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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幺儿的科举之路-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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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此杨子修也只是笑笑。
  “你我之间,终归还是有所不同的。”
  沈煊初时愣了一下,不过马上便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簇起。


第116章 
  他已然明白了杨兄的言下之意。
  于沈煊自己来说;倘若不幸落入三甲之流,或许还有站起来的机会。然而于杨兄来讲,同进士几乎便意味着仕途的终点。
  杨兄的身份着实是个难处。
  别的不说;只一个商户之子的名头便有着诸多不便。
  本朝的商业其实颇为繁荣。一方面,自嘉明帝时期;海外良种的引入;使得流入市场的农副产品大幅度增加。
  另一方面,建立在市坊分开的制度被打破以及不再限制商品交易时间;使得商业进一步的繁荣。直至今日甚至已经在国家赋税当中占有举足轻重的位置。
  这也造就了商人地位较之隋唐时期隐隐高了不少,甚至拥有科举入仕的权利。于衣着穿戴方面限制也不甚严格。
  然而千百年来在上位者的刻意打压之下,仕农工商观念已经深入人心。
  唐时刘禹锡曾经批评商人:“贾客无定游,所游惟利并。眩俗杂良苦,乘时知重轻。心计析秋毫,摇钩侔悬衡。”
  柳宗元深怀平民情怀,但其对商人也是持否定态度:“咨海贾兮;贾尚不可为;而又海是图。死为险魄兮;生为贪夫”
  一句“生为贪夫”便是这个时代文人对待商户的真实写照。
  偏见从来无处不在。
  更何况杨父之事…………终归是瞒不住的。
  真正到了官场他才明白;在这里几乎是没有什么真正的秘密可言。入馆尚不过几日,他们一甲三人的身家消息便已经差不多人尽皆知了。
  更何况杨家之事;即便过了那么久;在小镇上依旧热度不减。这还是因着杨兄这位举人老爷的关系,大家这才不好明面儿上说什么。
  杨兄日后的仕途只会愈发的艰难。
  想到这里,沈煊的眉头皱的愈发紧了。
  见沈煊这副模样;杨子修反倒兀的笑了起来。本来冷淡自持的人;眉眼间却端的是一片柔和,神色也是难得的舒朗。
  “赫之何必苦恼。俗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非这般的际遇,为兄又哪里能侥幸拜得知州大人?”
  他这般情况,日后朝堂之上,也未必都是坏处,端看如何借机了。
  这些道理,以沈小弟的聪明,自然也该明白的。方才,到底是关心则乱了吧。这般想着,杨子修眉宇不由越发的舒展了!了开来。
  沈煊倒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此时着实愣了一下,当初杨兄拜师之时,他并不在当场,这事儿也是事后才知晓的。
  难道其中还有什么因由不成?不过既然杨兄既然连他都未曾说过,那么很大可能便是涉及到了那位蓝大人的**。
  沈煊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去打听。
  看杨兄心中有数,沈煊便已经放下了大半儿的心思。
  再不济,官场之上,他们还有对方可以同舟共济。
  两人相交多年,有些话倒也不必多说,心中自有一股默契。
  相互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送走杨师兄,沈煊回到家中,昏暗的灯光下,却见老爹还在对着礼单细细翻看。时不时的还会皱起眉头。
  沈煊见状连忙走上前去。
  “爹,都这么晚了,咋还不去睡?这些交给管家就行。”说着一把将剩下的礼单收起,不给他爹多看的机会。
  真是,这么大年纪了,还当自个儿还是年轻的时候,这般熬夜,明儿个脑袋定是不大好过的。
  被自家儿子这般管教,沈爹却没什么不乐意的,只是拿着礼单的手仍是没有松开。反而颇有些担忧道:
  “你爹我看啊,这人下的礼实在过于重了些,你这贸然收下怕是会有些妨碍。”
  沈煊愣了一下,也就着煤灯仔细看了一番,发现却是如此。
  这位毕姓商人零零总总的给的都有快千两银子了。可能是写的颇有技巧,这才让管家没能及时发觉。
  这位还是位府城里头的商户,平日里也没啥交集,怎么会突然下这么重的礼。沈煊也觉得颇有蹊跷。因而也是颇为赞同道:
  “爹说的是,儿子明儿个就让管家去给人送回去。”
  沈爹这才露出笑意,只是仍不忘提醒沈煊。好好将剩下的东西查一查,可别漏掉了什么,平白欠了人家东西,到时候说不清楚。
  沈煊连忙应是。这才堪堪将老爹送进房里。
  回头看着已经翻阅了一大半儿的礼单,还有一旁衣着齐整,明显是不放心他的老娘。沈煊心中一阵暖意席过。
  翌日一早,沈家祠堂大开,沈家族人们个个面色激动,看着已经修缮完毕的家庙脸上的自豪掩都掩饰不住。
  官员按例可规建家庙,但这对于平民百姓却是不被允许的。
  沈家以往所谓“家庙”其实不过!是摆放祖宗排位的小屋罢了。如今看着这般威严大气的家庙,众人如何能不激动万分呢?
