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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渣的病娇登基了(重生)-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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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由男子的大掌,抚摸她光滑黑密的长发。
  她懒懒侧首,瞳孔颜色极淡。
  额心一竖,竟是细细红色。
  掠过场上众人,眸光所及之处,人人心神一紧。
  场上不乏清正之人,心中想道:
  此女之美,不似凡品。
  莫非妖狐幻化?
  貌美若此,梁公又盛宠不衰……传言不假,梁国云姬,实乃妖孽!
  妖孽之谈,云意姿也有耳闻。
  对于人力无法制约之事,便要归结于鬼神。正如,明明是守心不坚,却怪女色。诱惑。
  多么伪君子。
  她轻嘲,扫视于人,满眼冷漠。
  众人交头接耳,更有甚者,与她大胆地目光相接,隐含挑逗。
  梁公大为不满,宽袖垂下,掩盖住美人的眉目。
  “逢此佳宴,诸君筷著却纹丝不动,可是觉筵席简陋,怨怪寡人招待不周?”
  竟是公开维 旧十胱   (jsg) 护于爱妾。
  彼时梁国兵强马壮,惹人忌惮。
  各位公卿果然礼让三分,只道公好福气,我等欣羡。
  唯有大显使君,已过弱冠之龄的公子珏满面漠然,一眼都不曾投向那绝色美人。
  他将美酒吞咽入口中,喉结滚动,下颌绷如玉线。
  ***
  宴散。
  大显使君不胜酒力,侍内将之搀至一亭。
  及至亭中。
  四面秋棠帘飘,暗香浮动。女子从画屏后走出,手提宫灯,白昙委地。
  青年面色一冷,拂袖欲去,“梁国的礼仪,便是如此么。”
  却被她柔声叫住。
  美人挽着灯的玉臂雪白,容颜在暖光下生辉。
  “诸君见我,面露欢欣。我见诸君,我也欢欣。此两全其美之事,公子何必拘泥于俗礼呢?”
  他闻言,侧了目来,眼神冰冷,似要将她的肌肤一寸一寸冻结。
  “汝乃妖异。”
  她却突然走近,长长的裙摆拖曳在台阶之上。她盯着他的眼睛,吐出气息,掠过他的鼻尖,竟让他觉得,下一刻就要被这女子食进肚中去了。
  听她轻柔地说:
  “君不曾亲近于我,并不识我本性,怎知我是妖异?”
  此三言两语,他已沉下了面色。
  眼底蕴满不化的尖冰,如针,将她一寸寸打量,如刮骨般狠。
  “梁必将因汝而亡。”
  云意姿微微一笑。
  她折过了身去,只将背影对他。
  宽带束起的腰肢,如同柳条一般地细。
  回眸来,眸光幽冷:
  “与我何干?”
  “纵使因我而亡,与我何干?书留我名,遗臭万年,更与我何干?君志向雄远,意吞天下,大可来取!若非出离太久,忘我故国何处,否则便请使君、一并拿下!”
  她面色醉一般酡红,弯下了腰,以手撑住圆形石桌,咯咯地冷笑,
  “要这硝烟四起,生灵涂炭,人间地狱,恶鬼横行,才是好事呢!”
  如此言论,离经叛道!
  他在心中骂:妖物。
  眼底的绀蓝色愈发深浓,结成霜寒:
  “夫人不胜酒力,已醉。珏恕不远送。”
  云意姿的笑声停住,想起一些久远的事。
  “使君高贵,自是不屑与吾等一争高低。”
  她忽然压低了声。
  “倘若使君,”如幽魅,回荡在寂静的亭阁之中,“生得人奴妓子之流,还敢如此么?”
