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总在开导我[穿书]-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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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啾啾摇头,“地宫里应该没有修士了。”
“哈?”
“如果之前还有其他修士的话,他们应该很快就能赶来支援战斗,根本不需要这个人故意和我搭话拖延时间。我猜后来的两个金丹期修士都是从另一个营地临时赶来的。”
钟棘愣住。
啾啾用手指了下:“我刚刚破解阵法的时候,看见离魂阵里包含的建筑,除了这座偏殿,还有那边几座棚屋。我猜他们应该就把抓来的凡人关在那里……”
“都已经死了吧。”钟棘打断她。
啾啾一顿。
钟棘拧拧眉,眼里流淌了一闪而过的暗红:“因为真的很痛。”
啾啾沉默了一会儿。
其实她基本也能猜到。
连小钟师兄都强调很痛,那就是真的很痛。凡人根本无法承受。
这人身体再好也不是怪兽,他也会难熬,他当时就是单纯在顶着剧痛咬牙厮杀。
“钟棘。”
“啊。”
“你乖乖坐在那里。”啾啾想起他上次给自己包扎得一塌糊涂的绷带,走过去,很自然,“把衣服脱掉,给我看看你的伤。”
突起一阵风,灌入大殿,将腥臭味吹得到处飘。
“……”
万万没想到,一直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身子竟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非但没有如她所言乖乖呆在那里,反而退开一步:“你想做什么?我才不要!”
一副反应过激的样子。
啾啾惊讶:“我帮你上药。”
钟棘以一种更惊恐的表情睁大了眼:“不要,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这点小伤,不上药也能好。”
明明肩膀上那个血洞都快看见骨头了。
啾啾没有表情,却很严肃:“你听话。乖乖坐好。快点。”
她口吻不自觉严厉起来,带着压迫感。
“……”
少年漂亮的瑞凤眼眨了好几次,终于心不甘情不愿似的,脱了衣服,别过脸,满目郁躁。
啾啾一愣。
钟棘身上的伤痕不少。
都已经愈合了,但还是能看出来其中几次伤得很严重,换作其他人,估计早就命悬一线了。
他身体简直不像修仙之人。不够光洁,不够无瑕。
啾啾想到他之前扔给自己的伤药——小钟师兄应该的确是不会疗伤法术的。就算外伤药也用得马马虎虎,可能大部分时候受了伤,就那样放着不管硬|挺过去了。
他是个标准的狂战士。
啾啾用刚刚搜刮来的灵液洗了他的新伤。
血已经止住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适应他这对伤口不上心的性子,他身体愈合能力还蛮强的,就是伤口有些脏。
灵液冲刷掉周围的污渍血痂,白皙的皮肤一点点重新露出来。
少年身体不算厚重,皮肤下肌肉线条比同龄男孩们要结实些,却恰到好处,秀气漂亮。
胸膛随着呼吸而微微起伏,然后在啾啾手放上去的时候猛地一僵。
“我不知道疼不疼。”啾啾说,“你乖一点哦。”
钟棘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脸别得更开。
少年如玉的皮肤似乎隐隐约约泛起了一阵绯色。
不知为何,啾啾觉得满屋血腥味中,又有水蜜桃的香味若有似无地传来,她不由得抬头看看下面的殿堂。
之前并没有找到任何和水蜜桃相关的陷阱,而且,大殿打得激烈的时候,那味道消失过一段时间。
钟棘突然开口:“害怕吗?”
“什么?”啾啾收回注意力。
那香味很奇怪,不单单勾起了她的食欲,还让她有些牙痒,心里生出一股烦乱,好像有把火在燎,又燎不到,只能无端惹来一些酥麻。
啾啾按下莫名其妙的感觉,把水蜜桃抛开,静下心:“什么?”
