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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侵色之城-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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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即便我气死自己,到他那里也仅落下个“人格分裂症”急性发作的证明。
  “我去看左大姐。”我扭转身子朝外走。
  “慢着,我得跟了去。”他立即起身。
  “人家在喂奶你也好意思去?”我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
  他一愣,随即说道:“那么小的孩子你也好意思滋扰?”
  血液霎时往脑门涌:“你心理阴暗!”我冲他叫道。
  “你也光明不到哪里去,不得不防。”
  “猥琐!”
  “淫———”他只说了半截,刹住,“好吧,谁都别去,就在这里呆着。”
  “我就要去!”我还怕他不成,小样儿!
  刚拉开门,他的大手已经挡在我眼前。“不要跟她走得太近。”他沉声说道,神情变得极为严肃,“这对大家都没好处。”
  他的话提醒了我。一旦火车到站,这个左大姐即将见到她的丈夫——一个汉奸头目。作为有恩于
  他家的接生婆,我势必要被“关照”一番,顺理成章地会被问及姓氏、住址等等等。而我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另外一个人,包括尔忠国——麻烦不期而至。
  “你打算怎么办?”我问他。
  “一个字——溜。”他将我从门旁拉开。
  “一不小心当了一回活雷锋。”我轻声嘟囔道,怏怏地回铺位坐下。
  “什么风?”他听不懂我的话。
  我没跟他解释。他若听得懂我也不会是现在这样了。“溜当然可以,但是……你不觉得这样很突兀吗?不声不响地走掉,招呼也不打,反而让人怀疑。”我觉得不妥。
  他沉吟片刻,说道:“我会去打个招呼,你就不必跟着了。”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让我去见她是吧。只要我想做的事情你永远都会阻挠是吧。你是成心的,见不得我舒心一点点!”我陡然冒火。这男人还没完了。
  “你的声音太吵了。”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在我面前,你要学会忍耐。又忘了?”
  “见你的鬼去!”我狠狠地蹬掉鞋,将被子蒙到头上,隐约听到他冷哼的声音。
  又一个小时过去,火车还在慢吞吞地开,让人感觉这趟列车会永远开下去,没有终点。
  “起来,快到站了。”尔忠国掀开我的被子。
  我坐起来/炫/书/网/整理头发,他又嘱咐道:“我事先给家里发过一份电报,会有人来车站接我们,但是无论谁来接站,你认识的或不认识的,权当没看见,只管跟着我,听明白没?”
  我沉着脸看他,这个狗特务还真狡猾呢。
  “我就当你听到了。”他继续往下说,“先去你娘家,那里应该是安全的。为了以防万一,我会查看一番后再决定是否留你在那里。”
  “留我在那里?”我有些诧异,“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情抖落给辛老头知道?他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吧。”
  “辛凤娇!”尔忠国瞪起眼睛,“注意分寸,再敢叫你爹辛老头,我就……”
  “如何?”我眉头一挑,“他本来就不是我爹,再说他对我也不像亲生女儿,我何必跟他套近乎?我的亲生父亲叫柳康杰,是一个大学教授,五十二岁,才不是那个封建专制的小老头。”
  “辛凤娇!”
  “柳拾伊!”我纠正他,“请叫我柳拾伊,记住,你若叫我辛凤娇,我是不会有反应的。那不是我的名字,更不是我本人。”
  “辛凤娇!”他的眸中跳动着寒光。
  我充耳不闻,/炫/书/网/整理床铺。
  “你是成心找不快?”他攥住我的手腕,恰恰是戴手镯的那只。
  我无畏地看着他:“吓唬谁?有本事跟我离婚,我敬佩你,崇拜你,仰慕你,除此之外,免谈!”
  “好。”他抿唇说道。
  “同意离婚?”我怕自己听错了。
  “对。”他的眸深邃无比。
  好意外!
  我的心突突急跳。
  “离婚?”我又问了一遍。“真的吗?”
  他在冷笑:“是。”
  我感觉嘴角在抽搐,我在笑吧?可是一时笑不出声来。
  太意外。
  仿佛一个人卯足了劲儿拔河,突然对手力道全无、放弃了争夺,于是摔了个大跟头,但是很值得高兴——我正是那种感觉。
  我咬咬自己的唇——疼——不是做梦。这就是说他愿意放我一马了。
  他总算想通了。
  自由啊,我来了!
