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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落春晖(重生)-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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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昏死过去。
  崔琰是医者,一旦见了伤者,第一反应便是救人,至于这人是何立场、有何经历,那都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她赶忙上前去查看,那人下腹部被刺伤,大概在失去意识前想用手按压伤口止血,但是根本不顶用,血还是汩汩地往外流。
  “他失血过多,不用过多久就会死的。”她有些着急,但是语气依然平静,这是她性子使然。
  裴川没有阻止她,只是心下起疑,一个重伤将要昏迷的人怎么可能将自己藏得这么隐蔽?他面前的杂草被人捋过,上面很干净,而他的手上全是鲜血。所以定是有人将他藏在这里的,他并不是一个人。
  裴川满目怀疑地扫了那人一眼,抬头朝四周看了看,从这里往东不多远便是威武营……
  崔琰身上没有带药,所以只能用银针封住伤口周围的穴位来替那人止血。不过几根长针,原本偌大的一个血洞刹那间就不再往外冒血了。
  接着,那伤者缓缓地睁开眼,看见面前的两个人,显然很是惊诧,又见腹部伤口竖着几根长针,便明白是他们救了自己。
  他忍痛想要开口,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人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他见了裴川和崔琰,戒备地拔出剑。
  裴川料得不错,他就是伤者的同伴。
  “主……咳……大哥,是这二位救了我。”那伤者挣扎着向男子道,不知为何,他将头偏了偏,似乎并不想让裴川注意他。
  男子这才收了剑,向他们抱了抱拳,用不甚流利的威武方言匆匆道:“冒犯了,我们弟兄是路过的商人,方才因为一件货物同另一路人发生了冲突,多谢救命之恩。”
  “你应该带他去找大夫,虽然现在血止住了,但如果没有药,他一样会死。”崔琰淡淡地道,接着转向裴川,“我们走吧。”
  裴川点头,收了剑,最后同那男子对视了一眼,才跟上她。
  那男人一看就不是我朝人,至于究竟是不是商人他也很是怀疑,但是那受伤之人明显在这里生活了很长时间,怎么可能是路过的商人?
  就在他盘算这些的时候,殊不知那二人也在谈论着他们。待他们走远了,受伤的那个才开口道:“主子,此人便是裴川。”
  男子点头,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许久,眼中渐露暴戾之色。“那女的……”
  “小的也没见过,不过我在威武营里就听说裴川成了亲,世子妃是个大夫,这么看来,她应该就是他刚娶的妻子。”
  进了城门;崔琰问裴川:“十一前年我来的时候,爹娘好像带我去过一个地方,只记得那里很热闹,有很多很多从关外进来的药材,叫什么……市口?”
  “香市口。”裴川接着她的话道。
  “对!”她万分惊喜,原本只是记忆里零星的片段,不想还真有这个地方,“这地方现在还在吗?”
  “自然,”他笑道,“那是威武城最热闹的地方,四面八方的客商都在那里汇集,就在这附近。走,我带你去。”
  “哎——”她忽然拉住他的衣袖,踟蹰地道:“要不我自己去吧,我们出来这么久,军衙那里……”
  “放心,那里有秋寒。”
  “好。”
  两人顺着人流多的地方走去,不过一会就到了一处繁华的集市。集市上人声喧哗,不同语言从四面八方灌入耳朵,眼之所及,摊点、店铺挤得满满当当,杂乱且热闹,几乎没有人站立的地方。这里可以见识到纷繁的异域风情,精明的生意人显然很懂得如何招揽更多的客人,他们穿着各自特色的衣服,戴着五花八门的首饰兜售着新奇别致的商品,让人眼前一亮。
  刹那间,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就像是回到了七八岁的时候,无措又好奇地走在人群里,好在有爹娘牵着手才不至于害怕。
  她抿了抿唇,下意识地握紧了此时牵着的那双大手,他料想她一定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便任由她牵着,时不时地指些新奇玩意儿给她看。
  他们逛了许久,收获颇丰,她找到了许多只在书中见过的异域药品,又买了点香料,还很有兴致地挑了一对手串。
  她一边走一边迫不及待地拿着一小块根茎一样的药材细细闻着,辛辣的蒜臭味呛得她拧起秀眉。她随即将那药材放在他的鼻尖下,他甚是嫌弃地扭开头去,用手在鼻下连扇了两下。
  她莞尔,“这是阿魏,别看它臭,可以治疟疾、风湿。”
  他点头,忽然转过头去,如鹰隼般犀利警觉的眼睛在身后扫视着。
  “怎么了?”
