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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落春晖(重生)-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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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浔瞪大眼睛,今日她可算被她自认为的木头儿子被吓到了,“是不是太急了?去提亲好歹要找个媒婆备点礼什么的。”
  “这也无妨,媒婆明日一早请也是来得及的。”裴羡点头道。以他的敏锐老练,怎么会没有察觉到裴川此次回来之后的变化,他的儿子像是经历了某种堪比生死的磨练与挣扎,做父亲的虽然沉稳内敛,心里自然是疼惜的,是以对于这样的好事他也更加乐意成全。
  “那你还等什么?”赵浔起身拖着裴羡就往外走,“跟我去库房,先挑点拿得出手的,再让齐弘置办一些,这样明日也不至于着急忙慌的。”
  等到他们二人离开,崔琰依旧觉得不好意思,“我也觉得太着急了些。”
  裴川握住她的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我自己守着你才放心,况且,我已经等了数十年了,算不上着急。”
  用完膳,他让袁壑送她回去,自己则去了裴羡和赵浔的院子。
  刚刚推开门,他就双膝跪地,头磕在地上,久久都没有起身。裴羡和赵浔正在商量着明日提亲之事,见他这般,惊愕万分。
  “川儿,你这是做什么?”赵浔怕他的伤口恶化,急忙上前将他扶起。
  再抬头时,他的眼眶有些湿润,“父亲、母亲,我有事要告诉你们。”在他重生前,二老已经过世,除了崔琰,他们对他来说也算是失而复得,此番再次见到,心中不免生出别样的感慨。
  夜深了,寒气侵身,蜡烛已经燃尽大半,裴川还没有讲完,赵浔早已泪流满面,安静地依偎在裴羡身边,紧紧拽住他的手臂,她从未像这般伤心。
  难怪他这么急着要将崔琰娶进门。
  裴羡亦是心如刀割,终于明白他的反常源自何处。
  “这个丫头竟受了这么多的苦!”她抽噎着,“说起来,也算是我们南临王府害了她,若不是宫里要针对我们,这丫头也不会给我们连累了。”
  “那你可有找到背后要杀她的那个人是谁?”裴羡问。
  “平阳。”裴川冷冷地道,“是她雇了正九门的杀手在大婚前一日杀了崔琰。”
  裴羡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个正九门跟京城之间的联系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你告诉琰儿了?”赵浔问。
  裴川摇头,“她一心让我安心养伤,从未问过我她死后的事情。”
  “这个平阳!”赵浔怒道,“今日明明是她刁难了琰儿,这受了委屈的人只字未提,她倒跑到我这来恶人先告状,我当时就不信,后来问了齐弘才知道是她故意为难的琰儿。本以为她只是有点大小姐脾气,没想到心肠这么歹毒。”
  “我虽然暂时不会动她,可是也不会再让她在这南临府待下去。”裴川怒从中来,皱着眉道。
  裴羡赞许地点了点头,本以为他会先发制人地杀了平阳,可他没有,“等你们的亲事定了,我自然要进京走一趟,届时我会找个由头带她一起走。”
  说了这么久,裴川渐渐有些力不能支,赵浔便让他回去休息。临走前,裴羡又叮嘱道:“虽然你已经经历了一世的风霜,但是毕竟这一世与那一世并不全然相同,有些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妄动。”
  “是,孩儿明白。”裴川道。
  不用想也知道,南林王亲自登门求亲在整个崔府引起了多大的轰动。当裴羡说出裴川要娶崔琰为妻的时候,崔昀接连问了三次依旧是难以置信,可就在确认无误之后,他第一个反应便是后悔在祠堂里对她动用了家法。
  虽然仓促,但是南临王府的办事效率的确值得称道,不过短短几日亲事便被定下来,就在来年春天,距今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自那时起乃至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整个南临府街头巷尾最大的谈资便是南临世子与崔府四小姐的婚事,那可是全天下最战功卓著的少年与最声名狼藉的小姐,想想也是最不可能的事,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按理,王府世子定亲是要上报宫里的,是以成婚的日子刚刚择定,裴羡和赵浔便动身回京,顺便带走了平阳。
  纵然平阳百般不愿,碍着王爷和王妃,也不得不收拾行装跟他们一道回去。虽然她是郡主,虽然她的姨母是当朝太后,可她知道,自己同裴川是两个不同阵营里的人,即便她知道她嫁给裴川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这并不妨碍她嫉恨一切出现在他身边的女子,更何况这个女子恰恰就是他心仪的。
  她万万没想到,崔南心就是崔琰,若她姨母知道自己一心盘算的赐婚就是南临王府所求的,不知会怎样地大发雷霆。
  崔府绮罗园内,崔璎正坐在绣架前,看似心无旁骛地做刺绣,可细细看去,她愣着神,半日都没有下针。
  怎么会?那边崔瑶就要嫁入莫府,这边崔琰也定了亲,还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南临王府!
