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他前妻-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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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从嘉一走,苏念珠整个人身体一软,顺着寝殿大门往下滑去。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她缓过神,觉得陆从嘉应该是不知道她出去干什么了。
外头风大雪大,苏念珠方才被吓得一身冷汗,真是越吹越冷,她立刻转身推开殿门,却冷不丁又被在门后的陆棠桦吓了一跳。
已入夜,乾清宫内只留一盏琉璃绣球灯。陆棠桦坐在轮椅上,左手自然垂落,右手持着血锋,背对着光色,整个人隐在黑暗之中,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
他暗黑的身影被晕黄色的灯光拉得极长,重叠着三层影子,飘飘忽忽,氤氲不散。男人缓慢抬眸,在光色中露出半张脸。
陆棠桦的神色很平静,平静到无波无澜,让人心生怵意。
殿内很静,只有苏念珠略大的呼吸声。如果说刚才的陆从嘉是一条阴暗的毒蛇,那陆棠桦就是一匹凶猛的饿狼。
不一样的是,蛇不认主,狼却忠心。
陆棠桦抬手,右手的血锋被他慢条斯理的横置到膝盖上。
血锋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剑,削铁如泥,虽有一身银白剑身,但却是从血海尸山内走出来的凶器。
“回来了。”陆棠桦开口,声音沙哑。
“……嗯。”苏念珠缓慢应一声,上上下下打量陆棠桦,觉得这个男人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可她又说不上来。
忙活了一天,苏念珠也没空去管陆棠桦的身心健康问题了,只想着舒舒服服泡个澡,然后睡一觉。
身上的衣裳被雪水淋湿,厚重地搭在身上。苏念珠打开衣柜,从里面取出一件新斗篷,褪下旧的,披上新的。然后一转头,见陆棠桦还待在原来的位置,就那么定定地盯着她看。
眼神太古怪,苏念珠莫名觉得头皮发麻,浑身不舒服。她小心翼翼地咽了咽口水,道:“今日没见到郝老将军。”
“哦。”男人缓慢吐出一个字,双眸眯起,指腹摩挲在血锋上。
苏念珠的视线下移,盯着血锋问,“陛下,您不好好歇着,拿着血锋待在殿门口干什么?”
不问还好,一问,陆棠桦立刻就炸了。“朕做什么还需要跟你报备吗?”
苏念珠:……男人的心,六月的天,海底的针。
“不用,臣妾去沐浴了。”苏念珠抱着自己的干净衣物去隔壁侧殿沐浴。
乾清宫内有一天然汤池,苏念珠猜测这可能是一块温泉池,被圈起来变成乾清宫内的一处洗漱沐浴之地。
唉,当皇帝就是好的,还能独享一汤池。
。
陆棠桦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清冽泉水之音,还有女子断断续续的哼唱声,原本就难看的脸越发难看起来。
呵,嘉郎,她怎么就没叫过他桦郎呢?
男人想起刚才透过寝殿缝隙看到的场面,立刻瞪圆双目,恶狠狠磨牙,手里的血锋都要被他捏碎了。
那个陆从嘉明明就知道自己在后面,居然还摆出那副表情来恶心他!
陆棠桦清楚记得,男人在说出“嘉郎”那两个字时,双眸轻挑,看向的是他。
陆棠桦知道自己身体离恢复还有极长的一段距离,若是与陆从嘉硬拼也是打不过他的。可他还是忍不住持了血锋守在寝殿门口,只等陆从嘉那厮有逾越之举,便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陆从嘉不用硬刀子杀人,反用软刀子割他。
苏念珠那一声“嘉郎”真真是扎到了他的心坎里。
那天还说跟自己合作,转头就跟别人嘉郎啊,O啊的,O他妈!
陆棠桦觉得很生气,非常生气,可当他看到苏念珠那张漂亮的小脸蛋和无辜的大眼睛时,又硬生生将那股气给咽了回去。
是他太惯着她了,是时候该给她一点惩罚了。
陆棠桦举起手里的血锋来。
被擦得噌亮的血锋上印出陆棠桦那张阴冷到极致的面容。
。
苏念珠沐浴完出来,浑身舒爽,简直就跟重生了一样。
她喜滋滋地坐在梳妆台前梳顺了长发,然后走到自己的卧床前掀开被褥,正准备歇息,突然感觉到手掌湿湿的。
“嗯?”苏念珠伸手摸了摸被褥,直摸到一股潮湿的黏腻。
怎么回事?床怎么湿了?