她又问了一遍。
钟棘这才回答:“我身体。”
为什么要害怕?这是她的第一反应。视线再落下时,她突然意识到,小钟师兄在意的是他身上新新旧旧的伤。
不愿让她看见大概也是因为这个。
“倒是不怎么害怕。”啾啾用手戳了一下,少年身子也跟着僵了一下。
啾啾垂着睫毛,感觉很奇妙。
她还蛮喜欢这种明明强悍的身体却被她掌控的感觉。
“这里是怎么受伤的?”她问。
“谁记得这些。”少年声音郁躁。
过了好半天,他又突然回答:“一年前,捕杀紫风兽时,被撕裂的。”
“这里呢?”她戳。
钟棘皱起眉:“大概几个月前吧,和一只桃花精打架,被它割开的。”
啾啾轻轻的:“紫风兽畏水,虽然身体坚硬庞大,但肚子那一块是弱点。用个水灵阵,再加个地转剑阵就能对付。桃花精和它相反,桃花精畏火,虽然动作灵活,但树干不能移动,用火灵阵和化灵阵就可以搞定。”
“谁懂这些。”钟棘极度不满,“下次你倒是陪我一起去啊。”
“……知道了。”啾啾点点头。
水蜜桃香味莫名浓郁了一些,啾啾给他上好药,又缠了好几圈织云锦,然后表情平淡地退开。
少年在她面前穿好衣袍,重新变回那副生机勃勃活蹦乱跳的模样。
其实钟棘问她害不害怕他身体,她是真的不觉得害怕,甚至意外的,连啾啾自己也没想到,她有一点喜欢这种带战损痕迹的强韧的少年躯体。
“现在我们去棚屋那边。”她说。
***
棚屋距离偏殿不远,打开门的一瞬间,一股腐臭味腾腾扑过来,啾啾皱了皱眉。
整个屋子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惨不忍睹。
屋子里有不少刑具,枷锁、链条、镣铐,每个刑具都用在了人身上。
还有一些尸体被随意扔在房间角落,已经腐烂破碎了,看起来是沂山派不需要的废品尸体。
钟棘突然往里面走去。
啾啾没能捕捉到他表情,只看见他停在一具尸体面前,居高临下地瞥着。
那尸体是具微胖的凡人男性的尸体,脚踝上拴着一根细细的铁链。男人看起来挣扎了许久,周围全是抓痕,可他怎么可能挣开被施了禁咒的链条。
“你认识他?”啾啾歪头看看他背影。
少年攥紧了手,指节被捏得发白,甚至有些发颤,看起来不像是害怕,倒像是暴怒。
“不。”他冷哼了一声,将一团流火挥过去,男人的尸体瞬间被烈火包围。
钟棘眉宇阴郁,面色不善。
啾啾看了一眼在火光中迅速缩水焦黑的尸体:“柱子上的人你不要烧。那些应该就是失踪的村民。”
屋子中间立着几根刑柱,每根柱子上都绑了两三个人,也全都了无生气了。
“你要怎么做?”钟棘声音狂躁,“把他们都带走?”
“对。”
“可他们都已经死了。”他又开始走来走去。
啾啾瞟他一眼。
他是真的不懂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眸子里虽然有戾色和凌厉,却没有什么恶意。
没来及回答,角落一根柱子突然传来个虚弱的声响。
“……救……”
啾啾和钟棘都转头看了过去。
半晌,啾啾先走过去。
这根柱子上只绑了两个人,壮实黝黑的男人早就失去了生命。另一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少年倒还尚存一丝呼吸,可也气若游丝,命不久矣。
他竟然挺过来了?
要知道,这些村民被沂山派抓走后已经接受了三天的折磨。别说凡人,连修士都受不了这种剧痛。
啾啾有些意外,当即翻出颗药丸给少年喂了下去,尔后又有些默然,他们都知道,现在做这些都是徒劳,这个人已经活不了了。
少年连简单的吞咽动作都无法完成,只是从唇角断断续续溢出:“……姐……家……”
啾啾低头解开绳索,窸窣一声,少年身体滑落。
她赶紧扶住他,也终于听清楚了他的声音。
他说,姐姐,你终于来接我回家了。我真的好害怕。
啾啾一愣,心底看不见的地方似乎被撞了一下,泛起一圈细碎的涟漪。
少年瞳孔在渐渐泛白,眼睛连光线都照不进来。
他软软地抬了下手,不知道想要抓住什么,可身体已经僵硬,手刚抬起,就停在了半空中。
少年眼神空洞地看向前方,那里一片黑暗,他无助到想要像个孩子一般蹲下来哭一场。
我怎么了?我在哪里?