  触他逆鳞。
  公子珏,生母卑贱。
  珏勃然大怒,指节捏得作响。
  脸色掺在稀薄的月光之中,明暗参差,无比扭曲而阴冷。
  他将云意姿盯了许久许久。
  忽然,从那细长饱满的唇里,吐出似笑非笑的一句,“是么。”
  ***
  翌日,酒意退却。
  云意姿隐隐约约回忆起了这桩事,心头涌上了懊悔。
  当真是年少轻狂么,被一时握在手中的权柄冲昏了头脑,借酒泄恨,妄动意气。
  云意姿头痛无比。
  她想了很久。
  以梁公的名义,给使君驻居的别馆送去珍宝,美女若干,并附信请罪,却被他身边的小厮一一退回。
  看着完璧归赵,胆怯匍匐于她脚底下的美人,云意姿怒极 旧十胱   (jsg) 反笑,摔碎了手中的玉杯。
  当时,云意姿只意识到,此人绝非君子。
  怎知,却是睚眦必报的小人。
  时隔六年,他率显朝十万铁蹄,兵临城下,血洗大梁。
  是对她当年挑衅的报复,还是以此为借口,满足吞并的野心。
  稳固将来的天子之位。
  都无所谓了。
  ***
  赭苏不见了。
  云意姿找到她的时候,赭苏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如意云纹锦裙,裙子被撕破到了腰上。
  脚上踩着红色的绣花鞋,有一只丢了。
  绣鞋上的纹路她认得,是覆盆子。
  她的双手挂着麻绳,并拢在一起,吊在城门之上。像个破布娃娃一般,晃晃悠悠,双腿之间还有干涸的血。
  她穿着云意姿的衣裳,死在一个没有下雪的夜里。
  “梁冥烁要拿你的命来安抚军心。你知道,梁公死了,梁冥烁独大,而你是最后一个有着威胁的人。你的婢女代替了你。”
  都尉的声线冰冷僵硬,“梁冥烁不识你的真容,她只要穿戴整齐,坐在参商殿中不出声就可以了。”
  梁冥烁,是梁公梁怀坤的堂叔叔,身负大将军之职,常年驻守关外,半个月前因大显讨伐于梁,边关城池连连失守,被梁怀坤紧急调回了梁都。
  那个人,云意姿虽从未真正与之照面,却记得在仑灵殿外远远看时,那阴沉眼底之下跃动的野心。
  不难想明白梁冥烁的所作所为。
  梁怀坤昏庸误国,他若先下手为强,夺取梁国,投靠大显,性命想是得以保全,说不定还能将功折过,成为梁国新的主人。
  只因梁怀坤做的糊涂事实在是太多了,后院中还有自己这样的存在,梁冥烁卖国投敌,也可以说成是为阻止战争,造福梁民的明智之举啊。
  云意姿很久才吐出一句话:
  “你默许了?”
  都尉不语,浓黑的眉毛深深地皱在一起。
  云意姿叹了一口气:“我没有怪你。我早该知道……她会这样做。”
  “节哀。”
  “你有一句话说错了,梁冥烁想要我死,不是因为我有威胁,”云意姿低低说,“而是因为我该死。”
  都尉重重一震。
  云意姿再次抬头,赭苏的口鼻中都是鲜血,那些人不给她清洗。
  她定然是希望自己活下去的。
  可是赭苏啊……在这举目无亲的世间,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活下去呢?
  ***
  大显二十四年。
  云意姿登上城垛。
  数行秋色雁边来,满眼萧瑟。
  云意姿低头,看见鞋上绣着的覆盆子,它一簇一簇,是那样的红。
  一生的虚荣、繁华、傲慢都在脚下了。
  忽有乱箭齐发,尖叫在耳边炸响,梁兵一瞬间死伤无数。她的发钗被流矢击落,脸颊刺疼,干燥的风卷起乱发。
  王师压境,“显”的旗帜猎猎飘动,却是多么渺小的一个点。
  她着一身素衣,从城楼一跃而下,重重跌落于黄尘泥沙。
  绽放在未来天子之前。
  ……
  曾有禅师告诉云意姿,人在死后须臾,仍能听得见声音 旧十胱   (jsg) 。
  她听见了。
  轻缓的马蹄声,脚步声。
  还有冷漠喑哑的嗓音,遥远传来,如在天边……
  “妖姬祸国,咎由自取。以庶人之礼,葬了吧。”
  好生轻蔑,好生怜悯呵……


  3。  步生莲(1)   不再被任何人践踏。……
  云意姿猛然睁眼。
  从短暂的失聪到耳边一片嘈杂,浑身的血液好像重新开始流动,回暖。
  不算明亮的光线中,灰尘在簌簌下落。
  如果凑近,还能看见女子开合的嘴唇,发出“嗬嗬”的喘气声。
  她大睁着眼睛,手指痉挛,浑身动弹不能。
  有人推门走了进来,将什么搁在床头。
  云意姿的视线缓慢扫了过去,最后一顿,停在来人的脸上。
  一股冷气直冲头顶,她面色遽变。
  “你、是、谁?”
  聂青雪吓了一跳,不敢置信这冰冷阴森的语气,是床上卧病无力的人发出的。
  待与女子的眼神接触,她又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还能是谁?一大早的,云娘你跟我开什么玩笑?快起来把药喝了。”
  云意姿却一直紧紧地盯着她,一错不错,让聂青雪有点毛骨悚然。
  嘀咕,莫非是发烧烧傻了?