“周玳?周玳?”苏念珠起身去唤周玳,却不想唤了许久也没人应。
“去哪了。”苏念珠嘟囔一声,弯腰在被褥上摸索。这一块湿的地方湿的非常彻底,从上到下,全部浸湿,连一块干净的床垫子都没给她留下。
苏念珠没办法,只能去柜子里找新的被褥。
可她打开柜子一看,里面别说是被褥,居然连衣服都没了,空荡荡的仿佛是被强盗扫过一般。
苏念珠一脸呆滞地扭头看向陆棠桦。
男人已经躺上床了,半张脸埋在被褥里,听到苏念珠的动静后掀了掀眼皮,不在乎的道:“怎么了?”
“陛下,我的卧床湿了。”
“哦,天气太潮了吧。”
“还有衣柜里头的衣服呢?”怎么连一件斗篷都没给她留下?她明明记得刚才自己去沐浴前打开衣柜的时候还看到很多件的。
“哦,衣服呀。”陆棠桦掩在被褥下的手轻搓了搓,“明日天晴,朕让周玳趁着天气好,帮你把衣服送去浣衣局洗了。”
苏念珠:……这么急?大晚上就送过去了?
“那我明日穿什么?”
男人努力抑制住自己得意上翘的唇角,“朕怎么知道。”说完,陆棠桦看一眼苏念珠的卧床,大发慈悲道:“朕今日就允许你跟朕一道睡吧。”
第27章 (可以找一个人。。。)
苏念珠突然眯眼; “陛下,我卧床上的水,不会是你倒的吧?”
陆棠桦急了; 立刻狡辩; “朕堂堂天子,怎么会干这种事!”
苏念珠盯着他,不言语,直盯得陆棠桦面露心虚之色才缓慢收回目光。
陆棠桦抬手擦掉额角滑落的那滴冷汗; 一口气只松了一半,突然; 苏念珠猛地弯腰往龙床底下伸手; 陆棠桦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她的胳膊。
“你要干什么?”陆棠桦一脸紧张。
苏念珠无辜道:“臣妾方才瞧见床底下有只老鼠。”
“堂堂乾清宫,怎么可能会有老鼠。”
“那说不定是蟑螂。”
“也不会有蟑螂。”
“也说不定是只猫。”
“怎么可能有猫……”陆棠桦话还没说完,苏念珠突然又声东击西。她的另外一只手去掀陆棠桦的被子; 另外一只脚往床底下一伸; 然后使劲一勾; 就勾出来自己的一件……内衣。
还是她最喜欢的那件带小碎花的。
苏念珠:……
“不是这样的; 你听我解释!”陆棠桦也顾不得捂着自己的被子了; 他立刻从床上坐起来; “我全都拿了; 不是只拿了这个。”说完; 陆棠桦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立刻闭上嘴。
真相大白。
苏念珠从陆棠桦的龙床下拖出一堆自己的衣服,她将卧床上湿漉漉的被褥扔到地上,准备明日晒晒日头; 然后将衣物尽数堆到卧床上。
别说,这些衣服暖乎乎; 软绒绒的,比被褥都舒服呢。
苏念珠就这样嵌在一堆衣物里睡觉了。
陆棠桦躺在龙床上,摸着冷冰冰的另外一半,委屈地咬嘴唇。
。
翌日,天色果然大好,苏念珠让周玳帮着将被褥晒了,自己做了一锅小鸡炖蘑菇。
陆棠桦闻着这喷香的味道,躺在床上咽口水。
苏念珠没管他,自顾自的吃。
周玳看一眼苏念珠,再看一眼陆棠桦,小小声的跟苏念珠道:“娘娘,陛下还没吃呢。”
陆棠桦的双眸咻然闪亮,可他不敢看苏念珠。
苏念珠斜睨陆棠桦一眼。
陆棠桦心虚偏头,抓着被褥的手微微收紧。
苏念珠无奈叹息,自己大人有大量,跟狗计较什么呢,就原谅他一次吧。
她朝陆棠桦看过去,扬声开口道:“陛下,吃吗?”
“吃吃吃!”陆棠桦忙不迭点头。
周玳赶紧替陆棠桦舀了一碗过去。
香滑细腻的鸡肉被剁成小块,新鲜美味的蘑菇薄薄一片软哒哒的浮着,汤面一层油,能看到圆形的油星子。鸡肉被烧得酥烂,入口并没有柴感,蘑菇软绵却不失紧实绵密的口感。
陆棠桦一口气吃了三碗。
苏念珠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小锅,陷入了沉思。
哈士奇这玩意,果然还是看别人养最好玩。
。
吃饱喝足,开始讨论大事。
“郝老将军那防的铜墙铁壁一般,我们要怎么办?”
