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色之城-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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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问题一:吉祥歌舞厅大老板找十一是什么事情?
问题二:什么人砸场子?
问题三:十一想出什么办法拒绝为井上鸿一弹琴?
127
127、变态的我 。。。
星期日早上十点钟不到,仁丹胡子派来的司机敲响我小院的大门。
仁丹胡子的司机是个百分百的面瘫男,任何时候都带着参加葬礼的神情,但见到我时面瘫的脸一瞬间恢复了机能——面部神经似抽搐了一下。
他只对我说了一句“多左。”同时给出一个“请”的手势。
我们俩表情一致地钻进轿车内。
刚跨进仁丹胡子家的院门,一阵香风迎面袭来,一只大彩蝶飞到我面前,堵住我的去路。
“你是谁?”彩蝶问我。
“早上好,百合子小姐。”我动了动唇肌。
她的脸似乎也抽搐了一下,随即露出不屑的表情。“丑死了!”她盯着我的脸,仿佛在确认到底是不是她印象中的那个冒充春树哥哥未婚妻的女人。
“百合子小姐美极了。”我毫无表情地赞道。
她得意地昂起下巴仰视我:“我马上去春树哥哥那里,他会陪我逛街。你呢,就在这里好好弹琴吧。”说罢,推开我,几乎是跳出院门。
原来如此。
仁丹胡子设计引我来,是为了方便他侄女去钓池春树。
我看着自己包裹着手套的手,耸耸肩——无所谓。
毫无悬念,仁丹胡子见到我也露出“你是哪位?”的表情,不过这种表情仅仅维持了0。5秒。
“柳小姐生病了吗?”
“是的,不过已经好了,就算没好,也不能拒绝井上先生的美意啊。”我用面瘫的表情对他说话。
来此之前,我刻意画了妆,用指尖沾着碳灰给自己画了一个烟熏妆,尤其眼底的阴影打造得十分“完美”,若是晚上冷不丁出现在谁面前,一定能让对方“惊艳”到魂飞魄散。
“快进屋吧,我早就派人把房间弄暖和了。”仁丹胡子没露出惊艳的表情,礼貌地邀请我进屋。
跟随他进入放着紫檀木古筝的房间,穿和服的日本女人弓着背过来给我沏茶,并帮我脱下手套。
“柳小姐不必急,喝一杯热茶后再弹琴吧。”仁丹胡子盘腿席地而坐。
“好。”我缓缓地伸出双手去拿茶杯。
“你的手?”仁丹胡子发出惊讶的声音。
意料之中的事,但我认为他能这样表现已经算相当镇定了。
“没什么,一到冬天就这样,太娇嫩的手经不起严寒。”我淡淡地回道,看向自己的手。
这是一双连我自己也感觉陌生的手:红红肿肿,到处可见皲裂的沟壑,沟壑处的皮肉绽开,隐隐露出鲜红的肉,仿佛被谁用小刀残忍地割开了一道道极小的血口。
我自己的杰作。
得知仁丹胡子邀请我去他家弹古筝,我逼迫自己虐待自己的手:将双手与暖手炉彻底隔离,硬摁进冰冷的雪水里,一天三到四遍,每次都是刺痛到关节失去了知觉再拿出来,几番一折腾,我细嫩的皮肤全部裂开、达到如今这种效果。
手很痛,痛到钻心,但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
从他死的那时起,我弄丢了自己,只剩下悲愤着的伤痛。
“这双手无论如何不能弹琴了。”仁丹胡子痛惜地看着我的双手。
“真对不起,我这人太娇贵,一到冬季就一副死样儿。”我无所谓地将手套戴上,省得刺激了仁丹胡子。目的达到即可,我这双手委实惨不忍睹。
“柳小姐不必担心,我们大日本帝国医术精湛,早在昭和八年的时候就研制出了有效的冻伤药,在严寒的满洲里发挥了极大的作用。我马上派人给柳小姐拿来几盒药膏,相信不久柳小姐就能恢复纤纤玉手。”
“谢谢井上先生,但我这人对很多药膏都过敏,没准用了你们大日本帝国的冻伤药反而整个手都会烂掉了。”
仁丹胡子愣了愣,随即和颜悦色道:“那就等春暖花开再弹琴吧。我想到那个时候自然会好。”
我心里冷笑,那就等着吧,到时候再想到时候的招。
琴弹不成了,可嘴没有说不成话,仁丹胡子跟我闲聊起来,说百合子之所以住在这里是因为她父母去了外地,要过一阵子才能回来,因此将侄女托付给他照看。
我用面瘫的表情听着,光带着耳朵。
但是,仁丹胡子很快将话题引到对中国人的见解上来。
“中国人自古以来在文化、思想、技术方面都是最优秀的,”他感慨道,“但是效率太低,而且自大,满足于眼下,不思进取,对欧洲文明、尤其是科学、技术方面的成果都采取消极态度。我们大和民族的子民则积极、热心地摄取其他国家和民族更先进的知识和文化,做任何事情都是快快的。中国人懒散、马虎,远不如我们大和民族的子民勤快,认真,而且最大的不同在于中国人从来都是甘愿被奴役,容易屈服的。整个发展史就是一部奴隶载记啊。”
我真想对这个小老头大吼一声:“放屁!”
