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色之城-第2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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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尔先生!”旁边闪出一个人,手枪顶住了尔忠国的太阳穴,是龙须川进。“来照相的人怎么什么都没拍就走了呢?”他慢悠悠地问道。
“您是——”尔忠国慢慢侧过脸,瞥了一眼龙须川进,手悄悄往腰间移去。
没等我走近他俩,周围突然传来“哗啦啦”拉枪栓的声音。不知从哪里涌出一大帮便衣来,黑洞洞的枪口一起指向我们。
“对不住了,龙须中佐,是我手下的弟兄们。他们不太懂规矩,只听从特高课的命令。”尔忠国斯文地说道。
龙须川进没挪开枪口,“你以为你人多,我就害怕了?”他吹了一声口哨,照相馆外的围墙上突然冒出一帮手拿长枪的日本宪兵来,瞄准下面一群人。
便衣们纷纷举起手,不敢造次。
“龙须川进!”我惊呼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不是让你悄悄安排的吗?”
“我的王,”龙须川进冷眼看着我,“你不要太幼稚了,他这种人既然踏了一只脚进来,另一只脚就会跟进来,你指望他后一只脚还能带领前一只脚再退出去?我早料到他会这么对你。不如杀了算了!”他咬着牙狠狠地挤出这些话。
“不可以!”我拉住他的手臂,“会死很多人的。你把你的卫兵撤走好不好?”
“柳拾伊!”龙须川进瞪起眼睛,怒火喷射出来。“你还不死心?这种人连给我看门都不配!”
我晃动着他的手臂:“既然他是狗,你就当他是疯狗好了,放了他吧。我已经知道答案了。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掺和进来。你要是坚持,第一枪就从我身上开始。”
龙须川进拿枪的手振了振,目光中的怒火丝毫未减。
“你听到没有啊?”我厉声叫道,“你不是刽子手!”我死死抓着他的手腕,感觉到自己手的冰凉。
两人依旧僵持着,一帮人也不敢乱动。
我假装站立不住,往下滑,仿佛立即就会晕倒。
龙须川进终于放下了枪,伸出一只胳臂将我扶住。尔忠国摸在腰间的手也垂下。
我不希望他们打起来。龙须川进虽然有主动权,但绝不是尔忠国的对手。尔忠国的身手我了解,不等龙须川进开枪他就会制服他,到时候吃亏的还是龙须川进。
“尔忠国,你可以带你的人离开了。”我幽幽地对他说道,“一路走好。”
“你会后悔的,柳拾伊!”龙须川进失去了一贯的稳重,低声怒吼。“你放走了一条毒蛇。”
“闭嘴啊,死鬼子!”我叫起来,“把你的人也撤走,别像耍猴似的爬那么高!”一肚子的怨气全发在他身上。
他言而无信,居然在外面埋伏了人手,尔忠国多精明的人,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这趟,我算是白来了。
龙须川进瞪着眼睛看尔忠国,直到他带着便衣们离开才转过身逼视着我,“表演有进步,但是装晕就得有装晕的柔弱劲出来,这么大喉咙像什么样儿?”