  “谢谢你!谢谢你!”我终于可以笑起来,差点热泪盈眶。
  但是,他为何还攥住我的手腕不松开,而且为何咬牙切齿?
  我好像高兴得太早了——他在耍我!
  “满足你,但是有个小小的条件。”他说,仍将我的手腕捏在手里。
  “什么条件?”在他提条件前我已经当头挨了一记闷棍。
  “把我当年送你的那对玉镯还给我,我便跟你离婚。”他的目光落在我的金属镯上,带着憎恶之色。
  我在下坠,往深渊里坠。“你当年送什么东西给辛凤娇我怎么知道?你叫我到哪里找一对玉镯还你?这不是成心为难我吗?”我怒道。希望再度落空——在他刚给你尝到希望甜头的时候又骤然撤走那份甜头。靠!
  “是啊,那对玉镯是毁了还是送人了,或是当掉了,反正你没法还给我了是吧。对不起,辛大小姐,离婚的事情免谈。”他使劲揉捏我的手腕几下,轻蔑地丢开。
  “你要镯子找辛凤娇去要啊,跟我要算什么?要不,你把我这镯子拿去抵债?”我把手臂递到他面前。心想谅他也拿不走。
  他一抬胳膊,“铛”地震开我的臂膀,“谁稀罕这破铜烂铁?”
  “有本事你就把这破铜烂铁摘下来!摘不下来你二话别说离婚就是。”
  “哼哼,相好的送的,在我面前炫耀是吧。”
  “我没有相好的。”
  “那个姓池的杂种不是么?”
  “他……不算,他是我的男朋友,从前的。”
  “是不是还有姓赵的,姓钱的,姓孙的,姓李的,都是从前的?”
  我发觉自己蠢透了。跟他说那么多话有用吗?明明知道白费口舌还一次又一次苦口婆心地劝他——我是一头大蠢驴!
  “我发誓,尔忠国,我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原谅!”他错过了坦白从宽的时限。我也放弃了救赎他的白痴念想。
  他就是一顽抗到底、誓把一条道走到黑的大混蛋!
  “你发过的誓可不少,但哪一条信守过?”
  “这一条一定信守。”
  “那就走着瞧吧。”他淡淡地笑,风轻云淡、不着痕迹,却轻易将我击垮、溃不成军。
  五分钟后,当他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的身体才被解开穴道、恢复自由。
  他一手提着葛藤箱,一手拉上我穿过一节软卧车厢、四节硬卧车厢,再穿过两节硬座车厢,准备下车。
  火车到徐家棚时已近午夜,去掉零头,整个行程花费了十五个小时,真乃“神”速也。
  迎接我们的是探照灯照射下的破旧月台。日本宪兵、伪警、便衣以及特许做站台生意的小商小贩们在围栏边晃荡。
  出口处分流,不同身份的人进入不同的检票通道。有一条绿色通道是为日本人设置的,虽然也有日伪警宪兵维持秩序,但那个通道基本不受阻挠,只需有相关证件即可通过。
  日本自明治维新后已成为先进科技的领头羊。这不,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便已懂得设置安检通道谨防“恐怖分子”袭击,只不过是人工的。另外,大狼狗功不可没,威严地蹲成一排帮助主子维护治安。
  “有良民证的统统走这边,没有良民证的统统走那边!”一个穿制服的伪警察提着喇叭叫道。尔忠国拉着我进入“良民证”通道。
  “把良民证和车票都举起来,举起来让皇军看到!”“大喇叭”不停地喊话。
  那边,没有良民证的旅客则被严加盘查,稍不留神,就会被当做形迹可疑者带走问讯。
  尔忠国将手伸进衣袋内,神色突变。“不好。”他说道,立即拉起我退向一旁、让开通道。
  “怎么了?”他的神色让我不由紧张起来。
  “那个侏儒!”尔忠国蹙着眉,“他是个扒手。”
  “证件没了?”听他此言,心顿时一沉。
  “钱,车票都没了。”尔忠国一脸的懊恼,“我堂堂一个……唉!”他捏起拳头攥得紧紧的,却不知火该往哪里发。
  这下纰漏了。我们若走“非良民证”通道,非良民的待遇是大大的,风险也绝对是大大的。
  “等一等吧。”我思忖了一下,挽起他的手臂往出站的人流迎去。
  “去哪里?”
