是遇到好书和珍贵文物,他就买下来;若别人不卖,他就全文抄录或是借来读完了再走。
…………
一山一水,一村一县,大半个国家都是他的身影,通过实地考察纠正书本上不少错误的记载,将书本知识与实际相结合学以致用,学到很多许多书本上没有的知识,发现许多原来不曾读过的新书、好书。
真切地贯彻“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读书传统,书上知识渊博,社会知识宏博,对天文、历法、数学、地理、历史、军事和治国之道等都有深刻的研究。
保康静静地看着他老师的满身风霜,满鬓斑白,想起老师写给他的一封封信件,其中的谆谆教诲,心里一酸。
店家送上来保康给点的黄鱼鱼肚和荷叶粉蒸肉,老师用一口炸得正好的小黄鱼鱼肚,享受他的小小孝心,乐得来……
保康也开心地笑。
保康叉起一个余姚名菜黄鱼鱼肚品尝,不是鱼肚而是鱼膏的一道美味,鱼膏和面炸出来后好似豆腐一般的白嫩,非常漂亮,吃一口,细细品味其类似鱼羹鲜嫩的内在,更觉柔嫩鲜香。
和他在行馆大宴上吃到的,不一样的柔嫩鲜香,好似有一种别样的水气儿。
顾炎武瞧着小学生惊喜的小模样乐呵:“等到了苏州,老师请你吃苏州名菜。哪条街哪条巷子,哪家师傅的拿手菜,八大碟八大碗,吃一个齐全。”
保康乐得眼睛眯眯起来:“要吃遍这大江南北各个地方的美食。”
“对。要吃遍这大江南北各个地方的美食。哎呀,我们快乐大师就是有志气。”
顾炎武一点儿也没觉得小学生喜欢吃喝玩乐哪里不好,小孩子嘛,就应该这样。他的学生,就应该有这份洒脱劲儿。
师生两个一起嘿嘿笑,保康知道他老师不乐意见他汗阿玛,也不想去麻烦黄宗羲家里,干脆安排他老师去和他师祖,石溪道人住到一起。
顾炎武见到醒迟大师和石溪道人,果然非常开心。
“山东一别,没想到在此地见到行痴大师,缘份也。”
师祖也很高兴:“阿弥陀佛。贫僧改法号‘醒迟’。”
顾炎武一愣,随即小小的惊讶。
看看小学生,小学生也正看他和师祖,比他还惊讶;看看醒迟大师,看看石溪道人,他们两个都是“早已知道”的笑儿,他恍然大悟,哈哈哈大笑。
“我就说快乐大师口中的‘师祖’是谁?哎呀呀,早该想到,五台山上的醒迟大师,除了大师还有谁。”
保康:“……”
石溪道人瞧着小学生呆傻的小样儿,想起小学生前几天和他道歉说“保康随口一句话,害得石溪道人和顾炎武被汗阿玛威胁做老师……”,也哈哈哈笑:“多年未见,大师已然改法号‘醒迟’,你这游学,可有结果?”
顾炎武:“有~有~有~”
“今晚上我们秉烛夜谈,把黄宗羲也叫来。我和你们说,哎,我这些年,还真琢磨出来一些个道道来。和黄宗羲今天的讲学有互通,却也不一样,我们好好说道说道。”
“阿弥陀佛。编书赚稿酬,买卖田地赚差价,买卖票号赚利润、边境垦荒……顾先生之所作所为,就是几项大学问也。”
“是极是极。我和大师今儿上午还在说山西晋商用‘飞钱’结算的好处,说起来这里面顾先生的原因,光这一个方法,对于盘活经济就大大有利。”
“就知道你们脑袋灵光,我也正要和你们说这个事儿。正好这马上要开海,这金银汇兑,各国货币兑换,都是要先解决的一件大事。”
“说起来金银汇兑,老道就对西洋各国恨得牙痒痒。他们那里的银矿多,金子少;我们的银矿少,金子充足,偏偏之前我们的金银汇兑一比七!他们的金银兑换一比十四!”
“阿弥陀佛。吃一亏长一智。这次需要好好计算计算。”
师祖和两位老师就这么当场在院子里坐下来,一人一句,都是讨论金银兑换导致前朝开海又禁海,最终也没有挡住金银兑换危机的事儿,讨论他们要怎么在沿海设票号,用“飞钱”结算的事儿。
保康懵了。
这不就是后世的银行汇票,后世的金融风险,后世的股东出资掌柜经营模式???
…………
一个武僧端上来茶点,顾炎武用了一块余姚的龙凤金糕,口中的美味对比现实情况,不由地叹气:“真要好好计算。这个不计算好,我们这开海,恐怕开不到一年就能被这金银兑换闹的开不下去。”
“我听说你们在南海闹腾,闹腾的好。在南海可有发现银矿?”
石溪道人:“有几处。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