我怔住,他一开始就知道我在演戏,而且这就揭穿了我——好没面子。
我摇晃了一下,扶额,继续装晕。
他低哼一声,一把抱起我扛在肩上,带着满腔不便爆发的怒气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的车停在不远处的巷尾。我没挣扎,任由他一路将我扛过去、丢进车内,他随即也挤进来,坐在一旁,一声不吭地拍拍司机后背示意他开车。墙头的鬼子们都撤下来,跟在我们车后。
我在车座上卷缩成一团,浑身都不'炫'舒'书'服'网',也不想跟他说一句话。
龙须川进伸出手臂将我揽进怀里,过了片刻他说道:“你快成冰人了,我的王。”他好像气消了,声音总算温和起来。
我没有拒绝他的拥抱。我感觉冷,由内而外的寒冷让我贪恋他温暖的身体。现在才是初秋啊,却感觉隆冬提早来临。但在片刻之后,我发觉自己在YY,因为并非他的温暖让我向往,而是他的怀抱让我想起尔忠国。
此情此景似曾熟悉。一年前,山脚下的那个野战医院,被乔泰下过毒、浑身冰冷的我被尔忠国抱着,同样宽阔的胸膛,一双有力的臂膀抱着我冰冷的身体。
“你不该不守信用。”我挣脱开他的怀抱,开始跟他算账。
龙须川进重重地哼了一声,不作应答。
“也许你不出现,他会说出真相。可是你的到来让真相无从知晓了。他早就有所警惕,说不定刚进来就已经知道不止一个人在附近。”
龙须川进又哼了一声。我听到他牙齿相错的咔嚓声。
我微微叹气,知道不该责备他,他是为了保护我不受伤害。
“你刚才不愿意我杀他就是为了等他再找到某个合适机会告诉你他很爱你、出于某种无可奈何的目的才抛弃了你。”龙须川进猛地扭头看着我,眸里怒光再现。“是不是?”
我承认是这样,但这不是唯一理由。“我也不想你因为我受伤,或是……遇到更糟糕的事情。我是你的王,同样有责任保护你啊。”我看向车外,天色有些变了,不知道夜间会不会下雨?
龙须川进连续哼了两声:“你就这么相信那只狗的武功?我好歹也是柔道高手。”
不是我小看他,跟尔忠国比起来,他的柔道就像小孩手里玩的泥巴一样无用。
“我想吃点东西。”我打算转移话题,同时也因为胃里空得难受。“可以去吃点东西吗?”
“想吃什么?”他问。我想了想,“寿司。”
龙须川进带我进了日本人开的料理店。店主说着满口叽哩哇啦的日语,并满脸堆笑的亲自端着一盘寿司放到我面前。
我贪婪地风卷残云,将十个寿司一点不剩地吃完。抹嘴之际,才发现龙须川进抱着膀子一直在看着我。他点了点自己的下巴,朝我努努嘴。我一搓下巴,原来沾了些米粒,于是不好意思地笑笑。
“吃饱了?”他问。
我摸了摸肚子,摇摇头,还没什么饱胀感。
又一盘寿司端上来。在开吃之前,我想到身上没带钱。“对不起,我没带钱来,回去让春树还给你吧。”因为邹淼玲跟高铭锐离开汉口去执行任务,集体大锅饭的日子暂时告一段落,目前的账务都由春树管,支钱大多通过他。
龙须川进没说话,仍然看着我吃。
又有十个寿司下肚,这下终于饱了。我心满意足。
在我拿出手绢擦嘴时,他开说话了。“拿食物出气对你没好处,而且你的吃相让我想到饥民。”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反正我经常在你面前出丑,请无视我的存在吧。”
“答应我,忘了他!”他突然说道,眉心紧蹙。
我一阵沉默,谈何容易?我也想忘了这一切,但是我能吗?我仍然无法接受今天看到的尔忠国便是真实的尔忠国。
“他不值得你等待。我以性命担保。”他沉静地看着我,语气极为肯定。
胃部抽搐了一下,我站起身。“我说过我的事情不劳你烦神,我请你帮忙,没请你多管闲事啊。”
“你根本没有眼睛,也没有一颗成熟的心。我的王,我不想插手你的私生活,但不插手不行。”他也站起来。“难道非得看到最残忍的事实你才能相信自己的感觉出错了吗?”