  还是,她知道那事儿了?
  一时间也没有说话。
  重重一咬舌尖,清晰的痛感让云意姿明白,这不是梦。
  她并非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
  恰恰相反的是,她与此人,乃是熟识——
  聂青雪,十年前与她同为周国公主媵妾,前往洛邑王宫和亲,只不过后来俩人关系决裂,她被送去梁国不久后,便传来聂青雪死于非命的消息。
  怎么会活生生地出现在这里?
  自己明明从城楼上坠下,死亡的感觉那么真实。难道说有人救了她,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还扮成聂青雪的样子……云意姿脑海里立刻闪过无数阴谋。
  更奇怪的是,至今也没有感觉到身上有任何疼痛。
  “云娘,你给的银钱不够用,后面的药,你自己去药房抓吧。喏,方子就在这。我还有活,便不照看你了,公主的差事可是头等大事,怠慢不得。”
  聂青雪将一张纸拍在桌上,回过头,笑嘻嘻地说。
  她的神态动作,与十年前的聂青雪如出一辙,几乎没有一点破绽。
  云意姿一直目送她离开,门合上的时候,才摆过脑袋,打量四周的环境。
  越看,越是僵硬,到最后脸色变得十分阴沉,只觉幕后之人好大的手笔。
  待身体恢复了自主权,云意姿一把掀开被子,赤脚下床,目光掠过桌上的铜镜。
  镜中倒影出一张憔悴的小脸,面色蜡黄削瘦,眼睛大得过分。
  而额头中心,那道令她耿耿于怀的红色竟然消失不见,变得光滑细嫩。
  如同被当头一棒。
  云意姿一把抓住铜镜,这是她的脸,却年轻了十岁不止!
  云意姿后退了几步,突然转身,冲到门口,深吸一口气,将门拉开。
  动静有点大了,一时间院子里的视线纷纷投了过来,光线刺目,云意姿眯了眯眼。 旧十胱   (jsg)
  一身青色宫装的女人站在树荫下,正挥着鞭子,唾沫横飞地训人。
  看到只穿着中衣,站在门口发呆的云意姿,一张往下掉粉的橘子皮上,顿时写满了不悦:
  “哟,没死啊?既然没死,就别成天躺着挺尸,赶紧去做活!”说话间又甩出一鞭子,“宫里不养闲人,一个两个都这样,是不是皮痒找抽?”
  被她鞭笞的,是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子,正跪在地上,紧紧抱着双臂,浑身是血地颤抖着,抬起头的时候,泪眼婆娑,充满求救的意味。
  见围观众人脸色麻木,她瞳孔逐渐涣散,又很快垂下头去,一声不吭。
  那双眼睛——
  云意姿却重重一震,伸手扶住了门框。
  原来方才听见的嘈杂,就是女人在训斥手底下的宫女。
  她慢慢地合上了门。
  聂青雪、女人、小女孩,围观的人里也不乏熟悉的面孔。
  一个两个是巧合,那么现在这个情况又该作何解释?
  唯一能说通的,就是她没有死,或者说——
  死而复生。
  并回到了十年前。
  大显十四年。
  她还在王宫里的时候。
  ***
  云意姿坐在桌前,慢慢地梳起了头发。
  “妖姬祸国,咎由自取,以庶人之礼,葬了吧。”
  那道声音犹在耳边,既轻蔑、又怜悯。
  桌子上躺着一方崭新的白帕,图案绣了一半,针法稚嫩。
  这是自己绣的帕子,上边的花乃是十丈垂帘,云意姿一眼就认了出来。
  桌上的纸是聂青雪留下的药方,粗略一扫,都是普通的药材。
  云意姿在梁宫里的时候,曾与一医女交好,学了很多关于医理的知识,知道这些药是用于治疗痢疾的。
  若她记得没错,前世她因初到洛邑,水土不服,严重的时候甚至卧床不起。
  彼时她信任聂青雪,让她从自己手里取走了从周国带来的大半积蓄,这些药都够买一车了。
  想到后来聂青雪背叛了她,间接害她被送给了梁怀坤,度过生不如死的十年,云意姿目光一暗,把药方紧紧地攥在了手里。
  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活的机会,这一世,这一世她一定不会重蹈覆辙,她要活得清清白白、不再被任何人践踏。
  ***
  穿戴好后,便要前往芳菲苑照料花木。
  出门的时候,院子里颇为冷清,人大半都散了,只留下那个被罚的小女孩,顶着一个海碗,跪在墙角,小声地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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