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民国之外室-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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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钦和许是没有料到他也回来,侧过脸扫了他一眼。
陈彩萍看了一眼孟钦和,又看了一眼胡润生,“经理正和张三爷在楼上。”她又道:“两位放心,张三爷进去之前,徐经理让人搜了他的身,都卸干净了。”
“那也不行。”胡润生紧皱着眉,仍要往楼上跑去,却被人伸手拦住,“站住。”
胡润生这些年已经鲜少被人用这种语气命令了,然而他眼前的这个人是孟钦和,胡润生显然不敢与他明着对立,只皱着眉看向孟钦和。
而此时孟钦和的神色已恢复往常的沉着,只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她愿意见张三,自然有她的用意,先上去看看。”
徐婉的办公室在二楼的尽头,胡润生跟在孟钦和身后往走廊尽头走去。
这些年,胡润生也算是熬成了人上人,他格外努力,就是不想和从前一样任人宰割。
只是,胡润生有好几次想走到孟钦和前头去,可孟钦和身上有一种压迫人的气势,逼得胡润生只能跟在他身后。
孟钦和最终在徐婉办公室门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胡润生也跟上前去,和孟钦和一起放缓了步伐。
门外和彩萍说的一样,站了好几个徐婉的人,一个个看上去高大勇猛。
胡润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低估她了,她虽然胆子大,却并不莽撞。
而此时,隔着那扇门,办公室里传来的徐婉和张三清晰的对话声。孟钦和与胡润生都听的真切。
经理办公室中,徐婉翘着二郎腿靠!靠在椅子上,她对面作者的张三爷脸上有难得的拘谨。徐婉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许久,笑着道:“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张三爷您这个时候来找我有何贵干?”
她明知故问,张三爷却也不敢反驳她,仍顺着她,腆着脸笑道:“确实是有事情想要你帮忙啊。”
她的声音并不慌张,反倒有她不常有的傲慢在,听起来胜券在握。而张三爷这样跟徐婉说话,胡润生更加没有想到。
胡润生微微皱眉,并看了一眼孟钦和。
听张三爷这么说,徐婉微微一笑。
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句俗语亲身经历起来竟然是这样一种感觉。
眼前这个猥琐油腻的男人,曾是她年少时阴霾一般的阴影。那个肆无忌惮占她便宜、妄图逼她就犯的人,此刻规规矩矩地坐在她面前,客客气气地求她。
想来只觉得造化弄人,如果当初不是张三爷苦苦相逼,她也不会两辈子在那样的情境下认识孟钦和,便也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了。
张三爷一会您,一会你的,徐婉听的出来,他是既害怕又有些拉不下脸面来。
张三爷的目的徐婉此刻也清楚了,他应该是听李享田说了她可能录音这件事,但是又不确定徐婉有没有这么做,又或者录了音有没有交给孟钦和。
徐婉索性开门见山,看着他道:“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我不妨告诉你吧,你们没有猜错,上次在茶楼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录下来了。”
张三爷原本垂着的眼睛立刻抬了起来,直勾勾看着徐婉,又挤出三分笑意道:“我这嗓门说话怪难听的,又不!不是什么角儿唱戏,有什么好录下来听的,别扰了你的耳朵。”他也是个会盘算的人,又道:“我知道你虽然要走了,却心里还是记挂着女子银行,我向你保证将来只要有我在坤州一日,你们女子银行的生意我一定像自家银行一样照看着,只要您别跟把那那胶片给二少……”
“这跟二少有什么关系?”徐婉直接打断他,“我不用给二少,那张胶片我只要随意找一台留声机,再找三两个记者给你一报道一宣扬,还是能让张三爷在南三省扬名?不是吗?”
徐婉说的的确没错,那张胶片给不给二少都一样,只要传出去了,他张三是怎么都脱不了干系。今早上他已经得到消息,戴笠夫的一批文件在转运的过程中突然失踪,这一旦落入经济督查处的人或者是孟钦和的手中,戴笠夫想必是到头了。
这个时候逃是逃不掉的,如今他要做的,便是尽可能地划清和戴笠夫的关系。张三爷也是个有城府的,早就做足了准备,到时候任谁查他都是毫不知情、清清白白的。
这个女人为什么要这样针对他,除了和他是生意上的对手,背后的原因张三爷自然清楚。不过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谁能想得到凯乐那样一个舞厅里,看着胆小怕事的小姑娘居然能走到今天?