  他回头凑到她身侧压低了声音道:“有人跟踪我们。”
  说着他们便离开了集市故意拐进了一条静僻的巷子,走了不多远,他忽然一个飞身,在身后一尊勒马石旁边揪出了一个人来。
  那人重重摔在地上,一边揉着肩头,一边慌张地望着他们,特别是崔琰。
  裴川记得这个人,是方才集市上一个摊主。“你是谁?”他逼近他,手指捏的咯咯响。
  那人往后退着,试探着问她:“你可是崔琰?”
  她疑惑地看向他,“你认得我?”
  那人没有答话,依旧盯着她看,似乎在确认自己的猜测,不料裴川却已经出掌,凌厉的掌风直向他逼去。
  “是我!是我!琰丫头……”他双手护在胸前,焦急地叫道,“你仔细看看,是我呀……”
  

  ☆、故人相逢

  崔琰向前两步,盯着他那张灰扑扑的脸看了许久,忽然,她欣喜地叫出了声:“你是……陈伯伯?”
  那人连连点头,开心得几乎要流下泪来。
  她看着他脸上因为开心而皱起的纹路,不禁一阵心酸,时光如刀斧,没有人可以逃脱被凿刻的命运。
  “长宁,”她招呼裴川,“这是陈伯伯,我爹娘的故交,当年威武城闹瘟疫的时候,就是他冒死将我送出城去的。”说着,她又向着陈伯道,“陈伯伯,这是我的夫君。”
  “我猜到啦!刚才在香市口就看他对你百般殷勤……”他瞅着裴川摆出长辈的架子道,“叫什么名儿啊?”
  裴川恭敬地行了礼道:“晚辈裴川,方才多有得罪。”
  陈伯张大了嘴巴,惊讶地看向崔琰,见她只是微笑地点头,不禁有些发慌,可又舍不得长辈的脸面,便嘟哝了一声:“长得还行,功夫倒是不错……”
  他们将陈伯一起带至军衙,稍微休整后,崔琰和陈伯讲了好一会话。他是在香市口做药材买卖的,为人豪爽义气,和她爹甚是投缘,后来瘟疫四起的时候,他也帮了不少忙。
  想起当年,他不禁感慨道:“你长得真像你娘,你们一出现在香市口,我便认出了你,只是不大敢相信,那时你还是个小姑娘,匆匆一别,已经十一年了,我根本没想过有一天你还会到威武城来……”
  说起她娘,她眼眸暗了暗,强忍着酸楚问:“陈伯伯,我一直都很疑惑,我走的时候我爹娘还是健健康康的,怎么突然就说染了疫呢?当年的疫症虽然凶险,但是病程长,从初发病到病重少说也要十日的时间,可后来听说他们不过几日就……陈伯伯,他们真的是染疫……死的吗?”
  “这……”陈伯犹豫地看向裴川,这些年来他心里一直藏着个大谜团,对她说自然是没问题,可是这位世子爷就……
  “陈伯伯,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对不对?”她哪里知道他的顾虑,只是催促着。
  倒是裴川上前拍了拍她的背,转而向着陈伯道:“陈伯你但说无妨,晚辈既是阿琰的夫君,若当真岳父岳母之死有什么隐情,便一定会查出真相,为他们讨一个公道!”
  “唉——”陈伯长叹了一声,“其实当年你爹娘已经成功研制出了治瘟疫的药方,他们像是预料到会有不测一般,就拜托我带着药方和你出了城,还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一定要将药方交到可靠之人手中。什么是可靠之人?所幸我带着你出城之后便遇到了前来支援的威武军,我因为惦记着你爹娘,便将你和药方交给了那威武军领头的将军。回城后,我即刻赶去你们的住处,却发现……他们不见了踪影,当时城中乱极了,根本打探不到消息,还是邻居告诉我说他们染上了瘟疫……死了……”
  他本不敢看她,只是自顾自地一直说,可是说到这里,他突然就激动起来,“如你所说,这怎么可能呢?从我们出城到我再回去,不过三日时间……邻居还说是官府的人来将尸体抬走的……”
  她早已是泪眼婆娑,却还克制着,“陈伯伯,你知道他们葬在哪里了吗?”