  那个淡漠清贵的裴大人竟然就是裴川!她想起他第一次出现旁若无人地抱走了崔琰,想起那日在府衙他只着中衣站在她们面前,饱满结实的线条在低矮的领口下若隐若现……
  不知不觉间,她红了脸。“大姐!”她猛地被惊醒,甚是不悦地朝来人看去。
  “大姐!”崔玥惊慌失措地跑进来。
  “怎么了?”她皱着眉道。
  “你听说了吗?”崔玥拍着胸口,微喘着道。
  “听说什么?”她故作不知,转身在那幅刺绣上下了一针。
  “哎呀!那个裴大人,噢,就是同崔琰定亲的那个,不是裴大人,他竟然是南临王府的世子爷裴川!”
  “那又如何?”崔璎抬起头,淡淡地问道。
  “大姐!”崔玥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禁更加着急,“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谁能想到崔琰这丫头也能飞上高枝?我们先前那般对她,你说她会不会?”
  崔璎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现在才知道害怕怕是已经迟了吧?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让那个贱丫头如愿以偿的!”
  崔玥被她充满恨意的眼神弄得更加六神无主,“大姐,你、你要干什么?”
  年关将至,南临府迎来了它一年中最为热闹喧腾的时候,虽然冷,但是似乎到处都呼着热乎乎的气。不管是名门大户还是寻常人家,都在准备着同一件事情——过年。
  裴川伤得太重,所以崔琰哪都不许他去,最多让他在府里头走动走动。如今,裴羡和赵浔又进了京,按理偌大的王府会很清寂,可是因为时处年下,加之世子大婚在即,是以整个王府比往年更加忙碌。就是裴川一刻也未闲着,当然,在崔琰来瞧他的时候他是乖乖待着的,实际上关于婚事的每一件事他都是亲自过问的。
  这一日,崔琰受邀至沈府给沈大夫人看病,把脉之时,满屋子的人都默然而立,连一丝轻微的响动都不曾听闻,可见门风瑾肃。
  片刻之后,崔琰收起脉枕,“夫人身子并无大碍,想来是太过操劳,只要多加歇息便可。”
  沈夫人满脸疲累,捏着太阳穴,向着她笑道:“可是现在我这头疼得很。”
  闻言,她随即打开药箱,拿出一套银针,“现在我可以为夫人施针,头疼的症状便可以缓解,可是之后夫人还以静养为要,切忌操劳。”
  说着,她便开始施针,约摸半个时辰之后,她拔了针。沈夫人也跟着缓缓真开眼,“崔大夫好医术,果真好多了!”她静静地看着崔琰,又扫了眼身侧站着的长子,心内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她沈家迟了一步,也怪她当初太过犹豫了。“请了好些大夫,每个大夫都给开了药,我就怕吃药,所以请你来瞧瞧。”她道。
  “夫人这是旧疾未根治,如今天气寒冷,一旦劳累过度,寒气最易侵身,旧疾便会复发。夫人这种情况,吃药反倒不如休息好来得有效。”崔琰顿了下,“平日里,夫人时常泡些参片、当归和枸杞之类的温补食材当茶饮,长此以往,夫人旧疾发作的次数会越来越少,最终便会不治自愈了。”
  她不苟言笑,只是淡淡地说着,若不是沈夫人先前见过她几次,还真当她孤高自许、目中无人呢。
  正说着,只见一个丫头慌慌张张跑进来,“夫人!”
  沈家大公子沈越上前一步,那丫头便有些怯怯地低下了头,“回夫人,李管家来问问夫人好些没有,说二房那边乱了套,还问丧幡都已备好,是现在就挂起来还是等官府的人来查看过尸体之后再挂?”