虽然说乱世出英雄,但这一向只针对那些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这样的一个女人如今却能捏住他的死穴,确实在他的意料之外。
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呢?
“我的姑奶奶,当初在凯乐的事情是我冒犯了,我在这真心实意地给你道个歉,当初是我不该。”
徐婉坐在他对面,不知怎的,徐婉仿佛看到了四年前的自己,那个瑟缩在角落害怕任人宰割的自己,那个受了委屈只会哭鼻子的自己。
小婉,他在跟你道歉,听到了吗?
不用害怕了。
第121章 庆功
虽然是欠了许多年的一句道歉;可徐婉脸色仍是波澜不惊,甚至表露出些许意外,挑眉玩笑道:“怎么突然道起歉来了?您这不是害怕我将事情捅出去;迫不得已才跟我道的歉吧?”
“怎么可能呢。”张三爷面露窘色;道:“这句抱歉我很久之前就想说了;今天才有机会不是吗?”
徐婉笑了起来;“既然是这样;那您这句抱歉我就收下了。”说着,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有些为难道:“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是得跟您坦白说,这回得是我跟您说声抱歉了。”
“怎么了?”张三爷狐疑道。
徐婉装模作样地叹了声气;“忘了跟您说;那张胶片前几天我给孟钦和了。”
不仅是张三爷;胡润生也被徐婉这句话惊讶到了。
胶片真的已经在孟钦和手中了?胡润生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孟钦和。只瞧见孟钦和微蹙着眉,正凝神听着房间里面得响动。也是在同时,他的手已经移到了他腰间的佩枪上。
果然,徐婉话音刚落;张三爷蹭的站起来,怒不可遏;“你这个娘们是在耍我?”
徐婉并不慌张,莞尔一笑,道:“张三爷您这话就不讲理了,您是不请自来;说我耍您从何说起?”
“好你个徐婉!”张三爷用手指着徐婉,仿佛随时就要扑上来要和她搏命。
徐婉已经靠坐在椅子上,欣赏着张三爷发怒失态的模样;她淡淡道:“如果我是你,事已至此,还不如去向经济督查处的人自首,将戴笠夫指使你做的事情和盘托出,这样或许还能自保。”
张三爷牙都要碎了,憋红了脸,过了许久才怒目看向徐婉道:“我都已经这么低声下气地向你道歉了,以前是我冒犯你了,是我有眼无珠,我也没怎么你了,你还要怎样?为什么不放过我?”
徐婉慢慢站起来,视线对上张三爷,正色道:“是,你是跟我道歉了,可我并没有打算原谅你。”说着,徐婉上下打量了一眼张三爷,语气冷冷的,“我为什么要原谅你,你这是发自内心地在跟我道歉吗?由衷地认为除了我之外的那些舞厅里落魄的舞女也需要你的尊重吗?呵不,你不过是因为我现在比你强,你不得不忌惮我罢了。!。说到底还是你恃强凌弱那一套做派!好,既然你遵从这个游戏规则,那么现在你输了,愿赌服输吧。”
张三爷脸色狰狞,狠狠瞪着徐婉。他是带了枪过来见徐婉的,若不是刚才在门外□□被人卸了,此刻他恨不得一枪毙了眼前这个娘们。
徐婉看着张三爷此刻的表情,只觉得可笑。
她不奢求有一天这种人会真心实意地悔过,这个世界上就有这么些人永远是讲不通道理的,没有必要在他们身上耗费时间,让他们付出代价就足够了。
多说无益,徐婉直接吩咐她留在门外的保镖,“送客。”
张三爷这次过来自讨无趣,恨的牙痒痒,并不想就这么灰头土脸地走了,还想着在徐婉这里闹一番泄愤。
只是哪里由得他,进来的并不是徐婉的保镖,而是淮军的士兵。他带过来的人早就被控制了,他自己更是被淮军的士兵反手绑了出去。
“带走。”
张三爷又惊又恐,看向孟钦和,他这回倒好啊,自己给自己唱了一处鸿门宴。
徐婉闻声望去,才发现孟钦和正站在门外,他也正在看她,见她的视线投过来,嘴角微微一扬。
胡润生也在,他走上前来,问徐婉道:“小婉,你没事吧。”
徐婉笑了笑,笑容是自信、笃定的,“没事,他奈何不了我。”徐婉突然记起来,还和胡润生约了午饭,忙道:“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胡润生倒是极绅士的,道:“没事,不打紧,你饿了吧?我们现在过去?”