为了防止被人偷听,苏念珠坐上了陆棠桦的龙床,两个人埋在被子里,嘴贴耳的说话。
陆棠桦的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是因为被子里太热,还是因为女人说话的时候那股子香气总是往他脸上飘,将他的脸都熏红了。
陆棠桦滚了滚喉结,努力偏离自己的视线,“可以找一个人。”
“谁?”
“他女儿,定远侯夫人。”
郝鹭?
“可我要用什么理由找她呢?”
“你是皇后,要见臣子的夫人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苏念珠沉默了一会儿后道:“可你没用啊。”
陆棠桦:……
。
最终的讨论结果还是由孙天琊做中间人,将郝鹭领进了宫。
不过两人见面的地点却不在乾清宫内,而在孙天琊给人治病的那个假山石洞里。
“我与你还是第一次见。”苏念珠身上穿着宫女的衣服,她坐在大石上,看着面前的郝鹭。
郝鹭站在苏念珠面前,福身行礼,开门见山,“我明白皇后娘娘寻我过来的意思,只是我一介女流,朝廷之事哪里有插手的余地。”
这是在明明白白的婉拒她。
“或许夫人能劝劝家父。”苏念珠站起来,语调依旧平和,“我也曾听说过郝老将军的战绩,他是我们大周的英雄,若是郝老将军能归顺陛下……”
苏念珠的话还没说完,郝鹭看向她的视线就变得十分古怪。
“娘娘,我一直以为您……素来不掺和这些朝廷之事。”
苏念珠微微一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我还是大周的皇后,怎么能弃百姓于不顾呢?”
郝鹭却摇头,“娘娘,我不能信您。”话罢,郝鹭垂眸,“天色不早,还请娘娘容臣妾先行告退。”
失败了吗?确实,郝鹭没有信自己的理由。
苏念珠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那种无力感再次袭来。她将救济国家的责任和大周百姓的性命扛到了肩膀上,回过头来却发现自己是无力承受的。
她高估了自己。
突然,一道男声从旁响起。
陆棠桦推着身下的轮椅出现在两人面前,他身形高大,一出现,就将洞口的光源堵住了一半。
“那你信朕吗?”
。
陆棠桦身为帝位,即使他是一个暴君,可他是一国之君,总有人愿意为他抛头颅洒热血,成为一个愚忠的人。
郝家就是这样的一户人家。
在郝鹭看到坐在轮椅上的陆棠桦时,神色一震,然后立刻单膝下跪,拱手行礼道:“陛下。”虽依旧是女声,但声音铿锵有力,甚至带上了一股肃穆的阴寒。不仅是表情,连姿势都与男子一模一样。
苏念珠这才恍惚想起来,郝鹭亦是跟随郝老将军上过战场的女子,怪不得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甚至于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眼神都与旁人不同。
不过……苏念珠有点呆,这是什么情况?
“起来吧。”陆棠桦的声音似是很烦躁,他单手撑住额头,抬眸看向郝鹭,“郝老将军怎么样了?”
郝鹭跪在地上的身形一晃。
假山石洞里很黑,郝鹭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团浓缩的黑墨。黑暗中,她的双眸咻然涨红,她的嗓音低了下去,说话的声音在断续间带上了一股哽咽,“父亲,已去世半月有余。”
郝鹭的头深深叩在地上,似乎要将自己陷入泥泞的淤泥之中,如此才能抑制住心中那股怅然而至的悲伤。
陆棠桦撑在额头上的手一滑,他霍然转头看向郝鹭,“你说什么?”
郝鹭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她说话时口中有热气而出,带着哭泣和喘气,氤氲了眼前视线,重复了一遍道:“父亲,已世半月有余。”
“朕没有听到消息……”陆棠桦喃喃道。
郝鹭按在淤泥里的手霍然抓紧,脏污的黑泥进入素白十指指缝,指尖深深抓地,像是不知疼痛。
“父亲说,兵权绝不能旁落他人之手,他生为大周人,死为大周魂,就算尸身腐烂,白骨森森,也要护住陛下的最后一份兵权。”
苏念珠站在陆棠桦身边,她的脸被灌入假山石洞的寒风吹得僵冷,几乎已经摆不出任何表情。可听到郝鹭这番话,她依旧忍不住红了眼眶,心中百感交集。
是为这位素未谋面,却令她深佩不已的老将。
苏念珠转头,看向陆棠桦,男人的眼眶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