  有些老人甚至已经开始默默的抹起泪来,日后只要有沈煊在,他们终于也能名正言顺祭祀祖宗了。
  本朝祭祀规定与另一时空的宋朝仿佛,律法明确规定。
  除天子之外,任何官员不可祭祀始祖。初入仕者与三品以上高官可祭五世,文武升官祭三世。其余小官士庶人等只许祭二世。
  处在这等氛围之中,本来对于祭祖无甚在乎的沈煊也难得端肃了起来。
  恭恭敬敬的向祖先嗑了几个响头。一旁的沈爷爷怔怔的看着自家孙子,又抬头看向众多排位中的一处,眼睛里有热泪闪过。
  而祭祖完毕,沈家族人聚在一起,纷纷推举沈爹担任族长一职。
  此时距离唐朝崩坏也不过数百年间,还是官僚组建宗族较多,平民宗族还未真正形成大势。
  当然这跟嘉明帝上台之后的一番动作也不无关系。官员士族被打压的同时,民间新兴的平民宗族自然也受到了影响。
  就如他们沈家,说是宗族,其实不过是同宗的众人聚在一块儿,增加威慑力不为人欺辱而已。
  事实上并未形成真正的领导核心,族长更是没有的事儿,这当然也跟族中并无真正出头的人有关。
  这些年来,村中一应大小事物一般皆由村长处置。几位族老说实在的也只有建议权,并无决策权利。
  所以说,此时的村长权利还是颇大的,这也是他爹这些年下来,能够牢牢稳住沈家,打下某些别有心思族人的原因之一。
  但此时,推举族长却是势在必行。
  无他,沈煊如今已经成了整个沈氏上下的靠山,族人们自然愈发希望两者之间能够牵扯的更加牢靠些。
  哪怕族中众人没读过书,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朴素的生活智慧也让他们明白。这沈爹当了族长,对族中事物自然会更加上心。
  其二,这些天族里这么大动静,大家也都隐约知晓一二,涉及祭田跟族堂这两件大事儿,众人们都恨不得多长两只耳朵,打听的更清楚些。
  见到沈家这些年天翻地覆的变化,村里人又哪里能不动心呢?只恨不!得立马把自家儿子送去读书认字的好。
  日后族中事物只会愈发多了起来,有个靠谱的族长自然更妥帖一些。
  而其中论威望,论地位,沈爹自是当仁不让。
  众人推举之下,沈爹自是从善如流。沈煊本来还担心他老爹精力不济,是为了他这才接下族长一职,还特意去劝过一回。
  看着这几日,老爹兴致勃勃的为族学一事儿奔波,反倒看着更加精神了一些。
  沈煊黑线:原来还有种病,叫做没事儿闲的。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老爹居然还是个“官迷”。
  依着沈煊如今的地位,沈家族学自是不愁找不到好先生的。只要能跟京中官员扯上关系,乡下又怕什么?
  再则,沈煊带回来的藏书也有部分直接送到了族学之中,为此,慕名前来的先生更加多了起来。
  对于沈煊要求学习律法,甚至留下几本算学书籍也并未有什么异样。这让沈煊更为看中了几分。
  照他的意思,村里这么多学生,真正能走科举之道的怕也不过寥寥,倒不如好生学上一门儿技术,回头去镇上或是县里做个账房先生也是不错的选择。
  至于律法,心中有畏,才能更好的管住自个儿。
  对于这点,几位族老也没有意见,哪怕在眼气,他们也知晓,科举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要是孩子们一棵树上吊死,那他们这些老东西才该哭了呢。沈堂弟的前车之鉴可还在前头呐!