他们往门外走去,淮军的人已经撤下楼了,却不料孟钦和仍在。他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们方才说去吃饭的话他都听见了,胡润生是个体面周到的人,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问孟钦和道:“二少吃过午餐了吗?”
这并不是一句诚心的邀请,若是想要谁一起去聚餐,直接邀约就是了。
此刻已经下午两点了,孟钦和多半是吃过了。
“吃过了。”
胡润生看着孟钦和,有些勉强:“那……您?”
孟钦和目不转睛地望着徐婉,注意!着她脸上任意一丝细微的变化。
他没有在她脸上看到他想看到的变化,他只看得出她看上去心情不错。
孟钦和停顿了一下,道:“不过现在又有些饿了。”
“二少一起再去吃些吗?”她极其自然地开口。
到了胡润生方才定好的包厢,胡润生一副做东的架势,替徐婉和孟钦和拉开了座位,他拉开的是一侧靠窗以及它对角的两个位置,然后极其自然地坐在徐婉的对面。
孟钦和只是扫了他一眼,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来。
这顿饭原本是胡润生替徐婉送行的,因此聊的也是今后的打算。胡润生一开始还有些顾及孟钦和,可想着徐婉就要走了,便也顾不上了,问徐婉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回平城的女子银行吗?”
徐婉只回答了这个问题的一半,“我已经跟凯特提辞职了,不回去了。”
徐婉笑了笑,只答:“我已经考虑清楚了,这几年我也攒了不少钱,足够我花很长一段时间了。”
孟钦和一直没有说话,胡润生又问:“你哪天的火车?行李多吗?”
听着语气,胡润生是要送她。徐婉摇了摇头,道谢:“我东西不多,到时候也不一定是坐火车走。”
徐婉话音落下,孟钦和虽然依旧不动声色,脸色却又沉了几分。若是不坐火车,乘渡轮离开恐怕是要去更远的地方了。她如此守口如瓶,是谁都不愿意告知,还是只是因为他在。
不得而知。
胡润生也微微皱眉,孟钦和在,他有些话也是不好说的,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话好。
这个时候倒是孟钦和开口了,他没有与徐婉说话,确实抬起头不经意地问胡润生,“听人说你有一个洋灰厂子?”孟钦和用的很平常的语气,仿佛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饭局。
胡润生不料孟钦和会问他这个,迟疑了一下,才答!:“是的,二少,您问这是?”
徐婉也不知孟钦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手中的牛排切了一半,抬头去看孟钦和。孟钦和侧过头来,看向她,话却是对胡润生说的:“她们家门前那条路年年内涝,除了地势低,道路本身的修建也有问题,这个问题市政厅近期会去解决,应该需要不少洋灰。”
听到孟钦和这么说,胡润生的态度立即殷勤了起来,道:“对,我那个洋灰厂的设备都是从西洋进口,我后来还自己画了图纸改进了一下,质量绝对不比进口的差。”自从杨诗音和孟家的婚事黄了之后,他原以为坤州的生意往后会难做了,哪里料到孟钦和还会主动与他说起这个。
如今坤州洋灰厂子少,只要出手就是暴利,可如今用得起洋灰的又少,销路是个大问题。
“很好。”孟钦和随口肯定了一句。
胡润生却从这个时候开始有些坐立不安起来,他起先是借着给徐婉送行的名义,和徐婉、孟钦和依次碰了杯。他在一旁察言观色,忽然想到什么,道:“我突然想起来,我洋灰厂那边还有个会要开,要不我先回去了,赶明儿我再给市政厅送些样品过去。”说着,他有些抱歉地看向徐婉:“小婉,实在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一步。如果你需要我送你,到时候给我通电话啊。”
“你去吧。”孟钦和微笑着客气道。
徐婉站起来,与胡润生告别。待胡润生走了,徐婉脸上的笑容消减下来,换作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