对了,我,和姐姐吵架了……因为家里好穷,矿点都被那些成年人占据了,不给我们碰,根本赚不到钱……姐姐把好东西都给了我,自己却面黄肌瘦,前几天还咳得很厉害……所以早饭时我说要出去闯荡赚钱……然后,就吵架了。
我只是想让姐姐过好一点的生活而已。
好痛。
……我错了,姐,我不走了,我不离开。不要生气好不好。
接我回家好不好。
真的好痛啊。
悔恨、痛苦、悲哀中,少年突然颤了颤。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
不像姐姐那样温暖,却很柔软。
“我带你回家。”有女孩子轻轻对他说。
少年吃力地一点点偏过眸子,黑暗中好像突然有什么光亮闪烁起来,像火焰一样,炙热雀跃。那片光芒中,姐姐已经穿上了他挣来的漂亮衣服,身材还是那么瘦小,却强韧美丽。姐姐在他眼里永远美丽。
姐姐对他伸出手:“走了,今晚吃炒鸡蛋。”
少年怯怯的:“……你还生我气吗?”
“你老实点我就不生气了。”
“那我老实!我以后都听你话!”
少年欢喜到几乎哭泣,跌跌撞撞朝那片光跑去。好温暖,好温暖。
——回家啰!
啾啾握住的那只手彻底冰凉,少年已经停止了呼吸。临死前眼角溢出了一串泪珠,嘴角却挂着笑。
钟棘似乎还是没太懂那种血亲骨肉之间的归属感,多少有些困惑。
啾啾的眼神让他觉得呼吸间都灼得烫。他继续烧着那些让他不舒服的尸体,却听话地没有破坏柱子上的人。
王家村一共失踪了八个人,啾啾全带走了。
临行前钟棘搞了个大的,将整个地宫点着了,一刹那,这个空间变成了一片炼狱火海。
虽然有点可惜,但啾啾默许了他的乱来。
王家村的村民们并没有想到失踪的人还能被运回来,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手足无措之后,变成了一场大骚乱。
有些人捂着嘴不可置信,有些人神情恍惚,往前走两步,看清人脸后便是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还有些人嚎啕着扑上去,或是拽住两人。
“求求你们,你们是仙人吧,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
“你们为什么不能动作快点,再快点说不定就能就回我爹爹了,我们到底为什么需要藏雀山的庇护?”
“你们就忍心看着我们家破人亡吗?”
钟棘眉心直跳,下意识要伸手去捏那捶打他的妇人的头颅。他做事很多时候不会想太多,实在烦了就动手。
啾啾喊了声:“钟棘。”
后面的话虽然没说出来,但钟棘脑海里几乎已经响起了少女的声音——你乖一点哦。
少年嘁了一声,甩开那妇人,干脆走开了。
啾啾倒是无动于衷。
这些都是人类在面临巨大痛苦时的正常反应。无助、悲哀,想要找个人来责怪。犯不着太计较。
人群中最后出来个少女,比啾啾还要矮一点,消瘦到脸颊微微凹了进去,眉毛头发都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变得些许焦黄。
她恍恍惚惚的,发紫的唇抿成了一条紧绷的直线,眼眶泛着红。
她好像不太能接受现实,还试图像背活人那样,背起弟弟,就像从小到大无数次那样——前段时间,她这个调皮的弟弟才拍着胸脯告诉她:“姐姐,我长大了,我也能背你了,等你成亲的时候我背你!”
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她背他。
真是个让人放心不下的弟弟。
啾啾帮着扶了一把。
“谢谢。”少女咬着牙,微微颤抖,片刻后又说了一遍,“谢谢,你把我弟弟带回来。他……他没给你添麻烦吧?”
她仿佛还想沉浸在“弟弟还活着”的假象里。
戳不戳破那个镜花水月的泡沫不是啾啾需要去做的事,人的情绪有很多种,这也是其中一种,也许过一段时间她自己就能想通了。
啾啾只是实话实说:“他走之前喊了一声姐姐。”
这句话,让少女强忍的眼泪瞬间滚了出来。
她抽噎了好几声,深呼吸一口,闭了闭眼:“他从小就这样,很黏我,很听话,这次也是怪我话说重了,才会气得他离家出走。不过,我知道,他哪怕生气,还是会挂念我……”
“嗯。”啾啾耐心回应。
少女用手背胡乱抹了下脸,许久后:“你……你叫什么名字?”
“钟啾啾。”
“钟、钟啾啾,谢谢你带我弟弟回来。”少女泪如泉涌。
钟棘突然回过头,恰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