我忍了忍,“那是您的偏见,看来您这个中国专家当的不怎样。”我拿面瘫的表情对他说。
“事实胜于雄辩啊,柳小姐,”仁丹胡子拉长脖子,胸膛挺得直直的。“短短时间内,中国大部分重要城市已经落入我大日本帝国囊中,像北平、南京、武汉这些大城市一个接一个被攻占下来。中国人打仗的不行,明明打不过嘴上还不服输,说什么‘战略撤退’,自欺欺人也是中国人的特色之一啊。”
体内一团火蹭地冒上来,我压住了它。“比起你们日本人的‘玉碎’精神,我们中国人更智慧,懂得什么叫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的故事井上先生不会不知道吧。”我压住火气,但我的脸不再维持面瘫表情,它代表了我真实的内心。
仁丹胡子温和地看着我,仿佛与我只是在讨论无伤大雅的学术问题——他老奸巨猾,比我沉得住气啊。
“不过,中国被我们大日本帝国征服下来是迟早的事情,你不知道中国军队有多么不堪一击,而且老百姓是多么愚昧,为了生存,掉过头来帮我们帝国军人打击中国军队也未必不可能,这真是对千年文化的极大讽刺。柳小姐不知道吧,我们大日本帝国的优秀统率冈村宁次中将其祖先是明初的开国第一名将徐达。中日原本同源同宗啊,但相比之下,我们更先进,更有治理能力,因此,由我们大日本帝国来接管这片土地有何不好?这样才能将中国的文明更好地延续下去,实现美好的共荣。”他说着说着,沾沾自喜起来。
我想到自己初到这个空间时的可怕(炫)经(书)历(网),同时想到邹淼玲的悲惨遭遇,愤怒的热浪在心间翻滚。
“可是,打着文明的旗号来到这个土地上,却干尽了野蛮露骨的坏事,丧尽天良、令人发指。事实胜于雄辩,恐怕不是几句文明用语,一个共荣圈的幌子就能掩盖的吧?”我轻蔑地看着他狂妄自大的笑容。
我想象着当我说出这些“反动”言论时,仁丹胡子一定会勃然大怒,就像一些影视作品里看到的那样:恼羞成怒地拔出战刀,嘴里喝着“死啦、死啦”地将我一刀劈死或捅死。
这种死法我是害怕的——身体破碎,死状可怖——尽管我连自杀的事都做过,但那是我自己心甘情愿愿,而非被别人暴力剥夺生命。
从死亡的尊严来说,被人杀死显然比自杀恶劣许多。
我等待着貌似文明其实野蛮轻狂的仁丹胡子冲我发飙。
我感觉自己是渴望死亡的。
然而,他没有,极有涵养,非但没发怒,还宽容地呵呵一笑。“我现在明白春树这个家伙为何放着满屋的大和美女视而不见,唯独对一个支那女子情有独钟了。你——的确与众不同啊,很有见地,很有胆量,我的佩服的大大的。”他居然冲我竖起了大拇指。“你的话虽然很难听,但的确是事实。我本人不崇尚武力,甚至反对武力征服,因为我对中国文化充满敬仰,战争的确会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破坏,令人痛惜。但是,我大日本帝国天赋神力,使命必达。对付不知好歹、冥顽不化的民族,武力的使用很有必要。大日本帝国武士道精神所向披靡,足以令一切反对者闻风丧胆。”说至此,他的脸上露出日本鬼子天生的一幅残忍而刚毅的面色。
一阵难耐的沉默过后,他话锋一转,温和地对我说道:“请喝茶。”
我抬起肿痛的手,大方地端起茶杯,优雅地啜一口茶水。“绝对是好茶。中国茶吧?”