他似乎话里有话。“你想告诉我什么不妨直接说,我能承受得起。”我不安地看着他。
“是吗?”他表示怀疑。但他没说,反而岔到其它话题上来。“春树被医疗队请去参加急救手术了。近来城里很乱,我们的军人被敌人袭击的概率在增加。我想春树很可能晚上也赶回不来。你一个人住出租屋不安全,还是住我舅舅那里吧。”
“如果有人想害我怎么躲也没有用的。但是我更觉得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死掉。所以请不必担心我的安危。”
“为什么这么说?”他用不可信的眼神看着我。
“我(炫)经(书)历(网)过无数次。比如说我以为一定完蛋了,但往往就是完蛋不了。”
“哦,说来听听。”
“我用剪刀刺过自己的颈动脉,扎了一个窟窿也没死成。我被你们日军的子弹打中过,而且沉进了湖里,依旧没能死掉。我试图用手雷炸死自己,结果也失败了。包括割手腕,头撞墙等等。越是想死越是死不成,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龙须川进问道。
“因为老天爷在惩罚我,希望我活着受更多的罪明白吗?活受罪!”我自嘲地笑着,“所以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翘翘的。”
“胡说!”龙须川进向外走,“跟我回去!”
“我不会再去你那里住,那不是我的家。我要等春树回来。”我跟在他身后坚决地说道。
他倏地停下,我差点踩到他脚后跟。“那我也陪你住下,直到春树回来!”他也很坚决。
“那怎么可以?”我叫道,“你后面还跟着一帮尾巴,都去我那里住吗?"
“他们在外面站岗。”他立即回答道。
“不可以。”我连忙否决他的馊主意。
“春树让我一定要保护好你。你是我的王,我既不能辜负朋友之托,也不能逃避对王的责任。”
“我不习惯你守在边上。我会睡不着的。”
“那么,我就守在外面。跟士兵一样站岗。”
“不可以,这样我更加睡不着。”
“你左也不行,右也不行,到底想怎么样?”龙须川进恼火地看着我,一张脸阴沉沉的,“你不会指望那个人大半夜里趁黑前来找你倾诉衷肠吧?”
我的脸顿时发热。为什么我的心思一下就被他猜中了?好囧!
“柳拾伊!”见自己的猜测被验证,龙须川进的声音极不恭敬,“你醒醒吧,就算你守十年不睡,他也不会出现在你床前了!”他几乎在怒吼。
我的脸燃烧起来,讨厌的死鬼子,说话这么难听!
看着脚尖的我感觉自己真像一个打算做坏事却被发现的孩子正接受长辈的斥责。他凭什么这么说我?到底是谁是王?我咬咬牙,带着无所谓的神情迎视他的目光。
龙须川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在努力下一个决心。他忽的一把拉起我的手。
“干什么,松手!”感觉到他的无礼,我又逆反起来。
“必须让你看清楚现实与理想的差距。”他一边说,一边将我往外拖。
“喂,死鬼子,轻点!很疼的。”我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手臂被他拉得快要脱臼了。
“这点疼算什么?过会儿你会知道真正的疼是什么样的?”他毫无怜悯之意,一路将我拖到车上。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茫然地问道,却预感那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去看真相!”他硬邦邦地回道。
“我问你去哪儿?”我大声问道。
他不理我,用日语向司机嘱咐一番。
车掉转了一个方向。我听到他好像说到了某个叫“标营”的地方。“去了就知道了。”他侧过头对我说,沉沉的脸色让人害怕。
轿车载着我们穿过几个街区,一路向东北方向开,进了日租界又驶了一段路,停在一所有宪兵把守的日军伤兵医院前。
出示过证件后,龙须川进大踏步地领我进入弥漫着医院特有的气味的走廊。
“你带我看什么真相?”
“不要说话,过会儿有你说话的时候。”他冷漠地抛下一句。
隐隐的不安在加剧。我看着他的侧脸,感觉他一直隐压着某种怒气,从他出现在照相馆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感觉到了。那是一种带着杀气的怒意。
守在病房门口的日本宪兵拦住了我们。龙须川进与一个军医交涉一番后,宪兵让开了道。但军医又嘱咐女护士将我全身搜了一遍才放进去。龙须川进同样也被一个宪兵搜了身,身上的武器被暂时没收了去。
穿过一个有宪兵把守的门,来到病房。病房不大,约七、八个平方米,只有一张病床。病床上躺着一个女人,腿上打着石膏。当我看到她的脸,惊愣住。
“柳小姐,是你?”她看到我同样吃惊。
“紫海棠?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