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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落春晖(重生)-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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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寒的身子连晃了几下,接着口吐鲜血,刺目的红色沾染了他如雪的白衣。
  “你别管我了!”崔琰赶忙扶住他。
  他却像没事一样,面上依旧挂着轻松的笑意,“那哪能呢,就算不为长宁,我也会护你。”
  他面上忽然闪过一抹厉色,眼底笑意全无,双手紧握住青乌剑,将她挡在身后。
  乌金一直留意着医馆外面的动静,此刻,他听见外面的喧闹声似乎小了许多,心中不免急躁起来,重新提息运气,一个跨步直向秋寒而来。
  秋寒侧身躲过一击,乌金却连连举刀向他劈去,一刀比一刀力道大,还故意将他往旁边逼,这样他被迫和崔琰拉开了一段距离。
  那黑衣人见机立即向她刺去,可就在他的剑离她只剩不到一拳距离的时候,他稍稍犹豫了一下,手中的剑也跟着一顿。
  她这才认出此人就是她那日在城外救的那个人。
  “噌——”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柄剑击落了黑衣人刺向她的剑,这力道很大,从黑衣人手中掉落的剑柄震得他手臂一阵酸麻。
  接着,那个熟悉的身影飞旋而来,一脚将那黑衣人踢飞,倒在地上毫无起身之力。
  “长宁……”她惊喜地叫出声,刚要迎上去,刹那间像是想起什么,不禁接连后退了几步。
  他喉头一阵发紧,眸中竟有泪意闪过,不由分说大步上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我回来了。”他轻声道。
  她挣脱不得,粉拳轻轻捶着他的后腰,嘴里嗔道:“谁让你进城来的!”
  秋寒见裴川回来了,心中大大地舒了口气,因为没了挂碍,应对起来更加自如。
  裴川松开崔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而飞身加入到了打斗之中。
  如此一来,那乌金怎可能是他们二人的对手,他见势不好,又听得外面的骚乱似乎已经被平息,便想要借机脱身。
  既然他想要对崔琰不利,裴川怎可轻易饶他?纵然他们不会在此时要了他的命,但也不会让他这么毫发无伤地脱身。
  裴川接过秋寒手中的青乌剑,一剑刺穿了乌金的肩头,接着他们二人甚是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假意疏忽,让他趁隙翻墙而去。
  院内恢复了平静,秋寒忽然捂住胸口,闷咳了两声。
  “没事吧?”裴川问道。
  秋寒笑着摇头道:“幸好你及时赶回来了,唉——总算不负你所托。”
  裴川抿了抿唇,伸手按了按他的肩头。他们之间,许多话不用说出来,一个动作就已足够。
  “丫头!丫头!”迷亭慌里慌张地跑来,丝毫没有注意到满地的狼藉,“那个叫慢慢的小姑娘……”
  崔琰心头猛地一沉,快步往医馆大堂跑去。
  她赶到大堂的时候;慢慢正躺在地上;气息奄奄;素来粉白的小圆脸上毫无血色;眼神渐渐涣散。白苏颓然地守在一旁,显然已经放弃了救治,眼睁睁看着原本鲜活的生命慢慢消逝。
  “慢慢。”崔琰跪在她身侧喊道,当即取出银针施救。
  慢慢逐渐浑浊的眼里突然像闪过些许亮光,可惜这点光转瞬即逝,脸上一点生气也无。
  崔琰手忙脚乱地施针,丝毫不顾慢慢已经没了生息;直到身侧的裴川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连叫了两声:“阿琰,阿琰,她已经去了……”
  她如当头棒喝般怔住,刹那间泪如泉涌,无助地看着他道:“长宁……我救不了她……”
  她独自支撑了这么长日子,慢慢的死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不是你的错……”他轻轻抚着她的背,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窝,心紧紧地揪着。
  “长宁,我太累了……”她无力地道。
  到了掌灯时分,裴川坐在床沿轻轻给崔琰摇着蒲扇,她自慢慢死后就晕了过去,到现在还没有醒来,他知道她是太过疲累了。
  他握住她略带薄茧的手,眼睛紧盯着她的脸,许久都未移开。昏暗的灯光下,她的下巴比他离开之前又尖了些,脸颊周围因为蒙着布而生出许多红疙瘩。最让他揪心的是,她的颈间还留着乌金勒的手指印。
  这段时间里,他把她留在这里反倒让她受了不少苦,还差点丢了性命,若非他赶得及……
  想到这,他心中就生出一股深深的后怕来,脸色也跟着沉下去。
  此时,门扉被轻轻叩动,他起身开门,来人是无回。原来是裴羡夫妇紧随他之后到了威武城,此刻正在前堂,似乎因为迷亭先生想出了医治瘟疫的新法子,所以派人请他过去。
  他让无回守在门口,自己则去了前堂。
  裴羡先是询问了崔琰的情况,听得他说无碍,才问迷亭道:“听说先生已经想出了医治瘟疫的办法?”