仁丹胡子笑而不答,双目炯炯、颇具深意地看着我。
我带着敌意对上他的眼眸。
“柳小姐,”他的声音依旧谦和,无视我目光中的含义,“如果我再年轻二十年,一定不惜一切代价把你抢过来,甚至杀了宫野君。”他说着,眼中忽闪出一道凶光,转瞬即逝。“牢骚话,每个人都有的。你放心,只要你不做侵害帝国利益的事情,我是不会为难你的。柳小姐的古筝如高山流水、沁人心脾,我还没有听够啊。”他狡黠地笑起来。
看着他倨傲的脸,我突然感到身为二十世纪40年代中国人是何等的悲哀啊。
“您侄女百合子很可爱,我觉得她和池春树会成为很好的朋友。”我转移了话题。
“我也这么认为,”仁丹胡子恢复了伪国产大叔的和蔼神情,“百合子的母亲是中国人,听说宫野君的母亲也是中国人,他们应该有很多共同语言。”
我暗自一惊,这点池春树从没跟我提起过。不过他不提说明他根本没放在心上。不过我想百合子一定长得像她母亲,所以才那么漂亮,因为看仁丹胡子这副模样,他兄弟不可能美到哪里去。
提到春树,我又想起前一天晚上他来看望我的情形。
“拾伊,你该醒醒了。像他那种人亏你还念着他,他已经死了,你不该停留在过去不出来。”
我无力地看着他:“春树,你信命吗?”
“不信!”他十分坚决。
“可我信!”我告诉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我以为我可以逃脱得掉,但是我想……恐怕这辈子都要令你失望了。我……忘不了他。”提到他,心总会绞痛。
“拾伊,你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你不能为那种人沉沦下去啊。就算是把你错当成了另一个人,遭罪的却是你。他若真爱一个人,怎么忍心囚禁她的自由、摧残她的身心呢?我不明白他到底好在哪里,死了居然还让你念念不忘?你该感到高兴才是——你终于自由了。你必须明白真正的感情不会萌发在仇恨、报复之上。”
我的心针扎般的痛。“春树,别说了。”几乎是在哀求他。
他说的没错,我是有很多的不应该,太多的不应该。但是我认了,我就是爱他,如此不可思议,如此不可理喻。
这样的情感究竟是缘分还是劫难都不再有追究的意义。他,死了。而我,依然活着,带着无法湮没的思念,如孤寂的魂魄游荡在人间。
鼻头发酸,我却不能哭,须忍住,因为我不想把眼泪鼻涕抹在他的肩上或胸口。而且,他说过我哭的样子很丑。我已经够丑的了。
“提到他你就这副神情。好,我不说了,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就算你决定放弃我,我也不会放弃你。你就当我不存在吧,我不在乎!只要我心里有你就行。”
他总是一如既往地执着,而我总是一如既往地浇灭他的热情,然而每次浇灭了的却是他更加坚定的情感。
老天爷啊,这究竟是他和我的缘还是劫?
我想对他说关于手镯的神秘预言,但我终究没说出口——他不会相信,连我自己也开始怀疑它是否真实,因为我始终找不到那个我爱他、他也爱我的人——那个可以摘下我手镯的人。难道要我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举办个类似于比武招亲的擂台,让各色男子上台一试身手——逐一摘取我的手腕以确定谁才是满足预言的人吗?
就算池春树相信,可让他放弃我是件很困难的事——他比驴子还倔。况且他是学医的人,最尊重科学,时空逆转他可以接受,但让他接受真爱手镯这种事,他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