  “找左大姐。”
  尔忠国拽住我,只是片刻,他低声道:“只有这样了。她应该可以帮助我们。”
  “是。”我踮着脚,朝人群里寻找左大姐的身影。
  她很容易辨认——抱着婴儿,被两个列车员一左一右搀扶着,缓步而行。
  “左大姐!”我向她招手并迎上前去。
  “大妹子!”她惊喜道,“可算看见你了。我还说怎么这么快就没人影儿啦。”
  “有件急事得麻烦大姐你。”我拿手指轻轻碰了碰婴儿的小脸。他正在酣睡,周围再吵也打扰不到他。
  “大妹子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左大姐热情地看着我。
  “我们的证件、车票和钱在火车上让那个侏儒窃了去。这不,临出站才发现,我们正发愁呢。家里有急事得赶回去,可这证件和车票都没了,谁知道会惹什么祸上身。所以……”
  “这事好办,”左大姐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待会儿你们跟我走就成,我那个冤家跟这里的人很熟,让他带我们走职工通道。”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看你说的,我还没来及得及谢过你们夫妇的大恩大德呢。”
  三、四个别着短枪的便衣勾着脖子站在稍高的地方往人群里搜索,似乎在找人。
  “那就是来接我们的人。”左大姐看着那几个人对我说道,神色却有些发窘。“我那冤家没来。”
  我立即明白她担心我们因她丈夫的身份鄙视她。
  唉,只有有良心的人才在乎羞耻二字啊。
  但我想尔忠国一定会为那个汉奸队长的缺席而暗喜——风险又降低不少。
  很顺利地出了站,左大姐客气地邀请我们去她那里歇歇脚。尔忠国则顺着我刚才的话以家里有急事、不能耽搁为由婉拒了她的一番好意。左大姐没再坚持,但硬要我们收下钱,并将带下车的食品和水果塞了一大半给我们这才同意放我们走。
  分手之际,我又嘱咐她近些天给婴儿洗澡时千万注意别让肚脐眼进水,并留下乔泰的药膏给她涂抹下身伤口。
  刚走出几米远,左大姐又叫住我们,递上来一个特别通行证,说路上方便。
  我感激地看着她,发现她真的很善良。
  无法表达,我唯有在心里暗暗祈祷,但愿她们母子未来的路平平安安,少些坎坷。
  尔忠国面色轻松地带我走向一架马车,却并不催促车夫离开,目光看似随意地朝四处扫视。
  “是老六他们。”我认出接站的人群里那个瘦小而精壮的人来。
  “嗯。不要说话。”他观察了片刻,对车夫说道:“去轮渡口。”
  马车载着我们上路,因为有了左大姐提供的特别通行证,我们过关卡时没遇到任何麻烦。
  “知道什么叫好心有好报吗?”在轮渡上,我迎着江风对尔忠国说道。
  尔忠国又拿他那深邃的眸看我:“因人而异。”
  他在说自己吗?替自己叫屈?可他算什么好人?我这个受害者有心递出橄榄枝给他这个加害者,他居然不肯接了去,更别提什么好心了——变态男一个!
  夜晚的江风寒意凛然,与中秋夜那晚迥异。不觉间,我们已离开汉口近一个月。如今回返,月依旧,江依旧,却不见了同行的那十一个人。
  “冷么?”他问,没等我回答,便将正在裹紧外套的我揽进怀中。
  他的胸膛温暖而结实,但我不需要这种人的怀抱。“不冷。”我挣扎着推开他。
  “别动,我需要你配合一下。”他用力控制住我的身体,下巴搁在我脑袋上。“江上的夜景很好看。”他冒出这句话来,不伦不类。
  “如果你的胡子不挡住我的脸,可能是很好看。”我用力朝他蹭在我脸上的胡须吹气,吹不开,只得拿鼻子撩开。
  轮渡上旅客稀少,哪有什么可疑之人需要他拿我当道具配合一下的?
  什么意思?趁机吃我的豆腐吗?
  “松开我!”我将脚踏在他脚上,用力。但他拿膝盖顶开我的腿。
  注意力刚放到脚上,他的唇突然滑下,抵住我的唇,并低声道:“右边那个穿短风衣的矮个子是
  日本人,他认识我,不想出事的话,老实点儿。”
  不知真假,但我不再挣扎。“非得这样么?”我很想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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