  在一众人不懈努力之下,沈氏一族终于慢慢走上了正轨,每日清晨,学堂之中总会响起孩童们朗朗的读书声。
  每每听到这个声音,村中忙碌着的大人们总觉得身上的疲惫都消去了许多。望着村里那座门口漆着朱漆的大院子,心中升起无限的希望。
  日子也越发的有了盼头。
  与之相反,此时的沈家,气氛却是极度低迷,沈爹这两天抽烟的次数明显的多了起来。
  无他,沈煊也到了再度离开的时候。
  哪怕沈家众人心中再多的不舍,也只能看着沈煊乘坐着的马车越来越远。
  而身后的李氏再也压不住心中悲意,猛地栽倒在了沈爹身上。


第117章 
  行驶在村间的小路上;马车里摇摇晃晃,沈煊掀开车帘,看着身旁的各色景物逐渐退过;想着这两天老爹异常的沉默,心中着实有些滋味难言。
  他又何尝不想将爹娘接到身边儿;只是先不说爷爷那边儿;就只说如今大哥还在,他要将爹娘接过去;又将大哥置于何地?
  世人不会说他沈煊有多孝顺,反倒会齐齐的指责大哥不孝。这在平民百姓家倒也没有什么,但于士人而言,这点子名声,却已经足以毁掉侄儿日后的前途。
  一路上,沈煊心中不断思索,大哥一家子来到京城发展的可能性有几何?这般想着;沈煊只觉得前些日子对小侄子壮壮实在太心软了些。
  壮壮“…………”
  哭唧唧;小叔到底是做了什么;怎么现在全家人都要来看着他写字儿。壮壮刚想偷懒一番;便见自家娘亲自顾自的将桌上的零嘴点心都一并收拾了个干净。
  随后又叉着腰冲着下头交代道:“这书上都说了,这大热天的吃鱼不好;咱今儿就先先省省吧!跟罗大姐说声别做了!”
  话音刚落;便见壮壮已经默默的拾起了扔在一旁的毛笔。
  门外两位婆媳对视一眼,眼角不由露出了些许得意。
  看来还是他小叔有法子。
  夜里想到家中种种,沈煊难得没有什么睡意;索性便起身披上衣服;慢慢的晃到了甲板上面。
  夜晚的江上漆黑一片,微风吹起;显出一份难得的静谧安然。
  然而就在这时候,托着好耳力的福,沈煊隐约听到不远处传来类似于铁器碰撞的声音。
  接着便是扑通一声,好似什么大件儿的东西落入水中。
  沈煊心中一凛,急忙裹好衣服,疾步便往房中走去,一路上也尽量去避开人眼。别看平日里这些乘客门平日里都颇为和气,但真发生了什么,是人是鬼可就难说了。沈煊此时丝毫不想节外生枝。!。
  普一回房,沈煊便从一旁的包袱中摸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来。
  感受到手中铁器刺骨的冰凉,沈煊这才稍稍有些安心之感。
  这把匕首还是当初出游时老师特意送予他的,别看外表花里胡哨,且又短小的很,瞧着像富家公子的玩具一般。然而内里,说是吹毛断发也是绝不为过的。
  只是沈煊心里清楚,要真发生了什么,光凭这个,也定然是远远不够的。只是兵器在手,总归还有一丝希望。随后又想着以前电视剧中的种种,又将包袱中给媳妇儿带来的小镜子放到了胸口心脏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后,沈煊本来还想假装无意弄出些动静,将外间的随从叫醒。
  谁曾想,透过月光,眼前的墙壁上却出现一道黑影。
  沈煊立时便握紧了匕首,与此同时,外头船上也传来阵阵喧闹之声。
  大致估摸了下两人之间的距离,沈煊这才转过身来,手中匕首悄悄出鞘。
  对着月光,沈煊这才看清了对方的模样,来人不过三十仿佛,面容清瘦,嘴唇微微发紫。身上衣物也已经湿成了一片儿,不时还有水滴顺着头发落下。
  形容可以说颇为狼狈,然而即便如此,沈煊也未从对方眼中看出多少惊煌之色。哪怕此时形容狼狈,也依旧掩不了一身的气度。
  待看到对方的衣着,沈煊提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些许。
  无他,历朝历代,人们总是喜欢将身份之别体现在衣着,服饰等各个方面儿。端看对方的衣物,这位起码也得是出身官家。
  作为亡命之徒的可能性实在太小。只是即便这样,沈煊手中的匕首却未有丝毫的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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