  迷亭看了一眼白苏,犹豫地道:“若是我让我师兄知道我想出了这么个法子,他一定又要骂我邪门!”
  除了裴川和白苏,众人都迷惑不解,裴羡问:“敢问先生究竟是何方法?既然是治病救人,何来邪门一说?”
  “唉,王爷有所不知,我师兄常说治病救人万不可以伤害他人为代价,那样有违医德,而我想的这个法子恰恰同他这个信念背道而驰。”
  “噢?”
  “在下医门出身,后来醉心于研制毒药,其实医毒相通。我和白苏看了琰丫头的方子,按理是可以治病的,却没有起效用,后来我听说这次引起瘟疫的毒是有人专门炼出来的,而且用过十一年前那场瘟疫中幸存之人的血,那么问题应该就出在药引子上。”
  “药引子?”众人异口同声地道。
  迷亭点头,“坏就坏在这药引子要用当年染疫之人的血……”
  “血引……”裴羡向来沉稳的脸上难掩失望之色,“当年那场瘟疫集中在相邻的两个镇子里,异常惨烈,幸存下来的人少之又少,这些人当中又有许多离开了武威城。就算找到了这样的人,且他自己也愿意,我们又怎么能让他做这样的牺牲?”
  迷亭接着道:“而且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具体有没有用也要试了才知道,至于这血量……我也没有把握只用一点就奏效,万一……”
  众人都陷入了沉默,刚刚燃起的希望犹如还没成势就被掐灭的火苗,真没想到这个方法还有如此多的未知数。
  突然,裴川快步走到门口,“你怎么起来了?”
  大家这才发现是崔琰走了进来,赵浔赶忙上去将裴川挤到一旁,自己扶住她,关切地问:“感觉好些了?”
  “娘,我没事。”她道,转而向着众人点头致意,这才向裴川道,“长宁,我有话要跟你说。”
  不知为何,裴川隐隐觉得不好,刹那间,无数个可能一同撞进他的脑中。快速的思索之后,他沉默着扶住她向里面的偏厅走去,脸色竟泛出青色。
  关上门,她才刚唤了声“长宁”,他就哑着声打断道:“不,不要出说来……”
  “你猜到了?”
  他不吱声,许久才定定地道:“我不会让你去冒这个险。”
  “可是你看看如今人人自危的威武城,人们已经惶惶然过了这么些日子,如果再找不出有效的方子,那么事态的发展就不会像现在这般了。人心最不可控,城里的人出不去,自然会乱,那么城外的威武营呢?纵使军令再怎么严苛,他们的亲人在城里,他们会如何?还会在乎军令?”
  他背过身去,长臂撑在桌上,痛苦地将头垂下。
  “我曾经听秋寒说过,你从前在战场上为了助被围困的将士们脱险,不惜牺牲自己,孤身闯敌营……”
  “那不一样。”他没有转身,依旧垂着头道。
  “是不一样,”她突然将头伸到他面前,笑着道,“我不会有事的,只不过取一点点血而已。”
  他凝视着她,很想冲她笑,可是做不到。
  只听她继续道:“长宁,你还记得今日那个要杀我的黑衣人吗?他本来可以在你赶到之前杀了我,但是他犹豫了,因为我救过他的命,所以他犹豫了,就是因为这样你才能见到活着的我。像他那样的人都有恻隐之心,我们又怎能见死不救呢?”
  “我知道若自己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可是那样我怎么能心安理得地过往后的日子呢?”
  “哎呀,”她双手搭在他的臂膀上想要让他转过身来,“我保证只一点点,如果没有效我就放弃,好不好?”