  他无力地摆了摆手,眼神呆滞,脸上满是伤痛,“官府的人说……得了瘟疫的人都堆在一块……烧了……”
  她一个趔趄,无力地掩面伏在裴川怀里,小声地啜泣着,不断涌出的泪打湿了他的长衫。
  裴川心疼地拥着她,面色沉郁,脑中却闪过了许多猜测:若当真是被人杀害的,那对方一定是最不想让药方公之于众的人,最不想让威武城的瘟疫那么快平息的人,也就是最想借这场瘟疫拖住南临王府的人……
  崔琰毕竟是个坚强的姑娘;遇到再大的事情;即便再难过;也会及时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将悲伤压在心底。短暂的发泄之后;她又变成了那个清冷、不苟言笑的姑娘。
  不管怎样,与故人重逢毕竟是件令人开心的事情,陈伯在威武城又算得上是个百事通,她立即请求他带她去拜访一个名医,这个名医当年与他爹娘也相交甚好,她自然想借此机会得到那医者对一些病症的指点。
  他们走后,裴川才来到军衙的议事厅,刚踏进门,就见林秋寒神色颇为凝重地道:“威武营出事了。”
  他当即就想到了他们在城门外遇到的那两个人,“出了什么事?”
  “说是发现一个士兵通敌。”
  “通敌?”他轻哼,“怕本就是埋在我军中的线子吧。”
  “啊?”
  正说着,庾信风风火火走进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他一坐下就咕咚咕咚喝了一茶壶的水,然后长长舒了口气才道:“世子,今日巡逻的士兵发现一个叫李淮的偷偷潜进了主帅营帐,不知在翻什么,不过盘问了几句就动起手来,虽然那人被打成了重伤,可还是让他逃了……”
  他摇着头,“不过这也不能怪弟兄们,谁知道他挣出了营还有个接应的,据说这个接应之人武功极其高强,也不知是哪里的路子,竟然一个人伤了我们十几个兄弟!”
  他狠狠地啐了一口,“妈的!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噢,好在只是个普通的士兵,”他转向裴川道,“只知道听令打仗,并不了解军中重要之事。”
  “既然是进主帅营帐,那无非是冲着布防图去的。庾将军,你可发现失掉什么?”林秋寒问。
  提到这,庾信面色稍缓,“那倒没有,弟兄们和他交手的时候也没发现他身上藏着东西。”
  裴川挑了挑眉,让庾信将还在外面搜寻的将士们撤回来。
  “为何?”庾信不解。
  “这会儿他们已经脱险了,这样是找不到他们的,”他并未告诉他们他和崔琰在城外救人之事,“而且,我猜戎狄有个人物到了威武城。”不知为何,那个身材高大壮硕的身影一直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谁?”庾信粗声嚷道,谁敢在威武城兴风作雨?
  “这自有无回去查,秋寒,那五个人的事情有什么发现?”他问秋寒。
  秋寒赶忙将昨日至今的发现告诉他:“我怀疑这五人之间有什么联系,不过究竟是什么关联,我还不能确定。首先,这五个人都在三十五岁上下,差不多同一时候来的威武城,嗯,大概是十五六年前。其中有两个参了军,还有三个就是普通的生意人,一个在东城卖小吃,一个开了个酒肆,一个呢倒腾香料。奇怪的是,我怎么也查不到他们来威武城之前的那些经历,我估摸着他们的名字身份都是假的。”
  “还有,这些人成家都很晚,大概在□□年才陆续成了家。平时嘛,这几个人倒没什么交集。长宁,你还记得他们腋下都有被烫的痕迹吧?那一定是个什么组织的标记。所以,我怀疑这几个人都曾加入过什么帮会什么的……”
  裴川静静听着,突然间他问庾信:“庾将军,今日那个士兵多大年岁?”
  “呃,三十四,怎么了?”庾信随口道。三十四?他又过了一次脑子,这才警觉起来,“世子莫不是怀疑他与那五人之间也有关联?”
  裴川没有说话,放在双膝上的手指不住地点着膝盖,可以想见他的脑中正在飞快地转动着。突然,他微微眯了下锐利冷峻的眼眸,“老戎狄王。”
  庾信和林秋寒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听他继续道:“我曾听父王说过,被辛颜王推翻的老戎狄王,也就是奴氐的父亲,曾经精心培养了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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