  “这会有客人在,等会再议。”沈越回道。
  沈夫人有些无奈地向着崔琰笑了笑,不料她对那丫头的话置若罔闻,只顾收拾自己的东西。
  “夫人,我先告辞。”她起身便要走。
  “越儿,替我送送崔大夫。”沈夫人吩咐着。
  沈越赶忙上前抢在她之前拿起了药箱,和她一道出了门。内宅深深,从沈夫人房中出来到大门有不短的路要走,一路上沈越似乎都在故意找着话跟她说,她却总是一副不想把话说下去的样子。
  “方才让你见笑了,家里二房出了些事情。我的二伯母……”沈越并不气馁,继续说道。
  “公子哪里话,”她及时打断了他,“公子的家事不必说与我听。”说着便加快了脚步。
  沈越不由地愣了下,登时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疾步追上去,二人穿过一道游廊,便到了前院,迎面撞上一大群人正从大门进来。
  

  ☆、沈府迷案

  “崔琰!”领头的林秋寒惊喜地叫道,日渐相熟之后,他便不再叫她“崔大夫”,而是直呼其名了。
  她本轻笑着同他打了招呼,可一眼瞥见了他身后站着的人,瞬间就变了脸色,“你怎么来了?”她敛了笑,快步向那人走去。
  裴川见藏不住,登时举足无措,无奈之下,他指着林秋寒道:“我说了不来的,可是他……非要我来。”大概他也觉得这样不太君子,特别是当着众多弟兄的面,是以少了许多底气。
  林秋寒狡黠地眨着眼,“哎——”他扬声道,“天地良心!从前嘛我承认都是我逼迫你的,可是这次是你自己说快闷坏了,求我带你出来的,在场的可都能作证。”
  众人都郑重其事地点着头。
  她瞪着眼,嗔道:“你知不知道这个天又冷又湿,一个不小心就会留下病根,要是寒气留在体内,往后伤口在阴雨天都会疼的?”
  “我穿得挺多的……”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小声地道,见她面上没有一丝松动,便停止了辩解,“我现在就回去。”说着转身就往回走。
  “站住。”她在身后叫住他,“来都来了。”她没好气地道。
  众人都憋着笑,就连沈越看得也是目瞪口呆,南临世子桀骜冷峻的架势他可是见识过的,此刻的他却像一匹被驯服的野马。
  大家又一道往里走,裴川路过沈越身边时接过了他手中的药箱,顺道同他对视了一眼。方才进来时裴川就注意到了沈越对她的刻意讨好和看她的眼神,这其中的意思他怎会不明白?
  裴川肃杀的眼神中露出的警告让沈越心中咯噔了一下,这让他不由地怀疑方才亲眼所见裴川在崔琰面前做小伏低的场面是个幻觉。
  崔琰这才知道他们此番前来是为了沈家二夫人的死。据报官的管家说二夫人是昨夜死的,按理当时便应该去报案,可沈家却迟至今早方才派人去府衙。不用说,定是衡量了许久才做的决定,对于这些大户人家,面子永远是排在第一位要考虑的。
  沈府正院由大房居住,二房则住在正院东侧一处三进的大院子里。一行人赶到时,发现院门由几个家丁把守着,里面一个下人也没有,只有沈家几个老爷站在院子里,个个看起来忧心忡忡。
  在这几个老爷的带领下,一行人到了案发现场,虽然他们曾经想过不报案,找个急病发作而死的由头遮掩过去,可也知道事关重大,是以并未擅动现场。
  因为胡伯今日跟了来,所以崔琰并未参与验尸,只是在一旁看着。沈二夫人衣衫凌乱地躺在地上,自死亡到现在已经过去五个时辰,隆冬腊月,尸体早已僵硬。她死样可怖,依旧睁着眼,浑浊的眼球里依稀可见临死前的恐惧和挣扎,手脚都蜷缩着,似乎死前经历了痛苦的痉挛,口鼻处有干涸的白沫。看起来像是中了某种毒。
  果然,胡伯粗粗地查看了下便向着众人道:“应该是服了□□。”
  死因初步确定,林秋寒便示意邢鸣带人四处查看。房内除了倒了一张凳子,地上撒了些燕窝羹,其他还算得上井然有序。
  “还劳烦各位告知发现死者的经过。”林秋寒向着沈府几个老爷道。
  沈府几个老爷相互看了看,大老爷赶忙出门吩咐看守的家丁去带人,二老爷则道:“回禀大人,贱内出事是被一个叫四明的丫鬟发现的,此人事发后就被看管起来,请各位大人稍等,这就去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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