  他乖乖地转身,将手覆在她的手之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片刻之后,他们夫妇二人回到了堂上。裴川心情沉郁,到了那便在角落里找了个椅子坐下,就着就闷声不语。
  崔琰则径直走向迷亭先生,“师叔,就用我的血来试。”
  “什么?”满堂哗然,大家都不可思议地望着她,白苏更是难以置信。
  她淡然地向裴羡道:“父王,你第一次和娘到医馆找我看病,那时我就觉得你很面熟,其实不光光是你和长宁长相相似的缘故,也是因为从前我真的见过你。”
  裴羡先是疑惑地看着她,不过很快那些尘封的往事便涌上心头,他不敢相信地问:“你就是那个小姑娘?”
  她点着头道:“当年陈伯伯送我出城,遇到的那个将军就是父王你,陈伯伯给你的药方是我爹娘制出来的,他们之所以那么肯定药方有效,就是因为我,我染了瘟疫,他们用那个方子治好了我。”
  裴羡一时百感交集,坚毅沉敛的面庞很是动容,“孩子,你同我南临王府真是命定的缘分。当年情况紧急,我因要赶来威武城,便让一个校尉先行护送你回家,想着等稳当之后再详细问询你的名姓,可是未料那校尉送完你回来之后就战死沙场,我便失了你的下落。不想兜兜转转,我们竟成了一家人……”
  还有话他不便在这里说出来,但是她却看懂了他眼里的歉意。
  

  ☆、雨过天青

  “师叔,我也觉得用血引是个可行之法,你们看,这些日子我都和那些病患待在一起,有好几个大夫都被传染了但是我没有,而且患病之人里没有一个是当年得过瘟疫的。究竟行不行,试了就知道。事不宜迟,我们开始吧。”崔琰向着迷亭道。
  “唉——”迷亭倒是越来越为难的样子,这个法子是他想出来的,到时候他师兄若是知道了一定又是一场风波,“上一次因为你我师兄差点就要永远不见我了,这次又是因为你……我看啊我注定是要被他扫地出门了……”
  “师叔放心,不是有我和师兄呢么?”崔琰微微笑道。
  迷亭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的脸瞬间舒展开来,向着白苏道:“走,开始,那么多人等着救命呢!”
  就在这时,大家都将目光投向角落阴影里的裴川,不敢出声。正准备走的迷亭和白苏也停住了脚步,迟疑地看着崔琰。
  只听她平静地道:“这是我们一起做的决定。”
  赵浔上前拉着她的手,怜惜地抚着她脸颊的红疙瘩,“辛苦你了。”
  她微笑着摇了摇头,最后看了一眼裴川便走了出去。
  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雷声紧跟着轰隆隆而来,一场大雨倾盆而下,不过一会,军衙四处就积了水。
  屋内,白苏默默备好一切,定了定心神,向着躺在床上的崔琰道:“准备好了?”
  “开始吧。”崔琰淡淡地道,将手向床沿边伸了伸。
  一旁的裴川僵直着身子,他本不想亲眼看着她受这样的罪,但是又怎么能让她独自遭罪?所以最终还是跟着她来了。
  白苏拿起一把锋利的短刀,轻轻划开她的手腕,鲜血瞬间汩汩而出。
  裴川在白苏下刀的那一刹那扭过头去,紧咬着牙,望着外面一道亮似一道的闪电,觉得此刻的时间过得如此缓慢,慢得令人窒息。
  “好了。”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听见白苏开口,像是的了特赦令一般。回头看时,伤口已经被包扎好,白苏端着琉璃碗起身离开。
  他刻意避开目光,不敢去看那色泽清润的琉璃碗,不敢知道她被放了多少血。
  “感觉怎么样?”他柔声问。
  “我没事,长宁,你陪我说会话吧。自你回来,一切都乱糟糟的,我们还没好好说过话呢。”她觉得全身无力,所以声音很轻。
  “好。”
  大雨如注,偶尔刮来的风像是个冒失的孩子用力拍打着门窗。屋内笑语连连,二人尽享这难得的闲静时光。
  期间,有侍者来报告说血引之法起了效,但是这次会不会复发还得等几个时辰才能知道。
  到了夜半时分,雨声渐小,崔琰不知何时睡着了,裴川则还在等消息,他怕的是若是病情反复,以她的性子,定要放出更多的血来再试。
  有人敲门!他一个激灵,心突然就提到了嗓子眼。
  来人是白苏,“可以放心了,没有一个病情反复的,这些人都愿意放出自己的血救旁人,医馆已经开始忙起来了。她情况如何?”他笑道,脸上是前所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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